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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到旅游的凝视变迁
——浅论甘肃电影文化与旅游的融合

2019-02-19何田田

社科纵横 2019年1期
关键词:甘肃旅游文化

何田田

(西北师范大学旅游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一、电影凝视

影视凝视,抛开女性主义语境的局限性,是一种对图像符号(尤其是对于动态的影像符号)的提取和收集过程。随着后现代主义文化观的普及和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视觉文化已经渗透进人们生活的各个维度,从观看电视剧到观看电影,从静止的巨幅广告到运动的LED大屏幕影像,从参观博物馆到离开惯常地去旅游,从美妆时尚到恢宏建筑,尤其在社会环境优渥的自媒体时代,后现代文化无时无刻不在吸引我们的眼球,邀请我们完成一次次凝视(自觉或非自觉的)。这其中,尤其是电视电影媒体在某种程度上引领并塑造着我们的凝视思维,使得我们对于时间的感受转化为连续的影像拼接。电影凝视,其外延实质上遵循了“图像凝视”的一般规律,是视觉文化时代和后现代文化时代人们无从逃避的现状,无论是在私密性的家里,还是走进公共电影院,无论面对着一小块电视荧幕或电脑屏幕,还是IMAX巨幅幕布,人们对于运动着的电影影像的凝视总是乐此不疲。

按照斯科特(Scott Lash)①对于图像的文化理论,图像是强调感受的、反理性的、存在差异的、偶然的、短暂的、引起想象的、具有原初特征的,并具有体验性的。观众在观看电影时,或欢喜大笑,或悲伤哭泣,或浮想联翩,或冷静克制等,这都与影像或图像的特质有关。从哲学的角度出发,分别有以下几位哲学家对图像做了阐释:海德格尔说“世界被把握为图像”,“存在者的存在是在存在者之被表象状态中寻求和发现的”,图像和影像在某种程度上以视觉为载体展现世界和人的表象,看到并凝视表象,是我们领悟到存在,洞悉世界本质的前提;胡塞尔的“我面对对象”厘清了观看者、观看行为以及图像(照片或影片)之间的关系,这与叔本华“世界是我的表象”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与马克思提倡的“图像就是一种直观世界和直观人的本质的方式,掌握方式就是直观和表象本身”具有同质性内涵。基于此,电影凝视已经成为当今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和思维模式。它对于观看者/凝视者来说,其作用和意义不言而喻,它潜移默化地塑造甚至引领当代人们的兴趣甚至思维模式,人们孜孜不倦地在影像(照片、影像)里搜寻意义,构筑自我生活的图景和私人化情绪体验,最终得出对超出自我生活局限的世界的认知和印象,进而有机会在脱离日常环境进入旅游模式时,能够自主切换到游客凝视下并对旅游目的地展开积极的“凝视”构建。

例如导演侯孝贤在其电影作品谱系中,以一个“外省人”的身份,对其所生活的台湾进行了无数次凝视:《童年往事》、《风柜来的人》、《恋恋风尘》、《悲情城市》等。对于侯孝贤的影迷来说,跟随导演的每一次镜头所指和对焦凝视,或多或少都在自己心中形成了对于台北、台南、台中各地区的风物印象和人文理解,并且伴随着这些地理名词的私人化指征和空间的时间化冥想。这部分影迷构成了台湾本土游客和赴台旅游游客的一部分,成功地完成了从电影凝视到旅游凝视的凝视变迁,实现了对于凝视物的现实转变。

二、旅游凝视

旅游凝视,相较于电影凝视来说,凝视行为没有变,但观看者和观看对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旅游凝视下,观看者的身份是游客,因此也称为游客凝视,前提条件是他们必须有脱离日常生活的时空位移;凝视对象是与其原生地具有差异性的旅游景观。在新近的旅游凝视中,人们指向图像、风景本身,超越了日常生活而更接近与“虚拟现实”的景观本身,因此,旅游凝视更多程度上是对风景的静观性的、私人的、精神性的观赏,旅游凝视既见证了景观,又确认了自我,既接触到了日常生活之外的消费/人生体验,又强化了自我建构和文化欲望。在这一层面,电影凝视与旅游凝视是相通的,最终都导向在自我层面的非直接的经验的丰富化和生命的立体化,通过符号(电影符号,景观符号)的消费和收集而得以建构[1]。只是从影视的观看场域中,转换到旅游场域中,“游客的凝视重点是将他们从日常生活的经验分离出来之后到旅游景点追寻的符码,因而这样符号化的凝视是浪漫的、大众的,亦是多元的流动的。而且通过各种各样的非旅游的东西加以维持,如电影、电视、文学作品、杂志、录像和录音等。这些非旅游的东西建构了旅游凝视,并且强化着它,并使之似乎无处不在,而在某种特别的意义上又似乎无处可见。”[2](译序)因此,在根源上优化、美化并强化“到旅游景点追寻的符码”,成为推动旅游目的地内在吸引力的一种有效手段。如何让潜在游客群产生前往某一旅游目的地的欲望,并在旅游实践之后,仍然有所念想和称赞,能在认同的凝视中“重回视觉的诗意美感”,答案隐藏在两次“凝视”的变迁中。

三、从“电影凝视”到“旅游凝视”

(一)观看者不同。电影凝视的观看者被定义为电影观众,他们在固定的地点进行观看,在位移上处于静止状态,或坐着或站着或躺着。大部分电影观众走进电影院,在“一束神奇的光”之下,体验电影的悲欢离合,暂时从日常经验中脱离出来,完成一次情绪的宣泄。一部分电影观众选择在电视机或投影机面前观看电影。与此相对照,旅游凝视的观看者被定义为游客,游客是那些有主观意愿从惯常生活离开前往任何想去的地方的人,显而易见,他们必须发生空间位移,并在旅游活动中通过移动实现观看和置入式体验。

(二)观看对象的不同。电影凝视观看的是电影,大部分电影呈现的是导演主观视阈和世界观,是其本人用摄影机镜头讲的故事或表达的情绪;而旅游凝视下的景观或景点实质上是游客在既定的旅游资源中自行选择想要观看或体验的对象。

(三)二次变迁。如若通过提升影视文化而促进旅游业的发展,这两种凝视就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通过强调、加深观看者对于电影作品中的“符码”的印象和构建,使其在第一次“电影凝视”中首先有足够兴趣分离出与日常生活不同的经验追寻,并且有足够动力实践这种文化追寻,其次才能在第二次“旅游凝视”之后,对追寻的符码进行积极评价和反刍。总体来说,后一种凝视是通过与非旅游的社会实践形成反差来确立的。约翰·厄里(John Urry)曾在《游客凝视》中写到:“并非任何时代的任何游客都共享某种普遍的体验…在任何历史时期内,这种凝视都是通过在它和那些与它相反的、非旅游的社会体验和意识之间建立关系而被构建的。构建出旅游凝视的东西取决于与其形成反差的东西,取决于非旅游体验的类型是什么。因此,这种凝视以一种确定了特殊旅游实践发生地点的社会活动系统和社会标志系统为前提。简单来说,这种凝视是通过与非旅游的社会实践——尤其是那些基于家庭和有酬工作的社会实践——形成反差来确立的”。也就是说,在电影凝视中,必须有着某种新鲜神秘或异质的内容来促成第二次凝视。

四、甘肃电影产业发展现状

电影作品亦是文化产品,它脱离不了时空限制。甘肃电影产业依托于甘肃特有的地域特征和文化魅力,改革开放40年来,取得了良好的成果,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紧跟中国电影的发展历程,甘肃电影产业也经历了沉寂、发展、提速、突破的曲折路径,而今,其文化属性和产业属性均得到重视和认可。甘肃拥有璀璨的丝路文化、敦煌文化、黄河文化等,也承载着辉煌的红色文化,蕴藏着丰富多元的少数民族文化。基于此,造就了甘肃电影创作的三条脉络:讲述革命斗争光辉历史的红色电影;讴歌民族融合与团结的民族题材电影;讲述西部故事和传奇的类型电影。甘肃电影有着鲜明的特征:

(一)着墨城乡建设,围绕小人物大情怀

这类电影创作建立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之上,主要围绕小人物的大情怀和正能量,关照人间百态。如《康家大院的新媳妇》(2000年)里带领乡亲致富的新媳妇春花;《甘泉》(2003年)里为解决缺水问题的努力和斗争;《蝶舞青山》(2006年)里的农村新女性林永蝶;《我和妈妈》、《风筝与风》(2014年)和《陇上的梦》(2015年)讨论如何投身农村留守儿童教育和心理健康事业;以及近两年较火的“丢”系列电影:《丢养》(2016年)、《丢心》(2017年)和《丢人》(2018年),以“丢失”这一动词为隐喻而抽象出对人性、对社会和对政治的深刻思考。《雪葬》(2017年)讲述一个身陷困境的企业家的故事;《天水来的姑娘》(2018年)刻画了只身前往北京打工的天水姑娘宋小葵,这些人物形象扎根甘肃这片土地,传承着甘肃精神。除此,还有《太平使命》(2001年)、《凤凰沟的春天》(2011年)、《红盾先锋》(2014年)、《柴生芳》(2015年)、《皇天后土》(2016年)、《面向群众》(2017年)等影片以改革开放大政策为背景,塑造了一批以人民利益为己任的好干部形象。这类影片凸显了甘肃城乡建设新貌、人民精神面貌日新月异的特征。

降雨对膨胀土边坡的稳定性有着直接影响,大部分膨胀土边坡失稳都发生在降雨之后。因此本文对存在不同位置裂隙的膨胀土边坡施加长达6 d的降雨,雨强为30 mm/d,且裂隙深度均为1 m,以观察边坡安全系数随降雨历时的变化情况。计算结果见表1所示。

(二)凸显红色文化,烘托少数民族西部特色

从1996年兰州电影制片厂生产电影《红流》开始,红色题材电影始终是甘肃电影的鲜明特色。如《血色宣言》(2013年)《血样年华》(2016年)《大会师》(2016年)《金城档案》(2017年)以及记录电影《重生》(2018年)等。少数民族题材的创作上,有《拉不楞人家》(2010年)、《云中的郎木寺》(2013年)、《佐瑞姑娘》(2013年)、《迭部恋歌》(2013年)、《甘南情歌》(2014年)、《风马的天空》(2018年)等影片讲述了改革开放以来甘南地区的巨大变化,展现了迭部、碌曲、夏河等藏族地区美丽的自然风光、特有的民俗风情和令人瞩目的现代化建设成就,描绘了藏族人民淳朴、幽默、开朗的性格以及歌舞、唐卡等优秀的民间艺术,体现出民族和谐的时代主旋律。在西部历史题材的创作上,有《金色曼陀罗》(2013年)、《敦煌不了情》(2017年)等。

(三)创新戏曲文化,拓展商业题材个人风格

2011年以来,随着电影产业市场化的不断推进,甘肃电影的创作类型也愈加多样。戏曲电影如《锁麟囊》(2011年)《周仁回府》(2013年)《赵氏孤儿》(2016年)等,取材自甘肃省秦腔和陇剧剧本,以戏曲桥段的影视再现为手法,有效推进了传统戏曲文化的影视化传播,受到了广大观众特别是农村群众的欢迎。教育、少儿、公益、反腐题材均有作品诞生,古装、爱情、动作、体育、悬疑、惊悚等商业题材影片也不断涌现,带有鲜明个人风格的导演电影也开始崭露头角。如《悍匪围城》(2016年)、《浴血护镖》(2017年)、《草莽春秋》(2018年)、《连环杀局》(2018年)等动作类型片。《咱们分手吧》(2015年)、《岛囧》(2016年)、《爱在零纬度》(2018年)等爱情、喜剧电影专攻院线、网络平台。《狐疑》(2014年)、《血伞凶灵》(2016年)、《艳阳高照》(2016年)、《奇幻小说》(2016年)、《荒野加油站》(2016年)等影片以悬疑、惊悚为特点,在网络平台均有较好表现。《我是城管》(2017年)、《梧桐树》(2018年)、《踢球吧孩子》(2018年)等纪录电影选取省内热点新闻事件、百姓生活、儿童成长等素材,采取长时间跟拍的纪录片制作技法,用真实的力量打动观众。《河对岸是山》(2016年)、《疲城》(2017年)等电影尝试用不同艺术手法,挖掘人物内心活动,探索命运、人性、救赎等严肃话题,在海外电影节均有不俗表现。

在肯定成绩的基础上,我们也要善于发现不足并加以改善。甘肃电影由于其起步晚,政策支持力度不足,又处于落后地区等,还存在很多问题:

1.创作模式单一,剧本刻板单调,思路陈旧僵化。

2.内涵不足,深刻性欠缺,文化价值挖掘不够。

3.整体影视文化发展氛围欠缺,产业体系不科学。

4.政府支持力度不够,缺乏系统的发展思路和规划。

五、从影视出发促旅游

除去从剧本创作、文化价值挖掘、影视文化发展和政策支持等几方面进行改善之外,结合影视凝视与旅游凝视的内在关联,基于影视凝视的内涵和甘肃影视文化的特征,使得地域文化元素被集中体现在每一部电影作品中也至关重要;结合旅游凝视的特征,在某种程度上满足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凝视,并在此凝视中促成互动影响、符号收集和印象生成亦不可或缺。因此,从电影作品中呈现的关于甘肃地理人文风貌、地域文化、甘肃精神等出发,对其进行区分式改善,进而投射到旅游凝视中,产生地域形象输出、生活方式输出和精神价值输出三个对应领域,强调旅游者对甘肃旅游目的地的视觉形象凝视,深化旅游者对甘肃人的生活方式的浸润式凝视,内化旅游者对甘肃精神价值的情怀式凝视。

(一)视觉形象输出

为了进一步吸引东南部游客,凸显甘肃地理风貌的差异性,以“一带一路”政策为指导,打造“黄土高原”以苍凉气质为主、兼顾多元化的景观风貌,通过拍摄自然景观类纪录片,营造丰富立体的风光印象;其次以特色自然风景为依托,嵌入高质量的故事片或类型片,赋予自然景观深刻的人文内涵。

(二)生活方式输出

在拍摄电影的初始阶段,把关剧本写作质量,将甘肃人的一日三餐、吃穿住行融入影视化表现方式中,体现其差异性和独特性,如利用兰州牛肉面的招牌效应,以“牛肉面文化”为敲门砖,辐射至其余饮食文化的构建和推广,通过故事片或类似《舌尖上的中国》这类情怀式纪录片,构筑甘肃式生活方式的旅游吸引力。

(三)少数民族景观文化群输出

充分利用甘肃特有的多民族文化特征,深度挖掘少数民族的景观文化,拍摄以体现少数民族生活细节和民俗传统等为主的故事片,仿照美国关于原住民和好莱坞英雄电影的制作,以精神传承为内核,以自然景观为依托,制造吸引眼球的戏剧冲突,打造民族神话背后的英雄人物,扩大格局,推动影响。

(四)精神价值输出

写出一部好故事是产生一部好电影的前提,因此,从引人入胜的影视故事中挖掘甘肃人的独有的文化症候和精神内里,如提升类型片-西部片的质量,使得西部片像美国西部片一样成为一类类型片的拍摄范式,实现西部片拍摄的工业化程度,推动其占有国产电影中的一席之地,将甘肃精神上升为一种标签式价值观,在各大院线的荧幕之上开花结果。

综上所述,从电影凝视的模式下,变迁到旅游凝视,是一次质的飞跃,是将在电影观看中构建的良好认同,投射到旅游视阈中的一次主观性文化实践,是“让我们重回视觉的诗意美感”。因此,甘肃旅游可以依托于电影文化的长足发展,实现电影和旅游的牵手和双赢。

注释:

①斯科特·拉什(Scott Lash),曾经在兰开斯特大学任教,1998年调任伦敦大学,现任哥尔斯密学院社会学教授,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他的著作有《组织化资本主义的终结》、《韦伯,理性和现代性》、《后现代主义社会学》、《现代性和身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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