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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佛教造像记与唐代“记”体文1

2019-02-21徐世民

惠州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正体记事文体

徐世民

(惠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广东 惠州 516007)

关于“记”体文的研究很多,然对于其在唐代兴盛的原因探讨的很少,与佛教造像记联系起来得更为罕见,或偶有提到者也没有具体论述①。随着考古发掘的进展,大量石刻被发现,同时也出现了大量古代典籍没有记录的造像记。这给“记”体文的研究带来了新的契机。从造像记与唐代“记”体文兴盛的时间、数量的对比及文体的相似性上来看,二者也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关系。

一、文学性“记”体文的兴起

在我国古代文体中,“记”是其中一种。所谓“记”,一般而言就是指记录性的文字,如明王应麟《辞学指南》云:“记者,记事之文也[1]629”。明吴讷《文章辨体序说》云:“大抵记者,盖所以备不忘”[2]42等。但是关于“记”的起源却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如明谭浚《谭氏集·源流》云其“源于《礼记》《学记》[3]419”,而清人王之绩认为其“自黄帝设立史官,命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而已彰彰矣[3]195”。诸如此类的不同看法还有很多。在学术研究中,凡是涉及溯源问题,一般都很难有定论,因此不必对这个问题进行纠缠,而且这也不是文章所要讨论的问题。该文要讨论的是“记”体文何时兴盛,这是可以大致确定的,正如明朱筌宰《文通·叙学》中所云:

《禹贡》《顾命》乃记之祖。而记之名则昉与《戴记》《学记》诸篇。厥后扬雄作《蜀记》,而《文选》不列其类,刘勰不著其说,则知汉魏

以前,作者尚少,其盛自唐始也。[3]685

作者在这段文字中有两个观点,一是关于“记”的起源问题,作者认为“记”体文起源于《尚书·禹贡》,与上面所举之例又不一样,兹不必讨论;二是认为“记”这种文体兴盛于唐代。

从今天所存典籍来看,确实如朱筌宰所说,这种“文学”之“记”在汉魏以前很少,即使到了魏晋南北朝,真正属于文学作品的记也很有限。据有关统计,《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中“共收录92篇记体文,其中80篇都与宗教有关,占了总数近82%。在这80 篇文章中,除了《造老君像记》一文关乎道教,剩下的篇目全部与佛教直接相关。……按其内容大致可分为翻译记(43篇)、杂记(14 篇)和造像记(23 篇)三类[4]18”。严可均之所以对“记”文收录的很少,一是因为今天所见到的这些大量造像记,主要是存在于今人考古发掘而获得的石刻之中,而在后世流传的重要典籍中数量不多;二则主要是因为这些造像记大多为民间佚名之作,文学艺术性不高。另据我对韩理洲先生所编《全北齐北周文补遗》《全隋文补遗》和《全北魏东魏西魏文补遗》的统计,不包括“题记”在内,所辑录的造像记约1500篇,可见唐前以“记”为名的文章数量之大,然这些也多为佚名之作,且大多不具有文学性。对比之下,可见在整个唐前,真正属于文学意义上的“记”体文少到了极点。而到了唐代,尤其是盛唐开始,仅据《全唐文》及《唐文拾遗》《唐文续拾》的统计结果:“基本上全部重要的作家都创作过记体文,作品在8 篇以上者有李华、颜真卿、元结、独孤及、梁肃、权德舆、韩愈、柳宗元、欧阳詹、刘禹锡、白居易、符载、李德裕、沈亚之、徐玄13 人,共281篇记体文,约占总数的23.17%,其余作者有半数也写过两篇或者更多的记体文[4]36”。而这些“记”不是造像记,是真正的具有文学艺术性的“记”体文。可见,真正文人自觉创作具有文学意义上的“记”体文确实是兴于唐代。

二、唐代“记”体文的文体形式

从上文论述中可以看出,“记”的主要功能就是记事。但由于中国古代的文体互渗性很强,很多文体界限不是特别的分明,而“记”就是如此。如刘勰所云:“夫书记广大,衣被事体,笔札杂名,古今多品”(《文心雕龙·书记》)。刘勰认为“记”虽然是以记事为主,但这种文体非常繁杂,笔札都可以称为“记”,以至于很不好归类。正是由于互渗性的影响,后来的“记”体文的概念就不明确了,由早期的纯记事功能发展到了以记事为主,议论抒情为辅的形式。再后来,“记”的记事性变得越来越弱,议论抒情性越来越强。如朱筌宰在《文通·叙学》中所说:“(记)其文以叙事为主,后人不知其体,顾以议论杂之[3]195”。吴讷也说“今之记,乃论也[2]41”。唐代的“记”体文就有这种“杂”的性质,但就主流而言,还是大致符合古人所规定的记事宗旨的。正如吴讷所云:

窃尝考之,记之名始于《戴记·学记》等篇,记之文,《文选》弗载,后之作者固以韩退之《画记》,栁子厚游山诸记为体之正。然观韩之《燕喜亭记》亦微载议论于中,至栁之记新堂鐡炉,则议论之词多矣。迨至欧蘓而下始端有以议论为记者。[2]41

吴讷认为,“记”源于《戴记·学记》,主要功能是记事。但是由于在《文选》之前不甚流行,故不为《文选》所载。可见“记”这种文体在唐代之前确实是很少的。正是由于这种原因,所以具有浓厚“宗古”倾向的中国古人也只能以韩愈、柳宗元的“记”文为正体了。即便如此,韩愈的有些“记”已经杂有一些议论,而柳宗元的“记”的议论成分就更多。但这还可以接受,还算符合“大抵记者,盖所以备不忘。如记营建,当记日月之久近,工费之多少,主佐之姓名,叙事之后,畧作议论以结之,此为正体”[2]42的标准,即主要以“记事”为主、稍带一些议论的文体形式。而到了宋代则就大多是“变体”了:“至若范文正公之记严祠,欧阳文忠之记昼锦堂,苏东坡之记山房藏书,张文濳之记进学篇斋,晦翁之作婺源书阁,……专为议论……为体之变也[2]42”。这种变体且不予讨论。下面来看看被吴讷称为“正体”的唐代“记”体文到底是什么样的。

首先来看被吴讷称为“正体”的韩愈的《画记》。该文约可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记古今各种形态人物,有骑而立者、骑而被甲者……徒而驱牧者、坐而指使者、甲胄手弓矢钺植者……负者、偃寝休者……牛牵者、驴驱者……妇人以孺者载者、载而上下者、孺子戏者等等,“凡人之事三十有二,为人大小百二十有三,而没有同者焉。”描述笔法丰富细腻而逼真。第二部分记述各种形态的马,“凡马之事二十有七,为马大小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亦是细腻逼真。第三部分是记画中的牛与其他动物及各种兵器及生活用品,凡“二百五十有一,皆曲极其妙。”最后一部分记述了其赠画的原因和经过。可以说,韩愈的这篇《画记》,全为记述之笔,没有一点议论之言,所以吴讷称其为“正体”[5]96。确实,这可以说是最“正”的“记”体之文,乃至于苏轼在《记欧阳论退之文》中评其为:“甲名帐耳,了无可观”[6]5343,即苏轼认为这篇文章毫无艺术价值可言,简直就像流水账。当然,由于宋人好议论,评价标准自然与唐代不同。但苏轼的这句评语正说明了“记”体文这种“正”的特征,不需要夸夸其谈,长篇大论。韩愈的《新修滕王阁记》也是这方面的典型,为免繁冗,兹不详举。

与这种纯属记事之文稍微不同的是带有议论成分的记文。这里还以吴讷所举韩愈的《燕喜亭记》为例。该文首先记述立屋缘由,其次记述为屋取名经过,已有议的成分。值得注意的是,文章在结尾引了《论语》中的“智者乐水,仁者乐山”[5]92表达自己的感想,认为如此美景,又逢智慧仁德之人来此居住,相得益彰。同时也预示着亭的主人不久将位居高官。韩愈在这篇文章中把山水提到了“智”和“德”的精神层面,其实是以山水之德来表达自己的政治理想,这明显是“议论”。当然,这种“记”也符合吴讷所云“正体”标准。到了柳宗元的手里,这种“记”的议论成分就更多了,甚至几乎全为议论,如他的《全义县复北门记》云:

贤者之兴,而愚者之废。废而复之为是,循而习之为非。桓人犹且知之,不足乎列也。然而复其事必由乎贤者,推是类内以从于政,其事可少哉。贤莫大于成功,愚莫大于吝且诬。桂之中岭而邑者,曰全义,卫公城之。南越以平,卢遵为全义。视其城、塞北门,凿他雉以出。问之,其门人曰“余百年矣!或曰,巫言是不利于令,故塞之;或曰以宾旅之多,有惧竭其饩馈者,欲回其途,故塞之。”遵曰:“是非吝且诬欤!贤者之作,思利乎人。反是,罪也。余其复之。询于群吏,吏叶厥谋,上于大府,揿大府以俞。邑人便焉,欢舞里闾。居者思止其家,行者乐出其途。由道废邪,用贤弃愚,宜民之苏。若是而不列,殆非孔子之徒也。为之记云。[7]448

该文虽名为“记”,然几乎全用议论之言来表达作者的“圣贤”思想。这种“记”与宋代“以议论为记”一样,完全是“变体”。

从以上所举之例中可以看出,唐代兴起的“记”体文,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是与先秦相同的纯记事之“正体”;二是带有一些议论成分的“记”;三是以议论为主的“记”。类型多样,数量丰富。

三、六朝佛教“造像记”与唐代“记”体文的文体相似性

一种文体的突然兴起必然有一定的内在原因,唐代“记”体文学亦是如此。唐代“记”体文与佛教造像记的文体形式有很大的相似之处。造像记的作用虽然几乎都是用于祈福或发愿,大部分都非常简单,但是其行文特征也有三种形式,即纯记述型、记述加议论型及纯议论型。甚至出现了与唐代游记类似的文体。首先来看第一类,也是最多的一类:纯记事性质的造像记。试举两例:

北齐赵桃科妻刘氏《造像记》云:武平三年十二月十八日,戎昭将军伊阳城骑兵参军赵桃科妻刘,知善可崇,知恶可舍,上为皇帝陛下,见存眷属,亡过父母,敬造石像一堪。愿亡者获果,存者延遐,有形之类,咸同斯福。[8]100

北魏僧略:《造弥勒像记》云:永平四年十月七日,仙和寺尼道僧略造弥勒像一区,生生世世,见佛问法。清信女周阿足,愿现世安隐,一切众生,普同斯愿。[9]598

这种类型的造像记是造像记中的主流,篇幅较小,除了在文尾都带有祈福发愿之语外,其余都是关于何时、何人、造何像的“记事之文”。即使是发愿之语也属于“记”。如北魏《阳氏造鎏金铜佛坐像记》中云:

太和元年九月十日,安熹县堤场阳(阙两字)愿己身为亡父母造释迦文佛,又为居家眷属大小,现世安隐,亡者生天,宣语诸佛,所愿如是,故记之耳。[10]421

诸如此类文后带有“故记之耳”的造像记很多。这种造像记整篇文字包括祈福之语都是算作“记事”的。

这类纯记事的造像记的写法从六朝至隋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是六朝至隋最流行最典型的写法,它的主要作用就是祈求佛祖保佑或者希望自己将来可以成佛。更有甚者,还有不少更为简单连发愿祈福之语都没有的形式。试举几例:

北魏阙名:《正始三年释迦多宝二佛并坐像记》:正始三年九月十日。[10]495

北魏阙名:《王清造像记》:天建元年十二月十七日,弟子王清造像一躯。[10]507

北魏阙名:《永安三年九月六日造菩萨像记》:永安三年九月六日报愿造像一躯。[10]529

北齐阙名:《王正文造像记》:天保二年四月八日,王正文造观世音像一躯。[11]159

这类文章本身虽然文学价值不高,或者说有些根本就没有任何文学价值,对文章作者的文学水平要求也不高,具有平民化、俗文化性质。但是,就六朝的“记”体文而言,其在数量上占有最绝对的优势,是其他“记”体文无法相比的。正如李小荣所说:“传世文献之记体文,尤其魏晋南北朝,主要集中在佛教[12]340”。而上文所举何李对《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的统计结果,其中所收录的92 篇记体文中就有79 篇与佛教有关,也证明了这种现象[4]18。更重要的是,虽然大部分造像记艺术水平不高,但在这些巨大数量的造像记之中,还是有不少具有一定艺术水平的造像记的。这部分造像记多为“有叙有议”类型,对唐代“记”体文的影响更加直接和重要。需要说明的是,由于造像记本为祈福发愿之文,所以其议论顺序与“正体”标准有所不同。造像记中的议论多在文前,而不是在文后。如后周王妙晖:《释迦造像记》云:

妙理澄湛,非表像何以畅其旨”盖大范攸寂,非一念无以显其原;妙理澄湛,非表像何以畅其旨。是故影迹双林,□苍生离合,□蚁□沙,知善□可崇。邑子五十人等宿树兰柯,同兹明世,爰托乡亲,义存香火,识十恶之徒炭,体五道之亲苦,既沈处婆娑,实思宏愿,佥竭家资,共成良福。遂于长安城北渭水之阳,造释迦石像一区,永光圣宅。愿周皇帝延祚,常登安乐;晋国公忠孝,庆算无穷;又邑子□者,值佛闻法;见在眷属,恒与善居,将来道俗,世世同修。使如来福业,不坠于今奕;藉因之感,终美于去在。武成二年岁次庚辰二

月癸未八日辛丑。像主王妙晖。[13]305

这篇文章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对佛理的阐发论述;第二部分是记述哪些人,造什么像;第三部分是属于“记”的祈福发愿之语。可见,在造像记中融入议论也是早就存在的。

此外,如沈约的《竟陵王造释迦像记》、北齐阙名的《邢多五十人等造像记》《张道明等八十人造像记》《道政等四十人造像记》《尹景穆等造像记》《郭显邕造像记》《鲁思明等造像记》《张噉鬼等造像记》(见韩理洲《北齐文补遗》)等,不仅议论成分多,而且很多还是长篇大论。这种类型的“记”与柳宗元的《全义县复北门记》及被称为“变体”的宋代“记”体文极为相似。而到了唐代,更是有几乎纯属议论的造像记。如阙名《造阿弥陀像记》云:

夫悠悠三界,俱迷五净之因;蠢蠢四生,未窥一乘之境。蒙埃尘于梦幻,隔视听于津梁,朝露溘尽,前涂何托?渤海高延贵,卓尔生知,超然先觉。知灭灭之常乐,识空空之妙理。眷兹朽宅,思树法桥,敬造石龛阿弥陀像一铺,具相端严,真容澄莹。金莲菡萏,如生功德之池;宝树扶疏,即荫经行之地。所愿以兹胜业,乘此妙因,凡厥含灵,俱升彼岸。[14]7034

不仅如此,在唐代的造像记中还有非常符合“如记营建,当记日月之久近,工费之多少,主佐之姓名,叙事之后,畧作议论以结之,此为正体”标准,与唐代“记”体文极为相似的篇章。如阙名《河洛上都龙门之阳大卢舍那像龛记》云:

大唐高宗天皇大帝之所建也。佛身通光座高八十五尺,二菩萨七十尺。迦叶、阿难、金刚、神王各高五十尺。粤以咸亨三年壬申之岁四月一日,皇后武氏助脂粉钱二万贯,奉敕检校僧西京实际寺善道禅师、法海寺主惠睐法师、大使司农寺卿韦机、副使东面监上柱国樊元则、支料匠李君瓒、成仁威、姚师积等,至上元二年乙亥十二月卅日毕功。调露元年己卯八月十五日,奉敕于大像南置大奉先寺,简召高僧行解兼备者二七人,阙即续填,创基住持,范法英律,而为上首。至二年正月十五日,大帝书额,前后别度僧一十六人。并戒行精勤,住持为务。恐年代绵邈,芳纪莫传,勒之颂铭,庶贻永劫云尔。

佛非有上,法界为身。垂形化物,俯迹同人。有感即现,无罪乃亲。愚迷永隔,唯凭信因。实赖我皇,图兹丽质。相好希有,鸿颜无匹。大慈大悲,如月如日。瞻容垢尽,祈诚愿毕。正教东流,七百馀载。(阙一字)龛功德,唯此为最。纵广兮十有二丈矣,上下兮百余尺耳。[14]7032

该文第一段记述了何人、何时、造何像,像的特征及建造过程。第二段以佛教思想理论做结,其实就是作者思想的表达,即议论。

即使是唐代的山水游记,也有与之类似的篇章。如北魏《安村道俗百余人造像记》云:

夫修心始行,必资愿表,表愿功能,道由生养,生养之功,谓之塔像。故八塔显白碧林,影(阙一字)著之香树,是使见形法善,范像流今。若非旷积深因,慈悲宿造,则必弱丧忘归,长迷谁觉。唯雅见君子,能改步迷方,控平轩于一乘;移心弱丧,泛神舟于三路。是以获嘉县东清流福地以西安村有大檀主(下阙)置立尼寺。有故天宫一区,年久事遐,神功顿毁。宝色庄严,散灵像于轻尘;陵雪雅制,落真仪于重壤。玉地深经,仿佛若存;宝像祗林,神容中断。乃(阙一字)道俗一百除人,发悟自心,轻财重道,按身命财,共修故塔,始末十旬,微功乃就。复妙相于灵山,还湛一于双树。义感去来,精贯现在。(阙一字)写护喻金经,超名(阙一字)于玉碟。释梵(阙二字),(阙一字)碧雾以(阙一字)烟;四王效像,耀五花于日月。净水香云,若离复合。异物芬芳,殊方恒(阙一字)。金刚岂远,此地长春。千种庄严,事同紫岸。因(阙一字)业也,一百人等,发(阙一字)洪愿,顾令皇家宝运,道契二仪之坚;玉蒂金根,福同(阙二字)之冠。异物诤祥,云萃帝门;奇(阙一字)竞像,风翻上国。破四魔于五云;拔三锋于(阙一字)泞。甘露净音,导三乘于万方;法水金关,灌千迷于莫二。三有一归,同于佛宝。(阙二字)和雍,调八梵于清莲;冥赞空兹,妙龙舟于出俗。住圣所以悬符,来贤所以共一。思报四恩,(阙一字)修(阙一字)度。火剑自消,三途永(阙一字)。莫不尽化,还无妙邻。二智(阙一字)谛,夷狄谁非。佛者奉慈氏于(阙一字)觉,会千佛于净季,正心正见,唯愿如是。 唯大魏天平四年岁次丁巳七月甲午朔二十五日戊午。[10]495

该造像记除了对佛理、发愿内容、何时、何人、造何像进行了说明之外,还对修复破败佛像的前因后果进行了说明,及对修复后的具体形象做了描写和渲染。而且文章最后基于对造像的感发又以佛理表述,实乃议论。这种写法与后来唐代山水游记记叙、议论的写法非常相似。

综上所论,一方面,唐代“记”体文与造像记的行文风格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另一方面,唐代“记”体文兴起之前已经存在大量的题名为“记”的造像记,而且随着考古发掘的进步,这种造像记还可能有更多。加之我国古代文人尚佛现象非常普遍。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不能说佛教造像文是唐代“记”体文的来源,但造像文的数量优势及其所附带的一些具有艺术性的篇章对唐代“记”体文的兴盛不能说没有刺激作用,后者受到前者有意或无意的影响应当不可避免。

注释:

①具体参看何寄澎《唐文新变论稿(一)——“记”体的成立与开展》,台大中文学报2008年第28期;何李《唐代记体文研究》,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博士论文,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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