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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与介入:新中国70年文学中的知识分子形象谱系

2019-02-21

关键词:知性寻根知识分子

李 帅

(辽宁社会科学院 文学研究所,辽宁 沈阳110031)

新中国70年文学中的知识分子形象的谱系追溯,始自启蒙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交织并进过程中对“知识”与“文化”、文学与美学的反思、回顾与辩证审视,对知识分子形象进行语域性价值剖析,是国家形象价值展演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重要理论维度。从1950~1970年代“关于人物塑造的论争”中知识分子形象的“非主流”时期到1980年代的以或清醒或疯癫姿态出现的启蒙者形象;从1990年代的追求内心真实的先锋形象到21世纪近20年以人民为中心坚持“底层写作”、坚守“社会良心”的公共知识分子形象,均可见出作为作家的知识分子以及作品中所塑造的知识分子形象所显现的主体性意识、启蒙意识以及先锋意识,且具有重要的美学价值、符号价值、历史和现实价值。国家形象隐含的前提是有一个“他者”的视角作为对比而通过一国社会、历史、文化、人物等各种形象体现出来,如社会变革、政治生态、重大历史事件、经济发展等属于宏大叙事,文学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属于微观叙事的人物形象塑造,但以小见大、可窥一斑。

一、以“知性”为引线的知识分子形象谱系追溯

“知识分子”一词的出现是现代性语域下借鉴与吸收西方学科范式、教育模式与社会结构的产物,对应的是中国传统社会中能识文断字者,或曰知识阶层。中国古代并无知识分子一词,取而代之的是“士”,“士大夫”阶层为知识分子阶层,有学者将其定义为“统治阶级中的被统治者”[1]。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是“学而优则仕”,因此,科举制度下选拔出来的“读书人”因宦海沉浮不能自主的命运而融合儒、释、道共有的智慧形成了独特的为人处世原则、规范与态度。譬如,“达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在家国之间进退自如而不改忠君爱国之志;“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鲜明的忧患意识也是睿智的远见和洞见,体现了忧国忧民的情怀及其地位和作用。国家与个人的关系上主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留下了灿若星河的华美诗篇。屈原的忠贞、魏征的直谏等都是士大夫形象内蕴着的知识分子心态与主流意识形态的亲和。以道自居、以天下为己任、“敢对权势说真话”、修身明志是余英时对中国士大夫阶层特征的概括。[2]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与学科精细化、社会分工化相连,是契约社会分工合作的结果,因此,无论是“传统知识分子”,还是“有机知识分子”都与某种专业、技术的精耕细作有关,如教师、医生、律师或者工程师,为政府工作或者为企业服务均如此。即“在社会中履行知识分子作用的人”(葛兰西),“构成人类的良心”的那些“才智出众、道德高超”(班达)的知识精英群体[3]3;“社会中具有特定公共角色的个人”以及“具有能力‘向(to)’公众以及‘为(for)’公众来代表、具现、表明讯息、观点、态度、哲学或意见的个人。”[3]16-17

具有身份认同属性的知识分子是以特殊的方式看待世界的人,此特殊的方式是不同于常人的方式即“知性”的方式。知性是人的一种认识能力,只有经过一定的教育以及特殊的训练才可以具备和拥有的能力。在康德的指意实践中,“康德有时称知性为‘获得知识的能力’,有时又称知性为‘形成概念的能力’。”[4]知识分子形象的价值指向是身份认同与主体性,衡量与判断身份的标准以及主体自身所特有的属性均指向“知性”。人的自然属性中认识世界的智识判断依赖感性、理性或感性与理性。知识分子与“知道”分子的区别是运用知识的能力而非“知道”了“知识”。从发生学上探析“知识分子”(intellectual)一词可知,其词根为interlego。贺麟说:“按知性(Verstand)是从动词Verstehen(理解、了解)转变成的名词,本义为智力、理解力、分析辨别事物的能力,作抽象思想的能力。也就是指一般所谓抽象的形式的理智作用和认识能力。Verstand 与英文的Understanding 同义,且亦与英文的Intellect 同义,Intellect 一字一般译作知力或理智。因此,我把Verstand 译作“知性”,以表示它是与理性、感性并列的三个阶段的认识能力,有时译作“理智”以表示它是与情感、欲望、直觉有区别的抽象的理智作用。康德有时称知性为“获得知识的能力”,有时又称知性为“形成概念的能力”。黑格尔在《小逻辑》第80 节里,对知性的性质比较有了全面的说明。他说:“思想无疑地本是知性的运用。……知性的活动,概括言之,可以说是在于赋予其内容提出以普遍的形式。”[4]

贺麟在德文、英文、中文的语言翻译转换过程中认为,知性是提炼出抽象的普遍性的认识能力,知性对于其对象既持分离又持抽象的态度。究其实质,知识分子的独特印记在于一种认识能力,即康德与黑格尔所言的“知性”的能力,有判断地形成了自己的价值维护系统的人。有学者认为,“康德的知性是位于感性和理性之间的,用逻辑范畴去综合感应材料的能力及形式,知性是对感性和理性的调和”[5];而“现代意义的知识分子也就是指那些以独立的身份、借助知识和精神的力量,对社会表现出强烈的公共关怀,体现出一种公共良知、有社会参与意识的一群文化人”[6];还有学者将其概括为,“知识分子应该是人类知识的创造者、时代真理的发现者、民族精神的引领者和公共良知的坚守者。”[7]因此,新中国70年文学中的知识分子形象谱系寻踪,其研究对象即是具有并运用“知性”能力的人文知识分子,只不过他们所面对的“感应材料”是社会现实生活、社会问题和现象等。

深层看,融启蒙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中西文化于一体的中国当代知识分子,是对鲁迅等现代知识分子精神的传承与延续,他们以多样化的形式重构国民性,或反思、或批判、或改造、或赞美,其内核是运用知性能力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体融合西方文化(异质文化)的优质基因的判断力批判和融合的过程。或暴露伤痕,或文化寻根,或正本清源,或守正创新,或先锋前卫、大胆叛逆,或回忆反思、追求内心真实,从而形成启蒙与审美交织并进的双重以及多元知识分子形象,成为国家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共名”表达:知识分子启蒙形象谱系

启蒙知识分子形象更多地是指向作家自身,与新文学的现代性追求、现代知识分子的人文传统一脉相承,表现了以启蒙主义和精英意识为中心的知识分子话语权力,他们以天下为己任,切合“共名”的时代主题,成为时代的先驱,如五四时期的反帝反封建和个性解放、抗战时期的民族救亡图存、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正本清源、21 世纪后的守正创新等。生存、发展、人格建设的“精神三位一体”是中国知识分子为追求国家和民族现代化的特殊的立场和方式,“士大夫庙堂政治文化向多元价值体系的现代知识分子的民间文化转移”[8]是文本主题由宏大叙事向个体的、民间的、多元化叙事的根本原因。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中国重大历史转型期,中国文学追求思想解放、创新求变、反传统、反封建,其思想核心是通过反思中国的现代性进程,重新审视一切,重估一切价值,回归人性,既要清算既往文学史,又要“相信未来”。因此,在“重返80年代”的当下中国文学场中,1980年代具有“原点”价值,是终点与起点的“重叠”[9]。以思想启蒙的姿态批判、反思、颠覆既成秩序成为知识分子痛苦思考的精神轨迹和审美表达,表现为启蒙主义思潮、人道主义思潮、反传统与文化寻根并存。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先锋派等均围绕“人性的复归”“欲望的唤醒”[10]等主题进行了生动而广博的描写。

“唤醒”即有启蒙的意味,在“文革”过后人们情绪激动、诉说的愿望强烈的社会心理下,作家们敏锐地捕捉到时代的脉搏,看到“伤痕”、描绘精神轨迹、释放压抑的情感。卢新华的《伤痕》开启了“伤痕文学”时代,就是对“共名”的表达。而刘心武的《班主任》则开启了知识分子的启蒙形象塑造,以班主任张俊石为主人公意味深长。作家与教师历来是被誉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知识分子形象,作家刘心武借教师的形象来描绘灵魂的样貌,他说:“一位概括了我所体验到的人民教师的人格美与心灵美的班主任形象,便在一九七七年春天这个特定的环境中逐渐清晰、丰满、凸显出来了,这便是张俊石这个人物的诞生。”[11]281作为启蒙知识分子形象的代表,教师张俊石的启蒙意义不仅仅在于包容与接纳、教育与引导被拘留过的“小流氓”宋宝琦,更在于启迪“受到精神内伤”、将“文革”阶级斗争意识形态内化为自我意识的“好学生”班团支部书记谢惠敏,其“救救被坑害的孩子”(被“文革”坑害)的呼唤和鲁迅发出的“救救孩子”(被封建社会坑害的孩子)的启蒙呼喊同样急迫。卢新华的“伤痕”是显性的,刘心武暴露的是精神“内伤”,是隐性的。而这也构成了伤痕文学主题表达的两极。启蒙主义与人道主义并存是伤痕文学的特质,并开始走进深层文化心理。如刘心武的“自传体小说《四牌楼》潜心于发掘人性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通过一个家族四代知识分子近一个世纪的遭际悲欢,来展示民族文化心理的复杂性”[11]281,可看作是启蒙知识分子形象谱系的一条线索。

若我们将知识分子形象置放于中国现代思想史的宏观视阈中辩证审视其形象价值和社会功能,可清晰烛照知识分子形象与国家形象间的内在逻辑关联。1980年代社会现象的“文化热”“新启蒙运动”“知识分子热”核心是反思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受挫的问题根源,并将之归因于文化,而文化的主体——知识分子本身自然也被纳入反思对象。[12]寻根文学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和动力源泉,反思文学也是中国文化自剖的审美表达,而西方文化作为“他者”是批评和反省中国传统与现代之间关系的一面镜子和有力武器。茹志娟的《剪辑错了的故事》客观理性地反思1958年大跃进运动的原因以及厘清党和人民关系的演变脉络开始,作家们也逐渐将自身纳入反思对象,展现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命运;谌容的《人到中年》从表现社会政治问题出发,落脚点却是“人”的生存境遇下、恶劣环境中知识分子仍然有着崇高的理想追求的独特之处,相较于“十七年”时期和文革时期对知识分子的妖魔化书写,有了明显的转变;张贤亮的《灵与肉》从主人公许灵均的“受难”经历展现知识分子的灵与肉的冲突,但最后在随父出国发展与留守妻儿身边的两难抉择中,依然坚守了这片给了他苦难也给了他爱与温暖的中国大地,谢晋导演以此拍的电影《牧马人》风靡一时,许灵均、秀芝的故事广为人知,可见引起了80年代民众的共鸣。

张贤亮的中篇小说《浪漫的黑炮》以文学“介入”社会的姿态塑造了知识分子“书呆子”形象——精通德语的工程师赵信书。第一,张贤亮对其外貌进行了精雕细琢,这是众人眼中的知识分子形象:

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从相貌到衣着都毫无出奇之处。这个人有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皮肤暗黄,身材瘦小,略微有点驼背,看来他是个从事案头工作的人。如果你再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人的神情有种萧索之气;他不是一个踌躇满志的人,甚至可以说他一辈子也没有神采飞扬过。因为这种萧索之气会使人联想到腌制的酸菜,是在盐水里长期浸泡过的。

在女性眼里,赵信书刻板、无趣,“没有男子气概了”,独身半辈子。而在邮电局的女营业员眼中,赵信书无论外貌还是行为均十分奇怪,令人生疑,加上对象棋的无知,于是她把赵信书的电报“失黑炮301 找”交给了领导,公安局的介入、工厂的调查等将赵信书调离了工作岗位,致使德国机器说明书由于他人错误的翻译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财产损失。正是这样一个严谨、认真、刻板的书呆子,发现了关键性的翻译错误:“正确的译法应该是‘机器上所有的轴承都应该涂上润滑油’。可是中文本上却译成:‘机器仓库都应涂上油’”,由此点名了知识分子的价值、地位和作用。第二,张贤亮进行了心理描写同时又不断转换视角,点出了书呆子之所以呆的原因:因沉浸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如象棋、专业)而表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幼稚和天真神情。“让我们这时钻到他们心里去吧”,“原来,他肚皮里是一大堆枯燥乏味的数字、方程式、机械图形、应用技术理论和许许多多我们不认识的外国字。”而对于会下象棋的人而言,如棋友钱如泉眼里,赵信书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是咱们国家的栋梁之材”;“他者”西德专家汉斯眼里,赵信书是个“很好”“很诚实”的人,“典型的东方人的形象”,“知识非常渊博的学问家”。最后张贤亮在“记录者的话”中语意双关地指出:“习惯哟,真是个害人的东西!”传统的思维定式在现代化时期依然发挥着惯性的作用,对此理应深思,回应了1980年代“共名”的启蒙主题。

三、文学事件与知性判断:“介入”姿态的知识分子形象

张贤亮的《浪漫的黑炮》后被改编成电影《黑炮事件》,有评论者认为,“事件”一词“韵味深远”,在汉语词典上的解释是:有一定社会意义或影响的大事情。1985年的“文学事件”是“文化寻根”,众多作家发表宣言开始“寻根”。最有代表性的是韩少功的《文学的“根”》,他说:“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该深植于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里,根不深,则叶难茂”;知识分子的责任就是“释放现代观念的热能,来重铸和镀亮……民族的自我”[13]。“文化寻根”这一“文学事件”出现的逻辑前提是作家们意识到了中国自身的文化断裂,在中国近现代以来的发展历程中,经历了两次文化断裂,而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和1980年代的“新启蒙主义”均指向断裂的缝隙处,即断裂之处亟待异质性的融入和新鲜血液的补充,中国文化之流才具有鲜活流动的得以绵延下去的精神命脉和血液。

“文化断裂”是“文化寻根”的前提,而“文化寻根”目的则是探索新的出路。贾平凹在《高老庄》中以子路夫人西夏寄寓了自身的文化胸襟以及“文化寻根”这一“文学事件”的目的,“西夏开放的文化胸襟显然是贾平凹的文化理想之所寄。这就是以原始的本土文化为基础,在吸收优秀异质文化过程中,融合产生出一种新质文化,并用它去建设我们的精神家园。”[11]398返回精神原乡与构建审美乌托邦是“返回”与“向前”寻找的两个向度。贾平凹用孔子的学生子路为小说的主人公命名,子路走出高老庄进城当了大学教授,他代表的是维系中国几千年伦理纲常的儒家文化,子路的夫人西夏漂亮、刚健、修长如大宛马,她胸襟开阔,代表着城市文化中健康向上、充满活力的一面。二者的结合寓意会出现一个新的高老庄。尽管贾平凹的文化理想受到批评界的质疑,但其实这正是“知性”的知识分子形象的精髓之所在,他们不但在感性与理性之间进行调和,而且在启蒙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之间找到契合点,更重要的是为断裂的文化以及文化断裂“事件”找寻到新的出路。

伊格尔顿把文学视为一种策略,“文学作品的虚构性通过自我指涉来指涉现实”;“作品本身不再被视为外部历史的反映,而是作为一种策略性的劳作——一种将作品置入现实的方式,为了接近现实,必须在某种程度上被现实所包含。由此挫败了任何头脑简单的内部与外部的二分”[14]。寻根文学只是用一种文学策略去“介入”社会现实。而寻根文学的出现之所以是“文学事件”是因为“只有那些具有重构(reformation)意义的文学才能够被称为‘事件’”[14],有学者评伊格尔顿的《文学事件》(The Event of Literature)时说,他是“在维特根斯坦和阿兰·巴丢(Alain Badiou)的语境下使用‘事件’(event)这个词——一种处于运动过程中的、影响正在生成中的存在物。”[15]语言哲学意义上的“事件”的生成属性对反观1985年“文化寻根”这一文学事件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当时的“寻找”是一种历时性“返回”,如返回青春(知青小说)、返回乡土(乡土小说)、返回传统(寻根文学)等。在走进新时代的今天立足本民族的文化传统、树立文化自信已成共识,可见知识分子的启蒙身份和地位在1985年文学事件中的深远影响以及动态生成的过程中的作用。知识分子以忧患意识和“介入”姿态延续现代启蒙主义的路径,表现出对民族、对社会、对历史、对国家的责任感。

萨特说:“文学介入,这归根到底就是承担全世界、承担整体。”[16]“介入”姿态的知识分子形象塑造以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占据了主流地位。现实主义以文学干预生活为旨归,通过社会心理的中介作用在群体心理特征的捕捉、作家现实主义创作手法的运用和受众的共鸣之间达成某种循环互动,尽管以情感性和情绪抒发为主,理性的思辨和反思为辅,但其深刻的怀旧意识、苦难意识、主体担当意识对追溯新中国70年文学中的知识分子形象谱系亦起到引线作用。从20 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到70年代后期和80年代初期的现实主义复归和深化,以“暴露问题、直面现实”的文学主题确立了现实主义的基石和主轴地位。深远的社会影响力所带来的“轰动效应”也催生了现实主义的“创化”,“现代现实主义”“抒情现实主义”“诗化现实主义”“心理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生存现实主义”等。80年代中后期的“新写实主义”主题是“还原生活的原生态”。从思想史的宏观视角看,史学界亦有“视角下移”的倾向,与文学上民间化视角转移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当然其深层原因还与1980年代知识分子争取主流话语权力、以知识精英自居而到了1990年代商业化冲击知识分子边缘地位有关。因此,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1990年代文学成了世俗化思潮的代表,知识分子走下神坛,但亦形成了新的“现实主义冲击波”,如刘醒龙、谈歌、何申、关仁山、周梅森等表现改革开放题材的作品,直面社会热点问题如钱权交易、贪污腐败、反腐倡廉等。但是,1990年代最具有影响力的10 部文学作品中,韩少功的《马桥词典》是其“文化寻根”思想的延续和深化,表现了知识分子在90年代商品化潮流中对启蒙思想立场的坚守。

21 世纪以来,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以及社会阶层分化与流动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促生了“打工文学”“底层写作”的涌现。一方面他们坚守了现实主义文学立场,另一方面延续了文学“介入”现实的传统;一方面体现了重振现实主义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另一方面知识分子形象也逐渐转型与弱化。1980年代的知识精英形象逐渐消解代之以对弱势群体的人文关怀的平民立场和日常化叙事。此外,以新媒体为特征的网络文学和青春文学是新世纪文学不可忽略的维度,尤其是因博客点击率高而被网民誉为“公共知识分子”韩寒,韩寒形象意味着80 后作家的代际出场,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在社会中履行知识分子作用的人”。但科技日新月异、媒体更新换代迅捷,当韩寒开始成为电影导演、制片人的时候,也就成为了“有机知识分子”。在此意义上,很多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只是一种伪公知。这是新时代语境下诞生的媒介文化对于文学的精神植入,也代表了知识分子形象在新媒体时代的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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