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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融合发展研究*

2019-01-28刘敬华石张宇

中国出版 2019年6期
关键词:乡民书屋农家

□文│刘敬华 石张宇

自2007年中国全面启动农家书屋工程以来,各地基层政府以此为重要抓手逐步推进乡村文化民生建设,截至2017年10月,仅十年间全国农家书屋已增至58.7万个,基本覆盖所有行政村,这一重大举措不仅有效落实了文化惠民的方针政策,也增强了乡民对文化知识的获得感,更助力农家书屋升华为乡民们的精神家园。但是,政府主导下的农家书屋建设遇上诸多难题,如图书更新慢、管理水平落后、不可持续发展等,以往学者多从新闻出版、全民阅读、农村图书馆等3个角度对农家书屋建设展开研究,[1]且多局限于静态的“空心化”村庄空间,而对乡村旅游地这一流动空间内的农家书屋发展却鲜有探究。伴随乡村振兴战略实施,新时代背景下探讨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如何融合发展更具现实意义。

一、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主要类型

农家书屋作为乡村旅游地人文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一般村庄不同的是它不仅服务原住民,也服务旅游者,故乡村旅游地的农家书屋类型呈现多元化。本研究以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为基础,依据主要服务对象将农家书屋划为四大类。

1.功能型农家书屋

功能型农家书屋以服务原住民为主,帮助他们提高文化知识水平,培养良好的阅读习惯,往往采取自上而下的政府主导模式,各行政村的农家书屋均采用统一的建设标准。该类农家书屋与一般村庄的并无差别,多出现在乡村旅游发展的起步阶段,能基本满足原住民的阅读需求,往往成为村庄的文化交流空间。该类农家书屋作为文化民生工程,前期基础建设投入大,重点突出公益性目的,多由村委会成员兼职管理,但后期维护与经营成为痛点。

2.文化型农家书屋

文化型农家书屋以服务旅游者为主,帮助他们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故事,深度体验当地民风习俗,往往采取文化旅游产品经营模式,以村落早期书院建筑遗址为原型,原址或异地通过遗产活化为可视化的文化阅读空间,同时辅以当地历史文化传承,着力恢复成具有乡村记忆的农家书屋,如浙江绍兴的三味书屋、江西九江的白鹿洞书院等,多出现在乡村旅游地的发展阶段。该类农家书屋作为乡村旅游地的文化体验产品,承担着文化传承与保护的历史重任,具有盈利与公益的双重性质,多由专门的旅游或文化运营公司进行管理,可持续性较强。

3.科技型农家书屋

科技型农家书屋兼顾服务原住民和旅游者,依托现代网络技术,采取科技手段展示现代化的阅读空间,读者可通过电子设备查阅所需资料,多采取“农家书屋+互联网”模式,突出阅读空间的便捷性与时尚感,备受年轻人欢迎。该类农家书屋作为乡村旅游地的科技体验产品,推动城乡文化阅读空间一体化进程,在管理上较为专业化,突出盈利目的,往往出现在乡村旅游地的成熟阶段,需通过产业融合推出新业态来保持其吸引力。

4.休闲型农家书屋

休闲型农家书屋以服务旅游者为主。伴随乡村休闲时代的到来,乡村旅居成为一种常态,“农家书屋+民宿”模式也应运而生,休闲旅游者放慢脚步,真正沉浸在“一杯茶、一本书”的慢生活体验空间。该类农家书屋以民宿主人的文化修养与知识水平为基础,以民宿主人的阅读喜好为核心,旅游者透过书屋空间的精心布置、书籍选择等方面感受当地“新农人”文化。该类农家书屋富有文艺气息,多陈列休闲类、文化类及个人传记类书籍,突出个性化阅读特色。

二、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发展现状

如今,乡村旅游地作为综合型目的地,可同时容纳四类农家书屋或其中的多类,且在服务对象上已出现“混杂性”,农家书屋资源利用率得到提高,书屋产品功能也得到相应延伸,且更加凸显出书屋文化传承的作用。

1.书屋资源利用效率不断提高

与一般村庄书屋相比,乡村旅游地书屋陈列的图书种类繁多,且不再拘泥于常规的图书专业目录,更加突出图书的休闲性与趣味性,对乡民的业务指导也较直接。乡村旅游地居民从传统农业生产中解放出来,闲暇时间增多,他们对文化知识学习的欲望更加强烈,且部分旅游者也涉足农家书屋体验乡村生活,这为书屋资源高效利用提供有利条件。从乡村旅游地发展阶段来看,最初的农家书屋仅服务于原住民,以留守儿童和老年群体为主,利用率不高,随着乡村旅游经济发展,年轻群体回乡就业与创业,使得农家书屋的阅读群体发生转变,且在书屋设计、阅读方式等方面的改善均有效提高书屋资源利用率。伴随年轻一代阅读习惯的转变与智能手机的普及,科技型农家书屋备受青睐;乡村逐渐步入度假阶段,休闲型农家书屋也得到推崇。

2.“农家书屋+”模式不断延伸

产业融合是实现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途径,主要涵括技术融合、产品融合及市场融合,其中产品融合是基于产品功能的不断延伸与拓展,如农村一二三产的融合发展形成了田园综合体、农夫乐园等新业态,农家书屋也不例外。通过“农家书屋+互联网”“农家书屋+民宿”“农家书屋+农家乐”等模式,形成了“共享书屋”“桃花树下公益书屋”“途远·爱心书屋”“旅游书屋”“篱苑书屋”等诸多新形式、新业态,进而丰富了乡村旅游产品体系。因书屋的服务对象有所差异,个性化农家书屋不断推出,如“音乐人书屋”“乡野书吧”等。多种书屋类型融合发展形成独具特色的书院文化体验线路,备受旅游者青睐。此外,农家书屋不再是狭义上的固定阅读空间,在乡村旅游的介入下可线上线下同时进行,实现虚拟与实体空间的无缝对接。

3.书屋文化传承作用不断凸显

乡村旅游地的农家书屋不再仅是原住民的日常阅读空间,更是当地民风习俗的展示窗口,同时也是文化生产与记忆的传承空间,它在乡村旅游产品体系中的文化功能地位不断凸显。甘肃窑洞书屋、浙江二手书屋、安徽作家书屋等各种主题的农家书屋既保持自身特色,也不断传承乡村书院文化,更为旅游者提供了一个了解当地文化的绝佳场所,进而激发乡民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豪感。根据已公布的4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统计,全国传统村落数量高达4153个,几乎每个传统村落涉及乡村书院文化。各地通过古村落旅游发展及多样化的遗产活化路径,如原址复建、书屋改造、异地迁建、文化剧场等方式以展示书屋文化精髓,促进书屋文化保护与利用,受到乡愁追随者的广泛认同。

三、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现存问题

相比于一般村庄,乡村旅游地的农家书屋发展呈现较好态势,但书屋定位模糊、乡土气保持不足、业态融合不够、主体参与不高等问题仍然突出,阻碍了农家书屋自身的可持续发展以及它在乡村振兴进程中应有的文化传播效应。

1.书屋定位不清晰

从农家书屋承办性质看,公益性与盈利性之间存在一定的分歧,若以纯公益性质的承办模式,后期管理与图书更新等事项的开支往往无法得到及时拨付,影响农家书屋的可持续性发展;[2]若以盈利性质承办则涉及文化科普与教育的公平性问题,二者之间的平衡较为困难,这导致农家书屋的定位较模糊。从农家书屋存续途径看,传统古村落的书院文化总在保护与开发的矛盾中较难协调,进而导致出现农家书屋封存、书屋过度商业化等极端现象。从服务对象看,书屋经营者总希望在同一空间满足所有人的需求,缺乏清晰市场定位。

2.书屋乡村性不足

乡村性是乡村旅游的本质特征和独特卖点,[3]农家书屋又是乡村性内涵的主要构成要素,通过融入乡村特有元素才能更好区分农家书屋与城市书屋。快速城市化背景下乡村旅游地也无法幸免于城市元素的“入侵”,豪华的室内设计、先进的电子设备、精美的书籍包装、夸张的建筑造型等画面与乡村整体风貌不协调,农家书屋的乡村性缺失较为严重。从书屋内的图书资料来看,农家书屋工程的推动者先入为主地认为具有乡土性的读物是落后的象征,需用科学知识武装乡民,故农家书屋多以科学普及类或者教科书类书籍,却鲜有推出乡民自己的文化书籍,如宗族文化史、民间医学等,缺乏固有的乡村性特质。

3.书屋融合度不够

伴随乡村旅游介入,农家书屋的受众在扩大,种类在增多,也出现不少书屋与其他相关产业融合后的新业态,但从目前书屋融合发展看,尚未实现深度融合。农家书屋与互联网的融合多以图书选购路径、借还管理等方面的便捷优化,却尚未深入到基于更大区域范围的大数据分析图书借阅的关注热度、读后感的分享平台建设及自媒体阅读等方面的建设,知识溢出效应偏差。无论是将农家书屋局限于服务原住民还是将建设农家书屋作为政治任务的认知都无异于“坐井观天”,书屋应是乡村旅游产品线路中的一环,书屋融合仍有待加强。

4.书屋参与度不高

相比于一般村庄,缘于书屋的旅游产品属性,乡村旅游地的居民对农家书屋的关注度较高,但他们对书屋的实际参与度并不高。就老年人而言,本就留守在村庄可交谈的人群在减少,他们具有较强的欲望与他人“共享”晚年生活,农家书屋只是修身养性的地方之一,锻炼身体、保持好心情才最为关切。就年轻人而言,在智能手机与互联网普及时代下,即便是书籍也较为关注电子图书,或者与工作相关的招聘信息、较生活空间距离近的人与事物,其他科学知识无法产生直接的使用效益。从旅游者来看,书屋只是旅行中短暂停留的驿站,关注热度偏低。

四、五种融合发展路径

面对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的诸多难题,需从系统性思维出发,着力延伸书屋全产业链条,重视乡村性要素的根植,逐步构建起书院文化产品体系,并充分发挥乡民的知识创新能力,建立线上线下联动机制,整体推动农家书屋融合发展。

1.深化书屋全产业链融合

中国新时代的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农家书屋的转型发展也成为缓解乡村公共文化建设严重缺位问题的关键环节。产业转型升级通过革新技术,优化要素配置,协调产业内外关系,进而提升产业的核心吸引力,打造集产业链、价值链、创新源、要素集等综合转型升级的有机整体。[4]为满足多元主体的差异需求,乡村旅游地农家书屋需进一步挖掘书屋价值,延伸书屋产业链,形成书屋全产业链的有机融合。就纵向延伸而言,细化书屋图书分类,以书为媒介,把中国历代书屋文化串联起来,形成“书院—书童—说书—科举”等有关书屋文化展示的全链条,有条件的地方也可把书的创作过程以工作坊的方式可视化展示。从横向延伸来看,做好书屋文化的衍生品开发,如图书签名、书屋模型纪念品等,把书屋文化做深做精,植入当地文化特色,如名人文化、乡土元素等;适当延伸书屋古建筑功能,古今融合品味书屋文化。

2.加强乡村性要素的根植

乡村性是乡村区别于城市的文化基因,涵括生产生活方式、地形地貌、民风民俗等方面,伴随城市化的快速推进,乡村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封闭的乡”和“凝固的土”,乡村性缺失越发严重,农家书屋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城市性文化的冲击。农家书屋的乡村性特质对于旅游者而言是一种文化吸引力,对于原住民而言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体现,故加强农家书屋的乡村性要素根植尤为关键,可从乡村古建遗存、乡村原住民及乡村乡土文化等方面展开全方位的乡村性要素植入,进而提升农家书屋的文化品位。在书屋室内设计方面,满足阅读功能的基础上尽可能地保持原有的建筑格局,取材于本地原料;在书屋图书陈列方面,选入同为乡民的文化作品、乡土事物画展等,不拘泥于科学知识类书籍;在书屋氛围营造方面,把当地的乡土文化元素植入到每个细节,如乡土书签、乡民学员证等。

3.构建书院文化产品体系

农家书屋作为书院文化的传承载体,通常在乡村旅游发展过程中被纳入到旅游产品中,但目前仍处于“单打独斗”的局面,尚未形成书院特色文化旅游产品体系,如何通过农家书屋融合形成资源整合效益尤为关键。从农家书屋类型的内部着手,通过图书统一供应、图书资源共享、书屋管理系统搭建等方式把乡村旅游地的各类农家书屋连接在一起,实现乡村书屋的整体运营,设计出一条“书屋体验—书屋探秘—书屋休闲”的书院文化精品游线。从农家书屋与其他乡村旅游资源的融合入手,充分利用中小学的第二课堂,把学习搬到农家书屋,既可满足学生的知识学习,也可体验乡村生活与感受乡土气息,“农家书屋+研学”更凸显农家书屋绿色循环发展理念。[5]立足村域,以书院文化为引领,整合村落的诗书文化、名人文化等资源,开展诸多如诗画比赛、读书比赛等体验性较强的旅游活动,构建集书屋阅读、书屋娱乐、书屋创作、书屋度假等为一体的书院文化产品体系。

4.激发乡民知识创新能力

乡村原住民是乡村的核心要素,乡村旅游地的农家书屋发展离不开原住民的积极参与,激发他们的知识创新能力尤为重要。从乡民自身条件来看,绝非如社会刻板印象那样认为乡民缺乏知识加工与输出能力,乡村旅游地应挖掘乡民各自的独特能力,并进行有机整合,形成一种较强的知识创造能力,营造乡民创新氛围。从互动角度来看,乡村旅游地居民不仅保持着自身的乡土知识积累,也在与旅游者的互动交流中接收到新知识、新理念,应当为乡民提供更多与旅游者的互动机会,激发他们的创新潜能。从乡贤回归来看,中国历朝历代的乡村繁荣与乡贤文化有着密切关系,应当发挥现代乡贤回归效应,以乡贤文化为基础,以社会参与为途径,提高乡民对农家书屋发展的参与度,出版属于村域的《乡贤集》,记录乡贤点滴生活与功绩。此外,通过竞赛提升自身知识创新能力,以文会友、以诗交友等活动把乡民热情激发起来,竞技更能刺激乡民对文化知识的追求。

5.建立线上线下联动机制

伴随乡村旅居时代的到来,即便是在互联网快速发展的环境中慢节奏生活越发成为一种时尚,使得乡村旅游地的农家书屋保持传统的管理模式极有可能成为旅游者眼中的吸引物。结合农家书屋经营各环节,建立线上线下的良性联动机制,从乡村旅游地外部流入要素或书屋基本功能上重点引入线上运营机制,如图书更新与选购、图书管理等方面,突出快捷性,而农家书屋与读者的互动以线下为主,突出乡土人情关系,如面对面的图书借还、图书分享等方面。有序构建物物交换、劳动交互等传统模式,如以蔬菜换阅读、以志愿服务换书籍等方式,强调乡村的熟人社会关系,以物物等值交换形成乡村的绿色生态循环经济,避免各类资源的闲置与浪费。此外,引入众筹模式,把众筹与共享经济相结合,打造属于乡村特色的农家书屋可持续发展模式,通过线上线下互动整合村域可用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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