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当代文学题材研究
2019-02-20赵洪奎高洋洋刘昊平
赵洪奎,高洋洋,刘昊平
(商丘学院 人文学院, 河南 商丘 476000)
商丘历史悠久,民风淳朴;商丘文学源远流长,丰富多彩。在当代文学史上,商丘作家辈出,硕果累累,如著名诗人张全昭,小说作家王根柱、刘秀森,散文作家李景亮,戏剧作家陈秋凌、张锡荣、尚起兴,等等都很有建树。他们共同促进了商丘当代文学的繁荣昌盛。
商丘当代文学题材多样,内容丰富,主要有农村题材、婚姻爱情题材、历史题材、政治题材、法治题材等。
一、农村题材
商丘作为传统的农业地区,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前,以农业为主,农民占绝大多数。商丘当代作家,大多数出生于20世纪40-70年代,大多数是农家子弟。因此,商丘当代文学的题材,不管是小说、戏剧,还是散文、诗歌,大多以农村题材为主。
王根柱(1934-),河南虞城人,1950年在虞城县县立初中毕业,曾当过小学教员,从教两年多,因一场重病回家,一直在家务农至今。 在农业合作化期间,他就积极参加农业技术和种子的研究,并在《河南日报》《河南文艺》上发表很多篇有关农副业生产、养殖等方面的通讯。之后,又写出了《南瓜王》《技术员李清连》等短篇小说,均在省级报刊上发表。
虞城县最北部的黄河故道,多是荒沙滩,风沙弥漫,沙丘移动,年年埋没无数庄稼,给当地农民带来极大的危害。1957年,虞城县林业局组成一支“变沙荒为良田”的领导班子,王根柱也在其中。这班人深入到黄河故道各村,带领村民植树,防沙固沙。在这一行动中,王根柱获得了新的灵感,写出短篇小说《荒沙滩上的金银庄》,发表在《长江文艺》上。后来,北京通俗读物出版社以《荒沙滩上的金银庄》为名出版了其短篇小说集。1959年6月,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短篇小说《县长拾粪》。1958年,王根柱把自己发表的小说《钢珠飞车》改编成电影剧本,在《电影文学》上发表,并被拍成同名电影。同年,他还同范乃仲合写了电影剧本《康庄大道》,被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成电影并在全国上映[1]320-321。“王根柱老人的艺术人生也与乡村和土地紧紧地扭结在一起,像一株庄稼、一棵树,甚至叫不出名字的野草,脚下就是流金的土地,抓一把就是肌肤相亲的泥土。这样的作家,他的作品深深扎根于田野,散发着泥土的芳香,答案就不难找了。我随老人来到离家不远的菜园子,这就是老人这半个多世纪的‘创作基地’,他的很多作品就诞生于此。老人指着菜园子的西北角说:‘《县长拾粪》就是在那里完成的。当初,有了这篇小说的构思,就一路背着粪筐和镢头来到这里,把粪筐倒扣在地头,纸张铺在上面,坐在镢头上,密密麻麻5 000多字一气呵成。’”[2]除了做两年多教师,王根柱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在农村劳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作品都是写农村、写农民,都是农村题材。至今,已经85岁高龄的老农民、老作家,每天还都是背着粪筐,下田拾粪、干活;每天将本子和笔放进粪筐里,灵感来了,就把粪筐往地上一扣,坐在镢头上,进行写作,劳动不停,笔耕不辍。他是田野里的一棵大树,他的作品总是散发着浓厚的泥土味,甜甜的,耐人回味。在商丘当代文学中,一辈子当农民,一辈子写农村题材,王根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2]。
李明性(1944- ),又名李夏,河南虞城人。其处女作《月夜柳公河》发表于《河南日报》(1964年6月11日),1965年被河南省文联收编于《河南青年创作集》一书中。此后,陆续发表了中篇故事《赵二庄大战荒庄》、短篇小说《红旗招展》《铁人骏马》,散文《搬山记》《育苗》《故园》等。这些都是农村题材。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故园》是其代表作[1]340。《故园》是他用10年心血创作的一部长篇乡土小说。全书由88篇小人物的传记集束而成。这些生息歌哭在豫东大平原上的男男女女,组成了多姿多彩的乡村人物画廊。他们各有其独特的性格和经历,人生不拘一格:或美或丑,或善恶杂糅,或得失相属,或完美与残缺孪生……凡此种种,形形色色,相生相克,极真实地再现了半个世纪以来乡村生活的丰富性、本原性,形散而实整,同时又具有鲜活的历史感。作者试图通过这些小人物的传记,把握时代的“印记”和历史的“顿挫”。《故园》写乡村生活的常与变,超越了对纯政治性历史的文学书写方式,将其置于新的历史视野中[1]341-342。正像一位研究者所说:“李明性的《故园》,鼓荡着乡野的风,以一种朴素的真实把我再次带到了老家——这纸上写的画的,分明就是我家的前场后院、毗邻而居的叔伯婶娘,那田那树,那风那雨,那沉重的叹息和满足的欢笑,那善良和残忍,那凭风借势和任人践踏,那驯顺认命和默默抗争……这一切都像我奶奶讲述了许多遍的‘云话’一样,熟悉而又亲切。”[3]
长于写农村题材的,还有苏金伞、张兴元等。
苏金伞(1906-1997),原名苏鹤田,字筠仙,河南睢县人,是我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著名诗人。1949年10月1日参加开国大典,不久奉命调回河南,筹建省文联,任河南省文联副主任,创办《翻身文艺》(后改为《河南文艺》),任主编[1]304。苏金伞作为农民的儿子,有着浓厚的农民情结,从1948年的《三黑和土地》,到20世纪80年代的《春宵伴着细雨》,30多年间,他始终都在写农村、写农民。
张兴元(1938- ),河南虞城人,曾任商丘地区文联副主席,《豫东文学》主编,商丘日报社副总编、副社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协常务理事和商丘地区作家协会主席[1]333。张兴元的很多中、短篇小说,都是描写黄河故道风情的。如中篇小说《锻炼》,写农民局限于自己的生存环境,千方百计保持自己的生存空间,保持自己扭曲的独立性,结果扭曲了自己的生活,扭曲了自己的魂灵,……扭曲得令人啼笑皆非。评论家唐人说:“《锻炼》这种直接地反映农村现实生活的作品曾经一度甚至占据着文坛的主流,但后来作家们的勇气和魄力就被历史感、文化感,等等宏大的对象所吸引了。所以忽然读到《锻炼》,简直有点叫人怀疑是不是一种曾经出现过的文学风帆有可能即将升起。”[4]
这些农村题材的作品,或写农民的劳作,或写农民的苦难,或写农村的风情, 或写乡情乡愁,可谓内容丰富,多姿多彩。
二、婚姻爱情题材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当代,婚姻爱情题材都是文学的重要内容,商丘当代文学也不例外。
任金义(1952- ),河南商丘人,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曲协理事,商丘市曲协副主席[1]392。其载于《曲艺》上的《夫妻怨》《一份新彩礼》,都是写婚姻生活的。《夫妻怨》通过“小两口”在遇到“为难事”时的互相埋怨,表现了夫妻俩羞愧忏悔之情及赵洪才等人胸怀开阔、不计前嫌、乐于助人的高风亮节。该篇以“古宋河畔赵家寨,风雨夜家家熄灯门不开,唯有一户没入睡,一盏油灯照窗台。只因为雨夜遇到为难事,小两口一个叹气一个‘唉’”开头,短短6句,就设置了悬念。中间的主体部分则以“互相揭短”的手法展开情节,事件典型,内容具体,不枝不蔓,自然地流露出“小两口”的愧疚之情、无奈之绪,使读者与听众受到感染和启悟。结尾则用“从今后,咱两口要把脾气改,学大家团结互助把新风开。”十分简洁的两句,既是很好地收束,又点明并深化了主题[1]392。《一份新彩礼》通过一个尚未过门的媳妇秋菊向其“一年到头骂四季,整天像只斗架的鸡”的未来婆婆韩二婶登门索要“彩礼”的故事,讽刺和鞭笞了农村落后、愚昧的丑陋行为,颂扬了当今农村以秋菊为代表的一代新人的婚姻观和价值观,礼赞了农村新的精神风貌[1]392。
李振亚(1958- ),祖籍河北灵寿县,现任商丘市群众艺术馆文艺编辑。他创作的第一部电影文学剧本《最后一场冬雪》,刊发在《电影文学》1992年第10期上。该剧作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商丘市剧作家首次在国家级专业期刊上发表的电影文学剧本,填补了商丘电影文学的空白。该剧作讲述了曾经都是才貌双全的男女主人公安文浩与夏云露,由一位他们尊敬的长者(安之恩师、夏之伯父)“捏合”成婚后,同床异梦的尴尬、烦恼、委屈和貌合神离的酸楚、忧郁便接踵而至。无休无止的夫妻“战争”折磨得他们心力交瘁,直到走向各自的生命终点。最后那场纷纷扬扬的冬雪,如同主人公绵长而纷乱的思绪,又似乎散发着那不幸婚姻的凄凉与寒意。剧本用现实情景的展示与往昔情状的轮回相交错的手法及生动的故事和曲折的情节,细致入微地刻画了安文浩与夏云露两位人物形象,深沉地表达了靠“外力”“勉强拴在一起的夫妻,感情毕竟是脆弱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又委曲求全的夫妻不知有多少呢,又无可指责”,但必酿成悲剧的意蕴[1]393。知名文学评论家康锐说:“但凡读其剧本者,必会受到启迪,获得教益,并产生共鸣,感慨唏嘘。”
张兴元长于写婚姻爱情题材。其中篇小说《生活不肯原谅她》中的吴月,连续遭受几次失败的婚姻,曾先后被迫两次离家出走。后来,生活的曲折和苦难磨炼了她的意志,使她终于认识到男人是不能依赖的,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只有依靠自己,便第三次离家出走。这次出走,她是清醒的、自觉的、坚定的,是去追求自己的生存价值和意义[1]334-335。
这些婚姻爱情题材的作品,或写家庭生活的柴米油盐,或写婚姻生活的矛盾纠结,或写婚姻的不幸和悲剧,或写爱情的甜蜜与烦恼,读来都真实自然,感人至深。
三、历史题材
商丘历史源远流长,这些悠久深厚的历史积淀,为商丘当代作家提供了重要的文学创作素材。
刘秀森(1943- ),原名刘秀身,商丘梁园区人,曾任商丘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商丘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商丘日报》主任编辑。他先后创作了《包公选师爷》《花木兰招亲》《花木兰全传》《刘秀蒙难张弓镇》《李香君外传》《乱世丹心谱》等中、长篇小说10余部[1]343。长篇小说《李香君外传》取材于明朝末年的历史和现在仍流传于商丘一带的民间传说,刻画了爱国女李香君这一人物形象。在他的笔下,明末秦淮名妓李香君虽然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却怀着强烈的爱国感情,为了国家的命运、人间正义和高尚的爱情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以自己的智慧挫败权奸的阴谋,在与南明权贵的斗争中毫不畏惧、坚贞不屈。该作还塑造了侯方域等一些爱国文人在内忧外患交织的政治环境中竭力拯救国家命运、置自己的生死安危于不顾,与权奸不屈不挠地斗争、投笔从戎抵抗外族侵入的正面形象,同时也将阮大铖、马士英等一群祸国殃民的奸臣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1]343-344。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教授潜明滋读了这部作品后给刘秀森来信说:“这部小说以历史真实加理想把李香君的完美形象树立在读者面前,让人感到耳目一新,并受到强烈的鼓舞。” 长篇小说《花木兰全传》则以《木兰辞》和《商丘县志》等有关木兰的地方志资料和本地传说为依据而创作。它以隋朝末年的历史为背景,写花木兰这个民间女子,从一个孝女到一个疆场屡立战功的英雄,再到朝廷钦犯,直到最后壮烈饮剑自刎的全过程。这部小说将花木兰一生的可歌可泣的英雄史展现给读者,为以后以其为榜样宣传爱国主义精神提供了可供借鉴的依据。 该作在塑造花木兰这一形象的同时,还以饱蘸感情的笔墨和曲折感人的情节,塑造了贺璋、赵俊生、金花等一批爱国将士出生入死、英勇无畏的英雄形象,还有司马方宣、鲁憨子、薛三娘等一些民间爱国英雄的光辉形象[1]343-345。
陈秋凌(1948- ),女,河南柘城人,中国戏剧家协会、中国戏剧文学协会、河南作家协会、河南戏剧家协会会员,商丘作家协会、商丘戏剧家协会理事,国家一级编剧[1]387。陈秋凌的戏剧创作,以历史题材为主。她的《舜禹传说》,塑造了崇伯鲧、舜帝、大禹、涂山、瑶姬、女娇等全新的人物形象。崇伯鲧是一个刚愎自用、敢做敢当的悲剧英雄。他坚持筑堤堵水的方法,拒绝老涂山疏导洪水之规劝,并砍下他的左臂。又不接受儿子大禹“九河图”提案,“持皮鞭挥耒锸逐他出山”。崇伯鲧一意孤行的错误决策,最终导致了他“治水9年无效”的结局。面对黎民百姓葬身汪洋的惨痛现实,他幡然醒悟,自缚请罪,并在临刑前向舜帝举荐儿子大禹继续治水,完成他未竟的大业。舜帝尽管理解同情崇伯鲧治水的苦劳,但他不能违背法典,只好挥泪与之诀别,“非是为兄情意断,触犯法典大如天!”在任用贤才方面,舜帝面对心爱的妃子女英的哭闹、太子商均的欺瞒,放下帝王的架子,装扮巫阳神汉,长途跋涉,深入实地,亲历刀光剑影,终于弄明了真相,诛杀了太子,任大禹为理水司空。此剧告诉我们:依法治国,任用良才,要有自我牺牲的精神,要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1]388。 “读她的著作,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她的作品或以舞台剧问世,或在优秀期刊登载发行,早已是广为流传,影响至远。笔者叹服作家的执着精神、非凡的创造力和超于常人的能力。秋凌女士正是具备了卓越人物在社会实践中所表现出的这三个方面,才能有春华秋实、硕果累累的成就。”[5]
这些历史题材的作品,用现代理念叙写商丘的历史人物和历史故事,使这些古人的故事有了时代感、新鲜感,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和感染力,为宣传商丘、教育群众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四、法治题材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我国开始走上了依法治国的道路,法制与社会、与群众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法治题材也开始走进了商丘的文学创作。
李厚健(1955- ),商丘永城市人,曾任河南省检察官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永城市作协主席。李厚健的文学创作以法制题材为主。自1998年初李厚健到河南省检察院担任编辑以来,创作视野更加开阔,素材来源更加广泛。几年内,他在中央和各省级报刊上发表作品100多万字。较有分量的有《一念之差》《如何面对》《官杀》《通天大案》《古城奇冤》《冤囚》《残阳如血的黄昏》等中篇小说或中篇纪实。他的《剿灭中原黑帮》全书21万余字,在全国范围内发行数万册,又被《作家文摘》《云南法制报》《湖北金报》及河南《百姓视点》、重庆《经济导报》等多家报纸连载[1]364。俞剑在《织打黑画卷,绘百丑群图》一文中,对该书作了较高的评价:“《剿灭中原黑帮》一书……其思想性和艺术性可圈可点,其曲折性和趣味性更是雅俗共赏,是一部闪耀着‘三个代表’思想、又具有震撼力的纪实文学作品。”
陈玉岭(1951- ),商丘永城市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通俗文学研究会理事,商丘市作协常务理事,永城市作协副主席。他于1982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散文集《柳叶集》、报告文学集《假如春天没有花》、诗集《岁月深处》[1]366。陈玉岭的小说创作以法制题材为主。《最后一场秋雨》是他的一部力作。 他的法制题材类作品,有时也用散文、报告文学等样式来表现。他写的反映公安干警夫妻之情的散文力作《眼睛》,1996年被收录到警官大学中文系主编的教材《中国公安文学作品选讲》里。文章角度独特,从目光的变幻中流露对生活、对爱情、对工作的深刻感受[1]367。在报告文学《第四个是真凶》一文中,作者不是从破案的角度展开来写,而是从人性上着笔。王守夫的老婆被人杀死,却出现了3个人都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这就增加了作品的戏剧性。尽管这是一个血淋淋的案件,在陈玉岭的笔下,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辉[1]367。他的另一篇获奖报告文学作品《文明掩盖下的罪恶》,写的则是发生在商丘这块土地上的假文凭案。作者在写破案的过程中用笔非常吝惜,而在剖析那些制假、售假者的心态、嘴脸以及持假文凭者的众生相上面,却下了一番功夫,对各色人物都做了入木三分的刻画。作者以深沉的忧患意识,把贩卖假文凭与商丘古代及现代文明进行了鲜明的对比。这样处理的结果,使文章不仅大气而且显得格外凝重[1]367。
五、结语
商丘当代文学的题材是广泛的、多种多样的。它像一部“信史”,真实而又准确地记录了商丘的当代史;它像一面镜子,全面而又立体地映照了商丘的世态万象;它既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是商丘当代历史的文学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