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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偓与南安

2019-02-15余海涛

关键词:史迹南安

余海涛

(福建师范大学闽南科技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泉州 362332)

韩偓是唐末五代时期著名诗人兼政治家,后世对其赞誉颇高。《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曰:“偓为学士时,内预秘谋,外争国是,屡触逆臣之锋,生死患难,百折不渝,晚节亦管宁之流亚,实为唐末完人。”[1](P785)《瀛奎律髓汇评》曰:“致尧诗无句不工,唐季之冠也。”[2](P364)在南安,韩偓被誉为“南安四贤”之一,对社会历史影响深远。目前,学术界对韩偓相关研究无论是专著还是文章都很丰富,但涉及他与南安的研究却相当少见。由此,笔者不揣浅陋,拟在以往研究基础上,对韩偓晚年寓居南安的相关问题进行详细梳理,以期能够比较全面地揭示出韩偓与南安之间的关系。

一、韩偓寓居南安时间考略

韩偓“字致光,京兆万年人”[3](P5387),“瞻之子也,兄仪”[4](P20),唐龙纪元年登进士第,由此步入仕途。《十国春秋》曰:“唐龙纪元年进士,累迁谏议大夫、翰林学士。昭宗幸凤翔,进兵部侍郎承旨。昭宗反正,励精政事,偓处分机密,率与意合。”[5](P1371)但好景不长,因忤触权臣朱温,韩偓被贬濮州司马,此后再贬荣懿尉,徙邓州司马。唐昭宗被弑之后,韩偓有感于朝中险恶,故而南下入闽。据《新唐书》记载:“天祐二年,复召为学士,还故官。偓不敢入朝,挈其族南依王审知而卒。”[3](P5390)《十国春秋》亦载:“昭宗被弑,哀帝复召为学士,还故官,偓不敢入朝,挈族来依太祖,侨居南安。”[5](P1371)

韩偓何时寓居南安,未见史书有明确记载,但《梦溪笔谈》曰:“偓天复中避地泉州之南安县,子孙遂家焉。”[6](P172)按,此说误。韩偓于唐天祐二年始南下入闽,绝无可能在唐天复年间寓居泉州南安。《泉州府志》记载南安龙兴院(龙兴寺)曰:“光启间,学士韩偓寓,殁于此。偓自京兆徙此,其诗有‘此地三年偶寄家,枳篱茅屋共桑麻’之句。院今废。”[7](P400)按,此说误。唐光启年间韩偓尚未中进士第,更谈不上流寓至南安。今人新编《南安县志》记载:“后梁开平三年(909),翰林学士韩偓入闽,住丰州招贤院,得到王审知、王延彬的优待。”[8](P8)此说亦误,后梁开平三年,韩偓在沙县,而非南安。虽然史书没有明确记载韩偓寓居南安的时间,但是我们可以通过韩偓本人的诗歌系年来推测。后梁开平四年,韩偓自沙县抵达尤溪,并作诗《自沙县抵尤溪县值泉州军过后村落皆空因有一绝》,曰:“水自潺湲日自斜,尽无鸡犬有鸣鸦。千村万落如寒食,不见人烟空见花。”[9](P7802)此诗题下小注曰:“此后庚午年。”可以断定其时间。随后,韩偓继续南下到达南安桃林场,并暂时停顿寓居于此,有诗《桃林场客舍之前有池半亩木槿栉比阏水遮山因命僕夫运斤梳沐豁然清朗复睹太虚因作五言八韵以记之》曰:“插槿作藩篱,丛生覆小池。为能妨远目,因遣去闲枝。邻叟偷来赏,栖禽欲下疑。虚空无障处,蒙闭有开时。苇鹭怜潇洒,泥鳅畏日曦。稍宽春水面,尽见晚山眉。岸稳人偷钓,阶明日上基。世间多弊事,事事要良医。”[9](P7805)按,此处桃林场在唐代属于南安县,今为永春县。据《闽书》记载:“永春县,在郡西北。东抵南安,西抵龙岩,南抵南安,北抵德化。本隋南安县之桃林场。五代唐长兴三年,王延钧升为县。晋天福三年,王昶改县曰永春。”[10](P277)康熙《南安县志》曰:“宝历间,析南安西北二乡置桃林场,为今永春。”[11](P61)是年,韩偓作《此翁》曰:“高阁群公莫忌侬,侬心不在宦名中。岩光一唾垂緌紫,何胤三遗大带红。金劲任从千口铄,玉寒曾试几炉烘。唯应鬼眼兼天眼,窥见行藏信此翁。”[9](P7802)此诗题下小注曰:“此后在桃林场。”此诗对研究韩偓思想的转变极其重要,表明了韩偓的归隐之心。

后梁乾化元年,韩偓离开桃林场来到南安县治丰州。统签本《火蛾》诗题下小注曰:“辛未南安县作。”石印本《深院》诗题下小注曰:“辛未年在南安县。”皆可佐证。另据陈敦贞《唐韩学士偓年谱》记载:“韩公在桃林场,似仍未能安心住下去,乃于今年夏间离桃林,取水路南下至南安县治,即今丰州镇,寄居九日山僧舍,山在镇西里许。”[12](P62)事实上,韩偓在桃林场所作《此翁》中“高阁群公莫忌侬,侬心不在宦名中”一句,就已经表明其归隐心迹。至于选择南安丰州归隐,则很大程度上受秦系、姜公辅归隐丰州九日山的影响。后梁乾化二年,韩偓移居南安丰州葵山。据《唐韩学士偓年谱》记载:“韩公自去年至南安县治,今年仍在南安县,而自九日山移居于县治东门外二里许偏处西北方之三都董埔乡龙兴寺,故老相传韩公在董埔乡寺间,亦自居处。盖公南来除了家人,还有族人,有些族人留居闽中,其余到南安县来,就在韩公领导下,择地龙兴寺后的葵山,以垦荒耕种,名其地曰杏田,并以安置族人,随成一小村落至今犹称杏田乡。”[12](P64)此后,韩偓一直生活在南安,这从其诗歌题下小注记载可知。后梁乾化二年,作《江岸闲步》。此诗《全唐诗》题下小注曰:“此后壬申年作,在南安县。”[9](P7807)后梁乾化三年,作《南安寓止》曰:“此地三年偶寄家,枳篱茅屋共桑麻。”又有《驿步》诗。此诗《全唐诗》题下小注曰:“癸酉年在南安县。”[9](P7809)后梁乾化四年,其妻裴氏去世,作《裴郡君祭文》,文书“甲戌岁”,即乾化四年。据宋刘克庄《跋韩致光帖》记载:“其自书《裴郡君祭文》,首书甲戌岁,衔书‘前翰林学士承旨、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昌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韩某’。是岁朱氏篡唐已八年,为乾化四年矣。”[13](P268)乾化四年之后,韩偓诗文行年均无明确记载,但其一直生活在南安当无问题。关于韩偓卒于南安的时间,岑仲勉先生认为“纵观偓诗文,其卒最早不过是年(乾化四年),但无可确考”[14](P480)。不过,《十国春秋》曰:“龙德三年,卒于南安龙兴寺,葬葵山之麓。”[5](P1371)《闽书》亦曰:“均王十一年(龙德三年),卒于邑之龙兴寺。”[10](P194)据此可知,韩偓在龙德三年卒于南安。

总而言之,韩偓于后梁乾化元年到达南安,先寄居九日山,可能考虑到族人太多的原因,韩偓又移居葵山,并最终卒于南安龙兴寺。

二、韩偓寓居南安的社会生活

韩偓寓居南安时期的社会生活,史书未有明确记载,今人记载则多为想象之作。如新编《南安县志》记载:“后梁开平三年(909),韩偓入闽投靠王审知,隐居南安丰州,时王审邽、王延彬相继为泉州刺史,于丰州建招贤院,对韩偓优礼接待,屡加存问。韩偓虽过着‘枳篱茅屋共桑麻’的生活,但他无时不思念恢复唐室。在希望幻灭之后,他只能‘心为感恩长惨戚,鬓缘经乱早苍浪’。”[8](P858)又如今编《丰州志》记载:“(韩偓)携家人入闽依王审知,住南安丰州招贤院。刺史王审邽对其优渥有加,遂寓居三年之久。后又到九日山与莲花峰寄寓,终老于后梁龙德三年。”[15](P210)实际上两书所载内容存在严重的史实错误,最基本的是,王审邽卒于“天祐甲子春二月初十日”[16](P464),根本不可能接待韩偓。至于泉州刺史王延彬优待韩偓之说,则是对“南依王审知而卒”“中原乱,公卿多来依之,振赋以财,如杨承休、郑璘、韩偓、归传懿、杨赞图、郑戬等赖以免祸,审邽遣子延彬作招贤院以礼之”[3](P5493),“凡唐末大夫士避地而南者,王氏率皆厚礼延纳,作招贤院以馆之”[17](P1435)等记载的揣测解读,不足信。韩偓虽然寓居王氏统治下的南安,但并不依从朱梁的王氏政权,后人对此多有论述。宋刘克庄《跋韩致光帖》曰:“致光自癸亥去国至甲戌悼亡十有二年,流落久矣,而乃心唐室,终始不衰。其自书《裴郡君祭文》,首书甲戌岁,衔书‘前翰林学士承旨、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昌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韩某’。是岁朱氏篡唐已八年,为乾化四年矣,犹书唐故官而不用梁年号,贤于杨风子辈远矣。”[13](P268)清全祖望《跋韩致光闽中诗》亦曰:“然致光之居南安,固不依王氏,即居福唐,亦非依王氏。何以知之?王氏固附梁者也,致光避梁而出,岂肯依附梁之人?”由此可知,韩偓绝无可能接受王氏政权的所谓优待。史书虽然记载韩偓与招贤院有关系,但这只是偶然性的应酬之举,既不可能居住招贤院,也不可能认同招贤院。霍松林、邓小军《韩偓年谱(下)》指出:“即或偓曾入王审邽之招贤院,但亦始终保持其唐朝遗民之身份,独立自由之人格,断无疑矣。”[18](P119)可谓精辟之论。

虽然史书没有记载韩偓的南安生活情况,但从他寓居南安时期的诗文以及其他文献资料中仍可窥见一斑。可以肯定的是,由于韩偓“侬心不在宦名中”“枕流方采北山薇”,不愿接受王氏政权的优待,因此其南安寓居生活很清贫。韩偓有《手简十一帖》,其中《第十帖》曰:“眷私借及使衣服,不任悚荷。”《第十一帖》曰:“忧眷借及米二硕,不任济荷。”从中可见,韩偓寓居南安时期曾借衣、借米于他人,可以推测其生活必定清苦。明汪珂玉《珊瑚网》评说道:“今观十一帖,字字笔到。乱离中解衣、乞米,真复可怜。”事实上,韩偓一方面率众多族人寓居南安,另一方面坚持“不食周粟”的政治理念,其生活状况可想而知。弘一法师指出:“唐季变乱,中原士族徙闽者众。偓以孤忠奇节,抗忤权奸。既遭贬谪,因隐南闽。蔬食修禅,冥心至道。求诸季世,亦希有矣。”另据《唐韩学士偓年谱》记载:“韩公终于自九日山移寓于去县治三里许之三都董埔龙兴寺。僻处县治东北,人迹罕至。而寺后即葵山之麓,公躬率族人耕种自供,大有不食周粟,采薇南山之隐衷在焉。”[12](P75)韩偓去世时家境凄凉。《十国春秋》引《南唐近事》记载:“韩寅亮,偓子也。常言偓捐馆日,温陵帅闻其家藏箱笥颇多,而缄鐍甚密,使亲信发观,惟得烧残龙凤烛、金缕红巾百余条。有老仆泫然言:‘□公为学士日,常视草金銮殿,深夜方还。翰苑当时皆宫妓秉烛炬以送,公悉藏之’。后延平有老尼亦说斯事。尼即偓之妾也。”[5](P1371~1372)据此可以推测韩偓寓居南安的清贫生活。此外,这一时期韩偓作有《安贫》诗,就诗名而言,亦可见一斑。

韩偓寓居南安时期的物质生活固然清贫,但是其他活动还是相当丰富的。在社会交往方面,韩偓的交游人物主要是南安招贤院人物。据《晋江县志》记载:“杜袭礼,昭宗时为水部员外郎。朱全忠篡唐,避乱来泉,依刺史王审邽。与常侍李洵、承旨韩偓诸公同宾礼于招贤院。”[19](P1376)特别是泉州刺史王延彬,史载:“韩偓天祐初来依王审知,与王延彬游从甚欢。”[17](P849)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物,这在他的诗中也多有体现。如《寄友人》曰:“伤时惜别心交加,支颐一向千咨嗟。旷野风吹寒食月,广庭烟著黄昏花。长拟醺酣遗世事,若为局促问生涯。夫君亦是多情者,几处将愁殢酒家。”[9](P7811)又如《访隐者遇沈醉书其门而归》曰:“晓入江村觅钓翁,钓翁沈醉酒缸空。夜来风起闲花落,狼藉柴门鸟径中。”[9](P7809)值得注意的是,韩偓寓居南安期间有非常浓厚的隐逸思想,因此与佛教僧人交往很多。他卒于南安龙兴寺,即可佐证。

寓居南安期间,韩偓作有不少诗歌,诗名赫赫。据《墨妙堂记》记载:“内相韩公偓居南安,尤以诗名。其家刻之碑有吾伯祖龙学公简夫之跋可信。”[20](P365)这些诗歌完全不同于此前“皆裾裙脂粉之语”的香奁体,或抒写唐末政治变乱及自身遭际,感时伤怀,风格慷慨悲凉,如《赠僧》曰:“尽说归山避战尘,几人终肯别嚣氛。瓶添涧水盛将月,衲挂松枝惹得云。三接旧承前席遇,一灵今用戒香熏。相逢莫话金銮事,触拨伤心不愿闻。”[9](P7808)或描写南安地方的平静隐逸生活,恬淡舒适,如《南安寓止》曰:“此地三年偶寄家,枳篱茅厂共桑麻。蝶矜翅暖徐窥草,蜂倚身轻凝看花。天近函关屯瑞气,水侵吴甸浸晴霞。岂知卜肆严夫子,潜指星机认海槎。”[9](P7810)或借景抒情,不坠青云之志,如《江岸闲步》曰:“一手携书一杖筇,出门何处觅情通。立谈禅客传心印,坐睡渔师著背蓬。青布旗夸千日酒,白头浪吼半江风。淮阴市里人相见,尽道途穷未必穷。”[9](P7807)又如《疏雨》曰:“疏雨从东送疾雷,小庭凉气净莓苔。卷簾燕子穿人去,洗砚鱼儿触手来。但欲进贤求上赏,唯将拯溺作良媒。戎衣一挂清天下,傅野非无济世才。”[9](P7809)《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此评价颇高,曰:“其诗虽局于风气,深厚不及前人,而忠愤之气,时时溢于语外。性情既挚,风骨自遒,慷慨激昂,迥异当时靡靡之响。其在晚唐,亦可谓文笔之鸣凤矣。”[1](P785)除了写诗,韩偓寓居南安期间还亲自整理过自己的诗文,据《文献通考》记载:“偓在闽所为诗,皆手自写成卷。”[21](P1923)另据《梦溪笔谈》记载:“唐韩偓为诗极清丽,有手写诗百余篇,在其四世孙奕处。偓天复中(按,当为‘乾化中’)避地泉州之南安县,子孙遂家焉。庆历中予过南安,见奕出其手集,字极淳劲可爱。”[6](P172)此外,《五代诗话》引《石林集》亦载:“余曾在温陵,于偓裔孙駉处,见偓亲书所作诗一卷,虽纸墨昏淡,而字书宛然。其《袅娜》《多情》《春尽》等诗,多在卷中,此可验矣。”[22](P246)

三、南安韩偓史迹的历史价值

韩偓自后梁乾化元年寓居南安,龙德三年卒于龙兴寺,前后在此生活13年。因此,南安不少地方都留有韩偓的相关史迹,而且这些史迹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首先,史料价值。韩偓在南安生活13年,留下丰富的相关史迹资源,它们具有补史之阙的史料价值。史书关于韩偓的权威记载,无疑是《新唐书·韩偓传》:“天祐二年,复召为学士,还故官。偓不敢入朝,挈其族南依王审知而卒。”可见,《新唐书》记载韩偓晚年史实非常简略,而借助于他在南安的相关史迹,即可补充很多史实信息。后梁乾化元年,韩偓自桃林场至南安县,曾先后在不同地方暂时寓居。如,南安延福寺,据《闽书》记载:“内相韩偓寓居此寺(延福寺)中,多题咏。”[10](P198)又如,南安黄旗山,据《丰州集稿》记载:“按:予世居十四都临漈乡,有黄旗山,山有厂室,壁上勒草字两行,似‘京兆韩致尧隐’,惟‘尧’字完好,余稍残。”[20](P22)韩偓的住宅在南安葵山。《八闽通志》记载:“韩偓宅在县□□。偓自京兆徙此,其诗有:‘此地三年偶寓家,枳篱茅屋共桑麻。’”[17](P1061)《舆地纪胜》亦载:“唐韩偓。郑诚之哀词云,有唐翰林固左迁,遂家焉,有《南安寓居》诗。”[23](P3746)就《南安寓止》诗中的“此地三年偶寓家,枳篱茅屋共桑麻”而言,可以推知韩偓寓居南安的住宅应在葵山杏田村,正所谓:“葵山不仅为韩公卒后葬身处,亦生时率族人耕食自供之地,种田所在,公名之曰杏田,灌溉所赖之水塘名之曰杏塘。”[12](P75)总之,通过这些史迹,可以勾勒出韩偓晚年在南安的具体行迹。

其次,教化价值。中国自古即有通过为前代圣人贤哲建祠祭祀而达到“下达民心,以成教化”的传统,所谓“圣人之于祭祀,非必神之也,盖亦附之教也”[24](P5855)。韩偓“以其用舍,系国安危”[25](P1676),“终身不食梁禄,大节与司空表圣略相等”[22](P243),故而备受推崇。在众多南安韩偓史迹之中,有不少是后世为纪念其忠贞精神而营建的。如,三贤祠,据《闽中金石略》记载:“三贤者,秦系、姜公辅、韩偓。”[26](P539)三贤祠在宋淳祐年间重建,南安九日山今存一方摩崖石刻题曰:“淳祐壬子年夏五月,南邑重建三贤祠成。”又如,四贤祠,据《福建通志》记载:“四贤祠,祀唐姜公辅、秦系、韩偓、席相。”[27](P582)这些祭祀姜公辅、秦系、韩偓等人的祠堂发挥着重要的教化价值,史载“郡人感其化”[17](P1086)。再如,韩偓墓道碑,据《南安县志》记载:“清邑令盛本为立墓道于潘山市,以昭示来者。”[25](P193~194)由此可知,韩偓史迹对南安的社会教化产生了积极影响。

再次,旅游价值。韩偓是唐末五代时期著名诗人,因此关于他的史迹也具有重要的旅游价值。韩偓曾短暂寓居南安九日山,对其声名影响颇大。据《闽书》记载:“(九日山)加以姜公辅、韩偓先后寄寓,遂以名胜。”[10](P196)而作为纪念韩偓等人的四贤祠,更是历代文人墨客旅游的重要目的地,留下的诗歌不可胜数,如元傅定保《四贤祠次韵》曰:“四杰唐遗迹,千年此妥灵。草荒丞相冢,云锁隐君亭。助教衣犹绿,翰林山尚青。因怀水南令,愁思绕春汀。”[7](P334)韩偓墓是完好保存至今的史迹,弘一法师曾说:“(韩偓)居南安久,墓亦在此,是为尊邑最胜之古迹。”墓地位置虽然偏僻,但也是游人旅游凭吊之所,早在宋代就成为著名的人文胜迹,《舆地纪胜》收录有“唐翰林韩偓墓”条[23](P3743)。清林学洲于此游玩,作有《葵山吊韩冬郎墓》曰:“善读《香奁集》,方知血泪倾。孤臣亡国恨,芳草美人情。莽莽葵山路,萧萧学士茔。徘徊碑碣下,不觉暮云横。”千年以来,无数文人士大夫游玩南安韩偓史迹,本身就说明它有巨大的旅游价值。这为今天南安旅游业的发展,也提供了极其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源。

《新唐书》曰:“懿、僖以来,王道日失厥序,腐尹塞朝,贤人遁逃,四方豪英,各附所合而奋。”[3](P5390)韩偓自北方流寓南安,亦是如此。史书对韩偓寓居南安的记载很少,致使很多问题模糊不清。由于韩偓诗歌号称“唐末之诗史,晚唐之正音”,特别是很多诗歌都有题下小注,通过对其分析,可以确定韩偓于后梁乾化元年开始寓居南安。《七修类稿》曰:“故唐韩偓贬后之诗,亦纪甲子耳。后因全忠篡唐,人迹遂以为有渊明之志。”[28](P291)正是由于韩偓寓居南安期间坚守“不食周粟”的政治理念,因此他的寓居生活相当清贫,当然也平淡而幽静。所谓“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韩偓寓居南安期间的诗风也随之发生了很大变化,这对福建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陈衍先生曾对此指出:“吾闽文教之开,较中土为晚。隋、唐间始有诗人,迨唐末五代,秦系、韩偓、崔道融之伦,流寓入闽,诗教乃盛。”[29](P1016)韩偓在南安留有很多相关史迹,它们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在学术史中表现出补史之阙的史料价值,在官方统治治理中发挥着政治教化作用,在社会日常生活中充当了文人士大夫旅游的历史文化资源。总而言之,作为寓居南安的“唐末完人”,且为“南安四贤”之一,韩偓对南安社会历史有深远的影响,值得进一步深入详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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