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中的颠覆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国王与公爵的狂欢化特征解读
2019-02-21张丽雯黄淑芳
张丽雯 黄淑芳
(华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上海 200237)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 1887)是美国文学史上的里程碑,它在推动美国文学发展方面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纵观小说,“国王”与“公爵”二人作为书中最大的反面人物,他们的形象十分滑稽可笑,但可笑之余,这二人在推动情节发展和理解小说意义上有着很大的重要性,马克·吐温花了大段篇幅来描写“国王”与“公爵”这两个人物,可惜二者却不是学者研究的重心所在。“国王”与“公爵”二人滑稽的身份伪装,充满笑谑的怪诞式节目表演以及被识破真面目后的悲惨下场与巴赫金提出的狂欢化理论遥相呼应。本文从狂欢化理论中的狂欢节广场和狂欢节仪式这两个视角入手来研究“国王”与“公爵”在小说中所展现的狂欢精神,从而揭示作者马克·吐温对愚昧落后的美国南方种植园社会的颠覆以及自私虚伪的美国白人的嘲弄。
一、狂欢节广场
(一)“国王”与“公爵”的生活。小说中,“国王”与“公爵”的出场方式极具喜剧和荒诞特色。哈克遇上并解救了当时正在被人和狗追捕的二人,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约莫七十岁,兴许还大些”,而另一个“大约三十岁”,两人的穿着打扮“一样的不入眼”。[1](P125)而就是这样狼狈邋遢的逃亡者上了小划子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异国“贵族”;上一秒还是骗人招数被识破而遭人追捕的骗子,下一秒就成了身份尊贵却历经坎坷的“国王”与“公爵”。二人为了在小划子上享受高人一等的服务,编造了自己的身世,也正是从他们“坦白”自己“国王”与“公爵”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身上就有了滑稽和戏谑特点。两人穿的衣着和干的行当与他们口中的尊贵身份格格不入,从而营造了一种怪诞喜剧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下看这两个骗子的生活:一个借着迷信风气当过假医生、给别人算过命、冒充过传教士进行传教;另外一个卖过假药、当过戏剧演员和算命师傅、还到过学校教过书。他们完全过着一种流浪汉生活,没钱的时候去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来赚钱,有钱的时候就去酒馆喝个痛快,全然没有社会教条规矩的束缚。这种生活的狂欢与自由正体现了狂欢广场式的生活的随意无拘性。米哈伊尔·巴赫金(Mikhail Bakhtin)在他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Problems of Dostoevsky’s Poetics)中认为文学作品中的狂欢化源自于狂欢节式的庆贺活动,狂欢化的渊源就是狂欢节本身;狂欢节中的狂欢精神不止体现在节日内的演出庆典活动中,也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2](P122)因此,人们总是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一种是“常规的、十分严肃而紧蹙眉头的生活”,人们在生活中保持着人与人之间绝对的等级秩序,生活中充满了压抑和克制;另一种是“狂欢广场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人们在这种生活中轻松愉悦,官方生活中的等级不复存在,所有人和事物都可以随意不拘束的接触,人与人之间可以平等而自由的交往。[9](P129)“国王”与“公爵”俩人常年的行骗生涯说明了他们眼中早已没有束缚性的礼仪道德的存在,也摆脱了宗教信仰所带来的崇敬和虔诚。他们的生活是一种脱离了轨道,远离了权威规定的无拘无束的狂欢广场式生活,这种生活恰是正常官方生活的戏仿“翻版”。“国王”和“公爵”这样的狂欢式的人物,把严肃古板的生活变成了令人发笑的闹剧。他们狂欢广场式的戏谑生活充满了滑稽的笑,这种笑将正常生活中“所有生硬、僵化的”阶级与规定“一扫而光”,使得身处这种生活中的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原本官方世界内严格的等级和身份。[2](P133)这一点尤其表现在两人同黑奴吉姆共处同一个划子上:吉姆觉得自称为“公爵”的骗子十分可怜、从尊敬所谓的“国王”与“公爵”到受不了他们、甚至在后来觉得他们是“迪迪倒倒(地地道道)的坏蛋”。[1](P157)这表明了在狂欢广场式的生活中制约着现实生活的一切等级和规矩被暂时取消了,黑奴能够肆意表达他们对白人的可怜或者是鄙视。这无疑是对现实生活中社会等级的颠覆,同时也消弭了与等级相关的各种恐惧和尊敬。
(二)全民性的狂欢节广场。“国王”与“公爵”两个骗子在平日里过的是狂欢广场式的无拘无束的生活,他们本身就具有强烈的狂欢特色,因此当他们又动起了坏脑筋想要去岸上重操旧业时,岸上小镇的活动场地就变成了全民性的狂欢节广场。小说中这样全民性的狂欢节广场一共有2处。
第一处是两个骗子在遇到哈克和吉姆后的第二次上岸行骗。“国王”收获颇丰的演讲行骗给了二人莫大的鼓励,两人满心筹划着第二次骗人的把戏。当“公爵”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莎士比亚戏剧收效甚微时,他想出了一个更加荒诞的表演——《王室异兽》,海报上打出了“惊心动魄的悲剧”、“妇孺恕不接待”这般的宣传语,吸引了一大批人前来观看。[1](P153-154)观众们看着“国王光着身子,手脚并用地蹦上场来”,全身都是一些花纹和图案,“一个个笑得死去活来”。[1](P155)巴赫金在其论著《对话的想象》(The Dialogic Imagination)中讨论过流氓、小丑和傻瓜的作用:“他们受他人嘲笑,同时也嘲笑他人。他们的笑声是民众聚集的公共广场的标志。”[3](P159-160)小说中的“国王”与“公爵”正是狂欢节仪式中的小丑,他们滑稽另类的戏剧表演召唤了一大批镇民的到来,从而形成了一个全民性的狂欢广场。在这样的狂欢节广场中,“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新型的相互关系”,所有人都是相互平等的,人们之间可以随意而亲昵的接触,互相打闹,插科打诨。[2](P123)虽说是“国王”的怪诞式表演促成了狂欢节广场;但实际上,狂欢节表演“没有演员和观众之分……人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生活在其中”,所有人都参与到狂欢节的演出中,“按照狂欢节自由的规律生活”。[4](P7)每个人都是狂欢节表演的参与者,表面上看似是观众对于“国王”的恣意嘲笑,实际上“国王”和“公爵”这两个骗子也在嘲笑观众的愚蠢和无知。对于哈克而言,小划子上的尊贵的服务对象“国王”沦为了自己的讥笑对象,哈克与“国王”之间的原本的等级消失了;对于观众而言,享誉全球的“英国戏剧演员”竟然脱光衣服为他们表演如此滑稽的戏剧,演员和观众之间的种种隔阂消失了;对于“国王”和“公爵”而言,自己作为被人追捕厌恶的骗子,在此刻看着无知的镇民主动付费来看自己胡乱编排的戏剧,他俩和镇民之间的地位差距也消失了。在全民性的狂欢节广场中,“乌托邦式的自由、平等气氛得以形成,社会等级也不复存在,萨图尔努斯的‘黄金时期’似暂时复返。”[5](P153-154)
第二处全民性的狂欢节广场发生在“国王”与“公爵”两人被揭穿了骗子身份的时候。当时心善的哈克还想着要替“国王”和“公爵”通风报信,等到了镇子中心才发现,大群的人“手拿火把,狂呼乱叫,敲着白铁锅,吹着号角……国王和公爵骑在一根单杠上……他们全身抹了柏油,撒着羽毛”。[1](P232)“国王”和“公爵”这两个骗子作为镇民的敌人,在经过一番波折后终于被镇民们捉住,小镇居民们也用狂欢的形式对他们俩进行了惩罚,整个惩罚的过程充满了狂欢节轻松愉快的氛围。两个骗子最后没有一点人的模样,“恰如两根吓人的军人戴的粗翎子”,这种私刑虽然残酷血腥,但是哈克的笑谑描述却缓解了这种恐怖的气氛,产生了特殊的幽默效果。[1](P232)诚如巴赫金研究学者潘牧·莫里斯(Pam Morris)所言:“狂欢节广场使得原本束缚人们交往的等级制度都不再存在,人民夺得了话语权,从而可以肆无忌惮地嘲弄一切权威和一切僵化的社会体制。”[6](P196)两个骗子最终的下场正是说明了狂欢广场的全体性和平等性,“国王”和“公爵”最初在狂欢广场中通过行骗所获得的心理优越性和高人一等的地位再次在狂欢节广场中消失殆尽,优越感所象征的权威和等级也在狂欢广场中荡然无存,每个人都能在狂欢广场中进行放肆的接触。
二、加冕与脱冕的狂欢节仪式
(一)“国王”与“公爵”的加冕和脱冕。在全民性的狂欢节广场中,左右人的一切制度等级和规范都被取消了,也就是说所有权势和地位都被解构,而粗俗和卑微却得以重视,现实生活中的不平等都能够以自由平等的面貌重新出现在狂欢节广场中,最高的世俗权威被脱冕的同时,粗鄙和低俗被加冕,因而狂欢广场也是一个加冕脱冕的狂欢广场。加冕和脱冕是狂欢节庆典中最主要的仪式,它是“笑谑地给狂欢国王加冕和随后脱冕……而且受加冕者,是同真正国王有天壤之别的人——奴隶或是小丑”,这种仪式在狂欢节所有节庆中以不同的形式出现。[2](P124)
“国王”与“公爵”,这两个官方世界中的小丑,可以说是小说中当之无愧的狂欢国王。他们的出场方式极具狂欢特色,人物本身也带有明显的狂欢化色彩,骗子们通过冠冕堂皇的言辞来掩饰自己的无耻私欲,两人在哈克和吉姆面前用荒谬的逻辑为自己加冕:一个成了英国的勃烈奇瓦特公爵,另一个成了被流放的法国国王。骗子们在“翻了个的世界”中的地位一步登天,从落魄的求救者到发号施令的权威者。[2](P127)然而“加冕和脱冕是合二为一的双重仪式,加冕本身便蕴含着后来的脱冕”。[2](P124)加冕者在脱冕仪式中,会受到全民的嘲讽和鄙夷,从而被揭开“另一副真正的面孔”,被撕下他们的“伪装和假面具”。[4](P197)当哈克和吉姆发现“国王”和“公爵”依靠欺骗村民赚到了四百六十五块大洋的时候,他们的“尊贵身份”就在哈克和吉姆心中被脱冕了。吉姆内心敬仰的“国王”与“公爵”成了卑鄙的坏蛋,哈克也评价说,“所有的国王十有八九是坏蛋……他们是一伙坏种”。[1](P157-158)哈克和吉姆的评价是对包括两个骗子在内的所有崇高阶级和极端严肃的嘲讽。在非狂欢的现实生活中,真正的国王和公爵象征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周围人保持着绝对的距离,令人畏惧和敬仰;但是在狂欢世界中,国王和公爵的头衔却成了满足享乐欲望的借口,他们实际上是由现实生活中的小丑——处于底层的骗子手和下流坯,通过欺骗的手段加冕而来的。高级的世俗权威和低级的滑稽小丑联系在了一起,这使得加冕有了“引人发笑的相对性”。[2](P124)这种狂欢化的笑既是对现实中权威和严肃象征物的嘲笑,也是对它的“狂欢化的‘脱冕’”。[7](P57)所以加冕从一开始就暗示着会被脱冕。哈克和吉姆撕下了“国王”和“公爵”给自己戴上的假面具,揭穿了他们厚颜无耻的实质,同时也嘲讽和颠覆了现实生活中的绝对权威。
虽然自我加冕的“国王”与“公爵”在哈克和吉姆的对话中被脱冕了,但是在狂欢结束之前,假“国王”和假“公爵”仍然享有他们的权力和地位,仍然要完成最终加冕和脱冕的步骤。[8](P105)“国王”和“公爵”这两个骗子最终被镇民们抓住,镇民手舞足蹈,狂呼乱叫得在他俩身上浇热柏油,撒满羽毛,处以私刑。现实生活中的骗子和小丑在“统治期”结束后迎来了最终的脱冕仪式,通过欺骗手段获得的地位和权威最终被消除。他们被扒下了身上的华服,被摘下了头上的王冠,受到了“全民的辱骂和殴打”。[4](P197)镇民在狂欢化的笑声中取消了对于世俗权力的畏惧和尊敬,从而和严肃的社会上层代表的“国王”与“公爵”随意而亲昵的接触,甚至讥笑惩罚他们。“国王”与“公爵”加冕和脱冕的过程体现了新旧交替的过程,也说明了世界中所有事物的相对性。在狂欢生活中绝对的权威和等级是不存在的,现实生活中的阶级和真理在狂欢世界中成了相对性的。加冕和脱冕的仪式对于社会中的权威等级有着颠覆作用,在另一方面也嘲弄了南方白人的愚昧。
(二)拥有脱冕特点的崇高戏剧的降格。狂欢节加冕和脱冕的仪式,包含着狂欢世界感受的所有范畴;仪式中引人发笑的相对性特点消除了“任何等级制的(疏远的、规定的)距离”,拉近了高级与低级、智慧与愚蠢、神圣和粗俗之间的距离。[3](P23)崇高和卑下之间原本泾渭分明的界限在加冕和脱冕的活动中逐渐变得模糊,随时向对立的两极转化。
在小说中,“公爵”想出了胡乱编排戏剧让镇民付费观看的方式来骗取钱财的方法,他和“国王”两人也因此排练起了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阳台情话、《理查三世》中的斗剑场景以及《哈姆雷特》的不朽独白。然而,莎士比亚的伟大作品经过“公爵”的改编后变得不伦不类。《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经典场景由两个男人来演,其中朱丽叶的角色的扮演者甚至是一位70 多岁的秃头老人,这与传统意义上朱丽叶所代表的柔美女性形象相差甚远,但是“公爵”却说“那些土包子不会想到这上头去”。[1](P134)两人排练时,“公爵”指导“国王”背诵台词时透露出的信息清楚表现了朱丽叶和“国王”形象的大相径庭。“唤罗密欧的时候,你不能像公牛似的吼出来——你要唤得娇滴滴、病恹恹、如怨如诉……你要知道,朱丽叶是个娇小动人,还是个孩子的姑娘,她绝不会像头公驴似地呜呜叫。”[1](P104)此时《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旷世的爱情悲喜剧被改编为低俗喜剧。更不用说哈姆雷特的独白了,在“公爵”碎片化的背诵中,丹麦王子的经典独白前言不搭后语,《麦克白》、《哈姆雷特》和《理查三世》剧本中他处的台词甚至还乱入其中,故而超越时代的伟大悲剧脱冕为面目全非的滑稽闹剧。“公爵”对于莎剧的改编实际上是对它的戏仿,巴赫金认为这种戏仿是狂欢化的戏仿:它是“一种‘滑稽模仿’或戏谑形式”。[7](P168)这种滑稽模仿使高级向低级转化,原本遥远的权威和神圣事物在降格后变的滑稽,它所引发的笑将现实世界中疏远的距离全都消弭了。因此,崇高文学中的悲剧英雄哈姆雷特降格成了“公爵”滑稽模仿的戏剧独白中前言不搭后语的小丑;伟大爱情剧中娇美动人的朱丽叶形象则脱冕为发出牛吼声的秃头老汉。
滑稽模仿将高级转向低级的同时,也对它进行嘲笑和批评,在这过程中,被戏仿对象会“被揭示出所有的局限和不足”。[3](P56)在莎剧表演的当天,只有“大约十二个人看……看客还笑个不停……戏还没有完,人就走光啦,除了一个男孩,他是睡着了”。[1](P152-P153)这种场景说明了处于狂欢世界中的镇民对于官方世界里崇高文学主题的抵触,也揭露了伟大悲剧可能存在的局限性。镇民们拒绝的是莎剧在官方世界中无与伦比的神圣权威地位,嘲笑的是现实世界中绝对的权威和阶级,但莎剧本身“在整个过程中并没受到羞辱”。[3](P56)此外,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还认为滑稽模仿将被戏仿对象从至高无上的高雅王座拉下的同时,还会将“低俗或大众的东西提升到更高。更复杂的层次”。[7](P250)与莎剧表演当日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第二天骗子们上演《王室异兽》时门庭若市的景象。原本崇高的莎士比亚伟大悲剧彻底降格成了无人问津的低俗喜剧,而荒诞恶俗的猥亵演出青云直上满足了观众的需要。莎士比亚戏剧的权威性在狂欢广场中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非狂欢的官方世界中低俗恶趣味的东西。这种崇高和卑下之间的荒诞戏剧性转变再次说明了:非狂欢的官方世界中的权威的,主流的社会意识形态在狂欢化社会中被彻底颠覆了。马克·吐温在小说中对处于绝对权威地位的莎剧的戏仿表现的是他对愚昧无知的美国南方民众的嘲笑,以及对官方世界中绝对等级和严格制度的彻底颠覆,追求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自由平等。
马克·吐温在小说中关于戏仿的写作技巧也证明了他的伟大。戏仿文本除了将高级沦为低级,对社会权威进行嘲弄和颠覆以外,它还通过引用被戏仿文本来唤起读者的期待。小说中“公爵”对哈姆雷特的独白进行了滑稽模仿。“公爵”先是向读者铺垫“那是莎士比亚顶顶出名的段子……每回总是全场叫好”,他的介绍和称赞唤起了读者的期待。[1](P141)但接下来“公爵”呈现的却是读者从未想到的荒诞版本,此刻读者的期望被彻底颠覆,读者在期望被颠覆后会对作品和现实产生自己的反思,而这种引起读者反思的作用恰好就是伟大作品及伟大作家的共同特点。另外,戏仿与被戏仿作品之间的巨大差异和不协调创造了一种滑稽效果,这种滑稽效果也是戏仿的重要特征。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于1884年出版,但是直到20世纪早期关于戏仿的研究理论才开始逐步成型。马克·吐温在作品中展现的超前意识,以及对于戏仿技巧的熟练运用都让人不禁感慨他不愧是世界文坛上的巨人。
结语
“国王”和“公爵”作为小说中的小丑形象,本身就带有典型的狂欢特色。在全民性的狂欢广场中,官方世界里将人与人隔绝开的权力、等级和制度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平等地生活在一起。对“国王”和“公爵”的加冕、脱冕以及对崇高事物的降格使得原本在现实世界中至高无上的权威失去其优越性,表现了马克·吐温对美国白人和南方权威阶级的讽刺和颠覆,也寄托了他对于自由平等生活的向往,希望构建一个乌托邦世界的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