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润州金山诗管窥
2019-01-29朱千慧
朱千慧
(江苏大学 文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宋代大文豪苏轼在其66年的生命里十余次途经润州(今镇江古称),除去3次不得已的情况,余下每一次经过润州,苏轼必定要登览金山留下诗作,诗作多达20首,可见其与金山渊源深厚。宋代社会的金山题咏风气和苏轼的个人经历是其金山诗创作的主要动因。苏轼的20首金山诗可以归为山水记行诗、交游唱和诗两大类,苏轼的金山诗丰富了镇江金山的文化底蕴。
1 创作情况
卢见曾撰的《金山志》(十卷本)收有苏轼在金山所作的14首诗,其中有一首名为《徐元用使君与其子端常邀仆与小儿过同游金山浮金堂戏作此诗》[1]272-273,笔者查阅资料后认为是误收。此诗还有一个名称《徐元用使君与其子端常邀仆与小儿过同游东山浮金堂戏作此诗》,只是一字之差,但是确有东山浮金堂,位于今广西藤县,且有诗中“系舟藤城下”一句可证,而金山没有浮金堂,所以《金山志》应为误收该诗。此外,喻世华《苏轼与润州有关的诗文篇目考》没有收录此诗[2]。
苏轼在金山所作的诗,笔者认为还有7首,分别为《自金山放船至焦山》《酬许郡公借隐居蒜山》《自题金山画像》《题金山寺回文体》《过金山寺一首》《戏答佛印》《戏答佛印偈》。
将《酬许郡公借隐居蒜山》归入苏轼的金山诗可能会引起争议,异议者认为蒜山不属于金山。笔者查阅资料后发现,蒜山在宋代属于金山管辖。苏轼有一首诗题中即有一句“蒜山松林中可卜居,余欲僦其地,地属金山”,故而可判断为《金山志》漏收《酬许郡公借隐居蒜山》。
剩余的6首诗大抵也是卢见曾漏收了。《自金山放船至焦山》可见于王文诰辑《苏轼诗集》[3]308-310,其余5首诗均可见于冯应榴辑《苏轼诗集》[4]2641-2642,2650,2663,2654-2655,2666。
苏轼在金山所作的诗是否还有其他遗漏,暂时不详,笔者暂认为苏轼于金山所作的诗共有20首。
2 创作动因
2.1 宋代社会金山题咏风气的影响
宋代文人留下许多题咏金山的诗作,如梅尧臣的《金山寺》、曾巩的《游金山寺作》《金山寺》、苏舜钦的《金山寺》、王安石的《金山寺》、苏辙的《游金山寄扬州鲜于子骏从事邵光》、秦观的《和游金山》、苏绅的《金山寺》、王令的《金山寺》等。苏轼也留下不少金山题咏诗。
就思想内容而言,宋人的金山题咏诗主要分为三类。首先,表现士人对金山胜景的向往,他们往往会在亲临历览后有感而发,这类诗因为景而触发情,其中常寓山水之思,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宋人常怀着一种放松、消遣的心态投身山水。如苏轼的《过金山寺一首》有句“无言卷石小,江左拟蓬莱”[4]2663,表现出诗人历经宦海浮沉而疲惫,欲投身自然排遣烦恼的情感。
其次,金山独立于江心,这种峻拔的自然景观往往能激发人们意识深处的生命感悟,于是在宋人的金山题咏中,我们常常能够感受到凝聚在士人人格生命中的那股刚健之气。“汉人之气,在于向外开拓天人宇宙之格局;宋人之气,在于向内深掘心性宇宙之境界,金山题咏鲜明地折射出宋人以观山水而尽性命之理、提撕人格诗心的理路。”[5]苏轼的金山题咏诗也体现出这种“宋人之气”。
其诗《大风留金山两日》:
塔上一铃独自语,明日颠风当断渡。
朝来白浪打苍崖,倒射轩窗作飞雨。
龙骧万斛不敢过,渔舟一叶从掀舞。
细思城市有底忙,却笑蛟龙为谁怒。
无事久留童仆怪,此风聊得妻孥忏。
潜山道人独何事,半夜不眠听粥鼓[3]943。
前半篇描绘长江浪涌波翻的景致,后半篇凸显诗人随缘自适、一任去留的超脱的人生态度。金山旁的惊涛怒浪没有让苏轼感到畏惧,反而在金山浑阔江景的触发下,苏轼更坚定了自己随缘自适的达观的人生态度。
最后,宋人的金山题咏诗中往往表现出家园之思,这种家园之思在苏轼的名篇《游金山寺》中有诸多表现。其诗《游金山寺》:
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
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
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
试登绝顶望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
羁愁畏晚寻归楫,山僧苦留看落日。
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
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
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
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
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惊我顽。
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
《游金山寺》全篇紧扣“家”字写出弥漫心头的思念,又用江水写情思之盛,即汪师韩所谓“将万里程、半生事,一笔道尽”[注]见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钱塘汪氏长沙刊本《丛睦汪氏遗书》。。金山旁的长江潮涨潮落带来的是物是人非的苍凉,“望乡国”是一回转,却又道出青山多而阻人眼,言“家”之不可归去,一腔思乡之情倾泻于笔下。
2.2 苏轼自身特殊经历的影响
有学者认为苏轼到过润州11次[6],也有学者认为是12次[7],主要争议点在于在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苏轼北归时算一次还是算两次。苏轼在66年的生命历程中,虽未在润州任职,却十余次经过润州,如此频繁经过某地的情况实为罕见,让人不能不承认苏轼与润州关系之密切。除了熙宁七年(1074年)冬因为路程限制、元丰二年(1079年)八月因为“乌台诗案”影响、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六月因为重病这3次以外,其余每一次苏轼至润州时都曾前往金山并写诗。
金山寺雄踞于今镇江市区西北,始建于东晋,是中国佛教诵经设斋、礼佛拜忏和追荐亡灵的水陆法会的发源地。金山寺至今已有1600多年历史,原名泽心寺,亦称龙游寺,但自唐以来,皆称金山寺。宋代王象之在《舆地纪胜·卷七·镇江府·物上》中记载:“金山,在江中,去城七里,旧名浮玉。唐李锜镇润州,表名金山。因裴头陀开山得金,故名。”[8]403
金山寺的绝美景色激发了苏轼的诗情。熙宁四年(1071年),苏轼第一次到润州,也是第一次到金山,山僧留其赏落日,苏轼远望微风轻拂、清波荡漾、晚霞燃烧的黄昏夕阳图和深夜炬火的江景,欣然写下了七言古诗《游金山寺》。元丰八年(1085年),苏轼第八次到金山,作《金山妙高台》一诗。其中“不如金山去,清风半帆耳。中有妙高台,云峰自孤起。仰观初无路,谁信平如砥”等句,充分表现出妙高台上远眺带给苏轼的那种豪迈、雄奇的壮美感受。《铁围山丛谈·卷三》记载苏轼在元丰七年(1084年)中秋与客共登金山山顶妙高台,歌者袁绹歌其《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歌罢,坡为起舞,而顾问曰:‘此便是神仙矣。’”[9]58登临金山寺妙高台,无疑触发了苏轼心中的诗情与禅意。金山寺是苏轼心中的圣地,是他迸发诗兴和参禅悟道的绝妙之处。
苏轼一生仕途不顺,但他从未真正归隐,心里始终怀有爱国情怀,而当满腔的报国热情与压抑的客观现实发生尖锐冲突时,苏轼不得不寻求心灵的栖息地。他逐渐在老庄哲学、佛禅玄理中追求解脱,来解决进取与退隐诸如此类的矛盾,润州金山高僧众多,又有他交好的僧人,这显然是他追求超脱的好地方。
苏轼一生几乎在禅林交游中度过,最早可追溯至嘉佑元年(1056年),“三苏赴京师,与居讷弟子大觉怀琏结下深厚友谊”[10],这时,苏轼尚未对佛老思想产生浓厚兴趣,但初步接触了佛老思想。苏轼一直与金山的宝觉禅师、佛印等僧人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常有诗歌赠答,如《留别金山宝觉、圆通二长老》《次韵答宝觉诗》《金山长老宝觉师真赞》《戏答佛印》《戏答佛印偈》等。苏轼把他的玉带、画像留在了金山,他甚至曾经想要定居于地属金山的蒜山一带(有《以玉带施元长老,元以衲裙相报,次韵(二首)》《次韵答宝觉》《戏答佛印》《戏答佛印偈》等诗为证)。他的金山题咏诗中常常流露出禅意佛思,如“诗翁气雄拔,禅老语清软”[3]544“潜山道人独何事,半夜不眠听粥鼓”[3]943“蓬莱不可到,弱水三万里”[3]1368等。如果没有“旧事真成一梦过,高谭为洗五年忙”[3]942这样的坦然心境,或许命运多舛的苏轼是熬不过那许多岁月的。
3 诗歌内容
3.1 山水记行诗中看苏轼心境
苏轼的金山题咏诗中的山水记行诗有《游金山寺》《自金山放船至焦山》《金山寺与柳子玉饮,大醉,卧宝觉禅榻,夜分方醒,书其壁》《大风留金山两日》《金山梦中作》《金山妙高台》《自题金山画像》《题金山寺回文体》《过金山寺一首》。从这些诗中可以感受到苏轼游历金山后的复杂心境。
《游金山寺》和《自金山放船至焦山》作于熙宁四年(1071年),此时苏轼与王安石政见不一,御史诬奏苏轼,苏轼为了避祸而乞外任,除杭州通判。对于胸怀治世之志、正值壮年的人而言,无法施展自己才能,内心是苦闷的。苏轼在面对这种压抑与痛苦时作出的反应有三种:一是思乡怀乡之情,二是感于江中奇景,三是辞官归隐之意。两首诗均是三种情感的融合。
《游金山寺》先写登高远眺而思乡。在政治理想受到打击之后,诗人们常常会想到家乡,在最熟悉的地方寻求心灵的庇护,这是人之本性。就在远眺思乡之时,“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乌惊”,江心竟冒出一团如炬的火焰,照亮了金山,惊飞了鸟。苏轼对于这种奇景感到疑惑、讶叹,他自己给出了解释——这是江神警告他冥顽不灵,让他辞官归隐。这当然不是江神的警告,是苏轼自己在安慰自身受伤的心,想要以辞官归隐来回避压抑与痛苦。
然而,苏轼这一生都没有真正归隐过,他是达观的、善于苦中作乐的,这次挫折给他带来了苦闷,但显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打击,这里的辞官归隐更像是发发牢骚。让苏轼将内心的烦闷排遣疏散的正是金山江景,苏轼在自然的观照之中悄然走出了精神的困境。
《自金山放船至焦山》体现的苏轼心境与《游金山寺》几乎一致,但是结构有细微差别。《自金山放船至焦山》是先观景,再生发怀乡之情,最后表达归隐之意。
《金山寺与柳子玉饮,大醉,卧宝觉禅榻,夜分方醒,书其壁》作于熙宁七年(1074年),这是政局极为动荡的一年,王安石被罢相,吕惠卿掌权。此时苏轼奉命由杭州往常州、润州等地赈灾,正月初一在丹阳,六月初才回到杭州,这是苏轼留在润州最久的一次。虽处外任期间,对如此动荡的时局,苏轼不会不关注。
这首诗是苏轼大醉后所作,都说酒后吐真言,诗作中极有可能会反映苏轼此时真实的心境。笔者大胆推测,“恶酒如恶人,相攻剧刀箭”一句是政治隐射,“恶酒”是劣酒,“恶人”是指背叛王安石的吕惠卿等人,苏轼认为他们品性恶劣,有如“恶酒”。尽管苏轼与王安石政见不一,但是对于吕惠卿这样的人他还是感到不齿的。分析苏轼这一时期的诗文,似乎较之以往更为大胆,将对时局的不满不加掩饰地表达出来。这首诗大抵也是受此心境影响,尽显“兀傲”[5],也或许正因为在金山寺这样一个远离政治中心的佛门净地,苏轼才会如此恣意。
《大风留金山两日》作于元丰二年(1079年),距上一次苏轼至金山已有5年之久,哭好友刁约一场并拜访宝觉长老,这首诗表达了苏轼的达观个性和超脱的禅宗之意。诗后半段颇有调侃之意,“细思城市有底忙,却笑蛟龙为谁怒。无事久留童仆怪,此风聊得妻孥忏”,说自己本不必忙于奔向湖州,蛟龙怒而发威未免无事生非。又用童仆、妻儿的态度进行对比,强调自己从容自在、一任风雨的超脱人生态度。想来,在经历了许多坎坷后,已是不惑之年的苏轼对人生有了更多的体味,超脱的态度愈发明显。
如果说,元丰二年(1079年)所作的这首《大风留金山两日》体现出的是苏轼从容淡定的心境,那么作于元丰七年(1084年)的《金山梦中作》体现更多的是苏轼的“闲情”。元丰七年(1084年)距离苏轼“乌台诗案”已经过去了近5年,苏轼也已经历了黄州时期的“痛苦与超越”,逐渐成为了一个“闲人”。这种“闲情”,是外在的自然与内心的豁达相统一的情感。“会散金山月满楼。夜半潮来风又熟”是对外在自然世界的顺应与本真的感受,“卧吹箫管到扬州”是气定神闲与洒脱豁达。正如纪昀所评:“一气浑成,自然神到。”[3]1274与《金山梦中作》的闲情相比,《金山妙高台》中的“闲”更浸染了宗教气息,苏轼尚道尚佛的倾向愈发明显,他在佛道的平常心中寻求解脱。蓬莱自是无法到,可妙高台“云峰自孤起”,便也恍若蓬莱了。“长生未暇学,请学长不死”一句体现出求长生、学不死的宗教世界观。
很显然,黄州时期是苏轼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金山梦中作》与《金山妙高台》均作于黄州之后、元祐之前,这一阶段的苏轼心境有了很大转变,他的诗歌频频出现佛道思想,而儒家思想基本处于消隐状态。
《自题金山画像》是苏轼对自己一生的总结,颇有几分“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的意味。笔者以为,创作这首诗时,苏轼的心境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定自适地客观审视自己的一生。而他愿意将如此重要的自题诗留在金山,可以证明金山在苏轼心中的重要地位。
3.2 交游唱和诗中窥苏轼交游
苏轼金山诗中的交游唱和诗有《柳子玉以诗见邀同刁丈游金山》《留别金山宝觉、圆通二长老》《余去金山五年而复至,次旧诗韵,赠宝觉长老》《酬许郡公借隐居蒜山》《送金山乡僧归蜀开堂》《蒜山松林中可卜居,余欲僦其地,地属金山,故作此诗与金山元长老》《以玉带施元长老,元以衲裙相报,次韵(二首)》《次韵答宝觉》[注]喻世华2012年发表于《江苏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的文章《苏轼与润州有关的诗文篇目考》中遗漏了《次韵答宝觉》一诗,即“芒鞋竹杖布行缠,遮莫千山更万山。从来无脚不解滑,谁信石头行路难”。王文诰的《苏轼诗集》(中华书局,1982年)和永瑢、纪昀主编的《钦定四库全书荟要》(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年)收录了这首诗。《戏答佛印》《戏答佛印偈》。从这些诗中,我们可以了解苏轼生前在金山一带的交游,体会到他与金山的宝觉长老、圆通、佛印等高僧之间的情感交流。
除去无法准确判断创作时间的《次韵答宝觉》《戏答佛印》《戏答佛印偈》这3首诗,剩下8首诗中,《柳子玉以诗见邀同刁丈游金山》《留别金山宝觉、圆通二长老》两首作于熙宁七年(1074年)、《余去金山五年而复至,次旧诗韵,赠宝觉长老》一首作于元丰二年(1079年)、《酬许郡公借隐居蒜山》《送金山乡僧归蜀开堂》《蒜山松林中可卜居,余欲僦其地,地属金山,故作此诗与金山元长老》3首作于元丰七年(1084年),《以玉带施元长老,元以衲裙相报,次韵(二首)》两首作于元祐四年。
笔者文中主要探讨苏轼在金山所作的交游诗,不包括苏轼在润州其他地方或是杭州、杭润道中等地所作的与金山僧人的交游唱和诗。
熙宁七年(1074年)与元丰七年(1084年)是苏轼与金山僧人交游较多的两年,这与苏轼的人生轨迹是相对应的。熙宁七年(1074年),苏轼奉命赈灾,在润州停留5个月之久,多次游览金山,与金山僧人唱和交游;元丰七年(1084年),寻求解脱的苏轼在佛印的提议下想要隐居蒜山。苏轼产生归隐的想法,一方面源于其仕途不顺,一方面是其进一步发展的佛禅思想的影响。金山是佛教胜地,苏轼与金山高僧交游也是自然之举。笔者以为,苏轼与金山僧人的交游唱和诗体现了其佛禅思想的不断发展、其对于世事豁达洒脱的人生态度。
《柳子玉以诗见邀同刁丈游金山》《留别金山宝觉、圆通二长老》二诗作于熙宁七年(1074年),是倅杭时期的最后一年,倅杭时期是苏轼与佛禅关系逐渐深入直至第一个高潮的关键时期。苏轼在这一时期与僧人交游频繁,诗文中开始大量使用佛禅典故。“风流二老长还往,顾我归期尚渺茫”从侧面反映出苏轼在这一时期的担忧与迷茫,未来不可知,当前又是困境,故而醉心于佛道寻求超脱,与金山高僧保持密切的交游。
元丰七年(1084年)所作的3首诗《酬许郡公借隐居蒜山》《送金山乡僧归蜀开堂》《蒜山松林中可卜居,余欲僦其地,地属金山,故作此诗与金山元长老》已经具有十分明显的尚佛禅、淡泊出世的意味了。
笔者认为,“峡蝶人天身外梦”有极为浓厚的庄周化蝶之境;“青壁丹崖借隐居”近似于清风道骨的道士隐居于山林之中;“振衣忽归去,只影千山里”有道家茕茕孑立之感;“魏王大瓠无人识,种成何翅实五石。不辞破作两大樽,只忧水浅江湖窄”取自《庄子·逍遥游》,显然也是超然出世之意;“问我此生何所归,笑指浮休百年宅。蒜山幸有闲田地,招此无家一房客”再次表露隐居之意,这个“笑”字很有释迦牟尼与迦叶一笑的韵味。《戏答佛印偈》较之上述诗歌更是典型的参禅诗了。
从苏轼在金山的交游唱和诗中,我们不难发现他与宝觉、圆通、佛印等高僧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金山僧人对苏轼佛禅思想的产生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苏轼的金山题咏诗为金山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资源,增加了金山深厚的历史底蕴,是镇江金山文化建设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