营收骤降 万人离场……

许芸

券商深寒

作为离资本市场最近的群体之一，券商的2018年过得尤不平静。业绩下滑、降薪、裁员……资本寒冬叠加严重的同质化竞争，让券商受到巨大的冲击。

据统计，2018年1月1日至2019年1月11日，证券公司从业人员净减少8890人，其中证券经纪人更是重灾区。离去者主动或被动地与行业作别，留下的人则在市场寒冬中继续苦熬。

营收骤降

“确实不好干，营业部开户量很一般，好的时候一天能开五六个户。如果想要完成任务的话，我们只能是从机构业务这边去入手，有做股权质押的记得介绍给我，提成好商量。”一家中小型券商北京地区营业部的人士告诉记者，2018年，他本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没想到熊市这么漫长。

2015年牛市，股票市场成交额曾达到254.37万亿元的高峰，这一年也是券商的高光时刻。据中国证券业协会统计，125家证券公司2015年未经审计的营收为5751.55亿元，实现净利润2447.63亿元。

此后，市場逐渐转冷。2016年，股票市场成交额同比萎缩过半，券商业绩随之骤降。到2018年，寒意更甚，股票市场成交额降至89.76万亿元，较2015年下降了64.71%。

截至今年1月10日，34家上市券商交出了2018年12月份的“成绩单”，据此估算出的2018全年券商业绩并没有给人惊喜：整体营收、净利润均下滑超过35%。所有上市券商营收均同比下滑，净利润只有申万宏源、方正证券同比出现增长。

8家上市券商营收超过100亿元，“券商一哥”中信证券以207.96亿元营收牢牢占据老大位置，国泰君安、华泰证券次之，营收分别为194.93亿元、150.40亿元。中信证券、国泰君安、华泰证券也是最赚钱的券商，以85.2亿元、74.07亿元、73.51亿元的净利润包揽了前三位。

在营收增长上，34家上市券商“全军覆没”，均呈下滑状态，包括中信证券在内的7家券商营收降幅超过了50%，山西证券以66.77%的营收降幅居首。

净利润方面的变动更为惊人，包括广发证券在内的13家券商同比下降超过50%。仅有方正证券、申万宏源证券净利润分别实现0.40%、10.37%的增长。

两家券商出现亏损。其中，中原证券亏损0.54亿元，降幅超过110%;太平洋证券业绩仍然垫底，全年亏损9.23亿元，净利润降幅高达833.55%，它也是收入最少的上市券商，营收仅为7.66亿元。

在券商各项业务中，投行业务是主要的“塌陷区”之一。

2017年券商主承销首发项目共计429家，2018年降到了122家，不少券商2018年在首发承销保荐业务上颗粒无收。增发项目上，数量同样大幅下滑，从2017年的636家降到了316家。

经纪人大面积离职

2018年以来，关于券商降薪裁员的消息挥之不去。不时有券商被曝出调整薪酬结构，提高考核标准，进行变相淘汰，并采用到期不续签等方式变相裁员。

低迷行情也使得到手佣金工资越来越少，部分券商从业人员因此被“逼”走。

2018年1月1日，证券公司从业人员共342364名。到2019年1月11日，中国证券业协会网站显示证券公司从业人员为333474名，期间净减少8890人。

这其中，券商的基石业务——证券经纪业务线人员虽然不是数量最多的，却是流失最严重的。2018年初至今，证券经纪人减少了7919名。

“作为一线人员，证券经纪人工资弹性大，受市场波动影响更突出。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开新户、拿交易提成，受熊市影响，开户人员骤减，交易量减少导致经纪人收入急剧下降。”中泰证券经纪人小李告诉记者。

2015-2017年，新增投资者数量分别为2616.18万人、1900.5万人、1587.26万人;刚刚过去的2018年，新增投资者数量进一步降至1252.14万人，全年走出一条下滑曲线。由此来看，“拉新”其实很不容易。

寒冬中，大小券商面临相似的际遇。

一家大型券商济南地区营业部证券经纪人直言“压力大，为工资发愁”。他表示，熊市里主要是底薪加奖金，交易提成少。据这位证券经纪人介绍，他所在的营业部主要做机构业务，上级营业部三十多个人，一天只开几个户。“小券商佣金比我们低，更好拉客户。”

分析师“金饭碗”褪色

除了投行、证券经纪人这些冲在一线的员工，曾经主动跳槽提高身价、人员流动性堪比互联网公司的券商分析师们，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也被打破，一样没能逃过裁员降薪传言的侵袭。

2018年，方正证券饭局事件将分析师群体推到了聚光灯下，随后，分析师提高身价的重要参照、也是重要的评级标准——新财富分析师评选被取消。

券商分析师靠登顶新财富一夜成名、谋取百万年薪的时代已经过去。有券商人士直言，自己的职业规划因此被打乱。还有券商人士担忧，少了新财富造星效应，研究所营销功能减弱，全行业整体薪酬和规模或将萎缩。

但在普遍焦虑之下，行业内每一丝动态都被无限放大。华创证券互联网传媒首席分析师李妍转行做销售、招商证券暂停异地路演被大呼“活下去”、中信证券研究所裁员传闻等都曾引发热议。

1月3日，有消息称，广发证券研究所从本月开始降薪，年终奖也大幅低于预期，且机构佣金率将由此前的万分之八调整为万分之二，买方（基金公司等机构）从管理费里面支付研究佣金。

如果说新财富影响的只是研究员自身的收入，督促卖方研究反省商业模式;佣金率降低则或将影响研究员的去留，引发行业恐慌。虽然传言被否认，但关于“研究所今年要消失了”“券商行业要吃土了”的感叹声仍四起。

一位不愿具名的券商人士表示，降佣金是大势所趋，但应该不会一步到位，不然对整个行业研究打击太大了。

多名券商人士预计，2019年研究所降薪裁员的现象会增加。

中泰证券研究所高级经济学家杨畅表示，“研究所对于薪酬的调整还是结构性的，一些所谓的新财富明星分析师，并不能给研究所或者公司带来相应的盈利，适当压缩也是应该的。一些能够给企业带来好处的，调升薪酬也是存在的。”

同时，杨畅直言，券商研究员确实需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一些低端供给没有太多存在的价值。“研究员要有三方面的能力，一是视野宽阔，知识面广;二是研究有深度;三是有社会资源的组织能力。就我的观察来看，现在券商研究员的培养模式还是有问题的，应届生招进来，按照手工作坊式的培养，根本就谈不上这三点。”

“结构性”的寒冬

寒冬到来之时，也孕育着一些新的机会。

原本偏成本部门的券商研究所开始着力探寻自己的创收之道。2018年，申万宏源、华创证券、国盛证券等率先对原本免费的年度策略会启动收费，门票价格6000元、6888元甚至8888元不等。此外，一些券商研究所已开始主动加强对内对外的业务协调和客户拓展。

极度“深寒”的经纪业务则被逼迈出了更大的步伐，从传统的经纪业务向财富管理方向转型，成为券商共识，并积极付诸实践。

2018年12月，中信证券将经纪业务发展与管理委员会更名为财富管理委员会，并进行相应的组织架构调整，其拟以不超134.60亿元收购广州证券，也被解读为剑指零售财富管理;中金公司拟将中投证券更名为中金财富，专注财富管理业务;银河证券亦表示，要将公司经纪业务部门改名为财富管理总部。

从证券业人员流动上，也能看出行业转型风向。

据中国证券业协会公布的数据，2018年初到2019年1月11日，证券投资咨询业务投资顾问逆势增加了5254名，成为净流入大头。

不过，即便已经迈开了转型步伐，但券商间长期存在的同质化竞争问题仍然严重，且转型方向依然类似。长期下去，很难说不会像如今的经纪业务一样，爆发另一种形式的“佣金战”。

寒冬里，券商各谋出路的同时，个体被裹挟着前进。

杨畅说，“谁能勇于进取，谁才能抓住机会。同样是冬天，有些人觉得很冷，有些人觉得还行，是一个道理。”

（文章选自《市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