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与省思：武术实战悖论与应对

周文来，吴天琴



追问与省思：武术实战悖论与应对

周文来，吴天琴

江苏旅游职业学院，江苏 扬州，225009。

武术是体育又超越体育，实战是武术的性别基因。竞技武术源于传统武术，传统武术与竞技武术是中国武术不同历史阶段的产物，警惕武术实战悖论。原生态武术实战环境已经消亡，现代武术实战与其它搏击文化冲突交融一体。挖掘传统武术实战精华，吸收自由搏击术技法，引入科学竞技训练手段，创建武术实战平台。旨在发扬传统，推进武术实战体育竞技化发展，坚定民族文化自信。

武术实战；传统武术；竞技武术；悖论；环境省思

武术是中国传统体育，更是中国传统技击术。武术是体育又超越体育[1]，曾无数次搏杀于刀光见影的舞台，相伴一代又一代华夏儿女茁壮成长，一直是中华民族卫国保家、强民强国的利器法宝。近年来，却屡遭诟病于所谓传统武术与自由搏击之实战对抗。在智媒体时代，如果任其发酵，极易误导青少年认知，削弱传统武术文化魅力。有必要甄别应对中国传统武术实战问题，树立武术文化自信，提高民族传统文化认同感，助力加快推进体育强国建设步伐。

1 实战是武术的性别基因

1.1 武术为战而生

华夏先民在生活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为了基本生存，不得不学会攀爬，跳跃采摘野果、渔猎兽鸟虫虾等生活资料；为了争夺有限的生活资料，常常发生与不同部落或不同种族间的争抢事件。在与兽斗，与人斗的生命相搏中，学会了躲闪、格挡等防守性技能，学会了踢、打、摔、拿的进攻搏战技能，同时也学会手持器械进行劈砍、刺挑、撩挂、远射等的基本方法，孕育了武术实战的雏形。

1.2 武术为战而存

战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特有现象。《孙子兵法》开篇名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在冷兵器时代，战争多为兵将之间肉体相搏，或手持兵器相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武艺高低事关死生存亡之道，武艺高强者生存机率大，来不得半点马虎。从生死存活角度看，武术格杀技能就是保命的有效手段，练就一身好武艺必然成为士兵内心诉求。从国家战争胜负来看，提高士兵武术格杀能力，就会增加战争取胜的砝码。国家利益的需要也推动民间武术实战的发展。自古我国就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文化思想，文能治国，武能邦的人才标准，助燃了闻鸡起舞者的家国情怀，代代传递。唐朝的武举制之所以能盛行一千多年，主要得益于能满足底层民众实现个人价值需求，同时又能满足国家抵御外来入侵威胁需要，调和统治者与民众间矛盾，实现安邦治国的理想。战争是武术实战日益成熟的催化剂，实战是武术存在的根本价值。

1.3 武术为战而发展

随着火器的诞生，长枪大炮等热兵器革新代替了近体厮杀的冷兵器应用，军事战争形态发生了改变，武术的军事地位逐步下降。典型例证就是在西方船坚炮利攻势下，清朝不得不废除千年沿袭的武举制。武术实战更多下移民间，在朝廷律法约束下，成为看家护院、物流保镖、防身自卫等主流价值，常表现为切磋交流、攻防技击的十八般武艺套路表演，与朝廷军事训练、皇家侍卫、衙门捕快等武术实战同存解，武术实战远离了大规模肉体相杀的军事战场。新中国成立后，武术更是成为大众健体强身、学校教育、体育竞技的的主要工具。在现代奥林匹克更高、更快、更强精神感召下，武术汇入了体育竞技追梦、筑梦的现代体育洪流，竞技武术（竞技散打和竞技套路）应运而生。在依法治国的今天，武术实战更是远离了斗勇好狠，以生命厮杀的武术实战舞台，原武术实战形态多转型变化为体育竞技实战形态，拓宽了武术实战生存发展的路径。

2 传统武术与竞技武术悖论问题

2.1 概念悖论

武术是从过去走来，穿越现在，走向未来的一种文化载体，其传承从未断裂过。如果从文化历史发展的线型理解的话，把武术划分为传统武术与现代竞技武术（竞技套路和竞技散打），那么，传统武术和竞技武术只能算是武术发展不同阶段的产物，或者说是不同阶段武术文化特征的呈现。从传承上看，现代的竞技武术或者说现代的传统武术，都是原传统武术发展的一种延续形式，从而构成中国武术的连续发展体系。如果人为地把所谓原始的传统武术放到现代环境来参照，特别是与竞技武术并列对待，就等于超越武术发展的历史阶段，割裂武术历史，掉入机械唯物主义泥潭。如果运用现代的传统武术与竞技武术并列大都是一种体育化实战比较（现代所谓的传统武术多呈现于民间），也是偷换概念式比较的，运用原传统武术实战与现代搏击术眼光衡量后，所造成的期望值落差结果。都是现代体育化比较，倘若站在未来某个时间节点回头看，现代武术反而成为了传统武术，或者说，体育上的传统武术。对此只有运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分析判断，才能解决传统武术与竞技武术概念划分的悖论问题。

2.2 实战含义悖论

传统武术实战在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下，为了自家性命必须招招致敌，其结果多是致伤、致残、致命，这是武术肩负的特殊使命，诞生的内在动力，存在和发展的根本价值。愈是利害的武艺，愈是受到推崇，也愈能保全性命，获得生存的机会。竞技武术多属于体育竞技范畴，以取胜为目的的，在一定规则限制下，为保护竞技者的生命安全，去除了击裆、戳眼、反关节擒拿等招法。即便是无限制搏斗，其实也是有限制的，裁判也会即时制止对失去战斗力一方的攻击，尽最大可能去保护竞技者的生命安全。显然，竞技武术实战用体育规则判断胜负为目的，KO对手是较高的实战能力境界，与传统武术实战伤死残大不一样。所以，拿传统武术实战方法和结果，与现代竞技武术实战，或与其他搏击术同场竞技根本不是同一层次，生死相搏与体育竞技胜负实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此实战非彼实战，不是同一历史频道。网络媒体质疑的原传统武术实战是一种超越时代，超越历史阶段的实战比较，实则是实战之悖论。

3 武术实战环境省思

3.1 武术实战自然生态环境已经没落消亡

武术为战而生、为战而存、为战发展。实战是武术传播的根基，实战是武术区别其它运动项目的本质标志，没有实战就没有武术存在发展的空间。在热兵器年代，特别电子智能精准打击的现代，以及未来战争，武术不再是战场直接厮杀的工具，只能作为士兵训练、激发战斗血性，增加勇敢自信的工具，武术实战的原生态环境已经没落。在民间，也不可能给武术以致命格杀合法机会，再厉害的武术艺也要受制于社会法规制度，确保社会的和谐稳定。如果单纯地从原始武术实战角度看，现代的竞技武术其实已经戴上了枷锁，捆住了翅膀，失去了搏杀的自由。武术生死相搏的武术生态环境消亡殆尽，现代体育竞技的武术实战与所谓的传统武术实战是不同时代的产物。所以，考量武术的实战不能以静止的眼光，教条的方法，机械地把古代武术一招定生死的实战功能，照搬于现代体育竞技武术环境。

3.2 武术实战社会生态发生巨大变革

近代以来，社会的巨大变革，武术原生态的技击价值越来越隐含，强体、强种、强国的功能价值受到推崇彰显。武术实战更多表现为比武较量中的点到为止，表现在军警擒拿格斗的一招制敌，并非原始意义中的夺命格杀术。在生态文明社会中，格斗武术已失去舞台[2]，如今武术已经汇入全社会全民健身的大潮中，成为群众练武强身，健康生活、娱乐身心的体育运动项目。传统武术的实战技法更多是在现代体育竞技较量中获得部分呈现，客观上要求传统武术发展积极转型，进行深层次地蜕变，在体育竞技场上化蛹成蝶，展现武术体育竞技实战之异彩。因此，对待传统武术实战，必须坚持科学地唯物史观看待武术的发展转型，摒弃机械抽象地唯物史观，而非一味强调原生态传统武术实战功能，而脱离现实的自然和社会环境，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在！

3.3 武术实战文化生态环境冲突融合交织

中国传统文化土壤孕育了中国传统武术，武术流派、技法、战法、名称、武术规范等无不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特征。表现为地域文化特征的南拳北腿、未曾习武先学礼的儒家精神、天人合一的道家理念、少林拳禅定合一佛家思想，以及太极阴阳说、五行八卦说、经络中医论等。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百花齐放的包容品格养育了中国129个“拳理分明，源流有序”的拳种[3]，成为世界文化体系的一朵奇葩。当前，武术实战形态正面临着世界全球化趋势挑战，政治格局多样，经济发展一体，文化碰撞加剧的环境中受到洗礼。开放的时代，开放的搏击文化，纷至踏入，既冲击着原生态武术实战观念，也营养中国武术的生命根须，丰富现代武术实战形态。

4 武术实战发展应对

4.1 挖掘传统武术实战技法

远古至今，武术实战经历无数次血与火的战斗检验，牺牲无数生命为代价得以成长成熟的。现代竞技武术与传统武术一脉相承，没有传统武术就没有现代竞技武术，不应怀疑。传统武术为战而生的基因品质，造就了武术众多实战技法流传于世，记载于武术经典，传承于坊间拳师，风格神态各异，熠熠生辉。在武术原生态环境消亡中，诸多技法往往是口口相传，手手相授，文字记录形式相传，所呈现的一些技法难以还原到历史的真实情景，并且在传承中难免出现一些误差。所以，现代竞技武术作为一种传承发展，首先要以传统实战为基础，大力挖掘武术实战技法，运用现代科学的手段科学分析，在实践反复提炼，重振传统武术实战的王者之风，凤凰涅磐，使得之竞技武术实战在现代搏击中独树一帜。

4.2 吸纳现代搏击实战技法

武术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现代搏击术与中国武术是两种不同文化的产物。技法是无国界的，不能从意识形态中分析，而盲目排斥外来搏击的精华。跆拳道以腿法见长，简单实用；拳击直来直去，朴实无华；泰拳肘膝并用，刚猛异常……与中国太极拳以柔克刚，灵动飘逸打法相比，不能简单地评判孰优孰劣。“四不象”并不是坏事，也许它正是武术革故鼎新的推动力[4]。特别是他们符合奥林匹克运动竞赛精神，体育竞技技术、战术已经成熟，剔其糟粕，吸收他们的长处，兼收并蓄，有机融合到竞技武术体系，壮大自身。以攀登奥林匹克运动赛场为目标，拓宽武术发展空间，走现代武术发展道路，积极进行武术实战转型，加宽实践道路。本着“中体西用”原则，立足中国传统武术文化，改造、消化、吸收外来搏击文化，防止本末倒置，失去自我。

4.3 引用科学竞技训练手段

2008年，北京就奥运会的胜利召开，实现了“奥运三问”的百年梦想。中国金牌夺得魁首，宣告中国竞技体育从站起来、富起来跨越到强起来的历史阶段，也标志着中国竞技体育科学训练体系的成熟。现代完备的体育竞技训练条件，为竞技武术训练提供了科学的发展平台，为挖掘传统武术技法的科学性，提供实验模拟的影像、数据，分析判别出竞技者腿击出拳的角度、速度（反应速度、位移速度、动作速度）、力量（爆发力、速度力量、力量耐力），展现两两对抗打击的最佳时机，为竞技训练提供强有力的训练计划。通过运动人体科学、运动心理学等交叉学科的研究成果，为人体训练提供科学的生理、心理、机体器官数据指标，实现平时训练、竞技比赛、赛后和训后恢复等监控科学化，挖掘人体运动潜能，以最小的生理付出代价，换取最大的训练效果，获得竞技水平的最大化发挥，创造佳绩。通过大数据传输，发现对手技击的优点和缺点，扬长避短，为武术竞技制定最佳战略战术方案，增加竞技实战获胜之概率。运用积极的态度和方法，注意洋为中用，古为今用，借鉴吸收，科学发展，

4.4 创建武术实战现代化发展平台

体育竞技场上武术能一招PK对手，这是武术实战追求的最高境界，也是武术特有的魅力所在。在华夏五千年文明历史上，武术没有因为朝代变更，成为古董进入历史博物馆，失去传承，总是在历史的存亡关口寻求突破，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如今，武术在现代化发展进程中，武术实战平台建立前进了一大步，如武林风、格斗世界、武林大会等。通过创建武术发展平台，实现以武养武之目的。（1）通过武术平台商业化运作，发展武术产业，为武术发展提供强有力的经济保障；（2）通过武术不同实战水平层次的平台，为武术实战竞技者提供不同的选择，满足大众战娱结合之需求；（3）为国家体育竞技选拔武术人才提供场所。

5 结束语

原生态武术实战多转为内隐，部分技法多呈现于体育竞技舞台。司法、警察、特种部队缉毒、治暴、捉拿罪犯等实战的实际场景，也常作为防暴治暴的工具。原生态武术生死搏杀场景已不多见，原生态武术实战大规模还原不太现实。实战是武术的根，是武术得以传承至今不变的灵魂。今天，健康中国，体育强国已经成为国家实现中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路径。武术实战体育化是“国家需要”[5]，这是武术肩负的国家使命。今后一段时期内，武术实战必然以体育对抗为主旋律，挖掘传统武术流派的实战技法，加工提炼运用到体育竞技舞台，加大补齐武术实战对抗特色短板，丰富武术实战体育对抗形式，以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才是武术现代化转型的必由之路。所以，对待武术实战不能凭空想象，跨越历史阶段去考察武术实战的发展，以穿越历史的方法去寻找原汁原味的武术实战。

[1] 邱丕相.对武术概念的辨析与再认识[J].上海体育学院学报，1997（02）：7~10.

[2] 邱丕相，王 震.人类生态文明视域下的未来武术[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07（09）：1~4.

[3] 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中国武术史[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1997.447.

[4] 田金龙.体育精神下的中国武术及发展战略[J].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02（01）：59~63.

[5] 杨建营，邱丕相.“国家需要”对武术发展的驱动力探析[J].体育学刊，2010，17（02）：94~98.

Inquiry and Reflection: Paradox and Countermeasures of Wushu Actual Combat

Zhou Wenlai, Wu Tianqin

Jiangsu College of Tourism, Yangzhou Jiangsu, 225009, China.

Wushu is the sport and beyond the sport, actual combat is the martial arts gendergene. Competitive Wushu originates from traditional Wushu. Traditional Wushu and competitive Wushu are the products of different historical stages of Chinese Wushu. The actualcombat environment of the original martial arts has died out, and the actual combat of modern martial arts is integrated with other culture conflicts. Tap into the essence of traditional martial arts combat, absorb free combat techniques, introduce scientific competitive training means, and create a martial arts combat platform. The purpose is to carry forwardthe tradition,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Wushu actual combat sports, and strengthen national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Wushu actual combat; Traditional Wushu; Competitive Wushu; Paradox; Environmental reflection

2019-03-12

2019-03-19

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等教育科学研究“十三五”规划课题；2018年度体育专项课题资助项目（课题名称：新时代体育强国思想下高校体育发展策略研究）；课题编号：2018TYYB34。

G85

A

1007―6891（2019）03―0009―04

10.13932/j.cnki.sctykx.2019.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