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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70年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与变革*

2019-02-25肖希明

图书与情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情报学图书馆学武汉大学

肖希明 倪 萍

(1.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2)

图书馆学教育是国家图书馆事业的组成部分,也是社会文化教育事业的组成部分。 这就决定了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必然是与社会的发展变迁联系在一起的。中国正规的图书馆学教育肇始于1920 年的文华图专,到1949 年已经走过近30 年历程。1949 年10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历史翻开了新篇章,中国的图书馆学教育也迎来了新的开端。 70 年来,图书馆学教育随着共和国前进的脚步前行, 有过光明,也经历过曲折,铸造过辉煌,也出现过迷茫。回顾图书馆学教育70 年的发展历程,总结图书馆学教育取得的成就,探索图书馆学教育发展的特点和规律,思考未来中国图书馆学教育未来的发展, 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1 七十年,五个阶段

历史分期是历史研究的起点。“治史所以明变”,通过对历史分期,才能总结不同历史阶段“变”的特点,揭示“变”的规律,探寻“变”的方向。 因此,对新中国70 年图书馆学教育史的研究, 首先必须对70年历史进行分期。而历史分期的依据,首先要考虑社会政治、经济、科技,以及包括图书馆事业在内的文化对图书馆学教育的影响, 同时也要考虑图书馆学教育自身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特殊性。据此,可以将新中国70 年的图书馆学教育划分为五个阶段。

1.1 1949-1966:缓慢而曲折的发展

新中国成立后的17 年,与1949 年之前相比,无论是教育制度、教育规模、教育内容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有了巨大的进步。主要表现为:(1)通过调整办学机构的所有制性质和改革学制, 图书馆学教育开始走上学制稳定的本科教育轨道, 招生规模有了较大幅度的扩大, 图书馆学教育成为国家文化教育事业的组成部分;(2)图书馆学业余教育迅速发展。 由于图书馆数量的迅猛增加急需大量掌握图书馆学专业知识的图书馆员, 而普通图书馆学高等教育难以满足专业人才的需求,因而业余教育迅速兴起,办学形式包括函授教育、短期培训班、职工业余大学、夜大学、干部进修学院等,在较短时间内为国家培养了大批图书馆业务骨干;(3)建立了具有新的时代特点、 适应新的社会环境发展变化的图书馆学专业课程体系,在教学内容方面重视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教学。 苏联图书馆学教育在教材建设和教学内容体系建设方面为中国提供了许多值得借鉴的经验。苏联为中国培养的留学生, 学成归国后大多成为我国图书馆学教育与图书馆事业的中坚力量。

但由于新中国建立不久,国家财力有限,加上政治因素不适当的干扰, 这一时期的图书馆学教育事业的发展总体来说是比较缓慢而又曲折的。 具体体现为:(1)图书馆学教育规模没有显著扩展,17 年间一直保持的只有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两校兴办的图书馆学专业, 其他虽有一些高校创办过图书馆学专业, 但都在创办不久后停办;(2)1958-1961 年间,受“大跃进”运动的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被打乱,教学内容被扭曲,违背了图书馆学教育规律;(3)苏联图书馆学教育过于浓重的意识形态色彩, 给中国图书馆学教育带来了消极影响。

1.2 1966-1977:停滞与倒退

从1966 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影响了中国整个教育界的正常运转。 1966-1971 年间,高等学校停止招生,停止上课,教师受到批判并下放农村劳动,教学设备和图书也遭到破坏, 图书馆学教育完全处于停顿状态。

从1972-1975 年,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招收了5 届工农兵学员,学生从工厂或农村推荐入学,学制2 年。 虽然其中也有不少学员学习刻苦,后来成为图书馆的业务骨干,但就整体而言,他们的文化基础参差不齐,教学内容或是初浅的基础性知识,或是政治性的宣传口号。在教学方法上则强调“以干代学”“互教互学”“能者为师”, 忽视教师的主导作用,教学时间和教学质量都无法保证。 因此,这一阶段中国的图书馆学教育是停滞甚至是倒退的。

1.3 1978-1989:重建与迅速发展

1978 年, 国家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 随着国家经济、科学、教育和文化事业快速发展,图书馆事业进入繁荣发展的全新时期, 对图书馆学专业人才的需求急剧增长, 因此图书馆学教育也迅速重建并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发展。 主要表现为:(1)图书馆学教育规模空前扩大。 许多大学陆续开办图书馆学专业, 打破了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两家支撑中国图书馆学教育的格局,招生人数急剧增长;(2)多类型多层次的图书馆学教育快速发展。 在大力兴办本科、专科教育的同时,研究生教育也开始重启,硕士研究生教育得到初步发展。成人教育则再次成为这一时期图书馆学教育的亮点,包括函授、夜大学、广播电视大学、进修、专业证书班等五大类型的成人教育,达到空前规模;(3)课程体系与教材建设成绩显著。 开展了教学内容上的改革,压缩传统课程的比重,增加了新理论、新方法、新技术方面的课程,及时将学科发展前沿的知识纳入教学内容之中。 加强教材建设,形成了一个学科齐全、层次分明、品种配套、形式多样的图书情报教材体系;(4)图书情报学(LIS)教育兴起。 继1978 年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率先创办了科技情报专业并改名图书情报学院以后,多所学校陆续创办了科技情报专业并改名为“图书馆学情报学系”,“图书馆学教育”从此进入“图书馆学情报学教育”时代。

这一阶段图书馆学教育存在的问题,一是80 年代后期教学点盲目扩张,超出现实需求,一定程度上出现毕业学生就业难问题;二是由于发展过快,师资力量跟不上,教育质量参差不齐;三是在教材建设中存在大专、本科、研究生三类教材的档次没有拉开,有的教材没有及时吸收反映新思想、新技术、新成果等问题。

1.4 1990-1999:调整与改革

进入20 世纪90 年代, 我国的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自动化、网络化带来了图书馆业态的巨大变化, 图书馆学自身的知识生产能力与创新需求大为增强, 我国图书馆学教育也在调整与改革中向前发展:(1)图书馆学教育向高层次发展。1990 年, 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获准建立图书馆学和情报学博士学位授权点, 我国图书情报学最高学历教育由此开始。 图书馆学教育各个层次在调整中不断发展。中专层次教育完成其历史使命而消失,专科层次教育逐渐萎缩。本科专业教育点也持续减少,研究生教育则出现较快发展,硕士点快速增加,招生人数也相应扩大, 逐渐成为图书馆学专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2)图书馆学教育机构的“更名”与院系变迁。 1992 年10 月,北京大学图书情报学系率先改名为信息管理系, 其后全国图书情报教育机构出现“更名热”。同时,在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的背景中, 图书情报学教育机构进行了大幅度的结构性调整与整合, 许多独立的图书情报学系和信息管理系与经济管理类、计算机类、公共管理类等其他院系合并重组为学院, 成为下属学系或与其他专业合并;(3)人才培养模式的变革与课程体系的调整。为了更好地适应变化的信息环境以及就业形势, 众多图书情报学教育机构向以信息管理为核心的方向延伸和发展,图书馆学教育人才培养目标从“图书馆学专门人才”向“信息服务与管理人才”调整,旨在培养能够快速适应不同信息职业的应用型、复合型人才。

这一阶段的图书馆学教育比较有争议的问题是图书情报教育机构的“改名”。 支持者认为改名在一定程度上顺应了社会对宽口径、厚基础、高素质的复合型信息人才的需求,为图书情报学教育创造了一个新的起点,质疑者认为改名并非改革的内在要求。许多改名后的院系课程体系和教学内容与“信息管理”并不配套,“信息管理”与“图书情报学”的关系难以理顺。 “学院化”改革虽然有利于学科互补和教育资源的合理配置,但面临着其他强势学科的挤压,图书馆学教育生存空间被压缩, 部分教学点甚至在院系合并的大潮中消失, 对图书馆学学科发展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1.5 2000-:转型与创新

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经济、科技、文化等各领域发展迅速,社会信息化进程明显加快,图书馆事业进入繁荣发展的黄金时期, 图书馆学教育也迎来新的发展机遇。 然而,信息化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变化,也使传统的图书馆学教育人才培养模式面临着危机:(1)LIS 教育体系的进一步完善。专科教育逐渐退出LIS 教育体系, 本科办学点在调整中进入平稳发展的阶段,而硕士点则大幅度增加,数量超过本科教育点。 博士学位授权点和博士后流动站在不断发展壮大;(2)iSchool 运动影响下LIS 教育方向调整。 源自美国的iSchool 运动强调“信息、技术和人”三位一体的教育理念,注重LIS 教育面向新型信息职业,重视学生信息能力的培养。 在iSchool 运动的影响下,我国LIS 教育调整人才培养模式, 面向更为宽广的信息职业, 致力于培养在各种不同信息领域从事信息发现、搜集、组织、加工、开发和利用的专业人才,这是我国LIS 教育面对社会信息化对人才需求的变化而做出的必然选择;(3)LIS 教育研究生教育制度的重要改革。 随着社会对图书情报人才职业技能和实践能力要求不断提高,以培养应用型、复合型高层次职业人才为目标的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制度成为研究生教育改革的重要突破口。2010 年9 月,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被列入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决定新增的专业学位, 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从单一科学学位调整为科学学位与专业学位并举, 这是我国研究生培养模式从培养学术型高层次人才为主转向培养职业型高层次人才为主的重要改革。

进入21 世纪的图书馆学教育也面临着新危机。(1)受社会大环境影响,公众对“图书馆”依然缺乏正确的认知,致使图书馆学专业本科生源困难,很多学生毕业后不愿去图书馆就业, 也有一些图书馆不愿招聘图书馆学专业毕业生, 图书馆学教育与图书馆事业的鸿沟愈来愈深;(2) 受iSchool 运动的强力冲击,LIS 教育在机构名称、课程设置、教学内容中存在明显的“去图书馆化”倾向,图书馆学核心知识被边缘化;(3)图书馆学教育改革滞后,与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和文化强国战略的重大需求脱节, 教学内容跟不上事业发展需要的现象依然存在。

2 七十年,七大成就

2.1 建立和完善了图书馆学教育制度

新中国成立之初, 在国家对高等教育格局进行重大调整的背景中, 文华图专完成了由私立转为公立、 继而并入武汉大学、 成立图书馆学专修科的过程。 北京大学图书馆学专修科则从北京大学中文系独立,成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学专修科。 1956 年,在党中央发出“向科学进军”号召的背景中,文化部召开了全国图书馆工作会议, 提出必须办好图书馆学教育和提高图书馆工作者的业务素质。 1956 年, 北京大学、 武汉大学分别将图书馆学专修科改为四年制本科,并正式建立图书馆学系,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制度由此正式建立。

改革开放以来, 我国图书馆学教育进入快速发展时期。 为了促进、 引导和规范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国家陆续制定了一系列的重要政策(见表1)。 可以发现, 国家制定的图书馆学教育政策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点。改革开放初期,政策重点是迅速恢复和重建图书馆学教育,尽快扩大图书馆学教育规模,多层次培养图书馆专业人才。 20 世纪90 年代至21 世纪初,重点则是针对教学点盲目扩张、教育质量参差不齐等问题, 加强对图书馆学教育的管理与规范。2010 年以后, 为了适应社会信息化对图书馆学人才的变化, 政策一方面引导图书馆学教育向高层次发展,同时转变人才的培养目标,协调教育规模、质量和结构,培养高层次、应用型、复合型人才。

2.2 科学合理地确立了图书馆学专业与学科的定位

一个学科或专业在科学体系和教育体系中的正确定位,是这个学科或专业成熟的标志,它决定着学科或专业的长远发展, 也影响着社会对其专业的认知。图书馆学专业的学科归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飘忽和模糊的,这对图书馆学专业的发展,如招生、培养模式、就业去向等,都有不利的影响。因此,科学合理地确定图书馆学的专业和学科归属至关重要。

在1981 年我国确立学位制度初期,“图书馆学”归于“文学”之下。 1987 年和1993 年《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的两次调整,以及1990 年《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的修订,虽然所属的学科门类各不相同,但是都将“图书情报(信息)学”划分为同一学科类目,并作为一级学科类目出现, 其意义在于顺应了图书情报一体化的发展趋向, 并体现了学科地位与专业社会认同感的不断提高。

20 世纪90 年代末期,《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与《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均增设了“管理学”门类,并分别下设“图书档案学类”专业类和“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这次对学科专业归属的调整,改变了原来专业划分过窄过细的状况, 实现了拓宽专业口径的目标。此后,图书馆学情报学教育进入了较长的稳定发展时期。

2011 年发布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与2012 年第四次修订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都将图书馆学专业归属的一级学科(专业类)名称变更为“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本科专业目录和研究生专业目录在一级学科和专业类名称上首次实现了统一。另外,在本科类目下新增了信息资源管理专业,共同构成新的专业类,相关专业的整合有利于促进专业间的交流融合。

图书馆学教育经过几十年的探索(见表2),终于找准了专业和学科的科学定位, 这在图书馆学教育史上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表1 改革开放以来图书馆学教育相关重要政策列表

表2 图书馆学专业和学科归属变化情况

2.3 形成了层次与类型齐全的图书馆学教育体系

新中国成立初期, 高等学校只有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开设图书馆学专业,而且办学层次相对单一。其他如西南师范学院1951 年开办过图书馆学博物馆学专修科,但到1954 年就停办。 直到1977 年,仍然只有北大和武大两所学校开办图书馆学专业,因而谈不上形成图书馆学教育体系。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图书馆学教育迅猛发展,办学规模迅速扩大,办学层次和类型不断丰富, 逐渐形成了一个科学合理的图书馆学教育体系。 该体系的形成经历了三个阶段:1978 年到1980 年代形成了一个由中专—大专—本科—硕士构成的图书馆学教育体系;20 世纪90 年代演变为一个由专科—本科—硕士—博士构成的图书馆学教育体系;到了今天,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由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构成的多层次、 较大规模且较为完整的图书馆学专业教育体系。 这是图书馆学教育顺应时代发展的产物,是历史的必然。

2.3.1 本科和专科教育的起伏变化

1978 年到1980 年代,是图书馆学本专科教育迅猛发展时期。图书馆学办学点迅速扩张,招生规模急剧扩大, 办学层次既有本科, 也有专科。 自1978-1990 年,全国设有图书馆学本科或专科的高校达55所,招生规模从1977 年在校人数200 多人,发展到1987 年的6300 多人。1983 年还正式兴办了图书馆学中专层次的教育。 进入90 年代,随着社会对图书馆学专业人才的需求结构发生变化, 图书馆学研究生教育开始出现较快发展, 本科教育则开始调整和缩减。 办学点由1990 年的55 个减至1998 年的20个,一些院校实际已停招或隔年招生。 专科教育则基本都升格为本科,中专层次的教育则消失。但进入21 世纪后,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又悄然复苏,特别是在一些原来图书馆学教育基础比较薄弱地区的高校,根据本地的人才需求特点, 新办了若干图书馆学本科专业。图书馆学本科教学点数量有减有增,近年来保持着平稳发展的态势。 2017 年, 全国图书馆学本科办学点为22 所。

2.3.2 硕士研究生教育持续快速发展

1978 年, 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恢复研究生培养制度, 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和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招收首届目录学研究生。 1981 年, 学位制度正式建立后, 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成为首批图书馆学硕士学位授权点。此后,图书馆学硕士学位授权点逐渐增加,至2006 年第十批学位授权审核后,图书馆学专业硕士点增加到40 所, 其中包括2006 年新增的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学位授权点17 个。有些高校停办或者没有开设图书馆学本科专业,但保留或新设了图书馆学硕士点。 除专门的图书馆学教育机构外,还有不少高校图书馆或从事信息服务工作的科研院所也申请了硕士学位点进行硕士研究生培养。从2004 年起,设置的图书馆学硕士点已超过本科专业教学点,成为图书馆学教育的主体。到2018年,图书馆学硕士学位点共有55 个,其中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硕士学位授权点49 个。

2010 年, 国家对图书馆学硕士研究生培养制度实行重要改革, 建立了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教育制度,目的是大量培养应用型、复合型高层次专门人才, 以适应社会对图书情报人才职业技能和实践能力不断提高的需求。 自2010 年审核通过18 个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授权点以来,已有50 所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获得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授予权,覆盖了70%的图书馆学硕士学位授权点。

2.3.3 博士研究生教育高质量稳步发展

1990 年11 月,经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分别建立图书馆学和情报学博士学位授权点,1991 年开始招收首届图书情报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它极大提升了图书馆学的学科地位,为图书馆学教育的进一步发展拓展了广阔的空间。 不同于硕士研究生教育的持续快速发展, 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发展较为稳健:1993 年至2002 年间, 博士学位授权点维持在3 个。 进入21 世纪以来,社会对高层次图书情报人才的需求愈益强烈, 博士生教育也与时俱进。 截至2018 年10 月,我国共有13 个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博士学位授权点。

作为博士研究生教育层次的延伸,博士后流动站对促进学科发展和高水平学科带头人的培养具有重要作用。 2002 年,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获批设立首个“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博士后科研工作站,2003 年,北京大学、武汉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获批设立博士后流动站。 截至2018 年10 月,我国共有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后流动站11 个, 标志着我国图书馆学完整的专业教育体系发展成熟。

2.3.4 成人教育成为图书馆学教育体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成人教育(业余教育)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前17年是图书馆学教育一个亮点。 由于当时国家百废待兴,没有财力大规模兴办图书馆学的普通高等教育,因而需要通过成人教育来解决图书馆专业人才极度匮乏的问题。因此在这段时间,图书馆学成人教育迅速兴起, 其中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的图书馆学系开办的函授教育是这一时期最重要的成人教育形式。除此之外, 还有各地开办的各种形式进修班、 短训班、业余学校等。 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图书馆事业迅速发展, 而学校图书馆学教育培养的人才仍然远不能满足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需求, 因此成人教育再次在图书馆学教育领域充当了重要角色,并在80 年代达到顶峰。 如仅在1980 年,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就招收的函授生2252 人, 武汉大学招收函授生1282人。 1985 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开办图书馆学专业,面向全国招生规模达2 万余人,到1988 年底,全国各地设立的图书馆学成人教育点有33 个。 但是,由于缺乏宏观管理和统筹规划,短时间内发展过猛,教材内容和教学方法也未能结合成人教育的特点,到80 年代后期,成人教育开始走下坡路。 90 年代以后图书馆学成人教育出现研究生课程进修班的形式。 进入21 世纪以来,图书馆学成人教育层次不断提升, 有条件的学校开办了各种类型的在职研究生班。 2010 年以后, 非全日制的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成为成人教育的主要形式。

2.4 学科建设不断迈上新台阶

学科建设是图书馆学教育的根基, 是图书馆学专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条件, 也是图书馆学教育水平和层次的集中反映。 新中国成立后的前30 年,限于当时的环境与条件, 图书馆学教育没有自觉地关注和研究过学科建设问题。改革开放以后,图书馆学教育规模空前扩大,但业内人士也深刻认识到,要提高图书馆学学科和专业的地位, 必须抓住学科建设这个“牛鼻子”。因此,学科建设问题开始受到特别的重视。 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也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学科建设的内容非常丰富, 图书馆学教育主要在两个方面取得重要突破。

(1)博士学位授予权是学科建设的制高点。1981年国家实行学位制度以后, 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获得图书馆学硕士学位授予权,没有博士学位授予权。当时对于图书馆学专业要不要设立博士学位, 学界存在争议,决策层认识也不一致。 1986 年,已被聘任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的武汉大学图书情报学院院长彭斐章, 深刻地意识到博士点的设立对我国图书情报学科和教育的发展至关重要。 于是组织力量进行了充分论证, 并积极与决策部门沟通, 终于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使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于1990 年批准图书馆学和情报学博士学位授权点,并分别批准在北京大学建立我国第一个图书馆学博士点,在武汉大学建立我国第一个情报学博士点。彭斐章先生在回顾学位点建设的过程时指出, 获得博士学位授予权,是学科建设水平的最重要标志。它既是学科建设的产物,又是推动学科发展的主要动力。通过学位授权点的建设,既可以培养出高水平的人才,又可以出高水平的成果。 学位授权点的建立与学科建设有着互动的效应。 图书馆学博士点的设立,极大提升了图书馆学的学科地位, 为我国图书馆学教向高层次发展开辟了道路。

(2)作为学科建设的标志之一,国家重点学科是教育部根据国家发展战略与重大需求, 在对具有博士学位授予权的学科进行严格考核的基础上, 选择确定的重点建设学科, 在高等教育学科体系中居于骨干和引领地位。 2002 年, 北京大学与武汉大学的图书馆学、武汉大学的情报学、中国人民大学的档案学被评为国家重点学科。 这些昔日并未引起人们注意的学科被评为国家重点学科,是一个历史性突破。2007 年,在教育部进行的新一轮重点学科评估中,北京大学的图书馆学、 南京大学的情报学和中国人民大学的档案学被评为国家重点学科。 武汉大学不仅图书馆学、 情报学再次被评为国家重点学科,“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被评为一级学科国家重点学科。 在2012 年的第三轮学科评估中,武汉大学、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的“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得分都超过85 分。 2017 年9 月,国家公布的“双一流”建设学科名单中,武汉大学、南京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的“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入选。在随后公布的第四轮学科评估结果中, 武汉大学和南京大学的“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被评为A+,中国人民大学的被评为A-。 历次学科评估的结果表明,包括图书馆学在内的“图书馆、情报与档案管理”在学科之林中,早已不是一株幼小的树苗,而已经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图书馆学教育的土壤,越来越丰厚而肥沃。

2.5 构建了与时俱进的图书馆学教育内容体系

2.5.1 课程体系与教学内容的变革

新中国成立初期,图书馆学专业的课程设置“舍美而袭苏”,主要特点是增设政治理论课。 1956 年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将图书馆学专修科改为4 年制本科之后,两系对教学计划进行了较大调整,大幅度增加业务课和文化课。 1958 年,受“大跃进”运动的影响,图书馆学课程变动频繁,课程主要按图书馆类型设置,以图书馆具体工作代替课堂教学,破坏了课程体系和教学内容的系统性和完整性,严重违背了教育规律。 1961 年以后纠正了“大跃进”时期的极端做法,重新调整了课程设置,加强了基本理论、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教学。 从这些变化可以看到,这一时期图书馆学专业课程设置主要受政治气候的影响而频繁变化,并没有形成较为稳定和科学合理的课程体系。

改革开放以后, 图书馆学专业的课程设置与教学内容出现几个方面的变化:(1)20 世纪80 年代初期,清除了课程中极“左”的意识形态内容;(2)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将西方图书馆学的若干课程和内容与方法引入课程教学,反思和批判了“经验图书馆学”,突破了图书馆学的课程和内容主要是对图书馆具体业务工作描述的局限;(3)引进和借鉴国外图书馆学情报学理论, 顺应图书馆学情报学交叉融合的发展趋势,结合本国的历史传统和现实国情,开拓了一些具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研究领域, 并以此为内容开设了若干专业课程,如《情报检索语言》、《文献资源建设》等;(4)压缩传统课程的比重,删减了传统的图书整理技术和方法课程, 增开了计算机等现代信息技术类课程和《图书馆自动化》等专业课程,同时对现有课程更新和充实教学内容,及时将新理论、新方法、新技术纳入教学内容中;(5)进入21 世纪以后,受iSchool 运动的影响,以面向更为宽广的信息职业为培养目标, 进一步压缩传统图书馆学课程的比例,建立以“信息管理”为核心内容的课程体系,近年来又将“数据管理”纳入课程体系之中。

应该肯定,改革开放以来图书馆学课程体系的变革,是对社会人才需求不断变化的积极回应,是图书馆学教育要服务于国家发展战略、 跟上时代发展步伐的必然要求。 但如何在变革中保存和发挥自身优势和特色,也是图书馆学教育必须面对的重要问题。

2.5.2 教材体系建设

教材是图书馆学教育的基本保障条件, 也是一门课程成熟与否的标志。新中国成立初期,各图书馆学教育机构就注意到教材建设。 50 年代, 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的图书馆学系就合作编写了《图书馆目录编制法讲义》《图书馆目录》《中国书史简编》《普通目录学》等教材和讲义。20 世纪60 年代初,又合作编写了《图书馆学引论》等讲义。 可惜这些教材或讲义大都没有正式出版,也没有形成教材体系。

改革开放以来, 在图书馆学教育快速发展的同时,教材建设自然受到特别重视。 40 年来,图书馆学教材建设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 据相关统计,1978-2017 年,我国共出版图书馆学教材907 种(含图书馆学类教材、图书馆学与情报学交叉类教材,不包括纯情报学教材)。如果以每十年作为一个阶段统计的话,1978-1987 年41 种,1988-1997 年120 种,1998-2007 年270 种,2008-2017 年476 种。 出版的教材所涵盖的课程(内容)包括图书馆学基础、信息资源建设、信息组织、信息检索、目录学、信息咨询与服务、信息系统与技术、信息计量、图书馆管理、文献学、 信息素养与数字图书馆等图书馆学专业的主要课程。 从教材的层次来看,包括了国家级规划教材、教育部高等学校文科教材(系列)、高等教育出版社的《面向21 世纪课程教材——图书馆学专业系列教材》、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高等学校图书馆核心教材》、 科学出版社出版的 《21 世纪高等院校教材——信息管理类系列》 等。 其中入选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就有68 种,入选“十三五”国家级规划教材有16 种。 从教材质量上看,有多种教材获得国家级奖励,如北大武大合编的《图书馆学基础》《科技文献检索》(北大、 武大各一)《中文工具书使用法》等教材1987 年被评为国家教委优秀教材。 《目录学概论》(中华书局1982 年版)获1988 年教育部高等学校优秀教材一等奖。

2.6 图书馆学教育的国际化程度不断提高

新中国成立后的前17 年,我国图书馆事业全面学习苏联, 图书馆学教育的国际交流主要是与苏联及其他东欧国家的交流。交流的形式,一是请苏联图书馆学家来华指导图书馆学的人才培养工作,如1955-1957 年间, 苏联莫洛托夫图书馆学院教师雷达娅应聘到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从事教学工作,不仅详细介绍苏联的图书馆学教育情况, 而且协助拟定教学计划和教学大纲等;二是选派留学生赴苏联学习图书馆学。 自1955 年开始,中国先后派遣佟曾功、鲍振西、赵琪、赵世良、彭斐章、郑莉莉等人赴莫斯科图书馆学院学习,学成归国后他们大多成为我国图书馆学教育与图书馆事业的中坚力量;三是大量翻译苏联的图书馆学著作, 作为我国图书馆学专业的教材或教学参考资料。 这一时期的国际交流,其实只是一种单向的学习外国,而且对象单一,还谈不上图书馆学教育的国际化。

改革开放以后,图书馆学教育与其他领域一样,迅速开展了国际交流。 国际交流首先是从引进和采用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的教材和教学参考书开始。80 年代初,一大批国外图书馆学经典著作和教材,如阮冈纳赞的《图书馆学五定律》、巴特勒的《图书馆学导论》、谢拉的《图书馆学引论》、滕林忠的《图书馆学的基础问题》、丘巴梁的《普通图书馆学》、卡尔斯泰特的《图书馆社会学》等,陆续在我国翻译出版。这些学术著作的引进, 是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学习和借鉴国外学术研究成果的直接体现。 据统计,1980-2010 年, 我国出版国外图书馆学译著达251 种。

国际交流的第二个重要领域是人员互访。 从80年代初开始, 各图书情报教育机构就频繁邀请国外在图书情报学界具有重要影响的学者前来讲学或聘请他们为兼职教授, 其中包括美国西蒙斯大学图书馆学情报学研究院院长斯图尔特教授、林瑟菲教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顾问帕默尔教授、 联邦德国科隆大学图书馆学专业主持人保尔·卡格拜因教授、美国伊利诺大学图书情报学研究生院F·兰卡斯特教授等。与此同时,我国的图书情报教育机构也派出学者前往美国参观考察,如1982 年,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主任黄宗忠, 副主任孙冰炎应邀赴美对图书馆学教育作了长达3 个月的考察。 进入90 年代和21 世纪以后,这种人员互访的频次和人数,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第三个领域是互派留学生。 据统计,1980-2011年间赴美留学人员累计近4842 名,学历层次覆盖本科、硕士与博士。 如果说90 年代以前基本是中国学生去国外留学的话,那么进入21 世纪以来,我国武汉大学、北京大学、南京大学等学校,也接受了不少国外留学生来华攻读图书馆学博士、硕士学位。 至于短期的学生交流学习,已成常态。

第四个领域是师资队伍的国际化。 据笔者2013年对我国17 所信息管理院系的调查,在接受调查的383 名教师中, 具有半年以上出国经历的教师110名,占教师总数的28.7%,相对集中在几所综合实力较强的学校。近年来,各学校师资队伍建设力度加大, 对教师在国外学习和研究的经历有了更明确的要求,师资的国际化程度有了明显的提高,但在引进外籍教师方面仍有较大差距。

第五个领域是参加和主办国际会议。 据初步统计,在1979-2016 年间,我国举办的图情领域国际会议有114 次。其中不少会议涉及到图书馆学教育的议题。 1986 年国际图联(IFLA)和中国图书馆学会举办的“图书馆学情报学教育与研究国际学术讨论会” 是改革开放初期关于图情教育的一次重要国际会议。 1996 年,第62 届IFLA 大会在北京召开,会议举办了“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图书馆员的继续教育”主题论坛。 自2000-2015 年,由武汉大学、美国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匹兹堡大学、美国图书馆与情报学教育协会联合会(ALISE)联合举办的“中美数字时代图书馆学情报学教育国际研讨会”, 每隔5 年一届,已成为一种制度性的安排。 2017 年,由武汉大学和韩国成均馆大学共同举办的国际顶级信息学院联盟年会(iConference 2017)在武汉举行,国内外500多名信息管理领域的专家学者参加。 这是该年会首次在亚洲举办, 标志着我国图书馆学教育的国际化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2.7 为图书馆和其他信息行业培养了大量优秀人才

教育对社会的贡献主要是培养人才。 新中国成立70 年来,图书馆学教育对社会发展最直接的贡献就是为图书馆事业以及其他不同的信息职业培养了大量优秀的人才。 新中国成立后的头17 年,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共培养本、专科毕业生418 人,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共培养本、专科毕业生621 人。“文革”中的1972-1976 年, 北京大学培养图书馆学专业毕业生264 人,武汉大学培养289 人。 其他如西南师范学院图书馆学博物馆学专修科、 北京文化学院图书馆研究班、吉林师范大学图书馆学专修科、中国科技大学情报科学系图书馆学专修班等,有毕业生200 余人。 此外,北大和武大在坚持图书馆学本科教育的同时还举办函授班,毕业和肄业的图书馆在职人员约有1250 余人,合计培养人才约3000 余人。 由于当时各种客观条件制约, 这一人才培养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在当时图书馆专业人才紧缺的情况下,这批人才成为我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骨干力量。 到80、90年代, 这批人中有的担任省市级公共图书馆或大学图书馆馆长, 有的成为图书馆学教育机构的著名教授、学者,为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图书馆学教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办学点迅速增加,人才培养的规模空前扩大。 据统计,自1978-1990 年,我国设有图书馆学信息学系科、专业的普通高校数量从原有的2 个迅速增加至55 个,随之招生规模也大幅增加,1978-1987年十年间,培养本科生4199 人,在籍学生4997 人,培养图书馆学硕士147 人,并有在籍研究生221 人,大专教育已毕业2514 人,在籍学生1350 人。

进入90 年代, 图书馆学教育机构数量有所回落,本科专业教学点缩减至20 个,但图书馆学教育向高层次发展,硕士学位授权点增至13 个,并新增博士学位授权点3 个。 至1998 年底,共计培养了图书馆 学 情 报 学硕士1465 名,博 士43 名,为 社 会输送了一批高层次人才。 图书馆学教育机构也开展了多层次的成人教育,截至1997 年底,武汉大学图书情报学院等13 个成人教育点,共计培训各种层次图书情报成人教育生3 万多人。

21 世纪以来,随着社会信息化的发展和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变化, 图书馆学教育也在不断地变革与转型,致力于面向更为宽广的信息职业培养人才。因而近年来有大批图书馆学专业毕业生进入了政府部门、企事业机构、银行、商务机构、互联网公司、信息安全等领域,从事各类新型的信息服务职业,成为这些行业的佼佼者。 如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百度”,就是由图书情报学专业的毕业生创建。 以近三年武汉大学图书馆学专业研究生的就业去向来看(见图1),就业领域分布广泛,每年都有大量毕业生就业于互联网与信息技术、 金融业、 政府机构等行业, 值得关注的是就业于互联网与信息技术行业的毕业生人数占比超过四分之一, 已经超过传统图书情报单位就业人数。

图1 武汉大学近三年图书馆学毕业生就业去向统计

3 “变”与“不变”的统一:图书馆学教育变革的哲学

新中国成立70 年来,图书馆学教育在发展过程中虽然经历过一些曲折和坎坷, 但取得的成就是巨大的。 特别是改革开放40 年来,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令人瞩目。然而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社会环境的变化,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也面临着困惑甚至危机,应时而变是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之道。近年来,图书馆学教育在“变”的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有些“变”是必要的、成功的,但也有些“变”是盲目的,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 因此,如何解决“变”与“不变”的矛盾,实现两者的统一,是图书馆学教育未来变革的哲学。

3.1 图书馆学教育的“变”

(1)要变革图书馆学教育的理念。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各种先进的信息技术广泛运用于图书馆,不仅为图书馆工作提供了新的技术手段, 而且极大地改变了图书馆业态。信息资源的发现与采集、信息资源的组织与储存、信息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成为当今图书馆工作的核心内容。 因此今天的图书馆学教育要确立以信息资源管理为中心的理念, 图书馆学教育要定位于管理科学门类。同时还要看到,在新的信息环境下,图书馆、情报机构、档案馆等机构的功能、工作对象、工作目标、内容,以及各种方式和手段都有趋同的趋势,图书情报学科融合的趋势日益明显。这种跨学科的研究必然反映到图书馆学教育之中,使学科教育的内容得以深化与拓展, 从而给图书馆学教育带来生机与活力。

(2)要调整人才培养的目标和模式。随着社会信息化进程的加快, 社会各种类型的信息职业对以信息资源管理为核心的图书情报学专业人才产生了广泛的需求,而图书情报学的原理和方法,也可应用于越来越广泛的信息职业。因此,图书馆学教育虽然仍承担着为国家图书馆事业培养人才的任务, 但人才培养的目标再也不能局限于图书情报机构, 而应该面向更为宽广的信息职业, 培养能适应不同行业信息管理需要的复合型人才。 这不仅不会削弱图书馆学教育的地位, 反而会由于毕业生就业机会的扩大而吸引更多的生源, 为图书馆学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3)要改革图书馆学教学内容。教学内容的改革一直是图书馆学教育关注的话题, 近年尤甚。 事实上, 近年来各图情教育机构近年来都出台过不少教学内容改革的举措,虽有一定成效,但不明显。 如单纯增加信息技术类课程, 对知识结构存在一定局限性的文科类学生来说,效果不彰。又如增设其他学科课程,却边缘化专业核心课,实际上削弱了学生的职业竞争力。 因此,图书馆学专业教学内容的改革,要借鉴iSchool 的理念,构建“信息、技术与人”融合的教学内容体系。 要围绕信息的生产、选择、搜集、组织、检索、传递、利用等信息管理全过程设计教学内容体系。课程体系设计无疑要重视技术,但应该把重点放在如何应用技术这一手段去组织信息知识和提供信息服务上。同时,彰显现代图书馆理念的读者权利、平等服务、对弱势群体人文关怀等内容,以及有关信息职业伦理、职业理念、职业精神等,都应该纳入图书馆学教学内容体系之中。

(4)要加强图书馆学教育与实践的联系。图书馆学是一门致用的科学, 图书馆学教育只有融入图书情报工作实践才能体现学科教育的价值, 只有与今天社会信息化的大背景联系起来, 才有发展的生机与活力。加强图书馆学教育与实践的联系,需要从内容到形式的创新。 除了传统的课程教学实验、毕业实习之外,还可以引导与鼓励学生参加实践性较强的科研项目、通过多样化的社团活动等方式接触实际,了解社会。 要注意加强图情教育机构与行业的联系与交流,除了与行业内的单位建立联系与合作关系, 还要建立跨行业的社会实践与实习基地,使学生能够了解和熟悉不同行业的信息管理工作。 同时也使信息行业的最新实践成就能够尽快反映到课堂教学中。

3.2 图书馆学教育中的“不变”

(1)图书馆学专业的核心知识不能变。图书馆学科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 总结和积累了有关知识信息收集、组织、存储、查询、传播和提供利用的理论与方法,这些就是图书馆学的核心知识。这些核心知识是图书馆学教育的立足之本。 笔者曾调查了不同信息职业对LIS 专业人才需求,同时还调查了我国LIS专业毕业生对专业教育反思,结果表明,信息检索、信息组织、信息服务等图书情报学专业核心课程,仍然是今天各类信息职业从业人员职业竞争力的核心要素。 因此,如果图书馆学的课程体系改革试图丢弃或淡化这些课程, 必然使图书情报学专业的独特优势尽失, 学生学到的只是其他学科知识的一点皮毛,这不但不能增加学生的职业竞争力,反而削弱了学生的职业竞争力。

(2)图书馆学教育的人文传统不能变。 进入21世纪以来在国外兴起的iSchool 运动在国内有很大的影响。 但国人对iSchool 的认识并非都很理性。iSchool 确实十分重视技术, 在课程体系中设计了大量的技术类课程。 但是iSchool 并没有将“技术”作为LIS 教育的目的,而是将它作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增强人在信息社会的适应能力和职业竞争力的手段。 iSchool 的初衷并不是否定和放弃图书情报学的传统价值,而是在强调技术重要性的同时,也重视人文理念和传统的图书馆学知识, 并将它融入新的体系之中,进而提出了“信息、技术和人”三位一体的教育理念。当然,iSchool 在后来的发展中与它的初衷有所偏离,出现“去图书馆化”的倾向。我们今天借鉴iSchool 的理念,应该正本清源,在重视信息和技术的同时,更重视信息领域中“人”的因素,让图书馆学的人文传统和价值理性能更加和谐地融合到图书馆学教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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