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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语言帝国主义视角下“一带一路”汉语推广实证研究

2019-02-02祖瑞聪

北方文学 2019年2期

祖瑞聪

摘要:本文首先对语言帝国主义的客观存在进行探讨,证明语言帝国主义存在有积极意义。第二,笔者以语言帝国主义为理论框架,通过“半结构化访谈”的方式对留学生来华学习中文的动机、影响和未来规划进行实证研究,旨在论证现阶段中国的汉语推广是属于积极语言帝国主义,即汉语的推广促进了其他国家和中国共同发展。在“一带一路”背景下,笔者认为中国应该抓住历史机遇借助语言帝国主义的积极影响推广汉语,以求沿线国家共同发展。最后笔者为了避免汉语推广中可能出现的消极影响,对“一带一路”中汉语推广提出两点建议。

关键词:积极语言帝国主义;“一带一路”;汉语推广

随着国际沟通越来越广泛,语言推广受到越来越高的重视。而中国作为一个语言大国,汉语又是世界上使用者最多的语言,汉语推广一直受到学者的关注。建立多所孔子学院,成立国家汉办,推广HSK考试,越来越多的外国学生开始接触并且学习汉语。有些学者认为过度推广某种语言会威胁到其他语言的语言安全,认为一种或者几种语言的兴起会对其他语言产生冲突,导致其他语言的衰败甚至灭亡。笔者了解到近八年国内学术期刊及学位论文对于汉语推广的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孔子学院的建设、对外汉语教学的方法及前景、汉语推广的意义及方法。近五年关于“一带一路”中汉语推广问题,国内学者曾在语言需求、人才培养、跨境语言管理方面做过以下研究。王辉、王亚蓝两位学者就沿线国家语言使用现状进行研究,认为“一带一路”的推广应该重视语言研究(王輝、王亚蓝,2016)。王建勤则从历史的角度思考,认为汉语推广应该以“一带一路”为机遇(王建勤,2016),但是没有充分论证汉语推广对未来发展的影响,以及起可能带来的消极影响。何山华就国家跨境语言的现状与趋势进行研究,认为未来对于跨境语言较难形成全球通用的范式(何山华,2016),但是对于“一带一路”中汉语推广尚乏理论依据。李明宇在2015年发表的《“一带一路”需要语言铺路》中强调要避免“一带一路”中用“中国的眼光看世界”(李明宇,2015),有学者认为在“一带一路”的汉语推广中应谨慎,注意汉语和其他沿线语言的语言安全问题。戴庆厦以中缅景颇语为例认为跨境语言处理不好会对国家安全、民族发展产生负面影响(戴庆夏,2016)。沈骑也就“一带一路”的语言安全策略在其研究、规划、治理评估四方面提出建议(沈骑,2016)。由此可见,对于“一带一路”应不应该是汉语推广的重要机遇,学者莫衷一是。关于汉语推广中的语言安全问题,Robert Phillipson的语言帝国主义理论给了笔者一些启示。笔者认为现阶段“一带一路”的汉语推广无论是对中国本身还是沿线其他国家,都有相对积极的影响。

一、语言帝国主义的理解及其积极的影响

语言帝国主义是将一种语言主观地向其他地区或国家传输。使用者将其视为权力的展示。当一种语言被多数人使用或是它象征着某种权利时,将这种语言传输给其他地区人民同时,语言帝国主义就会随之产生。Robert Phillipson在他的《语言领域的帝国主义》中强调“英语作为优势语言与多语种之间存在冲突”(Robert Phillipson,1992),在现今世界中,语言依附于文化、贸易、外交等多个领域的载体渐渐成为一些国家渗透和入侵的一种工具,而消极语言传输也就成了“一种权力、统治和毁灭的新形式”(Robert Phillipson,1992),Robert Phillipson认为需要以批评的眼光去解读这种语言霸权的存在,去解析语言帝国主义理论。

然而,笔者认为,语言帝国主义固然存在它消极的一面,但是由于语言是通过文化、贸易等多种形式作为载体所存在的,没有两种语言的容量、使用率和影响力等方面是完全相同的,所以语言传输不可避免的产生。这种现象是客观存在的,至少在短期内无法彻底消灭。从“语言帝国主义是客观存在的”这个角度看,排除“权力的展示”这一目的,它是有相对积极的影响:积极语言帝国主义可以使相对强大的国家把自己进步的思想、产业、文化通过语言带给相对弱势的国家,从而帮助相对落后的国家更快的发展;同时在交流过程中,强势的国家也可以从弱势国家中吸取经验、和他们文化中的精华,更加全面地丰满自己的羽翼。

二、对于汉语推广是否属于积极语言帝国主义探求

笔者为了更加透彻直接地了解汉语的推广是否产生了消极语言帝国主义,笔者对大连外国语大学的12名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进行深入访谈。

此次访谈的研究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们决定学习汉语。

访谈内容主要围绕以下几个话题展开:是什么让你决定学习中文?来中国学习有什么样的感受?来华学习除了语言方面的进步还有那些收获?

访谈采用的方式是“半结构化访谈”,围绕以上三个话题,根据受访者的回答进一步就原因、影响、对现状的满意程度三方面展开追问。受访者情况如下:

访谈所采用的语言根据受访者意愿选择汉语或者英语,下文中出现的受访者的话语有些是直接引用,有些在转写过程中由笔者翻译成汉语。

影响受访者决定学习汉语的因素,笔者经过编码总结,主要有四个方面:国家之间的关系、兴趣、教育经历。对这四个方面受访者给出的答案,笔者分析如下:

两国之间的关系。12位受访者均提到两方面:一是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密切;二是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越来越高。例如来自亚美尼亚的留学生表示“我们的国家正在发展中,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会说中文的人”;来自法国的留学生表示“汉语是一种在国际事务中越来越重要的语言,所以我需要掌握它”;来自俄罗斯的留学生也表示“我学习汉语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的轻工业产业很发达,如果你想在一个领域工作得得心应手,首先要掌握在这个行业占领先地位国家所使用的语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中国在轻工业等领域的发展壮大并没有带来消极帝国主义影响,相反中国的强大带动了周边国家在该领域的发展。

兴趣方面。法国和泰国的留学生表现得尤为明显,其中他们最感兴趣的是文字、历史以及思维方式三个方面。一位法国的留学生说“我喜欢学汉语主要是我对汉字很感兴趣、对东方历史感兴趣。”另一位法国留学生也表示:“中国的文字和西方语言里面的字母很不一样,句法差异也很大,这一点很吸引我。”泰国留学生表示:“我觉得中国的汉字就像一副画一样......我选择汉语也是因为我感兴趣。”

教育经历方面。笔者主要将其分为两类:第一类包括来自法国、泰国和韩国的留学生,他们表示自己所在的高中开设了汉语入门的课程;第二类,其余学生表示通过国家政策来华学习。另外,法国和泰国学生均表示汉语教育在本国的地位越来越高,现在已经逐渐在初中开始开设汉语课程,但是目前为止汉语并没有作为一门必考科目影响到下一阶段的教育。而第二类通过渠道在大学期间来华学习汉语的受访者表示汉语并非自己的唯一专业,他们还在同时学习的专业分别有:“英语”、“编程”、“国际关系”。由此可见汉语课程的开设在国外主要有两个原则:第一,兴趣为导向的介绍性课程入门,主要追求汉语沟通的实用性;第二,不会作为评价学生是否有资格继续学习其他专业的标准。

综合访谈结果来看,笔者主要总结出以下三点:首先,从受教育经历的角度来看,汉语并非被作为一种强制性学习的语言出现在基础教育中;其次,学习者学习汉语更多是出于主观兴趣本身,以及自己生活范围内对于汉语服务的需求;第三,中国的发展是汉语成为带动周边国家发展的积极途径。所以综上,汉语的推广并非权力展示,也并非是考核一个学生的硬性门槛,汉语的推广教学在很大程度是为了满足别国对于汉语及其文化的需求。汉语推广建立在“需求”的基础之上以共同发展、促进多元文化为目的的积极传输。这表明汉语推广是一种排除了语言帝国主义的消极影响之后的“语言传输”。

三、“一带一路”与汉语推广相辅相成

“一帶一路”建设以来,随着经济区的开放,越来越多的国家以“互利共赢”的基本理念加入其中,为一同建设命运共同体贡献一份力量。习近平总书记在“一带一路”的建设中强调五通,其中最为生动的一通便是民心相通,民心相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灵魂,只有人民的心凝聚在一起,大家有共同的目标和理想,才能真正的实现共同发展。语言是沟通的桥梁,想要民心相通首先要在语言上有所融通。

根据笔者对于留学生学习汉语动机的访谈和分析,加之语言帝国主义在现阶段社会形态中存在的客观性,笔者认为,应该把握“一带一路”尤其是海上丝绸经济带,将汉语的传播格局真正打开,从而更好的推动中国以及“一带一路”沿线的其他国家构建命运共同体。

首先,汉语的推广可以带动周边相对弱势的国家进一步发展。Kachru曾在他的书The Other Tongue:English Cross Culture中指出:“当一种语言可以带来更丰厚的利益时,即使是那些反对该语言使用的人也会让他的孩子不得不学习这种语言”(Braj Kachru,1992),从而获得这份利益。中国的不断强大和飞速发展,而且中国的领先地位带动周边国家的共同发展。根据商务部对2018年1-8月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合作情况总结显示:“2018年1-8月,我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对55个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95.8亿美元,同比增长12%,占同期总额的12.9%……”(王沥慷,2018)。在“一带一路”的建设中,汉语作为交流的工具给沿线国家所带来的利益无疑是普遍的并且实际的。沿线国家希望通过掌握我们的汉语与中国更好的沟通合作,我们也用自己的语言传播自己的文化思想,既达意,又表情。这样才能更好的促进发展。

其次,借“一带一路”推广汉语是满足沿线国家需求,而非主观的消极的权利展示。中亚国家在用工政策上有严格限制,坚持2:8的比例,即10名员工中,属地国的员工要占到8名。近年来有些国家限制更加严厉,例如塔吉克斯坦开始试行1:9 的比例。正是这样的员工控制政策,使得各个企业对于本国汉语人才的需求大大增加,企业为了更大的发展,对于懂汉语、懂中国文化的高级语言人才的需求也大大增加。这种应需求下而进行的汉语推广并非消极语言帝国主义。在2017年3月教育部印发的关于《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通知中就有强调:“促进沿线国家语言互通。......全力满足沿线国家汉语学习需求。”(李晶,2017)那么这种汉语推广就是借一种积极语言帝国主义的力量,满足了服务他国的需求,同时也促进了包括中国在内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发展。

第三,我们对于语言的推广并不是单向的,用汉语给其他国家带来利益的同时,我们也在吸收其他国家对我们的语言传输。2018年9月,商务部对于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八大行动”的解读中,就第七项“实施人文交流行动”中就有强调非洲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非盟《2063年议程》七大愿景中,明确提出建设“具有强烈文化认同、共同文化遗产和价值观的非洲”,提高文化产业对非洲GDP增长以及世界文明的贡献。中国推广汉语的同时,也在吸收非洲的文化精华,巩固中国对于世界文明的理解,更好为其贡献力量。

所以,综上三点所述,中国在汉语推广上充分体现了语言帝国主义的积极影响,而“一带一路”的设施建设、经济开放,也为汉语推广提供了历史机遇。所以我们更应该把握机遇,让语言走上“一带一路”,借助语言帝国主义现阶段存在的客观性,发挥其优势,更好的推动中国和世界的共同发展,建设“命运共同体”。

四、预防汉语推广中出现语言帝国主义消极影响的建议

最后,笔者根据一段时间对国家语言安全策略的研究,为避免在推广汉语的同时产生了语言帝国主义的消极影响,提出两点建议:

第一,语言交流固然是一种沟通的捷径,但在推广汉语、吸收沿线国家语言文化精华的同时,我们的国家也要有国家语言安全意识。过度的吸收某种语言的精华会导致汉语被污染。笔者建议成立负责监管语言安全的单位,并出台语言安全的评价标准,使语言的安全性也标准化、数据化,可以让有关专家更加客观地评估,以确保语言文化的安全和正向发展。

第二,我们可以提倡发展汉语本土化,借鉴 Jenkins 在2000年提出的“‘国际英语(International English)概念力图寻求一个所有英语变体的‘共核以确保所以国家地区中英语变体在可学性原则下的共同性”(王艳艳、王光林,2015),这种不是很严格遵循中国人说话方式思想的“本土化汉语”仅作为一种工具方便沟通交流,同时也避免了过分向别国传输思想,保证各种语言的母语使用者的纯粹性和语言安全。

五、结束语

如今中国正在飞速发展,自“一带一路”中国经济区开放起,“命运共同体”这一新的概念走上了时代的舞台。越来越多的国家为了更高效的发展,加入到“一带一路”的进程当中。“一带一路”的基础建设为汉语推广提供了途径;“一带一路”越来越广阔的前景也为汉语推广提供了机遇。我们在推广汉语的同时应该时刻谨记语言领域帝国主义是把双刃剑,如何才能做到推动国家和世界发展的同时,不忘初心,是个长久而深奥的命题。

参考文献:

[1]Jenkins,J.The Phonology of English a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

[2]Kachru,B.B.The Other Tongue:English across Culture[M].Urbana&Chicago: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2nd edition,1992.

[3]Phillipson,R.Linguistic Imperialism[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

[4]戴庆夏.论跨境语言和谐与冲突[J].语言战略研究,2016,2:47.

[5]河山华.国家跨境语言管理:现状与趋势[J].语言战略研究,2016,2:19.

[6]匡王番,王建国.中法双边贸易的互补性与潜力研究[J].湖南社会科学,2011,1:137.

[7]李明宇.“一带一路”需要语言铺路[J].中国科技术语,2015,6:62.

[8]李晶.教育部关于印发《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通知[OL].https://www.yidaiyilu.gov.cn/zchj/jggg/ 2397.htm.2017-03-16.

[9]王辉,王亚蓝.“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语言状况[J].语言战略研究,2016,2:13.

[10]王建勤.“一帶一路”与汉语传播:历史思考、现实机遇与战略规划[J].语言战略研究,2016,2:33.

[11]王沥慷.2018年1-8月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合作情况[OL].https://www.yidaiyilu.gov.cn/xwzx/gnxw/67562.htm.2018-09-29.

[12]王艳艳,王光林.全球化背景下英语帝国主义现象剖析[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5: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