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理论基础的比较
2019-02-20
(西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四川成都 610039)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论基础是唯物史观。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也是推动价值观念发生变革的杠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方面必须建立在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之上,另一方面又为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提供价值支撑。社会主义价值的实现受到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而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的理论基础是伦理社会主义和批判理性主义,其哲学基础是主观唯心主义。两种价值观的理论基础存在差异。运用比较的方法,深入研究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的理论基础,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论基础:唯物史观
人们的价值观念根源于一定社会的经济关系。价值观作为一种社会意识,是由社会物质生活条件决定的。马克思指出:“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591伦理观念是人们物质生产和交换关系的产物。恩格斯指出:“人们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经济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2]99恩格斯在这里揭示了经济与伦理的关系,经济关系决定伦理观念。伦理是社会关系的产物,特别是经济关系的产物。列宁指出,思想的社会关系不过是物质的社会关系的上层建筑。可见,社会主义价值观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则是社会主义经济关系的反映。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的经济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生产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的物质、文化需要,而不是为了剥削。由于社会主义制度的这些特点,我国人民能有共同的政治经济社会理想,共同的道德标准。”[3]
马克思主义认为,价值的基础是客观的,不是主观的。价值观是经济基础的反映,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生产方式。物质生活方式决定价值观念,价值观念又促进社会的实践活动。价值观念的激荡,是人类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矛盾运动在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反映。
价值观不是永恒的、绝对的,而是变化的、相对的,不同时代的不同阶级赋予它不同的内涵。价值观念的差异,必然导致阶级实践的不同。社会党的价值观不是建立在阶级分析的基础之上的,而是以超阶级的维度和人性本恶的视角审视社会存在和发展的。阶级分析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观察、分析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工具①。“马克思主义者不应该离开分析阶级关系的正确立场。”[4]政治经济学具有鲜明的阶级性。恩格斯指出:“经济学研究的不是物,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是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1]604任何伦理价值都有具体的历史内容,在阶级存在的条件下则具有阶级性。在阶级社会里,价值观反映着一定阶级的利益,不同的阶级对价值观的理解和认识是不同的,离开特定历史条件和阶级分析方法来论证自由、平等、公正、民主的价值是没有意义的。恩格斯指出:“‘正义’、‘人道’、‘自由’、‘平等’、‘博爱’、‘独立’……这些字眼固然很好听,但在历史和政治问题上却什么也证明不了。”[5]325社会党基本价值的缺陷不在于自由、公正、平等、团结、互助价值理念本身的局限性,而在于这些价值理念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表现为内容上的资产阶级性质。
需要指出的是,阶级性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与社会民主主义国家观的本质区别,也是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的本质区别。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对市场经济的调控,就阶级属性而言,两者是有区别的。
马克思主义是价值性与科学性的统一。价值性是以科学性为基础的。马克思、恩格斯拒绝根据自由、平等、博爱来理解和认识社会主义。恩格斯指出:“把社会主义社会看做平等的王国,这是以‘自由、平等、博爱’这一旧口号为根据的片面的法国人的看法,这种看法作为当时当地一定的发展阶段的东西曾经是正确的,但是,像以前的各个社会主义学派的一切片面性一样,它现在也应当被克服,因为它只能引起思想混乱,而且因为这一问题已经有了更精确的叙述方法。”[6]4151877年,马克思批判了德国工人政党内部的某些人,“这些人想使社会主义有一个‘更高的、理想的’转变,就是说,想用关于正义、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女神的现代神话来代替它的唯物主义的基础”“就只能是愚蠢的”[7]。 “社会主义学说正是在它抛弃了关于合乎人的本性的社会条件的议论,而着手唯物主义地分析现代社会关系并说明现在剥削制度的必然性的时候取得成就的。”[8]205
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与发展,不是自发的,而是自觉的;不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是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社会主义运动是人们对社会主义价值观的自觉,社会主义运动的自觉性是由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特点决定的。
社会主义由空想到科学发展的内在逻辑是:空想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前身和直接思想来源,科学社会主义是空想社会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空想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既有历史联系,又有本质区别。空想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理论的初级形态,而科学社会主义则是社会主义理论的高级形态。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这两个伟大的发现为社会主义由空想变为科学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在经济上的表现是个别工厂的有组织性和整个社会无政府之间的矛盾,在阶级关系上的表现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对立。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必然导致经济危机,经济危机的实质是生产过剩危机,周期性经济危机表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必须建立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来适应生产力的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必须由无产阶级通过社会主义革命,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来实现,而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必须由无产阶级政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9]
实现社会主义,只能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中得出必然的结论。而社会民主主义却把社会主义看作是理性和伦理原则的实现,其实质是否认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规律。资本主义之所以将被社会主义所替代,并不是因为资本主义违背了人类的理性和正义原则,而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的内在矛盾性,正是这种矛盾运动才导致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从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看,许多西方国家经济持续低迷、两极分化加剧、社会矛盾加深,说明“资本主义固有的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但表现形式、存在特点有所不同”[10]。
人类社会形态的更替具有内在的规律性。马克思将“经济的社会形态的发展理解为一种自然史的过程”[11]10。自然史的过程是指社会形态由低级向高级的演进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历史进程。《资本论》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问题本身并不在于资本主义生产的自然规律所引起的社会对抗的发展程度的高低。问题在于这些规律本身,在于这些以铁的必然性发生作用并且正在实现的趋势。”[11]8“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11]9-10这些精辟论断,集中体现了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以及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水平。
生产力决定生产方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具有历史的独特性和暂时性的特点。历史上劳动者被剥夺生产资料的过程决不是田园诗般的过程,而是用血与火的文字载入史册的过程。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必将经历一种否定的否定过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是对个人的、以自己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的第一个否定。但资本主义生产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这是否定的否定”[11]874。马克思强调这种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马克思运用否定之否定规律,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将被社会主义生产方式所超越和扬弃的客观规律,这是由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决定的。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是指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确立。
生产以及随生产而来的产品交换是一切社会制度的基础。人类社会形态的更替受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1859年,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1]592马克思这一思想是对1848年《共产党宣言》中“两个必然”思想的丰富和发展。
人类社会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必然王国是指物质生产领域。在必然王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依然是社会的主要矛盾。自由王国就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就是指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是一种理想的社会状态,是人们追求的美好价值目标。可见,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具有本质上的不同,必然王国是自由王国的基础,自由王国是必然王国的另一个世界,自由王国只有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实现。在自由王国阶段,人类将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人类本性的条件下进行物质变换。
世界社会主义曲折发展的历史进程表明,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但是这一过程具有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不应当是扭曲的、不应当被神秘的纱幕所掩盖,而应当回归到合理的状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而不是依附的;是自由的,而不是强制的;是和谐的,而不是冲突的。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和谐的,不应当是对立的,不应当以牺牲自然为代价换取经济的一时发展,应当秉持绿色、可持续发展的理念。社会物质基础不是一蹴而就的,生产力的发展有其内在的规律,人们应当逐步摆脱对物的依赖性,不应当成为物的奴隶,更不应当像崇拜宗教一样,崇拜商品、资本和货币。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的最后从所有制关系的角度揭示了人类社会形态更替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马克思指出:“以个人自己劳动为基础的分散的私有制转化为资本主义私有制,同事实上已经以社会的生产经营为基础的资本主义所有制转化为社会所有制比较起来,自然是一个长久得多、艰苦得多、困难得多的过程。”[11]874一方面,马克思揭示了分散的私有制转化为资本主义私有制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私有制转化为社会主义所有制,同样具有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处于转折时期的今天,重温马克思这些精辟论断,对于坚定社会主义理想信念,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面对苏联解体、东欧剧变这些曲折性现象,国际国内一些人对马克思主义、对社会主义的前途命运产生怀疑、动摇。在这样的背景下,邓小平坚定地指出:“世界上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封建社会代替奴隶社会,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主义,社会主义经历一个长过程发展后必然代替资本主义。这是社会历史发展不可逆转的总趋势,但道路是曲折的。”[12]
马克思、恩格斯所描绘的理想社会状态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大同社会理想高度契合。两千多年前,我国古代儒家经典《礼记》中就有对大同社会理想的描述,如“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等,正因如此,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获得了广泛的文化和心理认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选择马克思主义,具有历史的必然性。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道德性的特点。马克思主义认为,伦理道德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伦理道德属于上层建筑,相对于物质生产关系而言,伦理道德始终是第二性的。道德受社会历史条件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恩格斯指出:“一切以往的道德论归根到底都是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2]99“权利永远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所制约的社会的文化的发展。”[6]12“‘正义’、‘人道’、‘自由’等等可以一千次地提出这种或那种要求,但是,如果某种事情无法实现,那它实际上就不会发生,因此无论如何它只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5]325
道德不是永恒的,更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在战争与革命成为时代主题的条件下,道德是服从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利益的;在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的条件下,道德是服务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列宁指出:“道德是为人类社会上升到更高的水平,为人类社会摆脱对劳动的剥削服务的。”[13]288道德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资本主义道德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而社会主义道德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
道德具有阶级性。世界上不存在超阶级和超人类的道德。道德是服从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利益的。“道德是为摧毁剥削者的旧社会、把全体劳动者团结到创立共产主义者新社会的无产阶级周围服务的。”[13]287统治阶级的伦理道德在每一个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伦理道德。“它或者为统治阶级的统治和利益辩护,或者当被压迫阶级变得足够强大时,代表被压迫者对这个统治的反抗和他们的未来利益。”[2]100“在共产主义者看来,全部道德就在于这种团结一致的纪律和反对剥削者的自觉的群众斗争。”[13]288列宁的定义表明,离开阶级斗争,不存在任何特殊的伦理道德。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人民性的突出特点。价值主体是价值体系的核心要素。价值是主体与客体的统一,价值的主体是人。人民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主人,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主体力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体是人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根据当今中国人民群众价值观的需求凝练出来的,它源于人民。社会生活本质上是实践的,人民群众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体力量。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马克思指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14]287列宁指出:“具有优秀精神品质的是少数人,而决定历史结局的却是广大群众,如果这些少数人不中群众的意,群众有时就会对他们不太客气。”[15]毛泽东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16]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17]其他政党包括西欧社会民主党在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人民群众自己的事业,必须坚持人民的主体地位,发挥人民的主人翁精神。人民主体论是唯物史观的根本立场,能否坚持人民的主体地位是唯物史观与唯心史观的区别之一,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区别于、超越于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的最本质之处。
新发展理念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的集中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新发展理念,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回答了依靠谁、为了谁的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1]42无产阶级政党的一切理论和奋斗都致力于实现以劳动人民为主体的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把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最高价值目标。
坚持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并不否认个别杰出人物在历史上的作用。列宁指出:“历史必然性的思想也丝毫不损害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全部历史正是由那些无疑是活动家的个人的行动构成的。”[8]179人民性与科学性不是对立的,而是统一的。坚持人民性,并不否认科学性。恩格斯指出:“科学越是毫无顾忌和大公无私,它就越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18]
二、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的理论基础:唯心史观
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的理论基础是伦理社会主义和批判理性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的哲学基础是主观唯心主义。伦理性是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的共同点。其核心精神是否认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认为社会主义是永远达不到的理想,它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而是道德发展的必然结果。早在1947年,舒马赫就指出:“任何马克思主义,甚至包括自我宣称的科学社会主义,同时也必须是伦理社会主义。”②勃兰特信奉伦理社会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就是反对不公正和剥削,反对压迫和战争”③。由于把利益多元化放在理论思考的核心,社会主义不再是一条线路清晰的道路,而是要求反映出事实中多种未表达出来的价值:尊重生命、自由、平等、公正、互助、宽容、责任。
1951年《法兰克福宣言》反对生产资料社会化的要求,放弃对社会主义必然性的信念,认为“民主社会主义进行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不仅是因为资本主义的经济缺陷和它对广大群众的物质压迫,而且还因为它伤害了人们的道德感情”[19]65。这反映出社会党国际从成立之初,就具有伦理社会主义的倾向。
社会民主主义认为国家应该倡导高尚的社会伦理道德,人的生命、尊严和良知是高于国家之上的。奥地利社会党1969年党代表大会确定的“人的纲领”,以“人”作为一切社会考虑的中心,自称从民主中去除了它的形式主义方面[20]。
社会民主主义认为国家具有超阶级性的特点。勃兰特认为,社会民主党“必须把文明、民主的国家理解为人民的,有组织的,负有安全、自由和公正使命的法制团体”[21]。显然,社会民主党清楚国家权力的限度。1989年,德国社会民主党柏林纲领认为,人的尊严是我们行动的出发点和目标。 “国家和经济应为维护人和人的权利服务,而不是相反”“集体权利应有助于个性的发展”[19]。
社会党的国家观体现了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的精神,社会党超阶级的国家观是为其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服务的。社会民主党崇尚人性化的国家理念,改良主义国家观的实质是肯定资本主义价值的合理性和积极性,忽视资本主义价值观的局限性和消极因素。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观与资本主义价值观的精神实质是一致的。
伦理社会主义在欧洲具有深厚的思想文化传统。空想社会主义学说中包含有伦理社会主义因素。英国大革命时期平等派的代表人物温斯坦莱运用理性和法律来表达他的空想社会主义理想。温斯坦莱认为,必须建立符合理性和正义原则的新世界。“我所提出的管理制度是人间原来的正义与和平的王国”[22],温斯坦莱领导的掘地派,被马克思称为“真正能动的共产主义政党”[14]173。
18世纪直接共产主义的代表人物为法国人摩莱里和马布利。他们的平等要求既包括政治权利方面,也包括社会地位方面,不仅应当消灭阶级特权,而且应当消灭阶级差别本身。马布利认为,理性、自由和幸福是自然界赋予人类的本能。自由是理性的保证,理性是幸福的指导者。马布利所希望建立的使社会幸福的政府,就是理性的政府。空想社会主义者不是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去认识资本主义的本质及其趋势,而是依据理性和正义原则,倾向于从道德上揭露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端和描绘未来社会的蓝图,这是一种唯心主义的认识论。恩格斯指出,按照空想社会主义者的设想,“真正的理性和正义至今还没有统治世界,这只是因为它们没有被人们正确地认识”[2]21。
饶勒斯认为,社会主义本身就是一种道德。它是人类社会曾经出现过的最伟大、最有效的道德力量。社会主义决不会满足于粗野的利己主义。“社会主义将会是团结互助,它将通过为他做准备的人们的良知中的一种道德的预感,根据团结互助的感觉而得到实现。”[23]鲍威尔提出了应从目的和手段的角度理解和认识国家问题。在卢卡奇看来,鲍威尔及其伙伴在经济和意识形态方面都屈服于资本主义。
德国是新康德主义的发源地。康德认为,“政治是得到运用的伦理”④。新康德主义者将伦理问题引入社会主义价值之中,它要求按自由和公正原则来衡量社会。新康德主义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具有一定的影响。在伯恩施坦看来,社会主义运动的动力源自利益、认识和道德意识或法权观念。利益具有阶级性,它具有道德意义上的观念性。认识具有观念性和确定性的特点,所谓确定性的认识是指关于国家、社会、经济、历史的一定的“观念”。社会主义关于国家、社会、经济、历史的观念具有现实主义倾向,因此势必具有空想的色彩。道德是一个能起创造作用的力量,《资本论》中充满以道德判断为基础的表述。
弗莱堡学派的代表人物文德尔班认为,自由是康德实践哲学的核心范畴。“历史的进步不在于人类幸福的增长,而在于日趋接近道德的完善以及伦理自由的统治地位所占的广度。”[24]307价值是李凯尔特历史哲学的基本概念。“价值的实质在于它的有效性,而不在于它的实际的事实性。”[25]其实质是将社会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割裂开来,对立起来。
在卢卡奇看来,经济宿命论和对社会主义的伦理改造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卢卡奇从方法论的角度对伦理社会主义进行了批判,认为其错误的根源,是在方法论上采用个人主义,拘泥于客观经济条件的有机进化,忽视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发挥。马克思主义并不否认道德因素在人类社会历史上所起的作用,但是如果把社会主义的全部思想简单地归结为道德的进化,那么社会主义就变成了空中楼阁,成为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完全失去了实践的意义。根据伦理社会主义的基本精神,完全可以避而不谈对资本主义社会的革命性改造和制度性替代。
20世纪70年代中期,关于批判理性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的关系问题,在联邦德国进行了讨论。批判理性主义者所推崇的有原则的修正主义,并不意味着拒绝有目标和受理性引导的政策。波普认为:“人类正当的研究对象是人。”⑤文德尔班认为,波普的这一观点具有整个启蒙时期哲学的典型特征:从实践意义上说,此种哲学认为“整个科学研究的最终目的总是人类的‘幸福’”;从理论上看,“一切知识基于对心理活动的实际过程的观察”[24]159。波普的认识论有助于为社会民主党人修正马克思主义提供理论根据。波普的反马克思主义倾向是不容忽视的。
三、小结与启示
社会党在论证自己价值观的合理性时,缺乏阶级分析的方法,社会民主主义价值观具有超阶级性和人性化的特点,而马克思主义价值观则具有鲜明的阶级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道德性的特点,而道德是有阶级性的,世界上没有抽象的、超阶级的道德。社会民主主义价值观具有公民性的特点,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则具有人民性的特点。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改革价值取向。改革依靠人民,改革为了人民,改革成果由人民共享。
至于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和认识问题,德国社会民主党认为,社会主义的基本价值是“自由、公正、互助”,并宣称“社会主义是一项持久的任务,即争取、捍卫自由和公正,而且它本身在自由和公正中经受检验”[19]70。这再次反映了德国社会民主党强调社会主义的伦理性特征。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既是对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人不能获得自由全面发展的反映,也是对传统社会主义模式中将人作为工具的教训的深刻总结。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民主主义基本价值具有某些合理因素。
马克思主义价值观不否认价值主体性的一面,它以个人与社会的辩证统一作为价值原则,但反对把价值看作纯粹主观自生的独立存在,认为价值是由具体的社会历史条件,特别是物质生产力的发展、生产方式和经济关系的状况所决定的。“平等和自由不仅在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交换中受到尊重,而且交换价值的交换是一切平等和自由的生产的、现实的基础。”[26]社会党的基本价值属于人类创造的文明成果,中国在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过程中,应结合中国实际,借鉴其合理、有价值的成份,但不能简单移植。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中国共产党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和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建设本国特色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内在要求,也是未来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趋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代表了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科学社会主义在中国焕发出生机和活力,给兄弟党提供了坚持社会主义的历史经验。第一,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开放,必须有坚强成熟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作为领导核心。“必须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不断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27]第二,社会主义必须建立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基础之上,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27]“必须坚持以发展为第一要务,不断增强我国综合国力。”[27]第三,改革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必由之路,但改革必须坚持社会主义方向。“改什么、怎么改必须以是否符合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目标为根本尺度,该改的、能改的我们坚决改,不该改的、不能改的坚决不改。”[27]第四,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坚持扩大开放,不断推动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27]。这些经验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使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看到了光明和希望,增强了信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和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注释:
① 有学者认为,阶级分析方法是运用社会基本矛盾分析方法认识阶级及阶级斗争现象的延伸。参见:王伟光《开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新境界》,《光明日报》2016年6月8日。
② 转引自:金重远著《战后西欧社会党》,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96页。
③ 转引自:金重远著《战后西欧社会党》,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01页。
④ 转引自:殷叙彝著《民主社会主义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年版,第118页。
⑤ 转引自:文德尔班著《哲学史教程》(下卷),罗达仁,译,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第15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