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体力活动降低我国中老年人严重心理困扰的发病风险
2019-03-06江大雷
江大雷
引言
心理困扰(psychological distress)是全世界范围的重要公共健康问题,与多种疾病如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癌症等发病率乃至过早死亡率有关[1-2],以往研究表明中国老年人的心理困扰发病率低于西方国家,可能与中国传统的家庭支持系统作用以及更多被理解为老龄的作用[3]。但最近的研究表明中国老年人的严重心理困扰发病率显著提高,与现阶段我国传统保护性因素的减少及各种不利因素的增加有关[4]。
研究表明体力活动与心理健康相关,潜在性作用机制可能是通过生理、心理和社交过程实现,生理方面研究表明体力活动提高体适能水平,从而调节心理应激激素的释放[5];还可通过认知分散作用减少情绪反应,并能控制高压力条件下的抽烟和非健康饮食等行为[6];体力活动增加户外时间,提高了社会交往的频率和人际关系的质量。本文以我国中老年人为研究对象开展休闲体力活动与严重心理困扰关系的前瞻性研究,探讨两者间关系,并为健康促进策略提供理论支持。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由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实施,跟踪收集个体、家庭、社区三个层次的数据, 样本覆盖25个省/市/自治区,目标样本规模为16000户,调查对象包含样本家户中的全部家庭成员[7]。2010年进行基线调查,其中年龄50岁以上样本数为13484人,2014年进行跟踪调查时,部分受访者数据缺失,另外有部分变量缺失数据,共纳入分析样本量为9220人,平均年龄为60.54±7.61岁,其中男性占50.6%。
1.2 抽样方法
CFPS 抽样采用了内隐分层的、多阶段、多层次、 与人口规模成比例的概率抽样方式(PPS)。行政区划和社会经济水平(SES) 是主要的分层变量。
1.3 调查方法
本研究涉及CFPS社区问卷、家庭成员问卷、家庭问卷、成人问卷4种问卷。该文卷采用面访形式方式进行调查,并借助 CAPI(计算机辅助面访调查)技术。
1.4 判定标准
1.4.1 休闲体力活动
主要包括体育锻炼和健身活动,包括散步、长跑、慢跑和登山等,练习太极拳等武术运动和气功运动,在室内外进行的跳舞、跳健身操、做操、瑜珈等,大小球等各类球类运动,游泳、跳水、划船、帆船等水上运动,冬季冰上、雪上运动和摔跤、柔道、拳击等身体接触性运动等,受访者报告工作日和休息日的体力活动时间。“最近非假期的一个月,您平均每天花在下列活动上的时间大约几小时?”参考相关研究转化为等级变量0=“不锻炼”,1=“锻炼时间小于1小时”,2=“锻炼时间≥1小时”。
1.4.2 心理困扰
心理困扰测定采用凯斯勒心理疾患量表(K6),在一般人群研究中的标准筛查量表,该量表包括6个问题,询问过去30天心理困扰情况,包括“您感到情绪沮丧、郁闷、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振奋的频率?”、“您感到精神紧张的频率?”、“您感到坐卧不安、难以保持平静的频率?”、“您感到未来没有希望的频率?”、“您做任何事情都感到困难的频率?”、“您认为生活没有意义的频率?”。采用李克特量表评分方法,从“从来没有”(0)到“一直如此”(4),总分范围为0-24。该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863。根据相关研究[8-9],将得分值13定义为严重心理困扰(serious psychological distress, SPD)的分界点,并转化为二分变量。
1.4.3 协变量
协变量包括人口学变量、家庭经济状况、慢性疾病情况、健康行为和社会关系。每个因素均是心理困扰表现的刺激因素,人口学数据包括年龄(50-59,60-69,70-79,80以上),性别和教育年限(小于12年和大于12年),家庭财政状况包括调查者观察的受访者家庭居住条件情况反映。居住条件反应家庭收入,慢性病情况包括过去12个月被医生诊断为关节炎、贫血、支气管炎、肺气肿、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等疾病,健康行为包括吸烟(现在、过去、从未)、饮酒(现在、过去、从未)和身高体重指数BMI(根据中国成人标准:小于18.5为偏瘦、18.5-24之间为正常、大于24-28为超重,大于28为肥胖)。社会关系采用人际关系和家庭成员精神面貌评价。
1.5 统计分析
采用spss 19.0进行统计分析。首先采用百分比和未校正相对危险度(odds ratio)分析每个独立变量与现患病例和新发病例的关系。采用四个logistics回归模型分析休闲体力活动与心理困扰的关系,第一个模型纳入休闲体力活动和年龄、性别变量,第二个模型增加教育、家庭经济状况、是否是空巢老人作为协变量,第三个模型增加慢性疾病情况、健康行为,第四个模型增加社会关系模型。三组分析采用logistics回归模型,在横断面研究中,采用2010年体力活动水平预测2010年SPD现患情况,在纵向研究中,剔除了2010年现患SPD病例540名后,2010年体力活动水平预测2014年新增SPD情况,因为严重心理困扰(SPD)的发生率较低,纵向研究中的比值比接近于相对危险度(RR),OR值近似纵向研究中的相对危险度(RR)。
2 结果
2.1 单个变量与严重心理困扰(SPD)关系的基线数据
表1呈现单一变量与SPD的现患病例和新增病例的关系,所有9220个研究数据纳入分析,体力活动根据相关研究分为低、中、高三个水平。对于现患病例,低和中等体力活动水平相对于高体力活动更容易发生SPD;80岁以上高龄老人与其他年龄阶段之间发生SPD的危险度更高;教育水平在高中以下水平的女性更容易发生SPD;家庭经济情况较差的女性也容易发生SPD;与不喝酒人群相比,过去和现在喝酒的人群更容易发生SPD;而有趣的是,抽烟人群却不存在这种情况,离婚人群相对丧偶或未婚人群来说发生SPD比例较低。患有慢性病的人群更容易发生SPD,同样,BMI较高或较低人群更容易发生SPD;社会关系和社会交往较少人群更容易发生SPD。分析结果还表明不同因素与2014年新增病例发生的关系与横断面研究相似。
2.2 2010年横断面研究中体力活动水平与严重心理困扰(SPD)的关系
表2中,在控制年龄、性别的条件下,休闲体力活动与SPD相关,在模型1中发生SPD的风险相对于低体力活动水平为0.759,纳入其他变量后,这种关系水平降低,但即使在所有变量纳入后的模型3,休闲体力活动与严重心理困扰(SPD)的关系仍然显著(0R:0.819,95percent CI:0.717,0.936)。
2.3 纵向研究中2010年休闲体力活动与2014年新增严重心理困扰(SPD)的关系
表2描述了2010年体力活动水平与2014年新增SPD的关系,结果表明,四个模型均证明休闲体力活动是SPD的保护性因素,在控制所有相关变量模型中,相对危险度为0.919,意味着2010年的休闲体力活动时间高一个等级,2014年SPD的发生风险下降约10%。
3 讨论
本研究首次利用国内大样本、纵向数据研究了我国50岁以上人群体力活动与严重心理困扰(SPD)发生的关系,研究是基于CFPS国家层面村/居样本,该调查提供了个人及家庭社区层面的多变量数据。利用横向及纵向数据在控制危险因素变量的基础上分析了体力活动与严重心理困扰(SPD)的关系,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本研究还增加了是否是空巢老人、家庭成员关系等变量,也是中国经济发展背景及文化背景下的特殊影响因素,也是SPD的影响因素。纵向研究数据表明休闲体力活动是SPD发生的保护性因素,结果与国外相关研究一致[10-11]。
体力活动减少心理健康的研究机制研究尚未得出确定性结论,有学者从体力活动与心理健康发生的社会学中介变量或调节变量去探讨,例如是否患有慢性疾病及慢性疾病的严重程度是老年人心理健康发生的重要因素,老年人群发病率较高的糖尿病、心脏疾病,而体力活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防或治疗慢性病,体力活动可能通过预防及改善慢性病状态间接调节患者心理健康水平[12]。另外一些研究认为体力活动人群通过提高体适能水平改善老年人群的心理状态,例如提高自尊、降低孤独感和焦虑等[13]。其他的机制研究认为社会关系和社会交往在体力活动与心理健康之间起到中介作用,体力活动水平较高的老年人通过参加体育锻炼活动,增加了社会交往,从而改善心理健康水平[14-15]。有学者对此提出建议,认为体力活动和慢性病发生以及改善社会关系之间存在较强相关关系,慢性病情况和社会关系应该作为中介变量,而不应作为混杂因素[16],本研究在模型2和模型3,分别控制这些变量进行了分析,如果考虑可能存在的过度校正问题,可以参考模型1的研究结果。
表1 基于CFPS(2010-2014)的严重心理困扰(SPD)危险因素
注:OR: odds ratio ;CI:confidence interval;
表2 控制其他变量条件下休闲体力活动与严重心理困扰发生的关系
注:OR: odds ratio ;CI:confidence interval;
虽然休闲体力活动与SPD的研究尽量去测定独立变量的作用,但是参加体力活动较多的人群也更有可能去参加对身体有益的活动,如不吸烟、不过度饮酒、避免肥胖的各种行为等,不同行为之间的相互关系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本研究尚存在不足,由于本研究采用的数据库不是专门针对体力活动方面研究,体力活动的测量方法存在不足,如缺少定量化测定体力活动方法,如加速度计和计步器等,没有区分体力活动水平,但是采用问卷方式的体力问卷在大样本研究中广泛使用,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且更能节省时间和经费。以后的研究中针对性人群的研究如空巢老人、慢性疾病人群的研究时,采用定量体力活动研究方法,采用跟踪研究将对于进一步回答体力活动对SPD的干预作用,尤其在中国当前社会条件下,经济发展和城市化对个人、家庭和社区带来显著的变化,由此产生的外出务工人员、留守儿童、留守妇女、空巢老人等特殊人群,以及经济条件改善后出现的饮食成分改变、体力活动减少等变化,继续开展针对性研究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