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原型范畴理论的英语普通-医学两栖词汇研究

钱秀娟

摘  要：英语普通-医学两栖词汇兼具普通义及医学义，普通义可引申为医学义，医学义也可扩展为普通义，原型范畴理论为识解其词义间的转换提供了新的视角。文章以The NEW Oxford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语料为来源，对两栖词汇的义项进行研究，结果发现：（1）两栖词汇是原域中词义的原型特征迁移至普通域及医学域，形成了一词多义;（2）人类的隐喻、转喻及意象图式等认知机制在原型特征迁移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3）词义转换的类型为链鎖式、辐射式及综合式，普通词义转换为医学词义的方式较医学词义转换为普通词义的方式复杂。教学过程中应增强词义的原型意识，厘清词义转换类型，运用人类的各种认知方式并结合语境，最终识解出两栖词汇的正确释义。

关键词：原型范畴理论;英语普通-医学两栖词汇;认知机制;转换类型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437（2019）04-0042-05

一、问题的提出

英语医学语篇属专门用途英语（ESP），医学语篇中的词汇包括三类：（1）普通词汇，即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出现的词汇，如expensive（昂贵的）、success（成功）等;（2）医学专业术语，即仅出现在医学领域中的词汇，如appendectomy（阑尾炎）、vitiligo（白癜风）等，此类词汇一词一义，具有单义性;（3）普通-医学两栖词汇^[1]（以下简称两栖词汇），此类词汇是由普通词汇扩展至医学领域，从而具有医学含义，如operation（普通义为“操作”，医学义为“手术”），这类词汇属多义词，具有多义性。“多义性是指一个语言单位表现出多种不同但相关的意义的现象”^[2]36，如paper的义项有“纸、报纸、文件、文献”等，其意义之间具有相关性即材料相同，因而paper是多义词。需要注意的是，应将多义词区别于同音同形异义词，如bark有“吠、树皮”等意义，前者源于德语与“碎（break）”有关，后者来源于古挪威语与“桦树（birch）”相关^[3]163。纵观以往的研究，由于人们对第1类即普通词汇较熟悉，因而研究多集中于第2类即医学专门术语，如对医学英语词汇词源的研究^[4]，运用概念整合理论^[5]及象似性理论^[6]对医学英语词汇的形成进行的研究等等。然而，相关研究发现，“多义词是学习专门用途英语的最大困难”^[7]，表现在医学词汇中即第3类词汇是学习的难点，因而识解出普通词汇在医学情境下的意义尤为重要。

有鉴于此，本研究运用认知语言学的原型范畴理论从共时层面阐述普通英语词汇转换为医学词汇及医学词汇转换为普通词汇的意义演变过程，并探究转换过程中所体现的人类认知机制，以期为英语教师提供专门用途英语词汇教学方法并试图提高医护学生有效获取英文医学信息并用英语传递医学相关研究成果的能力。

二、原型范畴理论简介

原型范畴理论是美国心理学家 Eleanor Rosch针对经典范畴理论在使用过程中所存在的缺陷问题提出的一种新的概念构建模式，其哲学根源是Wittgenstein 的家族相似性理论。

经典范畴理论认为：（1）范畴由一组充分必要条件来界定;（2）特征是二元的;（3）范畴具有清晰的边界;（4）范畴的所有成员之间都有着平等的地位^[8]。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绝对。鉴于此，Rosch的原型范畴理论指出：（1）范畴成员间未必具有共同特征;（2）并非所有的范畴都遵循二元思维;（3）并非所有的范畴都能划出清晰的界限;（4）范畴成员的地位并不平等^[9]。

原型范畴既存在于日常概念中，也表现在语言的各个层面。语言的音、形、义等方面都具有原型。就词义层而言，多数词汇无法制定一组必要而充分的标准;词义分典型义及非典型义;词义的界线模糊，但各词义之间存在共同特征和相似性;越接近典型特征的词义越具有原型特征则其被视为原型词义或核心词义，而越远离典型特征的词义具有越少的原型特征则被称作非核心词义或边缘词义。原型理论体现了一种语义的向心力和开放性。向心性保证了词义扩展的连续性和理据性，开放性为词义扩展提供了可能性^[10]。

三、英语普通-医学两栖词汇中的原型

一方面，普通词汇的原型词义是日常生活情景下事物的典型特征发展成为核心义，“核心意义源于对范畴内所有成员共同特征的抽象”^[11]，当用其表征医疗情景下与日常生活情景有共同特征和相似性的概念时则具有了医学含义，此医学义属非典型义或非核心义;另一方面，医学词汇的原型特征为医学环境下事物的典型特征，当普通事物具有与医学事物相似的特征并用医学词汇进行表征时医学词汇即转换为普通词汇，此时医学词义是原型词义而普通词义则为非原型词义。原型义对不同语境下事物的表征就形成了普通-医学两栖词汇，两栖词汇主要包括名词、动词及形容词三类。

（一）普通词汇的原型特征迁移至医学域

人类为了对医学领域出现的新型疾病、药物及治疗方式等进行命名，一方面借助外来词汇对其进行表征，另一方面会运用普通词汇来表达医学事物以减轻记忆的负担，后者就形成了兼具普通义和医学义的一词多义。词汇的多义性体现了语言的经济性原则。普通词汇的原型特征通过人类的各种认知方式以链锁式、辐射式或综合式等类型引申为医学词义，从而形成了普通-医学两栖词汇的一部分。

例1：a. Its a policy that wouldeliminate inflation.^①（這是一项消除通货膨胀的政策。）

b.Nurses should meet patientsnutritional andeliminationneeds.^[12]（护士应满足病人的营养及排泄需求。）

例1a中eliminate义为“消除、根除、排除”，此为原型义或核心义，是普通词汇;例1b中elimination义为“排泄”，此为非原型义或非核心义，是医学词汇。eliminate的引申义包括：①对……不予考虑，把……排除在外;②杀死，除掉（对手或政敌）;③（在体育比赛中）淘汰（某人或队员）;④【数】消去;⑤【化】消去，消除;⑥【生理】排除，排泄^[3]706。eliminate的原型特征为“（用力）将一事物从另一事物中排除出去”，这一特征通过综合式扩展引申到新的领域。首先，原型义通过链锁的形式引申为义1，义1再以链锁式引申为义3;此外，原型特征也以辐射的方式分别引申为义2、4、5、6，当用其表征医学领域的事物“将食物或水的残渣从体内排除出去”时则具有了医学义6，其词义引申方式如图1。

（二）医学词汇的原型特征迁移至普通域

在医学领域，人们的认识不断深入，会将医学某一事物的特征进行抽象化并将其存储在大脑中，而当普通事物拥有同样的特征时，大脑中存储的相类似的医学事物特征被激活，当用其表征普通事物时，医学词义即转换为普通词义，从而形成普通-医学两栖词汇的另一部分。

例2：a. He had begunhaemorrhagingin the night.（他在夜里开始大出血了。）

b. It is ahaemorrhageof highly qualified teachers.（优秀教师的流失。）

例2a中的haemorrhage是动词，义为“大出血”，例2b中的haemorrhage是名词，义为“①（人才、资源的）大量流失、大损失”。医学领域中“大出血” 的特征为“动脉破裂或内脏损伤等引起的大量出血的现象”。当日常生活中人才或资源从某地大量流失时即具有了医学领域“大出血”的特征，此时人类会用现有的词汇表征新的事物，从而减少了认知负担也使得语言表达更加形象。若将例2b中的haemorrhage也翻译为“大出血”，则曲解了整个句义。haemorrhage的引申义还包括“②（某件事情）花费大量的金钱;③大降价;④血本无归”。haemorrhage的医学义以综合型方式引申为普通义，其转换方式如图2。医学原型特征以辐射式引申为义1、3，原型特征也以链锁式引申为义2、4。

在两栖词汇中，由普通词汇转换为医学词汇的数量远多于医学词汇转换为普通词汇的数量。这也说明日常生活中频繁使用的词汇更具多义性，而医学词汇绝大部分只用于医疗领域，使用的频率相对较少，故不易拥有多义。两类词汇转换的类型涉及链锁式、辐射式及综合式。当然，由于医学词汇转换的频率较普通词汇少，故医学词义转换的类型相对简单即多单纯以链锁型或辐射型方式引申为普通词义。

四、原型词义转换过程中的认知机制

在普通词汇和医学词汇相互转换的过程中，人类的隐喻、转喻及意象图式等认知机制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通过此三种思维方式，人们赋予普通词汇医学义及医学词汇普通义，使得已有词汇表征了新事物，一词多义得以形成。

（一）隐喻机制

隐喻包括两个认知域即源域和目标域，其基于相似性，工作机制是映射，源域中的意义及特征映射到目标域中。隐喻是一种重要的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人类的思维过程多数都是隐喻的”^[13]。两栖词汇就是普通域和医学域的互相映射，一方面普通域中的原型特征、意义映射到医学域从而表达医学含义;另一方面医学域中的原型特征、意义映射到普通域则表征了普通事物。

例3：a. There is acomplicationconcerning ownership of the site.（关于这个地点的所有权存在着一个难题。）

b.She developedcomplicationsafter the surgery.（术后，她患了并发症。）

例3a中complication原型义为“复杂”，是普通域，含有“棘手、麻烦、难以解决、危害大”等特征，此类特征通过隐喻机制映射到医学域，从而使得例2b中的complication获得了医学义，译为“并发症”。

例4： a. He wore spectacles to correct a mild degree ofmyopia.（他戴着眼镜矫正轻度近视。）

b.Historians have been censured for theirmyopiain treating modern science as a western phenomenon.（历史学家们因把现代科学视为一种西方特有现象而被指责为短视。）

例4a中myopia原型义为“近视”，属医学域，具有“短视、只能看近不能看远”等特征，当此类特征映射到普通域，则义为“缺乏想象的，目光短浅的，缺乏深谋远虑的，缺乏洞察力的”，结合语境例4b中的myopia应翻译为“目光短浅”，此类词汇由医学域映射到普通域，具有了普通意义。

（二）转喻机制

转喻是一个认知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概念实体（源域），在同一个理想化的认知模式中，为另一个概念实体（目标域），提供心理上的可及性^[14]。转喻仅涉及一个认知域，其基于“邻近性”和“突显性”，工作机制为突显。转喻机制主要在普通词汇转化为医学词汇的过程中起作用并多以“名+名”组合的方式呈现。普通词汇转换为医学词汇主要包括：（1）人名/地名代疾病名称（person/place for disease），即用发现疾病的人的名字或发现疾病的地名（人名及地名属普通词汇）等对疾病进行命名;（2）行动代行动者（action for actor），即用行动者突显的行为（普通词汇）对其本身进行命名。

例5：a. He developed symptoms similar to those ofEbolaand sought medication at the hospital.（他出现了与埃博拉相似的症状，并在医院就医。）

b. She is ascrub nurse.（她是一位器械护士。）

例5a中Ebola义为“埃博拉病毒”，原型为地名即苏丹南部和刚果（金）（舊称扎伊尔）的埃博拉河地区，1976年在此地发现了新型病毒，引起医学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埃博拉”由此而得名，即用疾病发现地名称代疾病名称，源域（疾病发现地）为目标域（疾病）提供了心理可及性。例5b中scrub原型为“擦洗”，scrub nurse义为“器械护士”，此工种的护士主要负责手术器械的清洗、消毒及整理等工作，此时用行为者的动作代行为者，从而使得普通词义拥有医学词义。在认知过程中，中心的及高度突显的项目作为认知参照点，以唤起其他不那么突显的项目，以熟悉即突显的已有普通事物的名称代替不熟悉不突显的新事物，从而达到了对新出现的医学事物的认知。

（三）意象图式机制

意象图式是一个反复出现的、动态的感知互动及运动程序的一个模式，可给人类的经验以连贯性和结构性^[15]。Vyvyan Evans&Melanie Green根据前人的相关研究将意象图式归纳为八种主要类型：（1）空间，包括上—下、前—后等;（2）容器，包括容器、里—外等;（3）运动，包括冲力、起点—路径—目标等;（4）平衡，有轴平衡、成对—托盘平衡等;（5）力，包括强迫、妨碍、反作用力、力的转换、解除限制、力的给予、吸引和排斥;（6）同一/多样性，包括融合、集合等;（7）一致性，包括匹配和叠加;（8）存在，包括解除、有界限的空间、循环等等^[2]190。

例6：a. The products should bedeliveredon time.（这些产品应该按时交货。）

b. She willdelivera child.（她要分娩了。）

例6a中deliver义为“递送”，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词汇，普通义的特征为“将物品从某地送到目的地”，当这一原型特征用于表达医学领域的事物时，就具有了医学义。例6b中deliver义为“分娩”，属医学义，若仍将其理解为“递送”，则无法正确表征事实。deliver的词义引申机制为运动图式：起点—路径—目标。普通域：起点（物品始发地）—路径（运送物品的路程）—目标（物品到达地）;医学域：起点（母亲子宫）—路径（母亲产道及生产的过程等等）—目标（将婴儿送到人世间）。意象图式可以用简图表示，如图3。

例7：a. Many doctors assume that women who undergo testing would choose toabort.（许多医生认为接受检查的妇女会选择堕胎。）

b.The crewabortedthe take-off.（机组人员中止了起飞。）

例7a中abort在医学领域，义为“使流产，堕（胎）;（孕妇，雌性动物）流产、小产;（胚胎器官、有机体）发育不全，败育”，其原型特征为“（力使得）胚胎等脱落”。当其用于普通域时，义为 “（由于问题或故障）终止，没有成功”。abort由医学义到普通义涉及到的意象图式为力图式中的强迫（compulsion）图式。医学域：用医学器械将子宫内的胚胎吸出或由于母体本身原因导致胚胎自然脱落;普通域：用外力阻止计划、活动等的顺利完成。其图式见如4。实心黑圆表示某种“力”，小正方形表示物体，箭头表示力作用的过程（实线到虚线表示力的大小由强变弱）。

五、英语普通-医学两栖词汇的教与学

在两栖词汇教与学的过程中，为了识解词汇在不同语境中的意义，应掌握教与学的策略，以便厘清词汇在不同语境下的适当意义。

（一）教学策略

教学过程中，教师应做到以下几点：（1）增强学习者的英语多义词意识即普通词汇在医学领域中的特定意义以及医学词汇在普通领域中的特定含义;（2）帮助学生掌握词义转换的辐射式、链锁式及综合式三种类型;（3）指导学生运用隐喻、转喻及意象图式等思维方式;（4）充分且有效地结合医学及普通语境，最终识解出词汇的正确释义。

（二）学习策略

学习过程中，学习者要做到以下几点：（1）在教师的指导下应具备一词多义的意识;（2）遇到新的单词查阅词典时应尽可能全面地了解其词义并掌握词义之间潜在的联系;（3）了解词义转换的类型;（4）思维需开阔，运用各种思维方式并结合词语所处的环境，弄清单词的合适意义。

六、结语

英语普通-医学两栖词汇在普通语境及医学语境中具有不同的意义，其原型义通过人类的隐喻、转喻及意象图式等认知机制转换为医学义及普通义，引申扩展的类型有链接式、辐射式及综合式。学习过程中应具有一词多义的意识，运用多种思维方式，厘清词义转换的类型，结合语境，识解出正确词义。当然，本研究仅从共时层面探究两栖词汇的形成过程，历时层面如何？人类认知的其他方式在转换过程中的作用如何？凡此种种，望留待以后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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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本文所用例句除特别注明外，均来源于Judy Pearsall etc..The NEW Oxford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Second Edition）[M]，偶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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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Formation of English General-Medical Amphibious Vocabulary Based on Prototype Category Theory

QIAN Xiujuan

（Anqing Medical College， Anqing， Anhui 246052， China）

Abstract： English Generic-Medical amphibious words have both common meanings and medical meanings. Common meanings can be extended to medical meanings， and medical meanings can also be extended to common meanings. Based on The corpus of The NEW Oxford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this paper studies the meanings of amphibious words， and finds that： 1） amphibious words are formed by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prototypical features of the meaning in the original domain to the general domain and the medical domain， forming polysemy;2） human cognitive mechanisms such as metaphor， metonymy and image schema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transfer of prototypical features; 3） the types of word meaning conversion include chain， radiation and synthesis， and the conversion of ordinary word meaning to medical word meaning is more complicated than that of ordinary word meaning to medical word meaning. In the process of teaching and learning， we should enhance the prototype consciousness of the meaning， clarify the conversion types of the meaning， apply various cognitive mechanisms， combine with the context， and finally construe the correct definition of amphibious words.

Key words：the prototype category theory; English generic-medical amphibious words; cognitive mechanisms; conversion typ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