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流行语“锦鲤”的社会语用与教学启示——基于模因论视角的分析

□赵丽丽

(山西工程职业学院,山西 太原 030032)

“锦鲤” 本是一种高档观赏鱼,寿命长且寓意吉祥,深受人们的喜爱。2018年国庆期间,在支付宝展开的一个抽奖活动中将中奖人称为“中国锦鲤”,至此“锦鲤”一词开始在网络上走红,且热度持续不减, 成为《咬文嚼字》 杂志在2018 年度评选的 “ 十大流行语” 之一。本文通过道金斯的模因论对语言文化变异的影响,深入研究“锦鲤” 的起源、流行的原因、作为强势模因的表现及其社会语用以及给英语教学带来的启示。

1 模因论和语言模因

模因论是以达尔文进化论为基础的观点,论述人类文化被持续模仿、复制、传播,代代传承的现象。

“模因”是模因论的核心概念。1976年,英国牛津大学动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其著作The Selfish Gene(《自私的基因》)中首次提出了“模因”(meme)这一概念,文中提出文化这一领域也存在着宛如生物基因(gene)一样的东西,我们可称之为文化的遗传基因,通过复制、变异与挑选的过程而蜕变。这种文化的遗传因子并不是对原有的文化、观念简单的复制,而是经由不同人的大脑产生变异,产生与之前相似但又不同的观点和想法,并通过音乐旋律、流行时尚、网络用语等形式表现出来,而观点内容和想法的差异则会影响散播能力与范围的大小。

语言作为人类最重要的社交工具,是人们沟通思想、传递社会文明成果的媒介,也是模因传递的主要手段。在全民网上冲浪的时代背景下,网络用语在不同的语境下,像病毒一样不断地复制和传播,并能够快速适应语用环境,进而衍生出形式各异的表达方式,成为模因传递的主力军。网络流行语“锦鲤”,从内容上看,其表达出个人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从表达方式上，不同于我们常用的语言结构,从而引起广大网民的关注,进而达到一个广泛的传播热度,并快速被公众所接受,形成一句强势的语言模因。

2 “锦鲤”的起源

众所周知,“锦鲤”本是一种鲤鱼的品种,而当下提及“锦鲤”,更多的是指“幸运者”,一种象征“幸运”的语言符号。“锦鲤”从“鱼”演变为“幸运的符号”,其语义产生了很大的改变。据《汉语大辞典》,“锦鲤”的基本意义是:① 鳞光闪烁的鲤鱼;② 指传说中的鲤鱼;③ 书信的美称。自古以来,人们对“鲤鱼”给予了各种美好的含义。例如:

(1)“鲤鱼之贵,俗说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是以仙人乘龙,亦为骑鲤。”(《埤雅释鱼》)

(2)“澄潭跃鲤摇轻浪,落日飞凫趁远樯”。(《送黄宾于赴举》)

(3)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史记·周本纪》)

由此可见,鲤鱼承担着人们对好运的向往,作为积极、乐观、美满寄意的载体,是一种“吉祥”的象征,为人们所信奉。那么“锦鲤”如何从“鱼”蜕变为“幸运的符号”的呢?

支付宝官方微博于2018年9月29日发出一条名为“祝你成为中国锦鲤”的帖子。活动规则是只要转发,你就可能成为“中国锦鲤”,获“全球免单大礼包”。“信小呆”有幸成为获奖者。随后朋友圈、微博上新起了转发“锦鲤” 的高潮,这些转发活动中,有些是商家为了促销的抽奖活动,有些是网民们祈求好运。因而,“锦鲤”由指“鲤鱼”变为 “幸运儿”的代词。之后,伴随着热度的增高,“锦鲤”开始泛化为:小概率事件中运气非凡的人,泛指“幸运的人”,再后来就成为一个“好运的符号”,所指的对象范围不断扩增。“锦鲤”的流行及其含义的泛化,隐藏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例如:

(4)实力的郑伟,也获网友称赞“锦鲤男孩”。(《〈大宋少年宫〉收官 郑伟获赞“锦鲤男孩”》，北青网，2019年7月19日)

(5)夸张的广告、炸街的视频、锦鲤的活动,各种花式营销玩法一直层出不穷,但在时代的急速发展下,没有温度的营销传播已被慢慢抛弃,新的营销方式也变得要求越来越贴近人的生活,走心的方式成为近年营销的主角。(《泸州老窖窖龄酒用“三张王牌”玩转“心”式营销》，人民网，2019年8月22日)

(6)中国羽毛球公开赛官方微信还将推出线上锦鲤抽奖活动,力图加大赛事宣传力度,推广羽毛球运动的普及和提高。(《金秋九月、激战常州 中国羽毛球公开赛即将打响》，人民网，2019年8月30日)

例(4)、例(5)、例(6)中的“锦鲤”已经不再是单单用于指“鱼”的名称,而是用来指“人”或“物”,指称对象都拥有幸运色彩的特点。

3 “锦鲤”流行的原因

“锦鲤”一词经过人们口口相传,使用率和流行率极高。“锦鲤”这一词语,它既风趣幽默又活泼生动,具有了广泛意义上的语用特征。无论在哪种情境中使用都不失和,从而备受新闻媒体、商人尤其是年轻群体的青睐。在某些意义上,这是网络流行语“锦鲤”作为语言模因所具有的独特性。

第一,“锦鲤”之所以这样广泛传播并流行开来,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其词意简单明了，说起来朗朗上口,并且其语言内部能够进行类推,产生出一系列“锦鲤XX”和“XX锦鲤”类短语,人们可以根据不同的语境来自由填充,这些短语扩大了“锦鲤”的使用范围,增加了其使用频率。

第二,自媒体网络在流行语“锦鲤”的复制与传播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一流行语走红后,使用语境以网络为主,人们在网络社交平台利用文本、图片、视频、表情包等进行日常交流,表述自己的想法观点,既紧跟时代步伐又能愉悦身心,所以更多的人乐意追捧,使其铺天盖地地复制并广泛地传播开来。

第三,商业营销助推了流行语“锦鲤”广泛的使用领域。商业销售使用“寻找XX锦鲤”的方法举办各类型抽奖的活动,抽奖活动的零门槛与丰厚的奖品扩展了参与者的范围,增加了其影响力,使其覆盖面越来越广,使用人群越来越多。

第四,“锦鲤”之所以使用广泛,还与其使用图文结合的形式传播有关。“锦鲤”一词已经融入表情包当中,通过图文结合的方式传达信息,打破了单纯依靠文字传播的形式,这种方式更容易让人们接受,一目了然,富有很强的娱乐性。

4 “锦鲤”作为强势模因的表现

语言模因揭露了语言传播的规律,而在实际日常交际用语中,并不是所有的语言模因都能够被存留并不断稳固应用。Dawkins 以为,一个语言模因要想变成一个强势模因,需要同时具有三个特征:持久性、高保真以及多产性。也就是说,“强势模因”是超强复制、广泛传播并且在特定的时期内被不断持续应用的语言模因。

“锦鲤”这一网络流行语，短小精悍并且朗朗上口,非常轻松地就吸引了语言使用者的眼球,与使用者的认知系统产生关联,从而被模仿、复制，广泛传播到新的言语受体。

随着2018年“中国锦鲤”的走红,网络流行语“锦鲤”的运用度继续不断上升。不同于仅仅走红数个月的其余网络流行用语,“锦鲤”直至今天仍旧活跃在人们的生活中。2019年7月23日运用百度搜索“网络流行语锦鲤”,相关搜索数量高达4 800 000个。其使用范围非常广泛,涉及社会生活有幸运特征的方方面面：有“地名+锦鲤”,指“某区域范围内在小概率事件中运气极佳的人”,诸如“中国锦鲤”“北京锦鲤”“上海锦鲤”“天津锦鲤”“武汉锦鲤”“南京锦鲤”等等；有“领域+锦鲤”,指“在某领域范围内有运气的人”,诸如“学霸锦鲤”“读书锦鲤”“吃货锦鲤”“破案锦鲤”“女篮锦鲤”“获奖锦鲤”等等；有“事物+锦鲤”,指“在同一类事物中深受公众喜爱的事物”,诸如“火锅锦鲤”“口红锦鲤”“颜色锦鲤”“旅游锦鲤”“香水锦鲤”“美妆锦鲤”等等。还有“锦鲤是谁”“谁是锦鲤”“信小呆是锦鲤”“杨超越锦鲤”等等。

在“XX锦鲤或锦鲤XX”整个构式中,其语义指向 “XX”,可以泛指任何的人和事物,指一切与好运息息相关联的人或物。到后来“锦鲤”单单表新义,代指一切与好运相关的人或物。

“锦鲤”,作为一个网络流行用语,我们很难预料它还会活跃流传运用多久,但从目前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如此快捷的传播速度、如此广泛的应用范畴看,它是一个名不虚传的“强势模因”。

5 “锦鲤”的社会语用

语言模因不仅具有相比非语言模因在载体形式上的实用性、经济性优势,更因语用特征的创造性、形象性和时尚性而得到不断的自我复制与广泛传播。

5.1 创造性

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人、德国著名语言学家威廉·冯·洪堡特率先揭示了语言的创造性。他强调“语言产生自人类本性的底层”,“语言从不表达事物本身,而是表达那些不依赖于事物,在语言创造中通过精神而构成的概念”。马克思主义哲学提出语言是劳动的产物,是人类社会沟通交往的工具,人的主观能动性在语言的创造性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一个新的词语往往只是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偶然产生的,网络流行语“锦鲤”通过互联网平台不断被复制、变异。自从其走红之后,“锦鲤”客观的概念意义“色彩斑斓的鲤鱼”有所减弱,增添了“幸运”的语义特点,指称任何带有幸运色调的人或事物得到广泛的认可, 从而在网络平台和现实生活中得到广泛的引用。自此“锦鲤”形成了强大的模因组合,进一步提升了模因自身的生存竞争能力,进而得到更广泛的传播。

5.2 形象性

形象性是指事物总是以其生动具体的感性形象为主题感官所感知的特征。作为语言的重要特征,在生动具体的语言辅助下,人类能够更加准确有效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提升了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效率。网络用语“锦鲤”,比如“学霸锦鲤”“读书锦鲤”“吃货锦鲤”,直观形象指出所说人的特点,更加直截了当完成了语言表达,因此这个用语在网络上得到广泛地复制和传播。

5.3 时尚性

语言模因在形成的过程中,往往有一部分会脱离原有的语言束缚,把产生语言模因的特定语境转移到其他语境中去,将时代的气息、社会的变迁烙印在语言的表达方式上,让模因在贴切实际的同时变得更加前卫时尚起来。在网络流行语“XX锦鲤”或“锦鲤XX”当中,比如“学霸锦鲤”,传统表达方式是“这个同学学习真厉害!”,通过互联网平台的复制变异,衍生出“学霸锦鲤”“锦鲤学霸”等一系列的网络词语。这种语言表达形式让人感到更加新奇、有趣和直白,因而广受大众青睐, 网络流行语“XX锦鲤”或“锦鲤XX”这个语言模因得到广泛地复制与传播。

6 模因论视角下网络流行语对英语教学的启发和影响

网络流行语已经成为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网络流行语对英语教学的影响也不例外,有积极影响,也有消极影响。

积极影响方面表现在:对英语教学的观念和对英语教学的方法起着正面引导作用。英语学习比较枯燥,网络流行语的盛行,使老师们改变传统的词汇语法授课观念和方法,结合网络流行语这一同学们都感兴趣的特点,能够起到激发学生学习英语的热情和兴趣,使他们能够真正从兴趣点出发,学起来不那么枯燥无味。这已经成为如今英语教学的一种新理念新做法。

消极影响方面表现在:对英语语言严谨性和规范化的影响。网络流行语具有简洁明了的特点,往往把规范语言简洁化,有时候为了让其简洁,采取单字母代替现象,比如“you“用“u”代替,“girl friend”用“gf”代替等等。这些都有失语言的规范和严谨,久而久之,会把简洁语言误当规范语言。

网络流行语在我们生活中已经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教师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挖掘其正面的因素,创建英语教学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