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农业女性化研究:回顾与展望

2019-02-10□蔡

关键词:女性化农村妇女劳动力

□蔡 弘

[内容提要]农业女性化现象对于理解社会转型过程中农业劳动力结构变动、农村家庭性别分工以及乡村振兴女性角色变迁具有特殊价值。文献回顾看到,数量与价值的统一是当前界定农业女性化的主要思路;流动差异论、素质决定论和理性选择论成为解释农业女性化成因的主要理论取向;农业女性化的影响主要涉及农村妇女、农村家庭和农业生产;多渠道增加农村妇女人力资本和将性别意识纳入决策主流成为当前应对农业女性化的策略核心;伴随城镇化继续高速推进,农业女性化是否会长期存在尚未定论。农业劳动力可持续是农业可持续发展、农业现代化的基础和保障。树立农业劳动力安全意识,在新一轮农业农村改革发展中发挥女性农民的性别价值。

社会变迁过程中传统意义上的“织女”时代趋向终结,“男工女耕”在农村初具规模。家庭分工模式的转变暗含着农业劳动力性别结构的变动,非农流动的性别差异导致越来越多的农村妇女沉积农村成为“第二蓄水池”,逐步成为农业生产的主要劳动力。1982年至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农业劳动力中女性比重分别为46.24%、47.48%、48.57%、49.22%,近30年间上升了2.98个百分点[1]。农村妇女接替男性投入农业生产而男性进入非农领域实现更高经济价值的家庭性别分工现象被学界形象地称之为“农业女性化”。这一现象不仅存在于中国,也广泛存在于亚、非、拉等其他发展中国家,受到了联合国粮农组织(FAO)、世界银行(WB)的深切关注。学界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就对农业女性化进行了丰富的理论与实证探索。及时有效地整理前人的研究成果,能够为拓展本领域的研究提供思路和借鉴。鉴于此,本文围绕农业女性化的界定、成因、影响、应对策略、发展趋势五个方面,对国内外主要农业女性化研究文献进行了回顾,简要评析了现有研究成果的价值及不足,探讨了未来研究中值得重视的问题和关注的焦点,以期为进一步认识并拓展农业女性化研究提供思路和线索。

一、农业女性化的界定

厘清农业女性化的概念及其范畴是研究的基本要求和逻辑起点,而关于何谓农业女性化问题,诸多学者在研究中却很少给予明确的界定。

从国内研究来看,孟宪范、高小贤、金一虹较早讨论了农业女性化问题。孟宪范将农村劳动力非农化进程中以男性流动为主而造成的格局称之为“男工女耕”;[2]高小贤认为“女性在非农转移中明显表现出滞后性,致使全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农业女性化趋势”;[3]金一虹认为在农民职业分化过程中的性别差异导致了农业劳动力女性化的趋向[4]。可见,非农流动性别差异是学者们释义农业女性化的关键。此后,程绍珍、方子节、周庆行、孙秋、周丕东、吴惠芳、刘筱红等学者基本都延续了这一研究思路[5-11][12](P15)。

也有学者强调农业劳动力绝对数量和农业内部各部门劳动力的变动。如杨小燕认为,农村劳动力结构发生变化,女性劳动力的数量超过男性就视为农业女性化[13]。胡玉坤则进一步锁定了“农业”的范畴,认为农业女性化通常是指妇女在“种植业”劳动中所占比例的不断攀升[14]。蔡弘在胡玉坤研究的基础上,利用人口普查数据系统比较了种植业、林业、畜牧业、渔业劳动力性别结构变动态势,也指出农业女性化主要是指种植业劳动力的女性化[1]。

在农业女性化界定过程中又出现了另一种提法,即,“女性农业化”。一部分学者认为女性农业劳动力虽然数量规模增加了,但其并没有获得农业主动权,不能称之为农业女性化,而使用“女性农业化”更为恰当[3]。也有学者从农村妇女发展的角度进行阐释,认为“女性农业化”的表述更加侧重女性发展[6][15]。事实上,这两种表述的讨论主体存在明显差异,农业女性化的主体是农业劳动力,而“女性农业化”专门讨论女劳动力,表达上的不同既不能区分谁人掌握了农业主导权,也不能体现女性发展状况,现在“女性农业化”的提法已经很少出现[16]。

与国内学者相比,国外学者对于农业女性化的界定更加精致和清晰。国外主要存在两类界定农业女性化的思路。第一类强调农业领域女性劳动力的数量变动,只要女性在农业劳动力中占比不断增加,农业参与程度不断提升,就视为存在农业女性化,如Michael、Mtshali、Deere、Lastarria-Cornhiel等学者在研究中对于农业女性化的界定[17-20]。第二类通过农业劳动力女性化(Feminization of Agricultural Lab or Labor Feminization)与农业管理女性化(Feminization of Farm Management or Managerial Feminization)来综合判定[21-24]。前者主要比较与过去相比现在有多少女性投入到农业生产之中,后者则进一步考察女性在农业劳动中扮演的角色,是简单的劳动参与还是掌握了农业生产主导权,对于农业收入是否存在支配权。

比较中外学者界定农业女性化概念的思路发现,无论是农业女性化、女性农业化、农业劳动力女性化还是农业管理女性化,虽然表述不同但本质都是从女性农业劳动力的数量和价值两个层面出发来综合考察与判断。这也是当前比较认可的界定思路。

二、农业女性化的成因

社会学和经济学是研究农业女性化的主要学科。从社会学来看,人口流动理论主导的流动差异论是解释的主力,还有从性别学视角出发讨论农村妇女个人素质对女性流动的影响;从经济学来看,理性选择理论也很好地解释了因农业与非农之间比较效益差异引起的家庭性别分工选择。具体而言,目前学界大致形成了现代化冲击论、流动差异论、素质决定论、城市排挤论、理性选择论、比较效益论六类解释范式。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解释范式并非独立存在,没有孰优孰劣的区分,学者们在解释的过程中也往往综合多种解释范式,严格区分它们并非易事,如此分类的目的仅仅是为整理归纳所做的一次尝试。

现代化冲击论强调了全球化这一宏观背景,将农业女性化作为一个社会经济现象置于全球化语境中进行探讨。如,胡玉坤认为,农村妇女守望农田只不过是全球化背景下已婚妇女迫不得已的无奈选择,农业女性化是“被全球化过程所裹挟的亚非拉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的一个共同现象”,是“全球化时代小农经济和乡村社会日渐式微的派生物”[14][25-26]。从全球化视野来观察中国小农经营模式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变迁具有现实意义,说明了农业女性化并不是“中国特色”,在剖析现象的过程中需要建立全球比较思维。

流动差异论和素质决定论是解释农业女性化成因的主要理论依据。城镇化过程中乡城人口流动具有选择性,人力资本对于非农转移至关重要,是非农转移的性别差异的根本原因,[5]男较女、少较老、素质高较素质低更容易进入非农部门,农村妇女人力资本单薄的事实直接导致她们沉积农业。孟宪范从两性性别差异出发,补充了传统性别定位对于家庭性别分工的影响。她认为城乡二元体制下农村劳动力向城镇流动过程中,由于“男外女内”、“男强女弱”的传统性别定位,稀缺资源分配过程中“男士优先”的“字典式”逻辑,女性“耐心、手巧、温顺”的天然气质等因素,当夫妻之间发生分工时,女性更有可能从事本村的、技术性较差的、劳动量较小的、经济报酬较低的、劳动性质非正规临时性的工作[27](P235)。也就是说,比较利益驱动了男女分工差异,男性在分工过程中总能保持利益优势,而女性则在利益末端[28](P110-129)。

城市排挤论是对流动差异论的一个补充。高小贤在分析农业女性化成因时指出,当劳动力从城市向农村逆向转移中,由于女性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劣势和女性婚姻年龄的压力,女性回流的可能性又大于男性,因此,将两种流动的性别差异综合起来可以发现,滞留在农村的女性数量远远多于男性就“不足为奇”[3]。可见,我们考察女性沉积的原因不仅要看到“城市的拉力”,也要关注“城市的推力”;既需要看到农村妇女因自身素质、传统角色定位、社会分工模式等因素影响而难以摆脱农村,也需要看到其进入城镇之后生存困难、生计脆弱的事实,这些困境一方面加速其逆流,另一方面也会阻碍其流出农村。“城市的推力”从杰华、潘毅、张彤禾、谭深等学者关于“打工妹”的研究中可见一斑。

理性选择论与比较效益论共同从家庭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了农业女性化的成因。舒尔茨在《经济增长与农业》中已经明确指出,农民是最善于精打细算的一个群体。事实也是如此,农村家庭两性分工安排是家庭基于比较效益和理性决策的最佳结果。一般认为,女性既要承担人口再生产和家庭劳动,而男性较女性在体力、素质等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特别在当下的经济环境下,男性得到的利益可能高于女性[29]。“男工女耕”分工模式能使农户在个人层面上获得个人专业化经济,在家庭层面上获得专业多样化经济,这种分工合作策略是农民家庭利益最大化的理性选择[30](P5)。因此,男性外出务工、女性留守是一种成本小、收益大的理论策略。刘筱红基于这两个解释范式,构建了一个农业女性化成因机制图,认为农业比较效益低下刺激了农民的理性选择,而现有制度又约束与限制了农民的行为,在两者双重作用下导致了“男工女耕”的家庭分工格局[31]。

要解释农业女性化的成因,必须回答两个问题,一是“为什么是女守”,二是“为什么能女耕”。当前研究过分强调了前者而忽视了后者,将一部分留守妇女问题形成因素“移植”到了农业女性化现象上,并未有效回应“为什么能女耕”这个问题。农业生产方式改进、农业科技发展、农村公共交通贯通、“三农”政策支持等对农村妇女能够完成农业生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说,农业现代化对农业女性化的影响不容忽视。当农业生产机械化程度足以支撑女性独立完成农业生产时,就会促进家庭内部做出“男工女耕”的策略。农业现代化并不意味着妇女从农业劳动队伍中退去,反而呈现出一种农业女性化的新图景[32]。

三、农业女性化的影响

学界关于农业女性化影响的研究较为充分,主要涉及农村妇女、农村家庭、农业生产三个方面。

从农业女性化对农村妇女发展来看,总体而言困境大于机遇。一方面,“男工女耕”的性别分工使农村妇女获得了家庭事务的“缺席性领导权”,促进了农村妇女自身的解放[27](P7-8);另一方面,农业女性化是农村妇女被进一步“边缘化”的过程,难以从根本上改变男女不对称的发展环境[33],在增加农村妇女无酬劳动时间的同时并未改变其经济地位[34](P228-231),她们仍然被排斥在新兴科技和农业推广之外[35],妇女土地权益也未能获得实质性保障[36]。国外学者的研究也获得了相似的结论。Deere、Duncan、Kelkar等国外学者看到,虽然妇女广泛参与到农业部门和农业生产,但并没有提升她们的社会保障,与男性同工不同酬的现象普遍存在,女性收入仍然处于地区底层甚至更加恶化,在性别歧视下,女性农民的社会歧视尤为明显[19][37-39]。

从农业女性化对家庭发展来看,消极影响并不突出。“男工女耕”的性别分工降低了家庭非农转移的风险,自留地能够为家庭提供最基础的粮食保障,兜底了家庭经济功能。一部分学者指出夫妻两地分居不利于子女教育和威胁夫妻关系,但现代通讯技术的发展和普及基本上弥补了因两地分居来带的沟通障碍。例如,叶敬忠通过实证研究认为,外出务工对夫妻关系影响不大,或没有影响,在认为夫妻关系因此而变化的人群中,绝大部分农村妇女认为夫妻关系反而变好[40]。笔者对于安徽省的调查也发现,在家庭经济压力下,绝大部分农村妇女接受并肯定了“男工女耕”的性别分工模式。

从农业女性化对农业生产的影响来看,传统观点认为,农业女性化可能会威胁粮食安全,降低管理水平,受制于女性自身素质的限制而阻碍农业科技的推广,不利于农业规模化、产业化与现代化,也影响了农村人口安全,阻碍了农村社会发展[41-46]。近年来,随着实证研究的丰富,这一议题被重新审视。南北方数据比较分析表明,农业生产现代化有效降低了农业生产的体力强度,弱化了农村劳动力老龄化与女性化的负面效应,农村劳动力老龄化与女性化并未对我国粮食生产构成显著的负面影响[47]。安徽省农业女性化调查资料也表明,在男性缺席的情况下,由于农业生产方式变革、农忙期间男性回归、季节性雇佣农供给,农村妇女在实际生产中并未遭遇明显的性别障碍,农业生产并未因为妇女参与而受到影响[48-49]。特别是,中外学者对于中国大陆农业女性化的系统研究发现,中国大陆与世界其他地区不同,即使出现了农业女性化,农村妇女的生产效率并不会逊于男性,粮食生产不会受到影响[21-23][50]。

四、农业女性化的应对策略与发展趋势

目前来看,关于农业女性化的应对策略的研究并不充分。从宏观层面的政策设计来看,普遍呼吁在公共政策制定、推行与落实过程中体现性别意识,农业推广中要增设“农业推广与农村妇女”相关的内容。从微观层面的主体能动性来看,主要是农村妇女自我应对的策略。在生产层面上,农村妇女可以通过减少耕种面积、调整生产类型、帮工换工、延长劳动时间来应对劳动量;在社会支持层面上,她们可以通过家庭网络主动寻求社会支持或重构已有的社会网络来解决面临的问题,借助通讯社会与丈夫交流来获得情感慰藉,或通过宗教信仰来寻求心灵安慰[10-11][51]。也有学者从增加女性人力资本和培育“青年农民”的角度给出了思考,[52-53]提出从“节流”和“开源”两个方面入手,既要在“耕者有其田”的基础上确保“耕者守其田”,也要充分认识农业劳动力可持续是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障,确保农业劳动力足量、优质、可持续供给[49]。

关于农业女性化发展趋势的讨论尚未定论。大部分学者认为中国农民的非农化和中国农村的城市化趋势不可逆转,城乡之间的劳动力流动是具有男性优势的性别化流动,女性化趋势明显且将长期存在。de Brauw等国外学者认为中国大陆的农业女性化有个发展的过程,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并不存在,而从90年代后期开始,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农村的农业女性化越来越明显[22-23][54]。与此同时,随着数据的丰富和研究手段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中国大陆农业女性化的趋势和特征都并不显著。[55]黄季焜用人口数据测算表明,未来农业劳动力老龄化趋势将会更加明显而女性化趋势将有所缓解,由于我国农业劳动力基数庞大,对于“未来谁来种地”不必过于担忧[56]。通过人口数据来看,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也显示女性农业劳动力比重较2010年普查时有所回落。结合年龄结构观察,对于80后、90后的农村劳动力而言,流动过程中的性别差异已经不太明显。也就是说,随着人口流动性别差异的淡化,农业女性化这一命题的生命力就将大大减弱。

五、研究评析与展望

文献回顾看到,学界已经从现代化浪潮、社会结构变迁、传统农村伦理束缚、家庭经济理性思考等视角对农业女性化的成因进行了细致的回应,针对农村妇女、农村家庭、农业生产、农村发展,对农业女性化的影响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围绕宏观层面性别平等的发展环境营造以及微观层面农村妇女自我社会网络塑造与社会资本积累提出了务实的农业女性化应对策略。农业女性化研究经过30年左右的沉淀与发展,从起初仅仅关注现象的表征、成因、影响等一般性问题发展到与妇女社会地位、家庭发展能力、农村社会发展、农地权益所属、农业技术推广、粮食生产安全等各方面密切联系起来,从单一的社会学拓展到经济学、人口学、女性学等学科门类,逐渐呈现出发展快、内容多、学科广的研究特点。毋庸讳言,与其他农村人口问题相比,农业女性化仍然是一个较为“偏僻”、“冷门”的学术领域,相对于农业女性化的现实影响而言,关于其研究还相当薄弱,尤其是国内本土学者的研究,在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上尚存在一些可以继续发力的地方。

在未来研究中,弥补和克服现有研究的不足。结合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型的宏观社会经济运行环境,树立农业劳动力可持续是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障和直接动力的农业劳动力安全意识,通过农业劳动力数量结构、性别结构、年龄结构、素质结构变动的综合性考察,将农业女性化研究与农业现代化发展的各个环节紧密联系。

第一,夯实农业女性化的基础性研究。理清中国大陆农业劳动力性别结构变动的历史脉络,把握农村妇女不同时期社会劳动参与程度及其特征,明确农业女性化的内涵与外延,梳理农业女性化这一表达的历史演变,说明农业女性化在中国大陆的存在事实、存在程度与存在趋势,合理构建农业女性化成因机制,重视从“女守”向“女耕”转变的现实可能性,进一步关注农业女性化对于农村妇女、农村家庭、农业生产、农村社会的影响,并据此提出契合当前“三农”发展环境的策略与建议。

第二,审视区域之间农业女性化现象的异同。农业女性化区域比较研究可以从两个维度入手。其一,大洲与大洲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比较研究。既然宏观数据表明农业女性化是全球普遍现象,比如当下尼泊尔[24]、加纳[38]、印度[57]的农业女性化问题非常突出,那么,各洲之间、各国之间农业女性化的表现、成因、特征、后果、对策有何异同呢?他们对于我国的借鉴意义又在于哪里?这些研究成果对于认识我国农业女性化现象,指导我国农业女性化研究都具有现实意义。其二,中国大陆各区域之间的比较研究。依据不同分类要素,我国可以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各区域之间民俗构成、文化传统、历史沿革、自然资源、社会经济、生产方式都各具特色,那么,农业劳动力性别分工的配置的方式自然不尽相同。因此,在分析研究农业女性化现象过程中要正视不同区域之间的差异,理清和判断不同区域农业女性化的存在事实、影响因素以及现实后果。

第三,将农业女性化研究嵌入农业转型发展之中,挖掘女性农民人力资本,发挥女性农民性别价值。人口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是经济运行中最为活跃的要素。农业劳动力性别结构变动势必对农业生产带来影响,在推进农业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发展生态农业、绿色农业、规模农业、家庭农业过程中,对于农业劳动力的结构性变动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农业转型发展对于农业劳动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农业女性化从某种程度而言又是农业劳动力弱质化过程,那么,当前的农村妇女是否符合农业转型发展对农业劳动力的要求?在农业科技推广、农业生产管理培训、农业机械化普及、责任田重新划分、家庭土地流转等过程中,如何将农业劳动力性别结构变动的因素纳入其中,如何提升农村妇女的人力资本存量,如何培育符合现代化生产要求的女性农业管理者,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四,重视农业劳动力的结构性变动,看清农业女性化的现实生命力,树立农业劳动力安全意识。一方面,非农流动性别差异改变了农村人口结构和农业劳动力结构,“三留守”群体成为农村常住人口,农业劳动力女性化、农业劳动力老龄化、农业劳动力弱质化越发明显,在农业劳动力新老交替过程中,若没有新的劳动力加入,中国农业劳动力潜藏着“青黄不接”的断层危机,农业生产是否会“后继无人”,这些问题是农业女性化带来的深层次思考。务必意识到,农业女性化只是当下农业劳动力结构问题的一个缩影,需要对“谁来种地”以及“怎么种地”两个问题保持警惕。另一方面,少有研究将农业劳动力性别结构变动和年龄结构变动综合考察。不同年龄层次的农村劳动力对于外流的倾向存在差异,对于80后、90后农村劳动力而言,非农流动性别差异的已经不像以往那么明显,由此推测,农业女性化是否可能会因为新一代农村劳动力的无性别差异化流动而逐渐消失,这一问题需要利用人口数据进一步探索。

第五,探索符合国情的“向农民投资”的制度创新路径。此点是对第三点的延伸,除了重视女性农业劳动力人力资本投资之外,还需要依靠制度创新来获得普遍意义上农民素质的提升。农业劳动力与农业发展之间的矛盾已经从数量矛盾转向结构矛盾,劳动效率成为推进农业现代化的关键因素,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将农业发展资本投向作为生产资料的物之外也需要投向作为劳动力的人。世界上农业发达国家的农业发展史已经表明,农民的技能和知识水平与其耕作的生产率之间存在着密切的正相关关系。如何提高现有农业劳动力的素质、如何改善现有农业劳动力结构、如何引入具有现代科学知识能够运用新生产要素的年轻劳动力,如何把教育作为农业增长的源泉呢?或者说,我们需要密切关注农业劳动力变动对农业现代化的影响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

猜你喜欢

女性化农村妇女劳动力
2020年河南新增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45.81万人
扶贫车间+儿童之家 助力农村妇女本地就业增收
广东:实现贫困劳动力未就业动态清零
谢翠菊 营造农村妇女“幸福站”
探究男装女性化时装的色彩运用
2007:义务教育学杂费也免了
从艺术造型角度探讨观音形象女性化现象
《霸王别姬》和《黑天鹅》的比较研究
一部唐宋词史研究方面的力作
农村妇女对日常生活的主体性评价——以广东农村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