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可以是什么
2019-02-28年微漾
诗歌是一种性格
有一则网上流传的段子是关于中学生的,大意是说他们木讷呆板,满脑子只有公式、定理和化学符号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也是我的真实写照。但身在中学校园,我和同学最大的不同,是养成了阅读的习惯。正是因为当年的大量阅读,引导我走上了一条读诗、写诗之路。最初喜欢的诗人是海子。他的诗自由、空旷,给当时的我以无尽的想象空间;此外,在人人埋头功课、醉心分数竞赛的年月里,这份自由和空旷,也寄托着我对未来生活的所有希冀。
回想学生时期,我的阅读和写作,都没有固定的取向。因此,我是幸运的,对于每一类书籍都能保持相当的兴趣。后来进了大学,在图书馆,我用了两年时间,从一个书架到另一个书架,看完了书架上七八成社科类的书。这其中既有古代典籍,也有现当代文学作品;有各个时期的哲学代表著作,也有军事、政治、经济学理论书籍等。阅读给我的写作注入了无穷的能量。那一段时期,是我一生中收获最多的日子。
在写作之外,我还有体育、出游和收集的爱好。嗜好的体育项目是足球、羽毛球;出游则主要关注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前提是这个村庄得有一定的文化和历史底蕴,如果是小渔村就更好;收集方面我喜欢各类火车票、电影票、唱片等可以反映年代更迭、地理变换的物件。
每年我都会利用长假(只要不加班)去某个地方走走。每次都是想走就走,没有固定的计划,纯属心血来潮。这种人间蒸发式的突然消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我现在因为工作而缺少自由的遗憾。因此,诗歌是一种隐藏在自身的性格,它让每个人身上的敏感、细腻和善良,通过阅读或其他方式,与这个世界产生最初的联系。
诗歌是一种教育
我对古人提倡的“诗言志,歌永言”十分认同。我的每一首诗都是有感而发。从逻辑上来说,是某些生活上的变迁造成了我诗歌风格上的转折,而不是技术上的投石问路催生了新的风格。因此,每一次生活中的变迁,包括地理上和情感上的,都给我的诗歌写作带来了重要影响。
有一段時间,我极力避免自己诗歌中出现叙述惯性,因为那时的我不喜欢被定义,喜欢“在路上”的写作状态。然而随着自己在诗歌写作上的不断“成熟”,我明白了诗歌的突围不仅是在形式上,更重要的还是在题材上。因此,现在的我更关注观察和提炼,而不是表达与姿态。
在我看来,衡量一首诗是否是“好诗”,一看这首诗是否在语言和叙述上已形成自己的特质;二看这首诗是否有极具灵性和难度的修辞;三看这首诗是否真诚,足够打动人,达到了某种情怀上的高度。因此,诗歌是一种审美教育,它让我们越来越自信于对这个世界好坏、善恶、美丑的判断,并以此形成成熟的人生观。
诗歌是一种情怀
诗歌可以是什么?是否仅仅是一些分行的文字?其实,让孩子们读诗的最终意义,是要让他们看清诗歌不只是一些分行的文字,而更应是一种担当、一种道义、一种精神、一种情怀。
于是,我们也就能重新定义“诗人”。诗人诗人,主语在人,“诗”是“人”的修饰。一个人写诗,他并不一定就是诗人;相反,一个人不写诗,却有可能是诗人。诗人与否,不在写不写诗,而在他有没有诗人情怀与诗人信仰。
因此,我们写诗,是要写给谁看?仅仅是在写诗之人的圈子里交流吗?这显然远远不够。诗歌更应该写给不写诗和不爱诗的人看,让他们也能懂诗、爱诗,也能追求诗人情怀,皈依诗人信仰。这才是诗歌的最大功用,也是评判诗歌是否真正繁荣的标准。
诗歌是一种智慧
有一天,我们会告别校园,告别同学,走上新的人生道路,认识新的朋友。那时我们会发现,我们每天都深陷于无数的矛盾:此与彼、新与旧、远与近,它们之间横亘着难以调停的对比与落差。我们的舍弃与追寻,又衍生出许多新的沟壑。《心经》中提到,有一种通向彼岸的智慧,可以令修习者忘却五蕴和六尘,直抵光明的世界。那么对于普通人,我们又该通过怎样的方式,在物质和精神之间找到一种平衡?
也许,我们该有意做一些删繁就简的处理。当生活消灭重复,当语言舍弃僵化,当巨大的物象纷纷褪去形态、色泽、气味和声音……最终剩下的那一部分,究竟是什么?
我认为,那就是诗歌。或者说,诗歌是一种告别的智慧。
(年微漾:原名郑龙腾,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音乐家协会会员。曾获第24届柔刚诗歌奖主奖,著有诗集《一号楼》《双程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