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推手》看中西文化冲突

卢雨?

摘要：跨文化交际是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从事交际的过程。而在跨文化交际中往往会发生文化冲突，电影《推手》是一个反映跨文化交际的典型范例，通过展现中西两种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观念异同，揭示了中美核心文化价值观的冲突与融合。本文着重从电影《推手》中所展现的家庭观念、教育观念和生活方式入手，结合影片中的表象探究其冲突背后的缘由，并突出了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的差异，对权力距离的态度，以求帮助人们了解两国不同的价值观，同时指出文化冲突虽不可避免，但只要抱着理解包容的态度就能化解矛盾。

关键词：跨文化交际;推手;文化冲突

一、写作背景

本文以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由胡文仲编著的《跨文化交际学概论》为理论基础，以李安导演的电影《推手》为研究材料，从跨文化视角探究中西文化之间的冲突。

其中《跨文化交际学概论》分为五个部分：绪论——跨文化交际与跨文化交际学、基本概念——文化与交际、跨文化交际的过程、跨文化交际的核心和提高跨文化意识。本文将结合“跨文化交际的过程、核心和提高跨文化意识”这三个部分展开探究，“跨文化交际的过程”包括语言交际、非语言交际、社会交往、人际关系和经营管理，“跨文化交际的核心”是价值观，“提高跨文化意识”包含跨文化交际的障碍、文化休克与跨文化训练。

而《推手》这部电影，是反映中西文化差异的一部典型作品。影片主要讲述了一位中国大陆的退休太极拳教授朱先生来到美国移民儿子的家里“安享”晚年，结果在美国家庭中，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父亲朱老先生、儿子朱晓生、美国儿媳玛莎、混血孙子小杰米之间由于文化差异却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矛盾。本文将以此为基础，分析冲突背后隐含的中西文化差异，从而增进对不同文化内涵的理解。

二、《推手》中的跨文化交际冲突

（一）家庭观念的冲突

霍夫斯泰德提出了四个衡量价值观的尺度，其中之一就是“个体主义与集体主义”。个体主义指的是“人与人之间松散联系的社会：人们只照顾自己及其核心家庭”。集体主义是指“人们从出生起就融入到强大紧密的群体当中，这个群体为人们提供终身的保护以换取人们对于该集体的绝对忠诚”。西方崇尚个人主义，而中国古语有云“以大局为重”，强调以家庭和大环境为重，崇尚集体先于个人。由此，自然便会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家庭观，处在同一屋檐下的两种家庭观发生冲突则不可避免。

影片中朱晓生将父亲接到美国，希望一家人能共享天伦之乐，这透露出他深受中国集体主义文化的影响。而在美国，注重个人主义，鼓励个体追求个人自由，成年人甚至是小孩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玛莎在影片中和她闺蜜说到：“我希望他不存在;结婚七年来，晓生像没父亲似的，一个月前老头突然出现，从此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自从一个月前他父亲来了美国之后，我整天跟他共处一室，我真的无法忍受，他占去了我的私人工作间，入侵了我的个人思考空间……”。在玛莎看来，朱老的突然“闯入”占用了她的工作空间、生活空间和思考空间，让她根本没有精力专注于自己的工作，甚至是感到无所适从;但在朱晓生看来“在中国，这所房子的空间足够可以供四家人居住生活”，他不理解妻子对父亲到来的过度反应和极力排斥。

另外是霍夫斯泰德提出的“对权力距离的态度”，是指“地位低的人们对于权力分配不平等的状况的接受程度，是比较愿意接受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点在影片中主要表现为中西方对于长辈的态度，最为明显的是玛莎和朱老在生活的上冲突。朱老看电视会把声音开很大，导致玛莎无法专心写作，她便把耳机给朱老，示意他安静一点儿。两人单独在家吃饭，玛莎没等朱老上桌就自己吃起来。全家人一起吃饭时，朱老给她夹肉希望她补补身体，她却不领情说“No”，夹给孙子，她也拦着说这不适合孩子吃。朱老和儿子说话，玛莎却在旁争夺话语权。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朱老觉得玛莎不懂孝敬父母，不懂尊重长辈。

实际上，中国自古讲究人伦礼法和“三纲五常”，在传统中式家庭中“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可见父亲一直是家庭的核心占据主导地位，因此朱老这个父亲会因为洋儿媳不礼貌的行为生气。而玛莎生活在低权力距离的美国，她认为即便朱老是父亲是长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平等的，成年人是相互独立的，她没有必要事事顺从朱老，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就不同于中式家庭中的儿媳对长辈的毕恭毕敬，两人的冲突就自然产生了。

（二）教育观念的冲突

影片中所表现的中西方教育的冲突主要集中在朱老的孙子小杰米身上，他不得不生活在中西文化的夹缝之中，不得不接受两种不同的教育，学习两种不同的语言文化。

在传统中式家庭中家长几乎拥有绝对权威，家长的安排孩子必须“服从”，可儿子儿媳的做法却与之完全相悖。当玛莎对杰米说喝光牛奶才可以看电视时，朱老随口说：“美国教小孩好像做买卖，什么都谈条件。这小孩吃饭都不专心，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专心呢？”他批评这种和小孩讨价还价地交换条件的教育过于宽容，缺乏家长的权威。看到美国动画片里充满暴力时他会抱怨地说：“这个美国动画完全是怪力乱神，唯恐天下不乱，哪可以给孩子看？简直是鬼打架，咱们古有明训……”。可见，朱老对儿子和儿媳教育孙子的方式完全不理解也不赞同，却也无处言说。

但是，西方父母尊重孩子的选择，注重对孩子个性的培养。父母与子女更像朋友，有事都可以相互商量，父母鼓励孩子提出自己的看法。玛莎代表着西式教育，杰米从学校回来跟玛莎分享自己编的故事，即使故事毫无逻辑性，她仍很有兴趣。她自己是一名成功的作家，却并未借机教孩子应该怎样写故事，而是从故事中看到孩子的创造性，并希望他保持这种创造性。玛莎对杰米的爱不是溺爱不是纵容，当杰米洗完澡后乱跑时，她会严厉地批评他。当杰米不吃完饭要看电视时，她让他喝完牛奶后才可以看。玛莎认为孩子的意见需被尊重却不能无条件满足，而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

中式教育中更多的是以家长为主导，家长允许孩子做什么孩子才能做什么，家长往往是打着“以为都是为了孩子好的口号”為孩子“包办一切”，什么都要给孩子最好的，却不问孩子需要什么。家长眼中的“最好”其实也许并不等于孩子眼中的“最好”，就如影片中，杰米就是喜欢看美国动画一样，他乐于表达自己的奇妙想法，而作为爷爷的朱老却表示不解。西式教育是民主式的教育，一切以孩子意愿为先，会支持孩子的奇思妙想，就如玛莎对杰米那幅画的肯定，她会亲吻杰米并鼓励他继续努力，而如果在中国，也许家长会认为孩子有什么心理疾病或是智商发育不良之类。西方很支持孩子独立自由发展，而不是束缚孩子的思想绑手绑脚。

（三）生活方式的冲突

影片从一开头就展示了玛莎与朱老的生活状态，朱老在房间里面打太极拳、练书法，玛莎在另外一间房写小说，写作的间隙她会去跑步休闲一下。除了太极和书法，朱老喜欢看电视，这在中国能把全家人聚在一起很热闹，然而对玛莎来说，朱老的这种娱乐活动严重干扰了自己的创作，侵犯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个人主义价值观下，玛莎对朱老的行为很反感，因此她每次都要制止朱老。

另一方面，住在同一屋檐下，朱老和玛莎两人吃的东西截然不同。玛莎不理解朱老为什么吃的全是大米、肉和菜，而且炒菜还放很多油，认为朱老的饭菜不利健康。同时，老人也不认同玛莎的饭菜颜色和味道，不解她光吃青菜和水果而不吃肉，这么吃怎么会有营养。中西饮食使用的餐具也各不相同，同一餐桌上，晓生和朱老先生使用筷子;儿媳玛莎使用叉子，杰米使用汤匙和叉子;由于跟儿媳妇语言不通，他只好跟儿子唠叨中式菜肴对人体的好处：“这地球上有一种东西，五谷杂粮、果木蔬菜、属于隐性，另一种东西，牛羊猪鸡是显性的，两种东西配合起来吃，才能补先天之不足……”。然而，久居美国的朱晓生在西方文化的影响下，却反倒认为父亲的饮食不够营养科学，婉转地指出父亲的中式烹调方式不利健康。

在语言不通和生活方式迥异的情况下，朱老最终负气离家，这些可以说是文化上的“水土不服”，这样的差异让朱老喘不过气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应当慢慢适应环境，尝试接受美国文化，因而他选择独自居住，去中文学校当太极拳教师得到经济上的自立和他人的尊重。玛莎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深感内疚，最后她向丈夫学习太极拳也代表着她开始试着慢慢了解中国文化。

三、结语

影片《推手》中反映的是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与冲突，是朱老的跨文化交际过程，也是玛莎的跨文化过程。虽然影片主要表现的是文化冲突，冲突也是一步步升温，但最终还是实现了矛盾的调和，也就是跨文化交际中的适应阶段。

可见，跨文化交际出现“文化休克”是正常的，不适应也是难免的，但是也不能一味持抵触的态度，否则冲突矛盾早晚会击溃跨文化者的心理防线。在跨文化交际中，首要的是调整好心态，摆正态度，但也不必有太大心理压力，尝试适应新环境接受异文化就能逐步融入异文化环境中。

《推手》所讲述的故事也告诉我们，跨文化交际失败并非不能调和，只要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能够相互包容和理解、相互交流和沟通，跨文化交際中产生的种种冲突便都可以解决，而认识到这一点也将有利于生活在如今这个多元文化世界里的我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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