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坚尔教授辨治小儿重度胆汁淤积性黄疸经验*
2019-02-24蒋沈华李利清武明云虞坚尔
蒋沈华,白 莉,李利清,朴 香,武明云,虞坚尔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市中医医院,上海市中医药研究院中医儿科研究所,上海 200071)
虞坚尔教授,博士生导师,首批全国中医药传承博士后导师,第五批、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上海市名中医,海派中医徐氏儿科第四代传人,师承上海市名中医朱瑞群教授。虞教授从事中医科研、教学、临床工作40余年,精于中医儿科诊疗,经验丰富,疗效显著。笔者跟师随诊1年余,诊治多例重度胆汁淤积性黄疸患儿。
1 胆汁淤积性黄疸概况
1.1 胆汁淤积性黄疸背景 胆汁淤积性黄疸是我国婴幼儿的常见病之一,国外文献报道活产婴儿发生率为 1 ∶5 000~1 ∶2 500[1],国内对此病的流行病学调查尚缺乏,但普遍认为其发病率高于西方国家。根据发生的部位可将其分为肝内和肝外胆汁淤积两大类[2],而肝内胆汁淤积的主要病因有[3]:肝细胞原因、小管膜改变、胆汁转运蛋白的遗传缺陷、小管/导管性管腔阻塞、胆管缺失。临床常见结合胆红素升高、黄疸、皮肤瘙痒及肝脏肿大等[4]。
1.2 胆汁淤积性黄疸的治疗 针对病因和病症的治疗是最为首要的治疗方法。有关胆汁淤积传统治疗药物有熊去氧胆酸(UDCA)、S-腺苷蛋氨酸、激素等。新型疗法包括反式维甲酸(ATRA)、胆汁酸受体(FXR)、过氧化物酶体增殖剂激活受体(PPAR)等。ATRA可以有效减轻肝内炎症、纤维化、胆管增生和胆汁酸含量[5]。临床研究显示,ATRA联合UDCA可改善原发性硬化性胆管炎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和补体水平[6]。FXR的激活可清除增加的胆汁酸以及减少肝脏和肠道胆汁酸的重吸收[7]。如FXR激动剂奥贝胆酸可显著降低原发性胆汁性肝硬化患者碱性磷酸酶(ALP)、C 反应蛋白(CRP)、白介素-12(IL-12)、免疫球蛋白(Ig)A、IgG 和总胆红素(TBIL)水平,减少高密度脂蛋白和甘油三酯的产生,并改善肝功能、肝细胞损伤和胆汁淤积症状[8]。PPARα作为核转录因子可以通过刺激多药耐药蛋白3的产生,减轻炎症并促进胆汁酸排泄[9]。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19是一种肠内激素,可下调7α-羟化酶来抑制胆汁酸的合成[10]。去甲脱氧胆酸是一种新型药物,与UDCA相比,他没有亚甲基[11],这种缺失的亚甲基可以通过肝胆管分流术的方法,从胆管细胞中被动吸收去甲脱氧胆酸[12]。对于一些无法手术治疗的重症患儿,转而寻求中医治疗。现将虞教授治疗胆汁淤积性患儿的二则验案整理介绍如下。
2 病案实录
2.1 阴黄 吴某,男,7月。初诊日期:2019年4月9日。主诉:皮肤、尿色变黄,纳差7月。病史:家长诉患儿系第2胎,第2产,足月剖产,生后2d无明显诱因出现皮肤黄染,无发热,于家附近医院就诊,该院诊断为胆汁淤积性黄疸,予基础治疗,病情反反复复,未见好转。2019年4月,患儿病情加重,伴发热,于某西医院就诊,实验室检查:血常规:肺炎支原体IgM(-),CRP 19 mg/L↑,血红蛋白(HB)81 g/L↓,淋巴细胞百分比(LYMPH%)43.4%↓,中性粒細胞百分比(NEUT%)43.7%↑,血小板(PLT)134×109/L:白细胞(WBC)7.9×109/L;生化:白蛋白(ALB)23.10 g/L↓,ALT 228.80 IU/L↑,谷草转氨酶(AST)452.80 IU/L↑,直接胆红素(DBIL)206.60 μmol/L↑,TBIL 250.00 μmol/L↑;真菌葡聚糖64.5 pg/mL;内毒素(LPS)<0.01 EU/mL;肝筛:HBsAg(阴性):抗-HBs(阳性):丙肝抗体(阴性);尿常规:正常;辅助检查:腹部B超报告:肝肿大,质地差:肝门区淋巴结肿大,脾下极腹侧实质占位(副脾可能)。双肾增大,腹水少至中等量。门静脉系统彩色多普勒超声测定:肝静脉中支彩色多普勒频谱呈单相波,建议随访。入院后予告病危,先后予美罗培南、头孢唑肟钠抗感染,美能保肝,白蛋白纠正低蛋白血症,维生素K1口服。患儿有胆汁淤积基础疾病,病情复杂、肝脏病理炎症及纤维化较重,且病程中反复发热,控制欠佳,予肝病科及感染科会诊,建议进一步检查EB病毒抗体及脱氧核糖核酸(DNA)、血涂片、铁蛋白,随访肝功能、血脂、凝血功能等,家属表示拒绝,为寻求中医治疗,故来就诊。现症:患儿皮肤、巩膜重度黄染,色晦暗,无发热,纳差,尿色黄,大便色黄,质稀,无粘液。查体:神志清,精神软,发稀囟平,面色巩膜脸身皮肤黄染色暗,双肺呼吸音粗,未及明显干湿啰音,心音有力,律齐,未闻及杂音,腹稍膨隆,触软,腹壁静脉无显露,未见胃肠型及蠕动波,移动性浊音阳性,肠鸣音正常,舌苔垢黑,质红,指纹淡红。
西医诊断:胆汁淤积性黄疸;中医诊断:黄疸;辨证:脾虚湿滞;治法:行气健脾,利湿退黄。
处方:茵陈 6 g,白术 6 g,柴胡 3 g,车前草 15 g,米仁 6 g,佛手 6 g,白芍 6 g,生甘草 6 g。7剂,半量服用。中药颗粒剂(四川新绿色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每日1份,半份/次,50 mL开水冲,温服,2次/d。嘱患儿家长中西医结合治疗,中药基础上继续服用西药。
2019年5月14日二诊:患儿家长诉患儿体质较弱,易被感染,故没有复查血象。患儿服用中药1月余,面色黄染减轻,巩膜黄,纳食略增,小便黄,大便正常,舌苔白腻,质红,指纹淡红。前方奏效,效不更方,上方加垂盆草9 g,桃仁3 g。7剂,服法同前。
2019年5月28日三诊:患儿肤目黄染显著减轻,胃纳可,精神转佳,二便正常,舌苔白,质淡,指纹淡红。为增强扶正固本之力,上方加枸杞子9 g,生黄芪9 g。7剂,服法同前。
3月后随访,患儿复查肝功能,指标恢复正常范围。
按:本病属于中医学“黄疸”范畴,黄疸有阳黄和阴黄之分。初期多属于阳黄,病机为湿热与痰瘀蕴结、胆汁泛溢;后期多属阴黄,病机为脾虚与寒湿痰瘀互结。患儿来诊时黄疸已有7月,观其色黄晦暗,虞教授认为该病阴黄范畴。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加之服药日久,脾胃受损,致脾虚湿滞,碍逆胃气,脾胃升降失常,浸淫肝胆,胆液不循常道,溢于肌肤而发黄疸;肝开窍于目,胆液上行可见目黄;下注膀胱,肠道,故大、小便色黄;小儿脾常不足,运化无权,且肝气郁滞,横逆犯胃,致脾胃升降失常,运化无权故见纳差;胃失和降,浊腻上泛见舌苔垢黑。治法宜行气健脾,利湿退黄。首诊中,茵陈为利湿、退黄之要药,清代杨时泰在《本草述钩元》中载:“茵陈,发陈致新,与它味之逐湿热者殊,而渗利为功,尤难相逐。黄证湿气胜,则如熏黄而晦,热气胜,则如橘黄而明,湿固蒸热,热亦聚湿,皆从中土之湿毒以为本,所以茵陈皆宜。”茵陈轻清以助宣达之功,苦泄下降又有渗利之效,一药而两兼其功;白术善健脾胃、消痰水、止泄泻;佛手具有疏肝解郁、理气和中、燥湿化痰功效,同时,因其气味芳香,具有醒脾理气作用;柴胡归肝、胆经,白芍入肝经,两药配伍,一升一降,一散一敛,共使气血调,肝脾和,疼痛止,痞满消;白芍合生甘草酸甘化阴、养阴柔肝,以达养阴助阳之效;车前草、米仁利尿通淋,同时兼具利小便而实大便之功,《金匮要略》言:“诸病黄家,但利其小便。”诸药并用,共奏利胆退黄之功。二诊患儿服药1月后,症状较前好转,效不更方,考虑患儿黄疸日久,肝纤维化较重,增活血化瘀药桃仁;添垂盆草加强利湿退黄功效,同时具有养肝护肝作用。三诊时患儿肤目黄染显著减轻,精神转佳,二便正常,舌苔也较前明显改善,得效后,治疗大法不变,加强扶正之力,以助里邪出表,加枸杞子滋补肝肾,入黄芪增强补气固表、托毒排脓、利尿生肌之用。综观治疗全程,调脾疏肝,标本兼顾,攻补兼施,湿热浊毒得清,瘀血得化而取效。
2.2 阳黄 范某,男,4月,初诊日期:2019年6月12日。主诉:生后3天皮肤巩膜黄染至今。病史:家长诉患儿系第4胎,第2产,足月剖产,生后3 d皮肤巩膜黄染至今,于当地某医院多次住院治疗,该院诊断为胆汁淤积性黄疸,予熊去氧胆酸利胆,消胆胺减少肠肝循环,苯巴比妥诱导肝酶对症治疗,维生素D滴剂,维生素AD滴剂,维生素E软胶囊及维生素K1减少副作用与营养支持治疗,建议完善肝穿检查。最近1次实验室检查:(2019.5.15)尿液分析:阴性;便常规:阴性;凝血酶原时间13.40秒,部分凝血酶原时间45.10秒,凝血酶时间16.80秒;血常规:WBC 10.1×109/L,NEUT%23.50%,HB 122 g/L,PLT 414×109/L,CRP 3.69 mg/L;(2019.5.21)甲胎蛋白(AFP)146743.0 ng/mL; 肝 功 能 :TBIL 199.9 μmol/L,DBIL 102.2 μmol/L,总胆汁酸(TBA)121.6 μmol/L,ALT 423 U/L,AST 963 U/L,ALP 811 U/L,γ-谷氨酰基转移 酶(GGT)135 U/L,总蛋白(TP)59 g/L,ALB 42 g/L,球蛋白 (GLB)17 g/L,白球 比 (A/G)2.5;辅助检 查(2019.5.16)腹部 B 超(USF51906879):肝肋下约 31 mm,左肾肾盂分离,脾、右肾未见明显异常。胃肠道大量气体,胰腺、胆囊显示不清。因西药治疗效果不佳,遂于上海市中医医院儿科专家门诊就诊。现症:患儿皮肤、巩膜中度黄染,颜色明亮,无发热,吃奶尚可,无吐奶,精神及睡眠可,小便色黄,量可,大便黄绿色。查体:神志清,精神可,发稀囟平,面色巩膜脸身皮肤黄染,双肺呼吸音粗,未及干湿啰音,心音有力,律齐,未闻及杂音,腹软不胀,肝肋下3 cm,剑突下3 cm,质软,脾肋下1.5 cm,未及包块。肠鸣音正常,舌苔黄腻,质红,指纹淡红。
西医诊断:胆汁淤积性黄疸;中医诊断:黄疸;辨证:湿热蕴结,脾虚肝郁;治法:清热利湿,健脾疏肝。
处方:生白术 6 g,茯苓 6 g,茵陈 3 g,柴胡 3 g,生地9 g,生黄芪9 g,白芍 9 g,佛手 6 g,垂盆草9 g,桃仁3 g,生甘草9 g,米仁9 g。7剂,半量服用。中药颗粒剂(四川新绿色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每日1份,半份/次,50 mL开水冲,温服,2次/d。嘱患儿家长中西医结合治疗。
2019年6月26日二诊:7剂后,面色黄染减轻,巩膜黄,纳食略增,小便黄,大便正常,舌苔白腻,质淡,指纹淡红。前方奏效,效不更方,7剂,服法同前。
2019年7月24日三诊:中西医结合治疗1月后,患儿肤目黄染显著减轻,大小便正常,舌苔白,质淡,指纹淡红。肝功能:TBIL 113.10 umol/L,DBIL 70.4 umol/L,ALT 268 U/L,AST 348 U/L,ALP 578 U/L,GGT 114 U/L,ALB 43.4 g/L。为增强扶正固本之力,上方加党参9 g。7剂,服法同前。如患儿无明显不适可继续服用此方1月。2月后随访,小儿肝肾功能检查已在正常范围。
按:本病属于阳黄,病机为湿热蕴结,熏蒸肝胆,肝胆疏泄不利,胆汁外溢而致。湿热日久不化,入于血分,脉道不通,胆汁难以循其常道而行,排泄受阻,则黄疸加深。治疗上应清热利湿退黄。《金匮要略》载:“黄家所得,从湿得之。”故重用茵陈清热利湿。现代研究发现[13],茵陈蒿的代表成分6,7-二甲氧基香豆素对各种肝病,特别是对阳黄综合征的治疗显示出良好疗效;白术、佛手健脾化痰;米仁,茯苓使湿邪从小便分消;桃仁活血祛瘀;添垂盆草加强利湿退黄、清热解毒[14],现代研究证实[15],垂盆草苷对肝内胆汁淤积幼龄大鼠的肝功能具有保护作用,血清中ALT、AST、ALP、TBIL水平和肝匀浆中髓过氧化物酶MPO活性降低。垂盆草提取物(SSE)可降低血清ALT、AST、ALP、GGT、DBIL和TBIL水平及减缓α-荼基异硫氰酸盐(ANIT)诱导肝损伤的胆汁流速;生地清热凉血,养阴生津,以利湿过渡而伤阴液之弊。二诊患儿服药7剂后,面色黄染减轻,前方奏效,效不更方。三诊患儿肤目黄染显著减轻,治疗大法不变,加强扶正之力,以助里邪出表,加党参,与白术、茯苓、甘草取四君之意,以补中益气,提高患儿免疫力。综观治疗全程,虞教授以清热利湿为主,但不忘调脾疏肝,标本兼顾,湿热浊毒得清,瘀血得化而取效。
3 现代中医药治疗黄疸病的概况
3.1 胆汁淤积性黄疸的中医背景 胆汁淤积性黄疸归于中医黄疸病,古称“黄瘅”。《素问·平人气象论》:“溺黄赤,安卧者,黄瘅,目黄者,曰黄瘅。”《灵枢》曰:“身痛而色微黄,齿垢黄,爪甲上黄,黄瘅也,安卧,小便黄赤。”明确指出目黄、身黄、小便黄为黄疸病的三大主要临床症状,为后世认识本病奠定了基础。
黄疸病病因,结合众医家论述观点,可归纳为:外感六淫、饮食不节、情志内伤等。关于黄疸病病机,众医家总结为湿热蕴蒸、寒湿阻遏、血瘀肝郁、脾胃虚损、外感毒邪5个方面。关于湿热蕴蒸发黄,古人论述颇多,《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载:“褥暑湿热相搏,争于左之上,民病黄瘅而为跗肿。”最早提出了炎暑湿热致黄这一病机。至汉朝时期,张仲景进一步指出,黄疸的形成与瘀热有关。《伤寒论·辨阳明病脉证并治》曰:“阳明病……此为瘀热在里,身必发黄。”至宋元金时期黄疸湿热论盛行,成无已在《伤寒明理论》中论述:“湿也,热也,甚者则发黄。内热己盛,复被火者,亦发黄也。”清代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有述:“病从湿得之……阳黄之作,湿从火化,瘀热在里,胆热液泄,……熏蒸遏郁,侵于肝则身目俱黄。”从《黄帝内经》开始,历代医家均认为湿热蕴结为黄疸主要的病机,并且理论探讨也是不断的深入,完善。历史上有关寒湿发黄的记载不如湿热发黄丰富。《伤寒论》曰:“伤寒发汗己,身目为黄,所以然者,以寒湿在里不解故也。”《医学心悟》有述:“又有寒湿之黄,黄如熏黄色,暗而不明,或手脚厥冷,脉沉细,此名阴黄。”提示寒湿内阻也是黄疸的病机之一,且多数是阴黄之证。
3.2 中医药治疗黄疸病的现代研究 Yan等[16]报道,在ANIT的干预下,胆汁酸(BA)的结构发生了显著的改变,在接受茵陈蒿汤(YCHT)治疗的胆总管结扎(BDL)组大鼠中,血清 TBIL、总胆汁酸(TBA)、ALT、AST及GGT均低于假手术BDL组。茵陈蒿汤全方组、单味大黄组、全方缺栀子组(大黄与茵陈配伍)各项指标(TBIL、DBIL、ALT、AST) 均较模型组明显改善,茵陈蒿汤全方组方配伍合理,大黄在方中发挥主要作用,茵陈对大黄有协同作用[17]。茵陈五苓散对ANIT所致的黄疸型肝损伤有一定的干预作用,其机制可能与调节氧化应激、三羧酸循环和氨基酸代谢途径有关[18]。临床研究中,茵栀黄口服液联合其他治疗提高了新生儿黄疸治疗的有效率,且缩短了黄疸消退时间[19-20]。不同剂量复方黄栌口服液可降低ANIT诱导的黄疸型肝炎小鼠血清中ALT、AST、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有很好的保肝作用[21]。另一研究同样证实复方黄栌口服液可减轻造模所致的小鼠肝损伤[22]。
4 治疗特点
4.1 整体观念,辨证论治 中医学独特的理论体系是整体观念,辨证论治。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构成人体的各个脏腑在功能上相互协调、相互为用,病理上也是相互影响的。同时也认为,人生活在自然界中,人体的生理功能以及病理变化与自然界息息相关。如《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云:“人禀五常,因风气而生长,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因此,虞教授在诊病中强调整体观念,通过四诊之见,进行整体辨治与分析,明确病势发展趋向,综合分析各脏腑之间生理上的相互联系及病理上的相互影响,作出结论,辨证施治。
4.2 重视脾胃,兼顾疏肝利胆 《素问》曰:“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历代医家皆谓脾胃为后天之本,并将脾胃功能的恢复作为疾病转归的判断依据,凡病者“得胃气者生,失胃气者亡”,故疾病的治疗过程中,应时时注意顾护胃气。无论阳黄、阴黄,虞教授都会选用调理脾胃之品,如白术、佛手、甘草、黄芪等,所谓“盖脾土强者,足以捍御湿热,必不生黄”,健脾补虚之药多有燥湿功效,则能祛湿退黄。
黄疸病位在脾胃,与肝胆密切相关,湿邪易伤脾胃,脾胃失健则气机不利,肝胆枢机不利,故临床黄疸病常见肝脾不调之证,一为脾胃虚弱,一为肝郁血瘀。所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医案中多用白术、白芍、柴胡、佛手等健脾疏肝药物恰在于调理肝脾,使气机畅通。故在黄疸治疗上应调和肝脾,二者兼顾,方能取得良好疗效。
4.3 灵活运用活血药物 东汉时期,张仲景提出了湿热痹郁脾胃气机,邪热“癖”结于血,导致发黄的病机。朱肱在《活人书》中将湿热发黄与血瘀发黄并提,成无己坚持瘀血致黄理论,黄疸“血分说”更是在晚清民国时期达到顶峰。不论湿热还是寒湿,病位都深达血分。虞教授认为,黄疸临床多见于慢性病,久病必瘀,病久入络,患者体内必有瘀血作祟,辨证多有血瘀之象。“瘀”既是病理产物,又是致病因素,瘀血滞留体内,瘀滞脉道,损伤正气,耗损伤血,日久又可化热生火,煎熬阴血,灼伤脉络,更使阴血受伤。此时,加一些活血养血之品,如桃仁、丹参、白芍等,以达活血化湿,调畅气机之功。
5 小结
虞教授治疗此病,常以整体观念为指导思想,首重正气,尤其重视脾胃的养护,其次兼顾肝胆,灵活运用活血药物。同时,虞教授认为必须分清疾病的本末主次,病情的轻重缓急,遵循“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法则,《素问·标本病传论》曰:“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当临床症状较重,黄疸较深时,利胆退黄、保肝降酶是当务之急,切不可盲目自信单用中医疗法,要急时应用现代医学的治疗手段对症处理,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标本兼顾方能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