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企业财务舞弊原因分析及对策探究——基于风险因子理论

翁业莹 李 雪

（作者单位：安徽财经大学）

一、引言

近年来，我国农业企业财务舞弊案件频频发生，如蓝田股份、绿大地、獐子岛等经典造假案例。农业企业因其行业特殊性而成为财务舞弊的重灾区，本文基于风险因子理论对农业企业财务舞弊频发的原因进行分析，并针对动因进一步探究有效遏制农业企业财务舞弊的对策，对维护我国资本市场的有序运行具有重要意义。

二、基于风险因子理论的财务舞弊原因分析

Bologna在GONE理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风险因子理论，该理论是财务舞弊动因理论中最为完善的理论。它将财务舞弊动因分为个别风险因子和一般风险因子，个别风险因子包括道德品质和动机，一般风险因子包括舞弊的机会、被发现的概率以及舞弊被发现后舞弊者受罚的性质和程度。当两种风险因子相结合，并且舞弊者认为其对自身有利时，舞弊行为就会产生。

下面将基于五因子对农业企业财务舞弊频发的情况进行分析和探究。

（一）道德品质

舞弊者自身道德品质低下是所有舞弊现象发生的共通之处，并非只有农业企业存在此种原因。不论是企业高级管理者道德低下，还是基层财务人员职业道德缺失，都会很大程度增加企业财务舞弊的可能性。当企业内部人员面临利益诱惑而自身道德水平又难以对其产生有效约束时，企业内部人员就会铤而走险，采取一系列措施进行财务舞弊活动。

（二）舞弊动机

1.财务指标达标需求

我国证监会对公司上市、股票发行、债券发行都有一定的财务指标要求，农业企业为了达到这些指标要求就产生了财务舞弊的需求。许多农业企业在新三板上市后需要有良好的业绩来维持上市资格，而农业企业又处于弱质性地位，很难维持良好业绩，因此许多业绩不佳的农业企业就通过虚增资产和收入、虚减成本、关联方交易等手段进行财务舞弊。

2.满足投资者期望需求

由于国家对农业企业的相关扶持政策，农业企业的上市要求会比其他行业的标准低。许多农业企业上市后，投资者对其业绩期望程度高，而农业企业本身的弱质性、微利性使其不可能在短期内取得较高的业绩水平。因此，为了达到投资者的乐观预期水平，农业企业只能通过财务舞弊的手段营造业绩良好的假象，以维持投资者的投资信心，获取更多的融资。如曾经作为湖南农业类龙头企业的金健米业面对政府、股民和农民的厚望，陷入了困局，政府希望其带动当地农业发展，带动就业提高农民收入；股民希望获得高额的投资收益；农民希望其以高价收购粮食，提高自身收入。“三座大山”的重压使金健米业步履维艰，毛利率下滑，最终只能走上财务舞弊的不归路。

3.管理层自身利益需求

利己主义者为获取个人利益而不顾其他群体的利益，凡事从自我利益出发，其自私自利、贪婪虚荣的特性使其在面临个人利益与道德规范的取舍时，往往选择个人利益。当管理层面对金钱压力时，如需要偿还高额借款、有高消费的不良嗜好，其进行财务舞弊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农业企业通常采取家族式的经营方式，公司利益和权力过度集中于一人手中，通过财务舞弊进行上市圈钱的需求就更加强烈。

（三）舞弊机会

1.内部结构不完善

农业企业财务舞弊的共同股权特点都是“一股独大”。一方面，企业的股权集中度越高，大股东越有机会侵占小股东的利益，在缺乏股权制衡和内部监督的情况下，大股东能够操纵公司的所有经营活动；另一方面，纵使公司有专门的内部控制机构，但因大股东权力过大，会出现管理层意志凌驾于内部控制之上的情况，还有可能出现大股东与代理人合谋套取公司资金的情况，内部控制流于形式。这类情况在农业企业非常常见，如由北京碧水庄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全资控股的参仙源、康华农业实际控制人杜常铭和李艳夫妇二人合计控股比例高达72%。高度集中的股权、绝对的权力以及内部控制的缺位为财务舞弊提供了环境和机会。

2.外部监管不到位

外部监管主要指会计师事务所的社会审计以及相关部门的政府监管，是防范公司进行财务舞弊的关键部分。但由于外部监管的不到位为财务舞弊行为提供了便利条件。例如，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在对振隆特产进行审计的过程中未按照审计准则进行规范审计，经相关部门的核查，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将销售客户的询证函交由振隆特产的工作人员发出，未保持对函证的控制，也没有切实实施有效的存货盘查程序。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外部监管的不到位，为振隆特产的财务舞弊行为提供了可乘之机。

（四）暴露可能性

农业类企业财务舞弊的情况频频发生，是由于其具备特殊的行业性质，如存货多为生物性资产，价值难以衡量，盘点较为困难；交易分散且多为现金交易，难以核查。这些特性使农业企业相较于其他行业的企业来说，存在进行财务舞弊的“天然屏障”，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审计工作的难度。

蓝田股份的无氧鱼、獐子岛的扇贝以及参仙源的天价野山参均是利用生物性资产的特性进行财务造假。首先，农业类企业靠天吃饭，其存货多为生物性资产，易受气候、土壤等自然环境的影响，它的数量和质量都具有很大的波动性，实际盘点的工作难度大，尤其是水生生物的盘点更为困难。其次，受产地、品质等因素的影响使得农产品的价格难以准确衡量，同时，由于审计人员不具备相关方面的专业知识，也使其在实际执业过程中处于被动状态，对财务舞弊行为的发现极为不利。再者，由于农业企业的采购对象大都是农民个体户，其交易范围分散，交易多为直接现金交易，资金流动缺乏痕迹、难以核查。

总之，我国农业企业财务舞弊频发的现状正是由于农业企业财务舞弊具有隐蔽性，暴露可能性相较其他行业而言更低。

（五）惩罚力度

我国法律法规对财务舞弊行为的惩处力度对于遏制财务舞弊的效力微乎其微。证券法中关于虚假披露财务报告的惩罚规定，一般是给予警告并处以罚款，但罚款金额最高也仅为六十万元人民币。正是由于惩罚力度和违法所得收益的严重不对等，使得企业、会计师事务所在收益和风险之间很容易做出选择，财务舞弊的情况屡禁不止。

另外，由于国家为鼓励农业发展，向农业类企业提供了一系列财政补贴和税收减免方面的优惠政策。这使得农业企业在造假的同时不需承担高额的税务负担，因而，农业类企业的造假成本更加低廉。

三、对策探究

（一）完善企业内部治理结构

1.优化股权结构

针对农业类企业普遍存在的“一股独大”问题，可采取优化股权结构的方式，证券公司可制定相应的股权比重规定，促使农业上市公司的股权分散化、科学化；同时，可执行董事会表决权的改革措施，如公司内部可规定表决权不完全取决于持股比例，降低表决权的门槛要求，让更多的中小股东能够参与企业的经营决策与日常监管。

2.健全内部控制机制

建立有效的内部控制机制对防范财务舞弊的发生具有重要意义。企业应建立、健全内部控制机制，构建科学有效的制约体系，从而极大降低财务舞弊发生的机会。同时，定期对内部控制有效性进行检验测试，根据企业自身情况、行业环境的变化对内部控制机制进行及时调整，充分发挥其降低财务舞弊风险的重要作用。

3.保障治理层的独立性

相关部门应切实保障治理层行使监管权力的独立性，避免董事会成员任职监事会的情况发生，充分发挥监事会监督管理层、维护广大投资者利益的作用。其次，完善独立董事制度，使独立董事在公司治理过程中真正发挥监督和反映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管理层实施财务舞弊行为。可采用下列措施完善独立董事制度：一是设置专门的独立董事基金，保证独立董事薪酬的获得不受管理层的影响；二是规定由中小股东对独立董事的选举、任命进行管理，避免大股东和管理层对独立董事的独立性产生不利影响，现代先进的网络技术使得中小股东参与独立董事的管理具有较高的可行性。

（二）健全外部监管体系

1.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大惩处力度

我国相关部门应尽快出台相关政策，完善法律法规，加大对财务舞弊的惩处力度，从而在惩罚力度方面降低财务舞弊现象发生的可能性。当企业的舞弊成本高于其带来的收益时，企业在权衡利弊得失后往往会放弃进行财务舞弊的打算。

正如安然事件后萨班斯法案的出台，我国也可颁布此类法规加大惩处力度，以规范企业和会计师事务所的经营管理。在加大对企业舞弊的惩处力度方面，可在我国推行中小股东集体诉讼制度，加大对舞弊企业的金钱处罚，如20世纪90年代著名的美国烟草业诉讼案，其高昂的赔偿金额达到数千亿美元；在加大对会计师事务所协助舞弊的惩处力度方面，可在我国进一步推行有限责任合伙制，以对自身执业结果承担无限责任的规定约束注册会计师的行为。

2.规范外部社会审计，发挥监管作用

第一，健全外审机构监管体系，增强注册会计师的执业独立性。政府监管与行业自律相结合，共同提高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质量。第二，充分发挥媒体舆论监管作用。当今社会的财务舞弊案件大多是被媒体所披露，可见媒体在监管上市公司舞弊行为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

3.借鉴国外监管经验，引入创新制度

我国可借鉴国外的外部监管经验，尝试推行财务报表保险制度。该制度将保险公司拉入财务报表审计的行列中来，并由其承担最终责任，形成了由会计师事务所、被审计单位、保险公司共同构成的制约体系。其制度创新点在于，保险公司担任中间人和最终责任人，为被审计单位被揭露出的财务舞弊行为承担赔偿责任，因此，其为了使自身利益不受损害就会认真监督审计过程，督促审计人员恪尽职守，履行监管职责。故该制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减少外部审计失职的概率，提高了外部监管的可靠性。

（三）提高相关人员素质

1.加强职业道德建设

定期组织职业道德培训活动，通过长期的理念灌输、思想熏陶，让企业高管、财务人员以及外部审计人员不断提高自身道德素养，主观上拒绝从事不道德的舞弊行为。从舞弊的道德因子方面，防范财务舞弊行为的发生。

2.开展职业技能培训

由于农业类企业具有的行业特性，使得审计人员在审计过程中很可能面临专业能力不足、专业知识匮乏的困境。因此，需要加强审计人员的专业技能培训，提高其专业胜任能力、舞弊行为辨别能力。必要时，聘请相关专家协助其开展审计工作。总之，通过自身专业能力的提高以及其他技术的应用，使隐蔽的农业造假行为能够被审计人员及时发现、有效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