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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小说中的爱情叙事探究

2019-02-02连冰冰

北方文学 2019年2期
关键词:赵树理

连冰冰

摘要:赵树理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影响深远的作家,其乡土小说成就颇高,但乡土小说中也不乏爱情叙事,他的爱情叙事有一个显著特征,即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经历了从自发走向自觉的过程,并且他的爱情叙事总是依附在政治之上,蕴含着鲜明的政治色彩。本文以赵树理的短篇《小二黑结婚》和长篇小说《三里湾》为主,探究赵树理小说中的爱情叙事。

关键词:赵树理;爱情叙事;《小二黑结婚》;《三里湾》

作为人类永恒的感情,爱情有着丰富的内涵,爱情叙事在不同时代不同作家的笔下异彩纷呈。赵树理倡导恋爱自由的小说《小二黑结婚》中有很明显的爱情叙事,其之后创作的《三里湾》等作品同样有爱情叙事的痕迹。赵树理小说中的爱情叙事显得干净得体,但他的爱情叙事不是独立存在的,常与民族国家等叙事重叠,建立个体与历史发展的密切关联。

《小二黑结婚》中的小二黑和小芹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带有很强的自发色彩,赵树理在作品中写到:“小二黑和小芹相好已经两三年了,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原不过冬天夜长的时候,跟着些闲人到三仙姑那里凑热闹,后来跟小芹混熟了,好像是一天不见面也不能行。”[1]赵树理在对小二黑和小芹之间的感情进行叙事时,也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带过,没有爱情中常见的你侬我侬,没有所谓的海誓山盟,更没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悲苦浪漫。在赵树理的笔下,小芹和小二黑的爱情类似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他们之间缺乏深厚的思想和感情基础,他们只是因为在同一个村子里,朝夕相处中萌发了情愫,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平淡的白开水。这种愛情叙事相对而言比较单一,带有农村淳朴的自发特性。

但是,小芹和小二黑的爱情相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爱情模式是一大进步,小芹面对母亲三仙姑的阻挠,大胆直言:“我不管!谁收了人家的东西谁跟人家去。”[1]小二黑在二诸葛找童养媳这件事上也不曾妥协:“虽然二诸葛说是千合适万合适,小二黑却不认账,父子俩吵了几天,二诸葛非养不行,小二黑说:‘你愿意养你就养,反正我不要。”[1]小二黑和小芹的爱情与封建思想的斗争中大获全胜。《登记》中的艾艾和小晚、燕燕和小进之间也类似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它们都带有很强的自发性,不同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种自发的爱情已经折射出新的时代信息。

进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之后,赵树理笔下的爱情也由自发转向自觉。关于农业合作化运动主题的《三里湾》中有一条或隐或显的依附于合作化运动的爱情线索,男女双方的爱情发展不是单独呈现的,他们的爱情充满了政治色彩,依附在农业合作化这一政治方针上,小说中人物对爱情的认知、取舍是与他们对待革命、劳动、工作的态度以及革命信仰的建构统合在一起的。“爱情,只有建筑在对共同事业的关心、对祖国的无限忠诚、对劳动的热爱的基础上,才是有价值的,美丽的,值得歌颂的。”[2]

《三里湾》中依附合作化运动的爱情叙事是范灵芝与马有翼、王玉生之间的爱情。范灵芝上过学,初中毕业,担任村里扫盲学校的教员,起初她喜欢的是同样接受过教育、担任教员的马有翼,因为“她总以为一个上过学的人比一个没有上过学的人在各方面都要强一点。”[1]王玉生没有读过书,因此并没有进入她的视线。对王玉生看法的改变要从一天夜里,她去旗杆院修改表格,发现王玉生“怕扰乱别人睡觉”而到旗杆院研究改装水车,这一件事初步改变了她对王玉生的看法,觉得“他真是个了不起的聪明人,要不是有个没文化的缺点,简直可以做自己的爱人了。”[1]但是马有翼一家人在合作化运动上表现不够良好,而偏偏在那个时代,合作化运动对男女双方的爱情有制约作用,影响着他们的爱情走向。

在合作化运动中,范灵芝逐渐改变了自己的爱情观念,将政治立场和对合作化运动的态度作为衡量爱人的标准,不再以有没有文化、上没上过学作为标杆。她清醒地对王玉生和马有翼的家庭情况进行比较:“玉生家里是能干的爹、慈祥的妈、共产党员的哥哥、任劳任怨的嫂嫂;有翼家里是糊涂涂爹、常有理妈、铁算盘哥哥、惹不起嫂嫂。玉生住的南窑四面八方都是材料模型、工具,特别是垫过她一下子的板凳、碰过她头的小锯;有翼东南小房是黑咕隆咚的窗户、仓、缸、箱、筐。玉生家的院子里,常来往的人是党、团、行政、群众团体的干部、同事,常作的事是谈村社大计、开会、试验;有翼家的院子里,常来往的人是他的能不够姨姨、老牙行舅舅,做的事是关大门、圈黄狗、吊红布、抵抗进步、斗小心眼、虐待媳妇、禁闭孩子……她想:够了够了!就凭这些附带条件,也应该选定玉生,丢开有翼!”[1]范灵芝的爱情观念发生变化,是因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一个人外表的美是远不足以说明他内心丰美的,只有劳动,才能创造美,才能体现美,只有创造性的劳动和工作,才能使爱情的火花永远燃烧。”[9]她把“思想进步”“热爱劳动”“参与合作化运动”等作为选择另一半的要求,在这样的爱情想法转变过程中,爱情本身已经失去了它的独立品格,而政治运动和政治立场不仅仅是一个陪衬的角色,更是扮演着催生和推动的角色,并对爱情发展形成制约。

合作化运动是集体劳动,它提高了农村百姓的组织观念,也使村里的年轻人通过组织学习活动或者集体劳动让“年轻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自由地、不需要介绍人谈恋爱,因为集体生活为他们提供了在一起生活并互相了解的机会。”[3]但是,政治立场在促使爱情开花结果的同时,也制约着爱情的走向。合作化运动要求人们摒弃陈旧的私有资产的观念,走向共同发展的合作化道路,随着合作化运动在农村的开展,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两条道路和两种思想的冲突和斗争,男女双方在“合作社”和“个体家庭”两者的关系上也会产生明显的分歧,当男女双方在道路选择上出现了不一致的时候,他们的婚姻和爱情也就走到了尽头。《三里湾》中的王玉生和袁小俊的爱情悲剧就是有力的说明。

王玉生热情投身于集体,其前妻袁小俊一家却追求小我的满足,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中,这两种观念是不相融的。弗洛姆指出:“爱首先不是同一个特殊的人的关系,而更多的是一种态度,性格上的一种倾向。这种态度决定一个人同整个世界,而不是同爱的唯一‘对象的关系。如果一个人只爱他的对象,而对其他的人无动于衷,他的爱就不是爱,而是一种共生有机体的联系或者是一种更高级意义上的自私。”[4]在农业合作化运动时期,社会倡导的是饱含集体观念的“众生之爱”,而不是狭隘的“小我之爱”。王玉生和袁小俊两个人所持有的两种不同的思想,以及他们对合作化运动这一道路的不同选择最终使这对夫妻分崩离析。

恩格斯对爱情作过明确的论述:爱情就是“人们彼此之间以相互倾慕为基础的关系”[5]赵树理在《小二黑结婚》和《三里湾》中的爱情叙事体现了从自发到自觉地过程,在政治浪潮的推动下形成了赵树理小说独特的爱情叙事。

参考文献:

[1]工人出版社,山西大学.赵树理文集[M].北京:工人出版社,1985:1-542.

[2]王涘海.“十七年文学”爱情叙事模式探析[J].云梦学刊,2008,3 (2).

[3]戴彬.“十七年文学”中的爱情模式建构分析——以赵树理《三里湾》为例[J].梧州学院学报,2014,24 (2).

[4][德]弗洛姆.爱的艺术[M].刘福堂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21.

[5]胡申生.女性与恋爱[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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