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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党员干部政德建设对孟子仁政思想的超越与吸纳

2019-02-19

山东行政学院学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仁政政德孟子

王 宁

(郑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郑州450000)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是党的十九大后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习近平同志十分重视党员干部的政德建设并多次强调各级领导干部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新时代背景下,要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目标,必须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不断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改革开放40 年的实践启示我们:打铁必须自身硬。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关键在坚持党要管党、全面从严治党。”[1]政德建设是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内容,而该过程的核心之处恰恰在于通过提升官员的道德修养进而推动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以儒家思想为主流的中华文化在推动中国逐渐走向现代社会的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但有学者指出,儒学与现代化、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丝毫没有关联,尤其是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与现代社会治理之间不存在可融通之处。因此,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十九大精神的指导下,准确研判儒家仁政思想的当代价值,更好地推进新时代党员干部政德建设,成为依时顺势之举。

一、孟子仁政思想的历史嬗变与现实困境反思

(一)传统儒家以仁为本体的人性论根基

中国文化本质上是仁的文化,是以仁为本体的文化,是以仁建立人间及天地万物亲合关系的文化。仁,最早见于《尚书·金縢》:“予仁若考。”意为才能与美貌。《说文》记载:“仁,亲也,从人,从二。”[2]段玉裁注:“独则无耦,耦则相亲,故字从人二。”[3]意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引申为人际伦理关系。“仁”作为儒家“仁政”的理论基础,它既是道德范畴,同时也蕴含着政治意味。在春秋时期,孔子把“仁”视为统治者的最高品德,并将“仁者爱人”之精神推广运用于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最终建立了一套以德政为核心的王道政治。在孔子看来,“仁”是人之为人所具有的内在自觉性,是从人的日常生活中生发出来的。诚如赵明所说,“从‘文武之道’到‘尧舜之道’,再向‘天道’的思想追寻,充分体现了先秦儒家政治哲学力求超越经验历史而寻求更具普遍意义的政治正当性根基的努力”,“先秦儒家把政治秩序的正当性根源最终落实到了‘历史’的‘王道’之上”。[4]由此可见,先秦儒家所倡扬的王道政治是其政治秩序的正当性来源。而“王道”“仁政”是深深根植于“仁”的价值理念基础之上的。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从道德哲学与政治哲学的发展过程来看,以仁为核心的人性论根基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孟子有言:“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孟子·离娄上》)在儒家思想的立场上,孟子接续了孔子创立的、由仁衍生出来的德政思想,并进一步把“仁”落实到了人的主体意识当中,最终建构了一套体系完整的仁政学说。徐洪兴认为:“‘王道’是旧有的名词,‘仁政’才是孟子发明的。实际上,它们是完全想通的,‘仁政’就是‘王道’的体现,就是‘王道’的标志。”[5]孟子认为君王最要紧之事是要提高自身修养,反身自省,他说道,“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孟子·离娄上》),“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孟子·尽心下》)。孟子指出,君王要统治天下且要成为道德的典范,就应具备“仁”心,“仁”意味着关爱和同情他人,也就是不忍人之心,而把不忍人之心推而广之运用于政治,就称为仁政。“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孟子·公孙丑上》)这种与生俱来的不忍人之心是作为主体性人内在的良知良能,它产生于父母和子女之间自发的亲亲之爱。孟子认为,统治者施行仁政的过程即是把其内心本有的亲亲之爱推恩于百姓的过程。简言之,孟子的这一思想实则把孔子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的忠恕之道扩而充之,运用在了政治领域,以父母和子女双方相互的亲亲之爱看作是君民关系。由此看来,这是双方都应自觉遵守的一种相对的道德义务。反之,一旦统治者一意孤行,施行残民以逞的暴政,违背为民父母的道德义务,结局则是天下百姓推翻其政权,变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独夫民贼。从早期中国文化的演进来看,由先秦儒家提出“以不忍人之心”到“行不忍人之政”,孟子以“仁政”作为衡量政治正当性的标准,最终建构了一个相当系统的“仁政”学说。

(二)准确研判孟子仁政思想的新时代价值

大体上来看,孟子的仁政思想无疑是孔子所倡导的“德治”与“仁”之关系进一步深化的结果,目的是把“德治”同“恻隐之心”紧密勾连,并强调通过扩充“恻隐之心”,使得“德治”更好地推行。以此而论,“德治”成为传统社会中的政治目标,经由孔孟的转换,儒家以“德治”为手段的仁政思想已总体得到了完善。孙中山对此曾作过高度评价:“《大学》中所说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段话,这就是我们政治哲学的知识中独有的宝贝,是应该要保存的。”[6]《大学》中的这段论述在今天仍是值得我们去认真咀嚼体悟的。习近平同志指出:“做官先做人,做人先立德,德乃官之本,为官先修德。”[7]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一说法则继承了孔孟仁政思想的可取之处。此外,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 周年大会上习近平同志提出“四个自信”,其中把“文化自信”列入进去,不仅是对“道路”、“制度”、“理论”三个自信的创造性完善,同时也推动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性发展。坚信我们党在推动“文化自信”发展的前进过程中,孟子的仁政思想能够为当代中国政治文化的发展注入“活力因子”。

从学术理论层面来看,传统社会中所讲的“道德”是王道政治思想的主要理论来源,推动其创新性发展并不能仅仅经由现代话语的阐释、转化直接嵌入现代治国理政的观念结构中。恩格斯说过,“一切已往的道德归根到底都是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8]由于儒家思想未能适应当时生产力和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其以“仁政”为核心所倡导的“道德治理学说”最终变成了人治的结果,而人治的理论基础恰恰是把政治作为道德的延伸和外化,这就使得政治与道德二者之间产生了张力。一方面对统治者提出了极高的要求,认为他理应成为天下人的楷模和表率,因此提出乱君暴主应当为百姓的苦难负责;但同时也把天下的命运系在了其肩上。尽管在当时孟子猛烈地抨击了时弊,并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君主,但他仍认为百姓应依附于统治者。换言之,其虽强调“民为邦本”,但实则“君为民本”。如上所述,“道德治理学说”混淆了政治与道德二者之间的关系,同时对道德的过分抬高却造成人们对政治问题的错误认识。此外,政治在不断地变动,而道德相对来说,则较为恒定。故而,道德在历史上可以培育出仁人志士,但更多情况下则是使人守成。在这个意义上,儒家难于进取,而利于守成,其原因就在于此。[9]

二、新时代政德建设对孟子仁政思想的传承与超越

(一)“民贵君轻”到“以人民为中心”治国理政核心思想的确立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在社会矛盾极为尖锐,社会秩序极度混乱的历史背景下,孟子以“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的大丈夫精神,提出了“民贵君轻”的主张。自此,从春秋时期孕育而来的“以民为本”主张经由孟子便发展成为系统的“民本”思想。其次,为实现其王道仁政的政治理想,孟子的爱民思想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仁也者,人也”(《孟子·尽心下》),“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孟子·离娄下》)。除了爱民之外,孟子还主张君主要与民同乐,“古之人与民乐,故能乐也”(《孟子·梁惠王上》),“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上》)君王应以天下人之乐为乐,以天下人之忧为忧,只有做到了与民共忧乐,那么王天下便是顺理成章了。除此之外,孟子并不反对统治者享受快乐,但指出唯有与民共乐,才能体会真正的快乐,方可达到王道乐土的美好夙愿。虽然从主观上来说,“民贵君轻”的重民思想并未站在百姓的立场上来考虑,其仍然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但从客观上来看,该主张重视了民众的力量,因此有着重大的历史进步意义。

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促进社会进步的力量”。相映成趣的是,较于民本思想的贵民、爱民等主张,二者却有着共同的目标。党的十八大后,习近平同志在系列讲话中多次强调“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在继承了中国共产党早期人民观理论的基础上以及对治国理政的理论创新,“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最终形成并得以完善。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戈拉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代表了人本主义和人道主义的传统,并且在近代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得到了发扬,从那时起,便逐渐发展成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但要明晰的是,西方所谓的人本主义思潮将人视为是超越阶级、超越历史,以及超越各种社会关系的抽象的人。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唯物史观,反而与马克思主义相背离。简言之,“人”应当是具体的、历史的以及存在于社会之中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之“民”有别于传统社会中的“民”,我们党在新时代所提出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从整体上看是一个超越性概念。不仅是对传统民本的超越,也是对于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理论的本质超越,更是对于马克思主义发展观的丰富和创新。概而言之,由“以民为本”到“以人为本”再到“以人民为中心”,新时代的发展思想更加凸显了对民众价值的尊重,同时也代表了我们党新时期治国理政的价值取向。

(二)“政得其民”到“执政为民”的执政理念

作为中国传统社会政治文化的主流,仁政思想不仅是治国理政的有效手段,而且推动了历史的进步,同时王道思想中“乐忧天下”到“利惠人民”的主张对我党的治国理念有着重要的启迪作用。孟子说,“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孟子·离娄上》)。他认为民和民心是得失天下的关键因素,他指出,“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孟子·离娄上》),因此孟子不断强调统治者要顺应民心,满足百姓的喜好,不要施加他们所厌恶的,“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下》)意即统治者做到乐忧天下以爱民,利为民谋以惠民,如若这样还不能使天下归服于他的,是从未发生过的。以此而论,孟子王道政治思想中的崇尚仁政、与民同乐、反对暴政等有益主张在当下仍值得我们发扬,但其中为维护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以及过分依赖统治阶级道德水平来治理国家的思想主张已不适用于当代国情。概言之,在新时期构建和谐社会必须汲取孟子王道思想的精髓,摒弃不合时宜的因素,以便更好地服务于当今社会。

习近平同志早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就强调,要牢记历史经验、历史教训和历史警示,为国家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提供有益的经验教训,他说道,“我国古代主张民为邦本、政得其民,礼法合治、德主刑辅,为政之要莫先于得人、治国先治吏,为政以德、正己修身,居安思危、改易更化,等等,这些都能给人们以重要启示。”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毫不动摇地坚持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执政理念,尤其在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同志提出要把民生、社会问题列为我国当前决胜小康社会的重头戏。此外,习近平同志提到,不论职位高低,各级领导干部都是“一面旗”,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岗位,他的“第一身份是共产党员,第一职责是为党工作,第一目标是为民谋利”。[7]84换言之,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就是各级干部的职责之所在,也是当下政德建设的目标之所在。正值改革开放四十周年,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一方面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高,同时各种利益相互交织,矛盾错综复杂,在这一背景下极易引起权力的异化,进而滋生钱权交易,出现贪污腐化等恶劣行为。因之,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以及在新时代面临的特殊矛盾对各级领导干部的政德塑造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首先,“党性是党员干部立身、立业、立言、立德的基石”。[10]换句话说,一个人只有拥有仁心仁义,才会唤起其内心的至善,进而就会选择用善的方式去待人;那么一个官员若树立了善的德性,他便会用善的意识施行仁政。不忘本心,才能开创未来,只有返本,才能开新。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大背景下,在全面从严治党的过程中,若将孟子的王道思想贯彻到新时代政德建设中去,把其中的“仁政”、“民本”思想同我们党的初心和使命相结合,做到“经常反躬自省,在实践中修身养性”,[11]如此一来,便有益于补齐相较于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在思想道德建设层面的“短板”。习近平同志在庆祝改革开放40 周年大会上讲到,“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也是改革开放的初心和使命”。要而言之,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毛泽东同志提出的“为人民服务”不断演变到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这是一代又一代党中央集体的智慧与结晶,同时也深入贯彻了我们党的根本宗旨,使得传统社会中道德层面上的“以民为本”真正转化为现代制度意义上的“执政为民”,百姓实现了安居乐业,养生丧死无憾。

(三)“亲亲-仁民-爱物”到社会主义民主

中国从西周到春秋的古代社会,孟子以性善为理论基础,从“亲亲-仁民-爱物”建构了一套以民为本位的仁政学说。说到底,孟子是将孔子思想中的道德哲学进行了体系化的阐释,“亲亲”可理解为个体在单个家庭共同体之中作为主体的道德践履,从“亲亲”而至于“仁民”,是道德主体性不断扩充至整个人文世界的过程,再由“仁民”到“爱物”,则是以仁爱为核心,将其从内而外层层推及于万物之爱。这种道德体系的建设,恰恰是儒家长期以来不断追求的核心。诚如林存光先生所言,“儒家的仁爱乃是由爱亲开始,逐渐扩大其范围,而广泛推及施予陌生的他人或广大的民众乃至泽及草木禽兽等一切物类的一种道德的理性与精神”。[12]在儒家思想中,对于掌握公共权力的党员干部来说,具备这样一种根植于“亲亲-仁民-爱物”之情感基础上的理性尤为重要。可往往有一种观点,把儒家定义为“整体主义”,因其强调个体对于整体,即对于社会共同体的服从,从而把个体性消融于整体性当中。不可否认的是,在儒家看来,民本政治的主动权归君主所有,其所有主张最终都是自上而下的恩赐式的施舍,因此不存在也不可能有尊重民众权利的内容。究其根本,孟子的仁政思想仍是君王统治下的政治改良理论。

然而,在讨论以孟子为代表的仁政思想时,人们总是倾向于把孟子的民本思想与近现代的民主完全隔离起来,这种说法并非毫无根据,但人们却往往忽视了二者之间的相关性。就孟子而言,他将等级差异视为是天经地义之事,这无疑与现代民主观念存有原则区别,但同时孟子继承了孔子的“亲亲”思想,正如杨国荣先生所言,孟子“从人性皆善的预设出发,肯定了人与人之间,包括圣人与普通人之间存在对等的关系,并提出‘乐道忘势’的观点”。[13]在某种程度上,“乐道忘势”从字面意义可理解为等级意识被弱化或淡化的意味,而这种道德层面的平等意识对于人的本质的理解恰恰与政治上的平等观念有着一定的融通性,正是由道德层面生发出来的这种意识蕴藏着把其引向政治实践的某种可能,这一点恰恰与现代民主之间存在着某种相容性。另一方面,传统儒家从“亲亲-仁民-爱物”建构起来的民本仁政思想的局限及其成因对于我们现代化建设也提供了一些宝贵的经验。在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人心的隔膜与疏离,即公共空间冷漠症;对于当权者来说,为官之道的最大问题是权力的滥用和对民生的漠不关心。总之,就如何防范权力滥用来说,要将治政理民者的一己之私化为为民所谋的公义公心,破除其心中自私自利的心魔,这就要倡导儒家仁民爱物的德政观,唤醒党员干部内心的善性,使之更好地为人民大众服务。可以说,从造福百姓的“人民公仆”到危害一方的“社会公害”或许只源于一念之差,亦即缺乏仁民爱物之心和责任意识。随着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深入推进,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不但要汲取仁政思想中丰富的“重民”“贵民”“富民”层面,而且还需要在经济土壤、政治制度、价值观念等方面进行全方位的变革,以此确保人民当家做主政治权利的真正落实。

三、汲取孟子仁政思想助力新时代政德建设的路径选择

英国学者阿诺德·汤因比曾说过:“人类社会的心灵尚未发展到驾驭物质文明的水平,尤其是现今的道德真空比过去任何时代更恶化。”随着当今中国现代化的深入推进,公民的生活方式与思想观念也在发生着深刻变化,由于官员本身兼具双重身份,在面对“公共利益”时,不乏会失去其公共性身份而成为满足私人欲望的政治工具。因此,要汲取仁政思想对党员干部政德的建构作用,就必须唤醒官员心中的仁之善性,通过培养官员的“道德自觉性”,唤醒“知行合一”;超越“泛道德主义”,增强底线思维;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增强公德意识;优化政德制度机制,实现制度化建设,最终为促进新时代政德建设提供实践路径。

(一)培育官员的“道德自觉性”,唤醒“知行合一”

我国当前面临改革攻坚期和社会转型期,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均处于漩涡与纷争之中。在公共领域内,一些党员干部为了追逐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往往会做出导致行政效率低下的失职行为。值得注意的是,尤其在以往的腐败事例中,却常常仅把制度和政策作为问题得以解决的最终落脚点,这非但不能有效处理矛盾,反而忽略了从微观层面通过探讨官员道德的“善”与“恶”进而找寻到问题的突破口。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政治与道德之关系好比“家国一体”的伦理国家秩序,仁政思想作为传统政治文化激励着政治的不断变革和完善,钱穆先生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一书中指出,“中国政治上的传统观念,对一意见之从违抉择,则常求取决于贤人。春秋时即有‘贤均从众’之说”。[14]但在现代性语境下,价值观层面力求“道德之善”与实践层面上的行政伦理显然不足以支撑官员在现实社会中的角色定位和自我判断,尤其是政府官员受到各种利益的驱使,内心的信仰极易被动摇。此外,恰恰是由于现代官僚体制使得人们的行为更加具有趋利性,从而淡化了个人对于道德信仰的自觉追求,正如张康之先生所言:“从官僚制的实践来看,它从一开始就无法避免公共权力的异化问题,它总是受到腐败的困扰。”[15]自党的十八以来,习近平同志一贯强调知行合一,“于实处用力,从知行合一上下功夫”。[16]在改革开放40 周年大会上,习近平同志引用了南宋著名理学家张栻的《论语解·序》,“行之力则知愈进,知之深则行愈达。”也就是说,“知”和“行”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正因如此,我们需要做到知行合一,不断地把前一步的认知和实践形成的经验作为下一步行动的基础,这样方能使这一事业越来越进步。但由于公共权力的“异化”,导致官员的道德约束力丧失,出现知与行不相符合的情况,频频发生自我堕落和罪恶的行为。因此,若要使公共权力得以健康运行则必须把官员思想中已被异化了的“道德毒瘤”移除,从而培育其内心的“道德自觉性”。如此一来,通过唤醒官员的道德存在感来提高他们在道德层面上的行与知,并使得内在道德同外在法律有机结合以此促进“德治”与“法治”相互补充,最终建立起一套完整的道德监督机制。在全面从严治党的前进道路上,通过同时提高道德的知与行以及道德信仰的自觉追求,以期减少在公共权力异化下出现官员道德滑坡及腐败现象。

(二)超越泛道德主义,增强底线思维

现代性是当今各个国家需要面对的重要转折,但伴随着科技领域的深入发展,各种问题也随之而来。同时,世俗化的社会越来越冲击着人类的精神世界,在价值观念领域人类也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和重新选择,社会以经济利益为主导以及个人以金钱至上的倾向正是人们价值观变化的体现,这不仅干扰了当前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社会的平稳运行,而且侵蚀了良好的社会风气,严重影响执政党的地位巩固以及国家的长治久安。西方社会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以及个人主义等异化思想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代中国社会,使得现代人物欲膨胀,以危害社会公共利益来满足对欲望的渴求,出现譬如权钱交易,买官卖官,生活腐化等一系列贪污腐败问题。时代的变革需要道德的变革,道德的变革同时也催生了社会的变革。传统社会中所讲的“道德学说”是王道政治思想的主要理论来源,其对于整个农业社会的发展起到了有益的作用,但作为轴心文明的中华文化固有的特点在今日却遭到猛烈的冲击。伴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西方价值观的渗透和文化多样性的影响,使得中国社会的价值观呈现多元化,同时,中国现代化进程也在受着西方文明的影响,甚至面临被其所“同化”的困境。理性的贫乏是理性扭曲的前奏。我们要牢记习近平同志所倡导的“不忘初心”,增强底线思维,唤醒儒家以仁为本体的人性论根基。

(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强化公德意识

随着经济体制不断的改革和深化,政治文化体制的改善和调整,在公共行政领域内出现了一种现象,由于部分政府官员本身角色的自利性决定其行政道德行为的功利性,导致某些行政部门片面追求经济的繁荣发展却忽视了人民群众作为在整个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主体作用。古代中国,孔子常常讲为政以德,以此作为社会管理方式的一种;而针对当前的廉政建设,以“导之以德”,使得人们做到“有耻且格”,尽管这种方式已在整个传统社会存在了数千年,但对当下现实的政治实践仍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借鉴意义。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以及现代化的不断发展,人民群众的整体生活水平已得到很大提高,然而贫富差距和两极分化的现象却并未完全消失,可以说公平与效率之间仍呈现出新的不平衡的态势。面对新的国情、党情、世情,以及新的矛盾和社会条件的深刻变化,代之而起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应运而生。由“以民为本”到“以人为本”再到“以人民为中心”,在我们党的领导下,我国已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找到了一条极具中国特色的现实发展道路,真正实现了传统儒家所倡扬的道德理想主义同现代社会的民主和人权等价值完成了对接。因此,在新时代要毫不动摇地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强化党员干部的公德意识,坚持道义,坚守内心,真正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张子语录·中》)。

(四)优化政德培育机制,实现制度化建设

在现实的政治社会中,任何人都脱离不了制度的框架,制度建设的合理程度关乎官员及个人的行为选择。正如习近平同志所提到的,“官德建设在强调自觉的同时,更应该强调于法制等强制手段的配合”。[17]在优良的制度环境中,官员便会自觉地倾向于“道德善”的行为。毛泽东同志曾指出,治国就是治吏,古文有言:“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管子·牧民》)。在现时代的社会发展进程中,无疑仍存有一些“人治大于法治”的现象,而这便使得现行的法律条例在权力监督下也会出现一些“钻空子”的情况。罗尔斯在《正义论》中提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换言之,制度中的道德建设往往是建立政治和法律制度的伦理基础。社会建立秩序需要有效的社会控制加以保障,对于调控官员的行为来说,道德制度与法律制度分别作为“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二者具有同等作用。就法律而言,若要使其充分发挥作用,不仅有赖于国家的强制力,还需要优化政德教育机制,通过培育官员行与知的协调发展,增强官员的道德自觉性,使其树立“从善从德”的道德意识,进而更好地实现政德的制度化建设。简而言之,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牢笼中,让欲望装进道德的口袋里。从历史角度来看,我国自古以来都非常注重官员清廉的问题,并重视政德的“教化”作用。所谓“教化”,意即“教者,效也。上为之,下效之”(《白虎通·三教》)。制度结构的合理与否要以其是否能接受道德的评价以及合乎伦理为检验标准。从时代发展的角度来看,党员干部的政德建设事关我们党执政兴国的兴衰成败。总之,在当下要建立“以德为先”的政治导向,永葆共产党员的先进性与纯洁性!

四、结语

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很多哲理对于我们今天在多元化时期处理极其复杂的问题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当前我国现代化进程在飞跃中展开,人民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发生着深刻的转变,社会的方方面面均发生着急剧变化。同时,由于价值的多元化发展和各种利益的相互交织,以及在各种社会思潮的相互交融碰撞下,官员队伍中存在违法乱纪和道德失范的行为。习近平同志高度重视党员干部的德性修养,他指出“以德修身、以德立威、以德服众,是干部成长成才的重要因素”。因此,在当下亟需盘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丰富的德性资源,注重加强官员的道德自律意识,汲取古今中外古典智慧的养分助力新时代党员干部政德建设,重塑其良好形象,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改善社会道德风气,促进整个社会道德体系的建设,为我们党领导人民群众创造更加幸福美好的新生活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根本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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