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德意志意识形态》与共产主义的历史命运

2019-01-26董振华

中共中央党校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德意志意识形态德意志费尔巴哈

董振华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 哲学教研部,北京 海淀 100091)

马克思主义创始人马克思和恩格斯于1845 年10月至1846年4-5月共同撰写的经典文献《德意志意识形态》,在对唯心主义和旧唯物主义哲学进行彻底清算的基础上,系统阐发了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确立了共产主义的实践唯物主义哲学理论基础,为后来《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的写作奠定了坚实的唯物史观基础。在资本逻辑的工具主义和社会利益的人文价值的此消彼长、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社会制度彼此较量的今天,认真研读《德意志意识形态》,领会其所蕴含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对我们坚定“四个自信”、带领人民实现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具有重要的理论启迪和现实意义。

一、唯物史观形成的里程碑:清算从前的哲学信仰

大学期间,马克思作为青年黑格尔派“博士俱乐部”的重要成员,曾深受黑格尔哲学的影响,并以表达自由意识为核心内容撰写了《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的博士论文,在本人缺席的情况下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但是,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运用黑格尔的法哲学,在与普鲁士政府针对现实问题的论辩过程中,遇到了“对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1]。马克思动摇了之前的哲学信仰,开始放弃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立场,展开了对德国国家哲学和法哲学的批判。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站在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立场批判黑格尔哲学的同时,实际上已经开始超越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这一思想革命的成果集中凝聚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系统展开和完成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从而对从前的哲学信仰进行彻底清算,实现了哲学的革命,系统阐发了唯物史观的基本思想。

(一)《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写作是基于文化传统的内生逻辑

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主题和价值追求,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人类解放。我们今天重温《德意志意识形态》,必须回到马克思和恩格斯当时的思想文化背景中去,才能够真正把握其得以产生的文化土壤和历史条件,也才能够立足当时的时代课题,也才能够真正领悟其所蕴含的时代精神和真理实质。就当时德国的思想文化背景而言,其突出表现是宗教氛围浓郁,而且西方思想文化传统占据着统治地位。也就是说,马克思和恩格斯生来就直接面对着对自身产生重大影响的强大的思想文化背景,这恰恰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哲学的思想来源和文化基础。

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出生和成长于19世纪的德国,深受西方文化传统的影响和滋养,以及浓郁宗教氛围的熏陶。希伯来文化和希腊文化融合,共同铸就了西方文化传统,两千多年的延绵不息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基督教哲学传统。传统西方哲学的形而上学传统,把上帝、世界、无限和灵魂不朽等彼岸世界作为自己的理论主题,希望在变动不居的经验世界中找到对此岸世界的确定性和必然性的把握。虽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由于社会的变迁和历史的条件变换,西方哲学关注和讨论的具体问题不断变迁,但是形而上学家们对理念世界和普遍本质的信念几乎没有动摇过。他们认为存在于彼岸世界的真理,只有通过主体的理性力量才能够被体悟,并且这个普遍的逻各斯统治和决定着整个现实经验世界的信仰,没有根本改变过。因而,他们通过完美的纯粹的概念、范畴、逻辑来演绎和解释整个世界的努力没有停止过。毫无疑问,致力于人类的解放和完美,是西方哲学的一个重要传统,只不过他们普遍认为人类解放的途径和灵魂拯救的道路,只能在纯粹的理念世界中才能够找到。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哲学思想也是基于西方的哲学传统和宗教背景孕育而生的。他们继承了西方追求人的解放这一价值主题的传统。在西方文化传统中,宗教把解放的希望寄托于上帝的救赎,德国古典哲学把解放的路径停留在理性的范围之内,它们都仅仅是空洞的、实际上毫无实效的道德说教,并没有找到人类解放的现实路径。而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哲学革命突破了“此岸”和“彼岸”的二元对立,指出了革命性实践是人类解放的现实路径,从而使历史成为科学。正如《<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所指出的:“真理的彼岸世界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2]通过唯物史观的确立,运用科学历史观分析人类社会和寻找人类解放的现实路径,这一成果就集中体现于《德意志意识形态》。

(二)《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写作是哲学革命的必然要求

深刻理解《德意志意识形态》所蕴含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精神,必须首先通过回顾马克思和恩格斯写作这部著作的时代背景,以准确把握其写作的主要目的以及理论主题,才能抓住其本质和灵魂。

马克思在任《莱茵报》主编期间,在现实的斗争中开始动摇对黑格尔哲学的信仰,系统研究了法国大革命的历史并开始接触费尔巴哈的思想,马克思的思想发生了较大的转折。1843年3月,他开始撰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这是马克思批判黑格尔哲学的第一部著作,是对黑格尔《法哲学原理》有关国家问题的阐述部分所进行的分析和批判。正如《<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所指出的:“随导言之后将要作的探讨——这是为这项工作尽的一份力——首先不是联系原本,而是联系副本即联系德国的国家哲学和法哲学来进行的。正是因为这一探讨是联系德国进行的。”[3]马克思批判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法学观,批判了黑格尔在市民社会和国家关系问题上的唯心主义观点,深刻地指出:决不是国家制约和决定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制约和决定国家[4]。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最终没有能够完成,并不是因为马克思没有时间来写完,而是因为他发现仅仅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还只是对“副本”进行的批判,想要进行彻底的批判就必须对“原本”进行批判,就要批判黑格尔法哲学背后的“市民社会”,这就需要到国民经济学中去进一步对其进行深入剖析和彻底批判。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18世纪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概括为‘市民社会’,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5]。

1844年2月,马克思在《德法年鉴》上发表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对宗教和德国唯心主义哲学进行了批判,指出人类从各种形式的压迫下获得彻底解放的途径,并论证共产主义革命的必然性和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即无产阶级是能实现这种革命变革的社会力量,无产阶级要想解放自己,就必须推翻剥削的一切制度基础,从而解放全人类。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的写作,标志着马克思世界观的转变和工人阶级立场的科学确立,他开始把研究和批判的重点指向了国民经济学。从1844年开始,马克思开始在巴黎系统研究政治经济学,大量阅读古典经济学和社会主义的各种经典文献,做了大量的笔记,写下了《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马克思通过把抽象劳动进一步归为异化劳动,并把异化劳动进一步归结为私有财产的主体本质,指出只有扬弃私有财产才能克服异化劳动,也只有克服异化劳动才会消除产生私有财产的条件,从而深刻论证了作为人类解放现实路径的共产主义的深刻本质:“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复归,是自觉实现并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实现的复归。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6]

1844年8月底,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巴黎会面,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发现二者观点完全一致,志同道合,从此结下了深厚的终身友谊。他们决定共同撰写一部哲学著作,批判黑格尔和青年黑格尔派的哲学唯心主义,这就是后来他们合著的第一部著作《神圣家族》。在《神圣家族》中,他们深刻批判了青年黑格尔派的唯灵主义思想,初步阐述了正在形成中的历史唯物主义新世界观。虽然,《神圣家族》还带有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影子,但是,它基于关于“现实的个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超越了费尔巴哈“抽象的人”,蕴含着哲学革命,奠定了实践唯物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的基础。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对抽象的人的崇拜,即费尔巴哈的新宗教的核心,必定会由关于现实的个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代替。这个超出费尔巴哈而进一步发展费尔巴哈观点的工作,是由马克思于1845年在《神圣家族》中开始的”。

在普鲁士政府的强烈要求下,1845年初马克思被法国当局驱逐出境,移居到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恩格斯于当年4月也迁居到布鲁塞尔,他们决定共同对《神圣家族》中的唯物史观思想进行进一步深入的研究和系统阐发。1845年春,马克思写下了《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系统阐发了以实践为基础的新世界观,既对唯心主义进行了批判,也和从前的旧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划清了界限。这短短的十三条《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实际上就是之后他们共同撰写的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卷《费尔巴哈》章的写作大纲。为了彻底批判以青年黑格尔派为代表的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和“真正的社会主义”错误思潮,马克思和恩格斯从1845年10月至1846年5月在布鲁塞尔合写了《德意志意识形态》,通过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深刻剖析和批判,集中阐发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科学论证了共产主义必然取代资本主义的客观规律。

(三)《德意志意识形态》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具有里程碑意义

《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著作,无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上,还是在马克思主义文献学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第一,《德意志意识形态》集马克思、恩格斯早期哲学思想之大成,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体系系统创立的标志。如果说《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是马克思哲学的诞生地和秘密,1845 年春《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是马克思发动哲学革命的号角、“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那么《德意志意识形态》就是马克思彻底实现哲学革命从而确立唯物史观的标志,蕴含着此后《共产党宣言》《资本论》等经典文献的基本价值和内在逻辑的精髓,也奠定了共产主义运动的根本理论基础,以真理的力量指明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昭示了共产主义的历史命运和人类未来的理想图景。

第二,《德意志意识形态》以清算青年黑格尔派哲学以及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以前所持有的哲学唯心主义立场、创立唯物主义历史观为主旨,是阐释唯物主义历史观基本原理的最系统、最详尽的著作。在马克思1843年撰写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1844年写下的《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恩格斯1844年发表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他们开始得出物质生产在社会发展中具有决定作用的认识,为唯物史观的确立提供了哲学的准备。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845年合著的《神圣家族》中指出,只有把“某一历史时期的工业,即生活本身的直接的生产方式认识清楚”,才“能真正地认清这个历史时期”[7]。“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8]。恩格斯晚年在回答“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起源”这个问题时指出,马克思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其实就是它的起源!”正是在1845年《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思想基础上,马克思与恩格斯合作撰写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对他们所创立的唯物史观基本原理进行系统的阐发。但是,由于他们的主要理论旨趣不在于进行哲学体系的构建,而在于以科学的世界观指导改变世界的革命实践,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唯物主义历史观之后,就以这个理论为指导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领导无产阶级革命和共产主义运动。在这个过程中,唯物史观得到了进一步的检验、运用、丰富和发展。例如,马克思在1847年出版的为反对蒲鲁东而写的著作《哲学的贫困》和1848年他们合著发表的《共产党宣言》,都是对这一历史科学在现实斗争中的实际运用,包括马克思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和恩格斯的《德国农民战争》《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在内的多部著作,也是“用他的唯物主义观点从一定经济状况出发来说明一段现代历史的初次尝试”[9]。

在1848年欧洲大陆革命的浪潮过去之后,马克思集中精力,运用唯物主义历史观考察资本主义社会,科学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形成、发展和灭亡的历史规律,这一成果就集中体现在《资本论》中。《资本论》所贯穿的基本逻辑就是唯物史观的科学世界观,正如列宁所指出的,如果说唯物主义历史观在这之前还只是“一个第一次使人们有可能以严格的科学态度对待历史问题和社会问题的假设”[10],那么,“自从《资本论》问世以来,唯物主义历史观已经不是假设,而是科学地证明了的原理”[11]。

第三,由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所具有的上述特点,该书成为当代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研究的一个热点,成为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乃至各个哲学领域发展的重要的思想理论资源。该书和马克思的《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一起,构成“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个重要思想理论来源。此外,该书及其各种相关研究,也构成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一个思想源泉和强大动力,甚至从根本上超越了人们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些局限性的理解。

二、以“现实的个人”为前提的实践生成论:唯物史观的系统阐发

《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章全文遗稿包括四个部分。贯串于全文的逻辑主线是:以“现实的个人”为起始概念,把人类的基本存在方式归结为社会实践,着眼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追求,立足于实践唯物主义理解共产主义的历史运动。这是马克思、恩格斯首次全面阐发新世界观的文献,完整系统论述了唯物史观的主要思想。

(一)“现实的个人”:唯物史观的起始概念

如果“生活决定意识”,那么,生活就不是“意识”的自我存在,历史也不是“意识”自我演化的独立过程。生活本质上是“现实的个人”的存在,历史不过是在历史中活动着的“现实的个人”的存在及其物质生活条件。正是把“现实的个人”作为起始概念,马克思和恩格斯开启并系统阐述了唯物史观。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我们开始要谈的前提不是任意提出的,不是教条,而是一些只有在臆想中才能撇开的现实前提。这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因此,这些前提可以用纯粹经验的方法来确认”[12]。所谓“现实的个人”,既不是纯粹的“意识主体”,也不是作为单纯的生物个体的生命存在,而是以一定的社会形式结合在一起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不断生产着自己和创造着世界和历史的“他们”。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任何历史记载都应当从这些自然基础以及它们在历史进程中由于人们的活动而发生的变更出发”[13]“可以根据意识、宗教或随便别的什么来区别人和动物。一当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的时候,这一步是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人本身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人们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同时间接地生产着自己的物质生活本身”[14]。

马克思和恩格斯把“现实的个人”表述为:“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15]。这是以“感性活动”为基础立论的历史生成论思想。这种思想最初发轫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现实的个人”的概念中得以集中体现。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于人的本质。但是,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6]。这里的“现实的个人”,既不是独立于现实生活的纯粹的精神世界,也不是纯粹的服从自然规律的物质实体,而是在既有物质生活条件下不断创造和改变着现有“物质生活条件”的进行对象性活动的人。世界是与“人的活动”相应的、作为“人的活动”之“条件”的“世界”,“现实的个人”是在不断改变的世界中历史地、实践地存在着的“活动着的人”。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17]。“生产”不是“思想”的外化,而是本来就在世界中的现实的个人之生存。现实的个人的“生存”不是由自在的自然界所设定的生物行为,而是他们以自身的“感性存在”作用于对象的创造活动。

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人们之所以有历史,是因为他们必须生产自己的生活,而且必须用一定的方式来进行”[18]。这是从“生产”的生存论意义上,对“历史”的根据进行的深刻揭示。以这样的前提理解的“历史”,既不是神的历史,也不是绝对精神的自我运动的历史,还不是作为一种“类”的生物物种的自然演变史,而是“现实的个人”的生成史。

(二)“生活决定意识”:唯物史观的立足点

《费尔巴哈》章的开头部分同时也是全书的序言,揭示了作者所要批判的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整个德意志哲学思想体系的基本前提。这个前提就是“认为宗教、概念、普遍的东西统治着现存世界”[19],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受到的统治和束缚,是来自意识、观念的,因此,人的解放就是把人们从意识、观念和词句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但是,事情的真相是,“人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些词句的奴役”。同意识、观念和词句展开斗争,只是提出了改变意识的要求,并以为意识的改变必然带来世界的改变。这就是在当时的德国思想界继续存留着的黑格尔主义。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指出的,“德国的批判,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都没有离开过哲学的基地。这个批判虽然没有研究过自己的一般哲学前提,但是它谈到的全部问题终究是在一定的哲学体系即黑格尔体系的基地上产生的”[20]。

实际上,思想、观念、意识等,只不过是人们的现实生活过程的反映和产物,因此,并不是意识决定存在,而是社会存在决定意识。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表现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的语言中的精神生产也是这样。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等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自己的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交往的一定发展——直到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所制约。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如果在全部意识形态中,人们和他们的关系就像在照相机中一样是倒立呈像的,那么这种现象也是从人们生活的历史过程中产生的,正如物体在视网膜上的倒影是直接从人们生活的生理过程中产生的一样”[21]。

因此,只有基于人们的现实生活和物质生活条件,重新理解生活和意识的关系问题,才是批判德国哲学、确立历史唯物主义的出发点。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指出的,“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没有蒸汽机和珍妮走锭精纺机就不能消灭奴隶制;没有改良的农业就不能消灭农奴制;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不是思想活动,‘解放’是由历史的关系,是由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交往状况促成的”[22]。

(三)“历史的自然”:唯物史观感性活动的历史主体原则

旧哲学不理解实践的革命性、批判性意义,他们要么站在纯粹唯物主义的立场,设想独立于历史而存在的纯粹自然,要么脱离自然而存在的纯粹的思维,结果二者殊途而同归,在神秘主义中走向历史唯心主义。离开自然讲历史,只能是唯心主义的玄想,离开历史讲自然,只能是纯粹的抽象唯物主义,即旧唯物主义,至多只是达到费尔巴哈的单纯感性直观。

《德意志意识形态》正是在实践的基础上,把自然和历史统一起来,确立了以“现实的个人”自我生成的感性活动为基础的历史主体原则。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费尔巴哈设定的是‘一般人’,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23]。费尔巴哈在对感性世界的直观中,把周围的感性世界作为既有的、永恒不变的直接存在,没有看到它恰恰是人类世世代代社会实践的历史性存在,因此,“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与他的意识和他的感觉相矛盾的东西,这些东西扰乱了他所假定的感性世界的一切部分的和谐,特别是人与自然界的和谐。为了排除这些东西,他不得不求助于某种二重性的直观,这种直观介于仅仅看到‘眼前’东西的普通直观和看出事物的‘真正本质’的高级的哲学直观之间”[24]。马克思和恩格斯立足于连续不断的感性劳动和创造,克服了费尔巴哈在人与自然、自然和历史之间的二元对立:“如果懂得在工业中向来就有那个很著名的‘人和自然的统一’,而且这种统一在每一个时代都随着工业或慢或快的发展而不断改变,就像人与自然的‘斗争’促进其生产力在相应基础上的发展一样,那么上述问题也就自行消失了”[25]。

实际上,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指出过:“如果把工业看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那么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可以理解了;因此,自然科学将失去它的抽象物质的方向或者不如说是唯心主义的方向,并且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正像它现在已经——尽管以异化的形式——成了真正人的生活的基础一样;说生活还有别的什么基础,科学还有别的什么基础——这根本就是谎言。”[26]

(四)“交往形式”:唯物史观一切社会关系的感性本源

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并没有明确提出过“社会基本矛盾原理”这个概念,但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们以“交往形式”作为基本概念进一步展开一切社会关系,对唯物史观的这一思想进行了深刻而又彻底的阐述:“已成为桎梏的旧交往形式被适应于比较发达的生产力,因而也适应于进步的个人自主活动方式的新交往形式所代替;新的交往形式又会成为桎梏,然后又为别的交往形式所代替。由于这些条件在历史发展的每一阶段都是与同一时期的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的,所以它们的历史同时也是发展着的、由每一个新的一代承受下来的生产力的历史,从而也是个人本身力量发展的历史。”[27]

马克思和恩格斯立足于对象性的感性活动,把社会生产方式表述为:“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命,他们自己就是怎样。因此,他们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28]。“生产什么”是指生产力,“怎样生产”是指生产关系。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实体,而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二者是一致的,即生产方式中所蕴含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生产力是以社会感性活动为基础的人们的现实的本质力量,生产关系是生产力的社会形式。这样,“生命的生产,无论是通过劳动而生产自己的生命,还是通过生育而生产他人的生命,就立即表现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社会关系的含义在这里是指许多个人的共同活动,不管这种共同活动是在什么条件下、用什么方式和为了什么目的而进行的。由此可见,一定的生产方式或一定的工业阶段始终是与一定的共同活动方式或一定的社会阶段联系着的,而这种共同活动方式本身就是‘生产力’;由此可见,人们所达到的生产力的总和决定着社会状况”[29]。整个人类社会历史,不过是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交互作用中,在人与自然的矛盾和人与人的矛盾的斗争中,不断通过创造性的历史实践而自我诞生和不断生成的过程。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社会结构和国家总是从一定的个人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30]

(五)“分工和私有制是相等的表达方式”:唯物史观的历史之谜

生产关系是从“现实的个人”的感性活动中形成和发展的,反过来又作为“现实的个人”的活动的既有的前提和条件,制约着“现实的个人”的活动和存在方式。现实的个人的感性活动,是在人们直接继承的现有的生产力、社会状况和意识的矛盾运动中展开的。同样,分工和所有制也是人作为人的存在方式的必然历史表达形式,分工和私有制的演变过程,恰恰是人类走向异化、扬弃异化,从而实现自由发展的历史过程。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马克思发现了“历史之谜”及其解答方式,即共产主义运动。正如本文前面所引述《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所指出的,“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31]。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人一旦开始生产,就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了,这种超越本能的存在方式本身就意味着作为社会关系的存在,也就开始了自发的分工。当人们意识到自己是社会的存在物的时候,人的意识开始觉醒,“这个开始,同这一阶段的社会生活本身一样,带有动物的性质;这是纯粹的畜群意识,这里,人和绵羊不同的地方只是在于:他的意识代替了他的本能,或者说他的本能是被意识到了的本能”[32]“分工起初只是性行为方面的分工,后来是由于天赋(例如体力)、需要、偶然性等等才自发地或‘自然形成’分工”[33]。随着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离,意识开始摆脱现实世界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生产力、社会状况和意识,彼此之间可能而且一定会发生矛盾,因为分工不仅使精神活动和物质活动、享受和劳动、生产和消费由不同的个人来分担这种情况成为可能,而且成为现实,而要使这三个因素彼此不发生矛盾,则只有再消灭分工”[34]。

和分工相伴而生的是分配,而且是不平等的分配,这就产生了所有制。由于在生产中的地位和作用不同,其中一些人能够支配另一些人的劳动,这就是所有制的本质。因此,“其实,分工和私有制是相等的表达方式,对同一件事情,一个是就活动而言,另一个是就活动的产品而言”[35]。而且,随着分工的进一步发展,单个人的利益和整个家庭的利益、单个家庭的利益和所有互相交往的个人的共同利益之间必然产生对立和矛盾。而“只要人们还处在自然形成的社会中,就是说,只要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间还有分裂,也就是说,只要分工还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然形成的,那么人本身的活动对人来说就成为一种异己的、同他对立的力量,这种力量压迫着人,而不是人驾驭着这种力量。”[36]这种“异化”的外在于人的物质力量,即私有财产在不断自我肯定的过程中,积累着自我否定的因素,只有在不断的共产主义运动中扬弃自身,从而使“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37]的“历史之谜”不断得到解答。

(六)实践的唯物主义:共产主义的历史向度

历史本质上是现实的个人的感性活动以及与此相应的交往方式的变革的过程,也是所有制和分工不断演化和自我扬弃的过程,那么人类解放的价值理想就不能只是通过对现实此岸世界的理论批判就能够实现的,必须在人们不断生成的物质生活条件中通过现实的革命性实践,才能够不断历史地实现着。人类解放应该是一种现实运动。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如果还没有具备这些实行全面变革的物质因素,就是说,一方面还没有一定的生产力,另一方面还没有形成不仅反抗旧社会的个别条件,而且反抗旧的‘生活生产’本身、反抗旧社会所依据的‘总和活动’的革命群众,那么,正如共产主义的历史所证明的,尽管这种变革的观念已经表述过千百次,但这对于实际发展没有任何意义。”[38]

费尔巴哈的问题恰恰在于,“他把人只看做是‘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活动’,因为他在这里也仍然停留在理论领域,没有从人们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人们”[39]。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从来没有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40],“正是在共产主义的唯物主义者看到改造工业和社会结构的必要性和条件的地方,他却重新陷入唯心主义”[41]。因此,“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42]。以唯物史观为基础,马克思和恩格斯论述了共产主义的实践性、历史性和批判性,把人类解放理解为一个过程,把共产主义理解为历史运动,他们指出,“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43]。

基于实践的唯物主义立场,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不是和其他的理论家一样,只是希望确立对存在的事实的正确理解,他的任务在于推翻这种现存的东西。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了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44]。

三、真理力量的现实关照:以科学立场观点方法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自信

《德意志意识形态》所建构的以实践为基础的历史生成论基本思想,既突破了以经验论为基础的抽象的历史观,也超越了以唯理论为基础的预设的历史唯心主义,系统阐发了“这些个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45]“现实的个人”的唯物史观前提,历史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中创造,也正是在不断的活动中创造着新的历史的前提,从而在未来向度的历史实践中不断超越,人类历史不过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不断实现人类解放的历史过程而已。共产主义就是一种基于实践唯物主义的人类解放的历史运动,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立足于中国当今时代的共产主义运动形态。我们应该基于共产主义实践向度,更加深刻地把握和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和现实合理性,更加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自信。

(一)学习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理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立场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基于唯物史观,以现实的个人作为出发点,以社会存在的自然历史过程所揭示的历史科学为依据,以共产主义作为现实路径,系统深入地论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论。这对于我们当今时代,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立场,着眼于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断带领人民创造历史伟业,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一,人的发展必须以社会物质生产作为基本前提和条件,这决定我们必须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牢牢把握发展这个主题,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必需的物质基础。正如《德意志意识形态》所指出的,“生产力的这种发展(随着这种发展,人们的世界历史性的而不是地域性的存在同时已经是经验的存在了)之所以是绝对必需的实际前提,还因为如果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46]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邓小平指出,“我们讲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的含意是什么?就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这就要求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社会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所以,社会主义阶段的最根本任务就是发展生产力”[47]。

第二,与私有制相联系的自然分工,造成了人的片面发展,这就决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让发展成果更好促进每一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当分工一出现之后,任何人都有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他是一个猎人、渔夫或牧人,或者是一个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资料,他就始终应该是这样的人”[48]。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就是通过不断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不断推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要完成这样的历史使命就必须首先掌握政权,通过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制度克服资本对人的统治。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并不是服从资本的逻辑单纯追求资本的增殖,而是更好地服从和服务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让人民群众共享改革和发展成果,这就必须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让改革和发展始终坚持社会主义方向。

(二)坚持唯物史观基本原理,充分认识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实合理性

马克思恩格斯揭示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并以此为依据科学地阐明了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与阶段性和过程性。

第一,共产主义的实现是人类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物质生产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而物质生产方式又表现为生产力和交往形式即生产关系两个方面。其中,生产力决定着交往形式,交往形式又制约着生产力。当交往形式同生产力发展状况相适应时,它是生产力发展不可缺少的条件,而当它同生产力发展状况不相适应时,便成为生产力发展的桎梏。生产力和交往形式的相互作用,构成了二者的矛盾运动。一种交往形式即生产关系在其产生之初,一般是与当时的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的,因而对于在其中生活的个人来说,是“自主活动的条件”。但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原先的交往形式便渐渐变成束缚人的自主活动的桎梏,因而它必然要被适应于比较发达的生产力的新的交往形式所代替。资本主义所有制也是历史的、暂时的。随着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力的发展,它也必然要被新的交往形式即共产主义所有制所代替。

第二,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为共产主义准备了物质条件。资本主义所有制的建立是同当时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的,它促进了生产力的快速增长,具有一定的历史合理性。但是,随着大工业的进一步发展,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本身的局限性与不断发展的社会大生产之间的矛盾也就开始激化,并不断以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方式表现出来。正如《共产党宣言》所指出的,“生产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关系所不能适应的地步,它已经受到这种关系的阻碍;而它一着手克服这种障碍,就使整个资产阶级社会陷入混乱,就使资产阶级所有制的存在受到威胁。资产阶级的关系已经太狭窄了,再容纳不了它本身所造成的财富了”[49],“资产阶级用来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现在却对准资产阶级自己了”[50]。因此,“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51]。

第三,社会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形态,都必须立足于一定的历史前提,即根据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所处的历史传统、发展阶段,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和方案,进行造福人民、实现人类解放的历史实践。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的,“社会主义并没有定于一尊、一成不变的套路,只有把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同本国具体实际、历史文化传统、时代要求紧密结合起来,在实践中不断探索总结,才能把蓝图变为美好现实”[52]。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实现马克思主义根本价值追求的伟大实践中生成的,是适合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大道、造福中国人民的现实实践,也必将在伟大的历史实践中得以坚持和发展,不断开辟着通向自由王国的光明大道。

猜你喜欢

德意志意识形态德意志费尔巴哈
他者的批判与实践思维方式的创立——《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的重新解读
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的哲学理论价值
TÜV 南德意志集团
TÜV 南德意志集团
从《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看马克思认识论的变革
费尔巴哈之火:一个现象学的分析
《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意识形态理论的当代价值与作用
历史唯物主义视域下的道德思考
《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原理及其启示
浅析《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