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中心之下的融合创新: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挑战与出路
2019-02-11陈先哲陈雪芹
陈先哲 陈雪芹
(华南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长江学者创新团队,广东 广州 510631)
将粤港澳大湾区打造成世界一流湾区和世界级城市群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随着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诸多事项都被提上议程,也迫切需要研究界关注。比如在教育部分,《规划纲要》强调要“推动教育合作发展”,而粤港澳大湾区作为我国“一国两制三个关税区”情况下一个非常有典型性的区域,如何实现合作发展亟需研究和探索。尤其是在高等教育层面,目前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已经具备了很好的体量优势,但如何结合大湾区的定位和优势,通过文化、教育、科研等多方的互联互通来实现协同融合发展,则还需要更深入的探讨。本研究试图在分析粤港澳大湾区的空间和产业等方面的定位和优势的基础上,结合融合创新理论,寻找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适切性发展路径。
一、粤港澳大湾区的多中心发展定位与高等教育集群面临的挑战
粤港澳大湾区到底是单中心还是多中心,在《规划纲要》未出台之前,还存在一些未知数。但是,《规划纲要》出台并明确对大湾区的11个城市进行了定位:“以香港、澳门、广州、深圳四大中心城市作为区域发展的核心引擎,继续发挥比较优势做优做强,增强对周边区域发展的辐射带动作用。”也即在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的发展定位上,显然是一种多中心的取向。另外,还可以从产业群这个重要因素来分析其发展定位,并在此基础上对高等教育集群的发展定位和面临挑战进行分析。
(一)多中心:粤港澳大湾区的优势与发展定位
1.空间优势与发展定位:四核驱动的世界级城市群
粤港澳大湾区要打造世界级城市群,并选择四大中心城市作为区域发展的核心引擎,这种以“四核驱动”为特色的多中心城市群发展定位应是粤港澳大湾区扬长避短、突出特色以及利益平衡的合理选择。从国际对比的视角看,国际三大著名湾区之中心城市和核心驱动的模式便各不相同:东京湾区基本是围绕着东京而扩大的都市圈,算是单核驱动;纽约湾区以纽约作为金融中心,波士顿作为文教中心,可谓双核驱动;旧金山湾区则是一个去中心化的湾区,围绕着硅谷的产业带分布着多个城市,各城市之间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如果从国内比较的视角看,国内与粤港澳大湾区并驾齐驱的城市群和都市圈是京津冀和长三角,京津冀城市群主要是北京单核驱动,长三角城市群虽然不断出现沪宁或沪杭的说法,但基本还算是以上海为核心的单核驱动模式。因此,粤港澳大湾区的定位强调“多核多中心”并存,相对而言更加能发挥出各城市的动力和优势,实现优势互补,共同打造世界级城市群。
2.产业优势与发展定位:多元化的产业中心
《规划纲要》中对粤港澳大湾区的一个重要战略定位是“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这显然也将成为大湾区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但是,只强调打造国际科技创新中心是否意味着要放弃大湾区原有的制造业中心和金融中心的产业优势?
进出口贸易额和区域港口集装箱吞吐量是衡量制造业的重要指标,从这方面的数据可以对大湾区的制造业优势作一个基本判断。从2017年的数据看,粤港澳大湾区进出口贸易额是东京湾区的3倍以上,区域港口集装箱吞吐量约是世界三大湾区总和的4.5倍。[1]而从单个港口看,深圳港、香港港和广州港集装箱吞吐量皆位居世界前十,分别排名第三、第五和第七。从城市产业基础看,广州是区域制造业中心,佛山、东莞是先进制造业基地。这皆说明大湾区传统制造业基础雄厚,显然不应放弃这个产业中心优势。另外,再看金融业:根据最新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显示,香港力压新加坡、东京、首尔连续多年成为亚洲第一、全球第三的国际金融中心;而且深圳作为国内金融中心实力也不可小觑。所以粤港澳大湾区不可能也不应该放弃原有的金融中心地位。但是,在一个全球科技创新不断涌现的年代,传统的制造业和金融业也必须要转型升级。因此,《规划纲要》的真正用意是强调粤港澳大湾区应以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建设带动制造业中心和金融中心的升级和协同,形成多元化的产业中心。
(二)创新与协同: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双重挑战
无论是从城市群还是产业群,“多中心”的发展定位对于粤港澳大湾区来说都是更加科学合理的,但这也势必对其高等教育发展提出更高的挑战。这种挑战既有高等教育所面临的共性挑战,又有湾区区位特征所带来的特殊性挑战。总的来说:一方面是创新的挑战,即如何为未来多城市中心、多产业中心的经济社会合作和发展闯出一条人才培养的新路;另一方面是协同的挑战,即要寻求一种协同、融合发展的高等教育集群模式。
1.创新的挑战:大学的基础科研如何与产业应用同频共振
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背景下,高等教育的发展应重点考虑如何服务于大湾区多中心的城市群和产业发展,为其发展提供多层次、多类型高水平人才和科技支持动力。从这个意义来看,大湾区发展更需要以一种应用性的高等教育创新支撑为主。但放眼当前粤港澳大湾区,无论是发展现状还是发展导向,整体上还是更偏重于一种学术性的高等教育创新。一方面,尽管广东省在高水平理工科大学建设、推进应用型本科转型方面已经开展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但不少高校还是在研究型和应用型的定位上摇摆不定。因为在当前国家“双一流”建设的强力主导下,很多高校不可避免地还是学术本位思想较重,更偏重在提高科学研究水平和重视学术论文发表等方面发力。另一方面,尽管香港拥有国际水平的大学基础科研,深圳也拥有活跃的企业内部研发,但两者之间缺乏有效的连接,更未产生较好的叠加效应。香港与内地之间也缺乏系统的科技研发和成果转化平台,更多的是依托项目开展技术交流与合作。项目一结束,双方的技术合作与创新也就结束。这种点对点的合作,缺乏持续性和系统性,高水平大学基础科研与企业研发难以形成有效互动。如此一来,不但难以为企业转型升级提供良好支持,大学的基础科研也难以进行成果转化,双赢局面尚未真正形成。因此,为破解这种局面,大湾区需要探索一种创新型高等教育模式,这种模式需要大学的基础科研和产业应用产生更好的同频共振作用。
2.协同的挑战:高等教育集群目前基本上还是“集而不群”
粤港澳大湾区多中心城市群需要各城市高等教育之间的错位发展与更深入交流,多产业中心也同样需要不同层次和类型的高校合理定位。粤港澳大湾区现有高等学校180多所,在全球排名前50名、70名的高校分别有4所、5所。而且珠三角高等教育体量庞大,拥有比较完整的学科布局,应该说当前大湾区高等教育已经拥有很好的发展基础。但是,打造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更重要的不是体量比拼,而是能够通过集群的交流、整合、互换、共享等方式产生知识创新协同效应和解决每个单独区域的结构性资源不足问题。因此,如何通过协同达至更高层次和更大范围的创新也是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所要面对的重要挑战。而粤港澳三地高等教育目前在器物、制度和理念层面的协同都还存在瓶颈障碍:器物层面上合作不够广泛不够深入,制度层面上缺乏专门的框架协议和对接机制,理念层面上尤其是高等教育理念存在差异和碰撞。[2]也即虽然大湾区大学在地理上具有临近优势,也初步形成高等教育集群发展模式,但基本上还处于“集而不群”的状态。[3]因此,只有打破以上的层层壁垒,才能真正推动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协同发展,为粤港澳合作建设提供强力支撑。
二、融合创新:发挥高等教育集群优势的理论支撑及适切性分析
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包含区域、知识、人才、体制机制等要素,应如何最大限度发挥这些要素的优势并应对以上创新和协同两大层面的挑战,是当前亟需厘清的核心问题。政治经济学家熊彼特提出的融合创新理论指出:创新就是要素之间以不同的方式产生“新组合”,“新组合”里的要素融合创新促进经济社会和企业的发展。融合创新理论中关于要素的定义、组合和融合等论述对协同创新高等教育集群内相关要素亦可提供重要理论支撑。
(一)融合创新理论的溯源及发展
熊彼特在其代表作《经济发展理论》中提出了“增长、发展、新组合以及创新”等核心概念。他将原材料在数量上的增多或减少称之为“增长”,而“发展”是用不同的方式将原材料或生产要素进行组合,形成与原来不同或以前没有的“新组合”,“创新”就是执行新的组合,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4]融合创新的内涵由六个维度构成,即“产品创新、服务创新、业务流程创新、业务模式创新、管理创新以及制度创新”。企业要以创新为基石,不断地开发新产品,通过使客户满意的服务,让产品真正被消费者认可,完善业务模式和业务流程使整个体系达到最优的状态,不断更新管理和制度,适应政策与社会的变化,这样多维度的创新才是一个企业真正需要的创新。[5]融合创新理论尤其强调要素之间的互补融合,形成一个优势互补、相互匹配的有机体,从而使创新系统的整体功能发生质的跃变,形成1+1>2的集成放大效应。随着信息科技的发展以及各种技术创新和科技革命,企业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存活就必须创新内部生产要素以及吸引外部有利因素,因此融合创新理论得到广泛应用和进一步研究。
(二)融合创新理论对于高等教育集群服务多中心需要的适切性
首先,从普遍性来看,融合创新理论适用于在高等教育领域的解释。高等教育作为准公共产品,同样需要不断开发创新“新产品”,更新内部管理体制,创新顶层制度设计,为受教育者提供优质的高等教育服务。高等教育集群进行“产品、服务、管理、制度”多维度的创新,每个维度的创新不仅需要融合高等教育内部的创新因素,还需要主动寻求外部有利因素,内外要素之间相互匹配优化,最终实现高等教育集群的融合创新。
其次,从空间的特殊性来看,对于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跨空间发展特性而言,尤其适合使用融合创新理论作为理论支撑。粤港澳大湾区共包括11个城市,是9+2的空间组合模式,具有“一国两制三个独立关税区”的特点,粤港澳三地的发展各有其重点和利益诉求。在不同的制度和跨空间、多中心的城市群之间,三地高等教育集群的发展尤其需要融合创新。也即要把这个区域的高等教育发展要素进行“新组合”,并通过高等教育集群的“新组合”将大湾区内多元利益相关者转变为融合创新的合作者,服务大湾区多中心的发展需要。
最后,从时代的特殊性来看,无论是“新时代高等教育”抑或是“高等教育新时代”[6]都更加强烈呼唤融合创新。“第四次科技革命”下的新经济时代传统产业与知识经济、虚拟经济和网络经济全面结合,社会经济发展显现出多元化的发展态势。高等教育的发展受到经济社会的影响也不断创新发展方式,世界银行高等教育主管Jamil Salmi指出创新型大学有三大互补关键要素——集中优秀人才、良好的治理和充足的资源,集中优秀人才会产生丰富的研究成果,这些研究成果通过技术转化服务于产业发展,由此给大学带来充足的资源用于培养优秀的学生,三种要素的相互作用形成一流的创新型大学。[7]新时代下高等教育的发展不再是原来“单打独斗”式封闭创新发展模式,而应转变为吸引外部有利创新因素、更新创新内容、扩大创新范围的开放式创新发展模式。尤其是在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背景下,要提升高等教育对湾区经济、科技发展的支撑作用,就不仅要着眼于高等教育内部资源的整合,更要关注高等教育集群与大湾区外部各生产要素相互作用下的融合创新。
三、多中心之下的融合创新: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的未来出路
“现代社会高等教育发展的一个新趋势和新现象是高等学校正在成为一个地方或区域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地标”[8],对于上升到国家战略意义的粤港澳大湾区更是如此。而且需要的不是几个“点”的地标,而是走出一种高等教育集群的创新模式,成为具有整体意义上的“面”的地标。《规划纲要》更是明确提出要“建设国际教育示范区”,因此粤港澳大湾区确实任重而道远。根据熊彼特的六要素“产品创新、服务创新、业务流程创新、业务模式创新、管理创新以及制度创新”,并结合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的特点,其高等教育集群的主要要素可大体归纳为“区域”“人才培养”“社会服务”“体制机制”。“区域”乃粤港澳大湾区独有之特色,“人才培养”和“社会服务”则基本相当于“产品创新、服务创新、业务流程创新和业务模式创新”,“体制机制”则相当于“管理创新以及制度创新”。然后根据这些要素从融合创新的角度进行组合,其中可以有多种不同组合。但是,里面应该有两个组合是起关键作用的:第一个组合是“区域+体制机制”的组合,主要是支撑多中心的城市群发展定位;第二个组合是“区域+人才培养+社会服务”的组合,主要是支撑多中心的产业群发展定位。其中第二个组合中又根据人才培养和社会服务的类型分为两类——高水平大学走“开放式创新”之路,主要与珠江东岸的科创业和金融业同频共振;应用型本科和高职院校走产教融合创新之路,主要为珠江西岸制造业提供支持。
(一)推进“区域+体制机制”的融合创新,高等教育配合区域分工进行错位发展,并建立共同体合作机制,支撑多中心的城市群发展定位
同根同源而各具特色的区域组合,是粤港澳大湾区最具特色的创新要素。若按照两轴的划分,以珠江为界,广州、深圳、香港、东莞、惠州在珠江东岸,佛山、中山、江门、珠海、澳门和肇庆则在珠江西岸。尽管从GDP占比来看,东强西弱,但珠江东岸和西岸的产业具有明显的不同特征。珠江东岸的产业主要集中在高科技产业和金融业,如深圳的高新科技企业和香港的金融中心,并且制造业的高新技术含量更重,广州、深圳、东莞和惠州等地电子信息制造业实力雄厚,是全国信息产业最强的区域。而在珠江西岸,则主要是装备制造业,两者构成了广东实体制造业的强大支撑。广东省2014年出台政策大力打造“珠江西岸先进装备制造业产业带”,几年间的建设已经取得明显成效。2017年广东省又出台《珠江西岸“六市一区”创建“中国制造2025”试点示范城市群实施方案》,提出珠江西岸制造业到2025年要达到与德国制造业“同场竞技、同步赛跑”的水平。因此,从服务多中心的城市群和产业分工出发,集聚了广州、深圳和香港三大中心城市的珠江东岸更迫切需要世界一流或国内顶尖级的大学集群的支撑,为大湾区科创业和金融业提供创新动力。珠江西岸的其他重要节点城市更需要应用型大学和优质职业教育为制造业提供坚实人才支撑,并推动这些区域的产业转型升级。
因此,粤港澳大湾区应以高等教育优势互补、错位发展和建立共同体合作机制支撑多中心的城市群发展定位。因为“行政边界效应的存在是区域之间高等教育协调发展与一体化建设的主要障碍”[9],尤其在“一国两制三个关税区”的现实情况下需要重点思考高等教育区域融合的问题。由于三地高校发展水平的差异以及制度、理念、文化的不同,需要进一步搭建一个适合粤港澳三地高校发展的共同话语表达体系。目前已经有了民间层面的粤港澳高校联盟,但更需要的是政府层面通过更积极的磋商建立起一种具有可操作机制的合作框架。这方面可以参考博洛尼亚进程对于建立欧洲高等教育共同体的推动作用。始于1999年的“博洛尼亚计划”通过持续的努力和完善,建立了学历和资格互认标准和制度、外部评价机制与学校内部保障体系、欧洲学分转换和累积制度等机制,打破了欧洲各国之间的制度藩篱,推动了欧洲内部学生与学者的积极流动,增强了欧洲高等教育的凝聚力和竞争力。在推进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建设的过程中,当可借鉴“博洛尼亚计划”的有效经验。博洛尼亚框架并未强制规定欧洲各国采用相同教育体系,而注重各签约国的多样性与欧洲统一性的平衡[10],这对于粤港澳大湾区尤其具有参考价值。这样既可建立三地共同的高等教育资历架构实现学历学分互认,又可评估和比较各地高等教育的优势和短板,协同高等教育集群实行错位发展和资源共享,并在此基础上围绕区域或地方核心产业形成产业链网络,实现专业链与产业链的无缝对接,产生大学集群发展与产业协同发展的融合效应。[3]
(二)高水平大学走“开放式创新”之路,主要与珠江东岸的科创业和金融业同频共振
“封闭式创新”是20世纪80年代以前企业通用的创新模式,其核心思想是:成功的创新需要企业全过程的控制,企业必须自己研发技术并生产、销售产品、提供售后服务、财务支持。[11]这种封闭式创新会因为过分控制研发过程,易导致企业忽略或无视市场需求进行重复创新或浪费式创新,同时也会受限于企业内部的研发资金、知识、人才等因素的限制,不能快速地应对变化的市场。为了有效避免封闭式创新带来的弊端,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逐渐从单纯的“封闭式创新”转向“开放式创新”。Joel West和Scott Callagher将其定义为:系统地在企业内外部的广泛资源中鼓励和探索创新资源和机会,有意识地将公司能力和资源与外部探索的资源相结合,并通过多种渠道广泛利用这些机会的一种创新模式。[12]
从“封闭式创新”走向“开放式创新”,对于准公共产品的高等教育同样具有借鉴价值。传统高等教育创新系统是一种只局限于学术领域内部或高校内部的“关起门”式的封闭创新,难以有效对接政府、企业、市场的需求,创新系统的口径小,层层筛选下难以吸引有利的外部因素。即便粤港澳大湾区已经拥有了几所进入世界前一百名的大学,但如前所述,无论是传统的大学评价导向,还是香港这些顶尖大学的发展模式,还更多属于一种“封闭式创新”。而新经济时代下要求高等教育系统围绕国家战略性问题、科技尖端领域的前沿问题以及企业发展的实际问题进行科研和服务的创新。对于为世界级城市群和产业群提供重要支撑的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集群,应该对其“开放式创新”有更高的期待。尤其对于珠江东岸的广州、深圳、香港这几个大湾区中心城市而言,对创新应该有着更高的定位,并需要高等教育为之提供有力支撑。在《规划纲要》中,将香港定位为“国际金融、航运、贸易中心和国际航空枢纽”,广州定位为“国家中心城市和综合性门户城市”,期望深圳“努力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创新创意之都”,这都越来越迫切需要“开放式创新”的高等教育集群支撑。“作为创新的引擎,大学的学科建设要转向学术创业,学术研究的逻辑要从开放科学转向知识市场,科学的范式则要从学院科学转向创业科学。”[13]因此,大湾区高等教育系统应引入“开放式创新”,充分吸引外部的创新因素,让大学、科研机构、企业、创业者、中介组织以及政府之间形成一个强大的创新技术蓄水池,各种创新因子相互作用融合,各利益主体多渠道、多方位地通过稳定的正式和非正式的联系进行协同合作、融合创新。
事实上,大湾区内已经有很好的“开放式创新”的尝试,并且已取得很好的效果和基础。比如2018年6月腾讯与香港中文大学(深圳)一起建立了腾讯AI Lab机器智能联合实验室,在机器学习、计算机视觉和自然语言处理等机器智能领域开展深度合作。大学利用腾讯强大的网络、资源、资金以及企业良好的内部研发创新系统来进行基础研发,腾讯则通过技术并购或购买掌握最新技术,占领市场。又比如落户于广州南沙的香港科技大学霍英东研究院,研究院依托香港科技大学国际化的科研和教育优势,与珠三角高校、机构和企业发展需求相结合,是香港科大面向内地最重要的技术成果转化平台和科研技术转移的核心平台。[14]而且,目前香港科大已与广州签订合作意向书,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建立分校。类似这些新的模式,高校与企业不再是简单地依托项目进行合作交流,而是通过搭建科技创新平台,将双方创新资源整合在平台上,形成一种制度化、持续性的研发交流,从而构建“大学—企业—市场”良性循环互动的开放式创新系统。
(三)应用型本科和高职院校走产教融合创新之路,主要为珠江西岸制造业提供支持
珠江西岸城市群的发展同东岸三大中心城市的发展存在一定差距,集中体现在城市群产业结构布局上。比如中山产业集中分布在家电、服装、五金,江门产业主要是电子信息、轨道交通、服装,肇庆和珠海的主要产业包含电子信息、机械制造、金属加工和电子商务等。由此可见珠江西岸的产业主要是技术密集型产业,第二产业占绝对比重。作为为区域内产业发展提供人才支撑的高等教育集群,应用型本科和高职院校需要将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与区域内产业结构发展目标相结合,培养服务于珠江西岸制造业发展对优秀技术人才和技术型工匠的大量需求。
因此,对于服务珠江西岸制造业而言,更需要应用型本科和高职院校走产教融合创新之路,创设互联互通、高度融合的创新型产学集群。产学集群是指相互关联的企业与大学等机构在某一区域集聚,形成上、中、下游结构完整、支持体系健全和产学研连接机制灵活多样的有机体系。[15]珠江西岸几市以服装、电子商务、机械制造等技术密集型产业为主,各地市政府可以围绕当地应用型本科和高职院校的相关专业来搭建产业园区,吸引区域内产业集聚,企业入驻学校,共建实训园区和培训基地。学校聘请企业或行商会一线技术人员为导师,带领学生在产业园区熟悉生产流程,缩短专业人才培养与企业岗位要求的距离,实现真正“一对一”的学徒制人才培养。打造互联互通的产学集群,发挥产学集群的集聚—溢出效应就必须促进各种要素的融合创新,地市政府为产业集群提供政策和资金支持,企业、行商会抓住土地、资金、政策和人才优势扩大生产进行产业升级,学校对接产业规划,寻找合作项目,开展特色职业培训。政、校、企、行多方利益相关者相互作用融合,创新生产和人才培养方式。
此外,要让“产教融合”的理念和体系真正做到贯穿职前职后教育,应当打造新型产业学院模式。新型产业学院模式有利于将企业发展更新需求与人才培养结合起来。大湾区尤其是位于珠江西岸的应用型本科和高职院校可以与当地龙头企业以及各市镇产业基地还有商业协会合作,建成“校企合作”“校中厂、厂中校”以及项目主导等多种组合模式的特色产业学院模式。比如2018年11月,格力明珠产业学院在珠海成立,合作双方为珠海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与珠海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广东省目前在推进新工科建设和示范性高职院校建设方面都对产业学院有颇多支持政策,应当因势利导成立更多的产业学院,创新粤港澳大湾区技能人才培养模式。尤其是培养大量熟练操作智能设备的一流工程师和高水平技能型人才,服务于珠江西岸制造业的发展,并为制造业提供转型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