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说“木叶”》的说理艺术
2019-02-28陈鹏录
陈鹏录
《说“木叶”》入选人教版《语文·必修5》第三单元。文章以“木叶”为载体,探讨了中国古典诗歌语言中的暗示性问题,行文思路清晰,论证逻辑严密,表现出很高超的说理艺术。本文拟就《说“木叶”》的说理艺术做以探讨分析。
文章第1自然段扣题,通过引用有关“木叶”的四句诗,摆出了中国古典诗歌中一种常见现象——从屈原的《九歌》开始,“木叶”成为诗人们笔下钟爱的形象。
第2自然段紧接第1自然段,在说明“木叶”的字面意思就是“树叶”之后,作者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木叶”的字面意思是“树叶”,但为何中国古典诗歌很少见用“树叶”?以这个问题为出发点,作者通过引用含有“树”的诗句,说明中国古典诗歌里“树”很常见,再次质问“为什么单单‘树叶就不常见了呢?”在二次质问后,作者引用有关“叶”的诗句,说明中国古典诗歌里,一般遇到“树叶”的时候都简称为“叶”。此处,作者故意荡开一笔写道:“这当然还可以说是由于诗人们文字洗练的缘故”,但紧接着就否定了这一观点说:“可是一遇到‘木叶的时候”,情况就显然不同起来,诗人们似乎都不再考虑文字洗练的问题,而是尽量争取通过‘木叶来写出流传人口的名句”,在否定这一观点的过程中,作者通过再次援引有关“木叶”的诗句,进行了第三次质问:“诗人大量使用‘木叶而为什么从来就无人过问‘树叶呢?”最后作者援引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本来用“落叶”更为明白,为什么作者要放弃“木叶”之“叶”而大胆地使用容易引起误解的“落木”呢?可见,作者在第二自然段集中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既然“木叶”的字面意思是“树叶”,中国古典诗歌里有用“树”的,有用“叶”的,有大量使用“木叶”的,但为何就是没有使用“树叶”的?二是,“木叶”在经过诗人们熟用后发展为“落木”,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第3自然段,作者明确指出:“从‘木叶发展到‘落木,‘木叶与‘树叶,‘落木与‘落叶的区别,关键在‘木这个字。”那么“木”怎么就会有这种魔力呢?“木”怎么就会使诗人大量选用“木叶”而不用“树叶”?怎么促使“木叶”发展到“落木”?其背后的秘密是什么呢?作者在第4、5、6自然段揭示了其背后的秘密和其神秘的面纱。
第4自然段,作者将“高树”和“高木”放在相关诗句中,通过比较二者的不同,得出了“木”使诗人大量选用“木叶”而不用“树叶”、促使“木叶”发展到“落木”的第一个秘密:“‘木比‘树显得更单纯,它本身就含有一个落叶的因素”,即“木”的第一个艺术特征。
那么,“木”为什么具有这个艺术特征呢?文章第5自然段对此作了详细阐述。原来是诗歌语言的暗示性使得“木”本身含有一个落叶的因素。“木”的概念意义是“树”,但其概念意义后面的“影子”,即联想意义是类似“木头”“木料”和“木板”等木质的、疏朗的形象,“叶”因此被排斥在外,所以“木”就有了落叶的因素。在解释清楚“木”具有落叶因素的原因之后,作者又运用诗歌语言的暗示性原理解释了“为什么中国古典诗歌里很少见到‘树叶这个词汇”的原因。原来,在中国古典诗歌里,“树”的概念意义后面的“影子”是“茂密的枝叶”和“密密层层浓阴”的形象;“叶”的联想意义也是“密密层层浓阴”的形象,二者之间有太多的一致,因此,“树叶”和“叶”在古典诗歌里的暗示性都一样,“‘树叶不会比一个单纯的‘叶子多带来一些什么”。因而,在遇到“树叶”时,诗人们自然而然就省略“树叶”为“叶”,而很少用“树叶”了。在此,作者回答了第2自然段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既然“木叶”的字面意思是“树叶”,但为何中国古典诗歌很少见用“树叶”?
在解释清楚中国古典诗歌中很少用“树叶”的原因之后,作者在第6自然段解释了中国古典诗歌中大量使用“木叶”的原因。第6自然段,作者继续运用诗歌语言的暗示性原理阐释了“木”的第二个艺术特征——“‘木不但让我们容易想起了树干,而且还会带来了‘木所暗示的颜色性。树的颜色,即就树干而论,一般乃是褐绿色,这与叶也还是比较相近的;至于‘木 呢,那就说不定,它可能是透着黄色,而且在触觉上它可能是干燥的而不是湿润的;我们所习见的门栓、棍子、桅杆等,就都是这个样子;这里带着‘木字的更为普遍的性格。”在“木”的这个艺术特征的左右和影响下,“‘木叶就自然而然有了落叶的微黄与干燥之感,它带来了整个疏朗的清秋的气息。”这样一个“属于风的而不是属于雨的,属于爽朗的晴空而不属于沉沉的阴天;一个典型的清秋性格”的形象,其生来就是用来抒写秋景、秋气和秋天里的离思和飘零之感的,在这一点上“饱含水分的繁密”的“落叶”不能和它比,带有“雨的”的“黄叶”也不能和它比。因此,古典诗歌中“木叶”一词高频出现。“至于‘落木呢,则比‘木叶还更显得空阔,它连‘叶这一字所保留下的一点绵密之意也洗净了”,这最适宜用来表现深秋的悲凉和垂暮之年的悲苦了,所以杜甫在《登高》中就大胆地使用了“落木”这一形象。在此,作者巧妙地回答了第2自然段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木叶”在经过诗人们熟用后发展为“落木”的原因。
在回答了文章提出的两个问题后,作者在第7自然段对全文做了总结——概念意义上的相去无几,一字之差,到了艺术形象领域中,其联想意义(概念后面的影子)的差别几乎是天壤之别。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清楚看出,文章第1自然段,摆出中国古典诗歌中一个常见现象,引起全文话题。第2自然段针对摆出的现象,提出两个问题。第3—6自然段逐一回答了这两个问题。第7自然段总结全文。第3—6自然段,在回答所提兩个问题的过程中,阐释了诗歌语言的暗示性问题。全文思路清晰,论证严密,内在逻辑性强,说理艺术高超,却是一篇精妙的文艺评论,不愧是“才子之笔、学者之文”。
[作者通联:陕西渭南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