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亚州高等教育的乡村化发展战略——以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为例

Sabina Schutter

(罗森海姆应用科学大学，德国 罗森海姆 83024)

0 引 言

巴伐利亚州提出的“高校设置地方化”战略，是指开设分散式、但挂在现有高校的学习项目。该战略旨在应对乡村地区人口变化带来的后果而采取的措施之一。巴伐利亚州现已设立了16个高校分点，显著拓宽了高等教育的布局。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便是分散式高校办学点的一个代表。本文将以此为例，介绍该校区发展的一些特征、潜力及存在的问题。

地方化战略是巴伐利亚州政府一项重要的高等教育政策。2017年，文化部长Spähnle公开指出：“巴伐利亚州正在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实施该战略，并且将在目前的双重预算中为在巴伐利亚州所有地区扩大大学学习规模额外创造120个工作岗位。凭借现有的岗位和资源，巴伐利亚州每年投入约3100万欧元用于高等教育的地方化。投入与收益的结果很明显：在巴伐利亚州，年轻人现在可以在16个以前没有读大学机会的地方接受高等教育——从米尔滕贝格到豪森贝格，从克罗纳赫到博格豪森。”[1]

扩大教育规模、应对人口变化带来的影响，这一双重战略被《南德意志日报》视为执政的基督教社会联盟党(CSU)的重要战略：基社盟试图通过“地方化战略”明显扩大高等教育在乡村地区的规模。采取这一战略的期望具有一致性：抵制区域的老龄化和年轻人的外流。高校承诺更多地走向乡村，开展更多更好的科研，企业也希望毕业生留下来并引领创新。[2]

诚然，无论是国家政策还是高校与地方政府都对此寄予厚望，他们在此的投资——包括对未来几年的承诺——是巨大的，需要大量相关人员的参与。那么，地方化战略现在的实施情况如何呢？

1 人口变化与高等教育

与许多工业化国家一样，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自20世纪70年代初以来出生人数呈大幅下降趋势。按目前每位育龄妇女生育子女平均数刚刚超过1.5的速度是无法完全由新生人口替代之前人口的，即使通过移民也无法充分补偿这一人口下降的趋势。因此，几十年来，经济界和公共部门都一直缺乏合格的专业人才。[3]由于专业人才呈现短缺，因此就特别需要把母亲们作为就业市场上的储备劳动力调动起来。在调动这些劳动力的同时还必须扩大婴幼孩日托的规模，尤其是要放宽年龄较小孩童的入托年龄。这种变化可以根据巴伐利亚州米尔多夫地区的现状得到证实。

1.1 人口变化的现实背景

根据州发展计划，米尔多夫地区被认为是一个特别需要关注的区域。“今后要考虑所有在某些单向标准(所谓的结构指标)达不到巴伐利亚平均水平90%(以前为85%)的城镇”，[4]这些城镇被认为是结构薄弱地区。巴伐利亚州的乡村地区，主要是由于人口老龄化和人口减少造成的。为了应对这一发展趋势，巴伐利亚州制定了“人口变化行动计划”，采取对基础设施进行高额投资的配套措施。其中包括扩建互联网基础设施，在创造对家庭居住生活有利条件和医疗保健设施方面进行投资等，都是为了使乡村地区具有长期吸引力，从而留住和吸引家庭及年轻人定居。高等教育乡村化也属于这一战略的组成部分，巴伐利亚州将在此领域提供资助持续至2020年。

1.2 高等教育乡村化战略规划[5]

自2014年以来，巴伐利亚州持续扩大本州高等教育规模，目标是消除巴伐利亚州地图上“巴伐利亚科学景观中的白点”。主要通过两方面措施予以实现：一是推动科学技术转让中心的建立，旨在通过它们来使科研项目在乡村地区生根发芽；二是促进所谓“学习场所”的建立，即高校在乡村地区设立分校，提供对口的学习项目。总体而言，巴伐利亚州将于2018至2020年间在高等教育领域投资6.9亿欧元。除此，地方政府也要加大投资，因为如果想让高校在地方设立分校，就有义务提供场地等基础设施。这意味着：基于地方化战略设立的岗位(教授、工作人员、图书馆资源等)由巴伐利亚州政府财政资助；而基础设施，如建筑物、设施管理和交通则由地方财政承担。这样进行分工是因为地方通过高校在当地设立分校而必然从中获益，所以也应该由他们通过适当的投资来资助[6]。但基于各地方政府的财务状况有所差异，也可设计不同的财务分担方式。即，如果一个地方政府资金充足，它当然会有较好的机会来拓展其高等教育的布局；在资金薄弱的地区更应当着力推动。

因河畔米尔多夫市与罗森海姆应用科学大学合作建立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开办并扩展分散式办学项目便是巴伐利亚州高等教育地方化战略的一个典型案例。

2 高等教育乡村化战略的发展现状及趋势

诸如建设地方分散式校区建设的项目而言，需要许多参与者和合作伙伴。对高校而言，除了教授和其他工作人员外，还要提供相关的基础设施。同时，为处于乡村地区的办学点招聘人员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问题。建立分散式的架构还面临诸多具体问题，如，学校需要考虑从提供午餐到如何构建教学和考试制度等的问题；州政府则要制定岗位编制，为该项目争取政治接受度；地方政府则要在场地基础设施以及交通和住房领域进行大量投资。

罗森海姆应用科学大学有两个分校区(米尔多夫和博格豪森)及一个“母校”，是地方化战略的合作伙伴。两个分校区都距离罗森海姆母校约80公里，由直达铁路线连接。博格豪森校区以“在心仪之地学习(Stuideren, wo die Chemie stimmt)”为口号提供化学和经济类专业，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则专打社会学类专业，这个校区以“在看重人的地方学习(Studieren, wo der Menschählt)”为口号，综合社会服务领域的各个专业，旨在为诸如护理、日托和社会工作等领域，以及将来在心理治疗领域培养高层次的专业人才。

2.1 地方教育项目逐步扩展

2014/2015冬季学期，米尔多夫校区开设了两个在职学习专业：企业经济和机械工程，目的是为该地区已具有一定资质的专业人才提供获得高学历教育的机会，但同时使他们不必放弃工作，也为了更好地吸引学术专业人才进入该地区。

2015/2016冬季学期开设了双元制护理专业。这种双元制模式把包含积累实践经验的护理职业培训和大学教育相互结合起来。开设了第一个本科专业后，该校区进一步建设社会学类的各个专业。与此同时，护理专业已经通过认证，正在努力把这个双元制专业(与专科护理学校一起)进一步建设为与《护理改革法》所提出要求相符的本科专业。

在“大学与地区合作伙伴”战略中，罗森海姆应用科学大学中标，得以建设儿童教育双元制专业。该专业把在社会教育专科学院 (Fachakademie für Sozialpädagogik)进行的国家承认的教育师(Erzieher/in) 职业培训和在高校进行的儿童教育大学学习相互结合。该专业于2016/17冬季学期开始招生，首届招收了22名学生，在接下来的学期中，会把招生规模扩大至46名学生。该专业与四个社会教育专科学院合作，学生在这些专业学院取得的成绩可以被承认为部分大学的学习成绩。

2017/2018冬季学期，米尔多夫校区搬入了一座临时大楼。米尔多夫市对该大楼进行了广泛维修，并配备了符合高校教学要求的设施，可提供256个座位。有了这样的安置，校区的扩建计划接下来就容易实现。社会工作专业的新生人数为68名，是目前该校区最大的专业。随着这一全日制专业的扩建，对基础设施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现在，米尔多夫校区已有412名学生注册，临时大楼的容纳能力已达到极限。但由于两个专业属于双元制专业，还有几个是在职学习专业，因此即使在有限的场地内，教学活动也还得以正常运作。

搬到计划建造的新大楼后，该校区也将开设更多专业——其中包括使学生能够继续深造的硕士专业。

2.2 教职员工队伍建设日渐完善

米尔多夫校区的建设于2014年冬季开始，当时仅有两名全职员工负责专业的方案设计、教授聘任程序和教学活动运作方案。此前都任职于罗森海姆校区，对他们来说，意味通勤消耗增加，必须有很高的积极性并愿意有额外的付出。这也同样适用于第一批来该校区的教授，他们一开始甚至要在没有互联网连接的环境下工作。基础设施的扩建和教职员工队伍的建设因此是同步进行的。

在高等教育学历人口密度较低的地区，人员招聘是一项非常富有有挑战性的工作。因此，教授岗位主要由被称为“首次接受聘任的人士”组成——即之前还从未被其他学校聘任过教授的学者。该校区的教授团队也非常年轻，他们在压力很大的情况下致力于校区的扩建，并在头几年就争取到了6个研究项目，而且每个项目的规模都达到数十万欧元。为此招聘必要的科研人员跟聘任教授一样，也是遇到了很多挑战。

现在，米尔多夫校区拥有5名教授和20名员工，与2014年相比有了迅猛增长。伴随这种扩展的是持续不断的团队发展和结构调整过程，需要所有员工必须不断适应新的角色和挑战。伴随挑战的是持续不断的发展和有高度自由空间行事的机遇，因而也不断有新想法的涌现。

3 高等教育乡村化战略的发展特征

3.1 围绕需求的专业发展趋势

随着人口变化，大学生数量或者说潜在的大学生数量在不断下降。因此，面临的现实问题是，即学生会持有什么样的动机在乡村地区学习，以及如何为他们提供合适的学习条件。此外，位于乡村地区的办学点也特别有责任帮助学生顺利就业——因为乡村地区的就业机会可能与大城市相比较为有限。

在米尔多夫校区开设新专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满足该地区的需求。例如，儿童日托领域对专业人才的需求趋势可以证明。

基于政策因素主导的儿童日托规模扩展，以及自2013年起满一周岁儿童享有日托的法定权利，就使得对幼儿教育专业人才的需求很大。2015年，全德国幼儿园的管理人员为近51 700人，比2011年增加近38%。专门负责领导幼儿园的管理者群体增加了7.8%。2011年至2015年期间，担任部分领导岗位的管理人员比例增加了72%。而同时有11%的幼儿园都没有人力资源担任领导岗位。[7]根据贝塔斯曼基金会 (Bertelsmann-Stiftung)的模型计算，每个幼儿园需要有人每周用20个小时来从事领导工作，加上管理每个全托儿童0.35小时。根据假设，在全德国的所有幼儿园，每周需要有人用额外853 000小时才能达到建议的用于从事领导和管理工作的时间。这意味着，要实施这项建议，就需要另外招聘约21 800名全职雇员。[8]幼儿园里专业人才的年龄分布情况表明，40%的专业人才年龄都在45岁或以上，超过150 000名专业人才的年龄在50-65岁之间。在今后10年内，这一领域将会有较高的人员需求，而现在能够预算出的相关毕业生仅能满足一部分需求。[9]在全德国范围内，拥有相关专业大学学位的专业人才比例为5%，但这一群体的增长率直到2017年都为最高。中期来看，对相关专业大学毕业生的需求将会增加，因为一方面幼儿园需要有领导人员，另一方面是因为日托机构质量发展的需要。联邦州会议“发展早期教育并提供资助保障”的中期报告明确指出了需要加强和扩大儿童日托机构的领导管理职能及其对确保这些机构质量所起的重要作用。[10]这些要求的落实被作为要点于2017年5月19日确定在一项质量法里。[11]因此可以预见，在一定时期内，相关领域的人员需求将会明显增多。

对护理人员的需求同样也很高，而且呈增长趋势。原因是人们的寿命延长，目前对护理人员的需求已经很高，但相关专业人才的数量发展又停滞不前。此外，社会工作领域的岗位也有人才缺口，特别是戒瘾和对刑事罪犯援助、儿童保护和社区精神病学等领域。10个社会服务机构已向州政府表示愿意支持在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开设社会工作专业。

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为这些职业领域培养人才，与很多实践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一方面有助于帮助学生在实践学期找到机构进行实践，另一方面也确保学生能够无缝隙地过渡到职业生涯。

3.2 以学生需求为重的配套政策及措施

在米尔多夫校区学习的学生通常都已在当地扎下了根。即，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已经工作并承担相应责任(例如管理儿童日托机构或想要获取这方面资格)，或者有些人已经建立了家庭或要护理亲属。如果要去慕尼黑学习，一个是距离远，在米尔多夫约90公里以外，而且慕尼黑是个拥有近200万居民的大城市，房屋租金很高，许多学生也很难负担得起。在进行专业建设时，也充分考虑到这些因素，尽可能为学生在当地的学习创造有利条件。如因河畔米尔多夫市采取措施，为学生提供经济适用房。此外，为了使有家庭的学生能够协调家庭和学习，采用了混合式教学和学习的方式，或者学生可以通过视频会议参加学习。可以说，米尔多夫校区制定了一系列促进学生协调家庭和学习的措施，例如现在已经在学校里提供母婴室和母子停车位。

该校区通过与专科学院(Fachakademien)或专科学校(Fachschulen)合作，提供独具特色的双元制专业。有学生认为，如果不是因为米尔多夫这样的专业，他们是不会上大学的。由此可见，高等教育的地方化也间接促进了教育公平。如果学生可以获得廉价住房或与家人住在一起，将有更多机会接受高等教育，否则可能会因经济上的限制而放弃读大学。

3.3 加强国际化交流与合作

需要考虑是，大学生和专业人才的地方性可能会造成他们缺乏流动性。如果大学生在中学毕业后仍然留在父母居住的地方并且没有积累任何流动经验，那么这可能会成为他们今后学术发展的重要缺陷。

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试图采用两种方式来避免出现这种风险。一是学生有机会通过国际处和本专业的国际合作项目去国外学习；二是学校邀请来自国外的客座教师。例如，2018年夏季学期，学校邀请了一位来自安卡拉的客座教师和一位来自伊斯坦布尔的表演艺术家。学校目前正在搭建与中国和加拿大的合作关系，有效改善国际交流上的不足。

3.4 灵活机动的混合式学习

双元制专业需要与合作的专业机构(护理专科学校和社会教育专科学院)进行高度协调。那些已经完成职业培训，在职就读双元制专业的学生在很多方面需要与雇主协调并确定一些框架学习条件，因为边工作边学习可能会给学生造成时间协调的困难，例如用人单位会对学生提出出勤的要求(病假顶替、团队会议等)，包括学习和工作哪个要优先考虑的问题也很重要。双元制专业的学生承担着双重负担，由此会产生一些障碍，比如当大学和专科学院之间协调不当或有考试冲突时。为了兼顾这些不同的情况，因河畔米尔多夫校区的教授们采用不同形式的混合教学/学习形式，其中包括视频传输和在线课堂讨论，以及由学生自己组织学习的教学单元，目的是让学生有机会自主组织自己的学习。根据学校的办学理念，学校的教职员工有义务和学生平等相待，并在信任他们的基础上，给他们创造实现自己目标的机会。该校区里有一个无管理员的图书馆，提供大量的网络文献，学生们随时都可以进入。

4 高等教育乡村化的未来挑战

诚然，分散式办学点的战略方案实施顺利。米尔多夫校区在过去的四年中发展很快，从2014年的35名学生到今天有400多名学生。如果计划开办的专业都能得以实施，则目标人数将达到大约1000名学生。 因此，地方化的一个重要目标必须是建立持久和稳定的基础设施。事实证明，开办新专业和增长的学生人数带来的相关工作和人员招聘事项等都导致行政任务的大量增加，所以必须扩展行政流程的体系并增加相应人员。

分散式办学点对内和对外以及彼此之间的沟通是保证各个环节顺利进行的重要因素。在此，相关行为者—地方政府、高校和州政府—之间保持持续和流畅的沟通至关重要。由于每个合作伙伴都有共同的目标，就应当同等地了解相关信息和进程，并相互协调各自的决策过程。到目前为止，各方面的顺利进展也体现了相互双赢的结果：高校和地方相互受益。同时，在所有方向进行良好的协调必不可少。对外交流还意味着，作为第三使命的一部分要求，高校应持续与民众保持联系，以取得地方对高校的接受度。为此，该校区举办了资讯晚会和信息日，以及米尔多夫代际会谈系列活动，即在此范畴内为大众举办专业讲座。此外，该校区还开展受当地欢迎的科研活动，支持当地的发展。例如关于在该地区安全感的研究、对当地青年福利局的评估、关于当地教育服务的研究都表明，把研发项目与当地主题结合起来是可能，也是十分必要的。

随着学生数量的增加，对基础设施提出的要求也相应增多，例如体育、娱乐和咨询方面的服务都要扩展。目前虽然都由母校的教职员工负责，但对他们也很不容易，因为具体活动时间都要适合学生，其中还要考虑旅途较长的因素，因此要求学生们开发满足自身需求的项目。地方上的学生无论如何都不得成为母校各类活动的附带品。在此，米尔多夫校区目前有义务寻找新的可能性，但这些也必须在财务许可的范围。

去年夏季学期，就读学生高校评估网站给米尔多夫校区打了四星和五星的极高评价。这表明即使学生的满意度很高，但仍有改进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