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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故事的演变与忠义文化

2019-01-18柏桢

天中学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程婴忠臣忠义

柏桢



赵氏孤儿故事的演变与忠义文化

柏桢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赵氏孤儿故事之所以能历经千年流传至今,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故事中众多忠臣义士不畏难、不惧死的大义行为给了人们太多感动。这种立志锄奸或者在恩主大仇未报时挺身而出的人格力量与中国古代忠义文化密不可分。先唐时期,赵氏孤儿故事由对义文化的着重描绘转变为忠义文化并重的叙述格局;唐宋时期对忠义思想褒扬的背后隐藏着文化心态的差异;元明清时期传播赵氏孤儿故事的文学样式主要为杂剧、传奇、小说等,从中可以管窥当时社会对忠君思想的强调和存续心理的凸显。

赵氏孤儿;忠义文化;忠君思想;存续心理

赵氏孤儿故事历来被作为忠臣义士的别传,从春秋战国到清代,在史书、文人笔记、杂剧、传奇、章回小说等作品中广为流传。赵氏孤儿故事,先唐时期多出现于经书和史书,从《春秋》到《左传》再到《史记》,故事从重史到重奇,忠义文化在内涵上表现出从忠义不均到忠义并重的变化;唐宋时期多集中于史书和笔记,故事形态较以往没有大的改变,但是看似相同的故事叙述折射出的却是社会文化的巨大差异,唐人重侠义轻死忠,宋人却将忠义伦理抬到道德的制高点;元明清时期是我国叙事文学蓬勃发展的阶段,各类体裁的赵氏孤儿故事大量涌现,涉及杂剧1部、南戏1部、传奇约3部、历史演义小说1部、笔记约5部、史传作品约8部、地方戏约10部,而此时正值异族取代汉族的政权更迭期,赵氏孤儿故事被深深地打上了汉文化的民族烙印。

忠义文化,可谓影响中国传统士大夫道德精神的主流文化。自古以来,忠君报国、舍生取义是志士仁人一以贯之的行为准则。在赵氏孤儿故事中,刺客鉏麑为救赵盾陷入忠义两难的困境,触槐而死更显其侠义;车右提弥明为护赵盾撤退,一手扶轮而走,以死抗暴;桑下饿人灵辄不避危难,为报恩冒死救盾,三义士的侠义精神都体现了重道义恩仇胜于生命的价值观。故事的核心“搜孤救孤”中,程婴献亲骨肉代赵孤而死的大义与隐忍,公孙杵臼与假孤儿一同赴难的无畏与牺牲,韩厥私放孤儿的毅然与担当,更是树立了忠义精神的不朽丰碑。

一、先唐:从义大于忠到忠义并重

先秦时期的赵氏家族故事内容较为可信但与孤儿无关,并没有后世作品中大量忠臣义士扶助孤儿复仇再立的情节,而在忠义主题上的契合点是赵盾之忠与三义士之义。对于赵盾之忠,故事主要通过鉏麑、提弥明、灵辄共同救盾进行侧面烘托,重点在于宣扬三义士之义而非赵盾之忠。忠文化在这一阶段并非故事的表现主体,而义文化则通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三义士形象得到了充分展现。《左传》中晋灵公派遣的刺客鉏麑,本要刺杀赵盾,却因看到“盾盛服将朝,坐而假寐”而顿消杀意,退而叹其“不忘恭敬”,自己触槐而死。鉏麑刺杀未成,晋侯请赵盾喝酒,伏甲攻之,武士提弥明知道后助盾脱困,自己却力尽而亡。再有《左传》《公羊传》均提到的“桑下饿夫”灵辄,只为一饭之恩,“抱盾而走”。三义士身上凸显的义薄云天都是先秦世人重视义文化的体现。

这种重义的文化心理,源自先秦儒家对社会稳定和君子之义的追求。《春秋》《左传》《国语》等论述故事的特点在于简单朴实地记叙弑君篡位、大夫夺权、乱伦通奸等丑恶事件,真实地反映当时的社会历史景象。《春秋》记录了赵盾弑君及赵氏灭族二事,表现了春秋时期诸侯国内严重的君臣冲突。《左传》较为详细地记载了赵氏家族的故事,直笔不讳地写出了赵氏家族内部的腐败与混乱不堪:由于庄姬与赵婴齐通奸乱伦,内部矛盾最终引发家族灭门之祸。此时的赵氏孤儿故事基本处于历史记载范畴下的理性语境之中,淫乱与屠杀占据故事的主体。

汉代是赵氏孤儿故事基本框架成型的时代,故事中呈现的忠义文化主题有了新的发展,即“忠”的地位逐渐上升。这时,“忠”特指忠君爱国,所忠之“君”具备两重性;“义”则偏重朋友之义,由君子必备品质演化为普通民众的德行操守。从尊天到尊君,汉代以天命观证实了以君主为核心的封建统治的合法性。随着大一统观念深入人心,忠于国君、建功立业,成为士人普遍追求的人生目标。此时士人的忠君对象虽然较多地指向国君,但普遍地还多了一个对象——恩主,从而形成君臣名分多元化的现象。西周时期,以宗法分封制为基础的社会,大小各级领主之间都有等级主从关系,他们名义上虽非君臣,但实际上却是严格按照君臣关系相处的。春秋时期的卿大夫与家臣、战国时期的养主与养士都可视为其例。而到汉代,以察举制为中心的官吏选拔制度正式形成,士人登科只需朝臣举荐,无须额外选拔。一旦入选,被选士人往往奉举荐之人为恩主,一生在其门下效忠。因此,很多有权势的朝臣周边环绕众多由其举荐为官的门生,甚至有“门生故吏遍天下”的景象。《史记》中的赵氏孤儿故事首次增加了门客公孙杵臼和友人程婴的形象,面对赵氏灭门之祸,公孙杵臼质问程婴“胡不死”,可见当恩主遭难,门客是否殉主才是士人最为看重的。正所谓“士之为人,当理不避其难,临患忘利,遗生行义,视死如归”[1],这便是典型的门客心理。

先秦时期的君子之义发展至汉代,内涵得以扩充,义已不单单是约束君子行为的标准之一,而成为夫妻、朋友、兄弟之间彼此信任的基础,逐渐发展为普通人之间的情感要求,成为全社会人们普遍遵行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汉代的赵氏孤儿故事,就建立在这种开放尚义的心理结构之上,契合了当时的社会心态。与恶势力屠岸贾相对应,司马迁为赵氏孤儿故事增添两位义士——程婴与公孙杵臼,从此开启了后世对两位义士的无限敬仰之情。在整个保孤过程中,杵臼死义,程婴又在孤儿成功复仇之后以自杀的方式为一生义举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活着就是为了保孤复仇,心愿达成,只欠一死,以报恩主与公孙杵臼,程婴本身就是义字的完美化身。而此时的义文化不仅体现在门客、朋友的关系上,最亲密的夫妻之间同样见证着义的高贵。赵朔之妻庄姬在《史记》中一改往日文献中的荡妇形象,而被塑造为一个信守承诺、坚贞不屈、为丈夫和家族力保骨血的节烈女子,那份母亲的舐犊情怀,那份家族的忍辱负重,不禁让人肃然起敬。众多义元素的加入,使得赵氏孤儿故事脱胎换骨,承载了可贵的然诺精神与坚强的社会责任,由此具备了陶冶人心与历练品格的巨大能量。

二、唐宋:从忠义观的淡漠到伦理英雄崇拜

唐宋时期的赵氏孤儿故事主要延续了《史记》的相关叙事,大量文献赞扬程婴、公孙杵臼的忠义行为。但是同为赞扬的背后却隐藏着社会心态的巨大差异,这反映了忠义观在这一阶段的变化——从忠义观的淡漠到伦理英雄崇拜。

基于整个社会风气的豪放霸气,唐人较为浮薄放浪,忠义观念并没有那么浓厚。宋代范祖禹在《唐鉴》“至德元年七月甲子”中曰:“唐有天下几三百年,由汉以来,享国最为长久。然三纲不立,无父子君臣之义,见利而动,不顾其亲,是以上无教化,下无廉耻。”[2]唐代忠义观的废弛由此可见一斑。虽然建功立业是唐代士人梦寐以求的人生理想,但是面对科场失意,多数唐人依然选择醉酒当歌,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受到普遍推崇。在唐人眼中,忠君报国固然荣耀,但独立人格精神的高扬更加值得珍视,这使得他们不甘屈从于统治阶级的权势,而企图获得政治和精神上的双重自由。此时,异域文化大量输入,在“胡风”的影响下,唐人尚武轻儒,君臣大义的礼法往往被搁置一边,形成了放荡不羁、豪气任意的处事风格。到了五代,战乱频仍,士人朝秦暮楚,忠义观念更加淡薄。

虽然唐代的正统忠义观较为淡薄,但是社会底层流传的侠义精神却日渐兴盛。对于任气游侠的唐人来说,义与侠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夫侠者,盖非常之人也。虽以然诺许人,必以节气为本。义非侠不立,侠非义不成,难兼之矣。”[3]将“义”附着在“侠”之上阐扬发明,不断对侠进行所谓的“义化”改造,是统治阶级以儒家君臣伦理规范侠义精神,将侠风拉到封建忠义大旗之下,共同为维护统治服务的结果。程婴、公孙杵臼为留下赵氏一脉骨血,与屠岸贾斗智斗勇,慷慨赴死,无愧“侠义”二字。这与唐代整体的文化心态相符合,是受到民众肯定和支持的正义行为,因此《史记》版本的故事能在唐代社会广为传播。

宋代的赵氏孤儿故事特别受人关注,程婴、公孙杵臼、韩厥三义士一再获得敕封,享受立庙祭祀。一方面,这缘于宋代独特的政治背景。开国皇帝赵匡胤黄袍加身得以称帝,对武将的防范远胜其他,由此带来一系列祸患:朝廷内部奸臣当道,国势渐弱而内忧外患不断,人们身处辽、西夏、金、蒙古与宋代的常年战争中,苦不堪言,甚至两次遭受亡国之痛。在这样的困境中,统治者迫切需要寻得一个坚定的信仰,以构建共同御敌的情感力量。而赵氏孤儿故事中赵氏灭而再续的历史结局,恰恰迎合了宋代统治者渴望家族绵延不断的愿望,因此赵氏理所当然地被宋代追立为先祖,祀享春秋。从普通民众来看,赵氏孤儿故事中忠臣义士誓死存孤成就了后世大宋,忠义之心日月可鉴,对权暴邪恶的愤然反抗激发了宋人强烈的爱国热情。人们对保孤义士程婴、杵臼、韩厥的敬重之情迅速升温,形成了全社会范围的敬仰文化。南宋建立之初,宋高宗立庙致祭三人,以表彰其“存赵”之忠,官方导向意识强烈。在接下来的宋元对抗中,士人们往往以赵氏孤儿故事激励斗志,文天祥“夜读程婴存赵事,一回惆怅一沾巾”[4]。风雨飘摇的战乱年代,“存赵”成为宋人共同的心理期许。南宋最后一个小皇帝赵昺投海殉国,这样的政治现实与赵氏孤儿何其相似,由此引发全社会民众对赵氏孤儿故事的强烈认同也就不足为怪了。另一方面,继朝廷倡导立庙祭祀之后,宋代民众也开始了对程婴、公孙杵臼、韩厥以及赵氏孤儿的群体朝拜。甚至千百年来,广大民众以赵氏孤儿庙祈雨,足见民众对其神灵庇护的笃信。这种神化英雄进而崇拜的现象,首先源于古人的祖先崇拜观念。祖先崇拜,属于民间信仰,它作为灵魂崇拜的一种方式,受到宋人的普遍重视。人们认为只要定期祭祀祖先,其鬼魂便会保佑后人免受灾害,并且供奉的祖先越多,就越能得到更多神明庇佑,生活越幸福。因此,越来越多的英雄人物被朝廷及民众请进祭祀殿堂,成为新的神灵。其次,宋代造庙祭祀的行为受到佛教、道教设庙立像的影响。在三教合流的背景下,佛道渐为人们熟识和接受,庙宇林立,伦理英雄进入寺庙接受膜拜成为普遍现象。而道教信仰不断将历史上的忠臣义士如关公、岳飞、程婴、公孙杵臼等现实人物纳入自己的神谱,也是儒学伦理对其濡染的结果,这种供奉更加刺激了赵氏孤儿故事在民间的传播。

三、元明清:对忠君思想的强调与存续心理的凸显

元明清是赵氏孤儿故事的重大转折期,从保孤斗争中忠臣义士的不断增加与更加惨烈的情节设置可以看出:故事在忠义主题上明显倾向于绝对的忠君观,而同等级之间的义则相对受到冷落,忠义教化论突出。同时,赵氏孤儿故事在元明清三代的集中式大规模传播,反映了人们希望汉民族文化传统亡而再续、永不中断的社会心理。

对忠君思想的绝对化强调,得益于元明清时期君主权力独大的政治现实。元代君臣关系的主奴化观念极为突出,唐宋以来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被打破,君主享有支配一切的至高权力。元朝为之后的明清强化专制主义的君权打下了基础。生活在皇权专制下的人们都希望过上安居乐业的太平生活,久而久之反而强化了自身对君权的畸形期待心理,君权恶性膨胀现象更加严重。无论是《元史》《明史》还是《清史稿》,其中《忠义传》所记载的人物事迹均与唐宋有所不同,忠君报国的官吏们仍然榜上有名,但是民间行侠仗义的普通人再也难以进入史册,而那些为国死节的百姓却可以走进正史。由此可见,此时的忠义观更加倾向于“忠”,义也逐渐被“忠”化,同时更多强调的是臣民对国家及君主的忠诚与维护。

元明清时期赵氏孤儿故事的忠臣色彩比先前文本浓烈了许多,其表现主要有三种类型。第一,义士变忠臣,元刊本杂剧《赵氏孤儿》里的公孙杵臼由赵氏门客变为忠君爱国的老宰辅。如果说门客公孙杵臼在赵氏危难之际,死保赵孤的行为是效忠恩主的话,那么忠臣公孙杵臼的勇于担当和无畏牺牲,就不仅仅是对朋友赵盾的两肋插刀,更是一代忠臣的抗奸之举。不吝己身,铲除奸佞,匡扶正义,这是公孙杵臼挽救赵氏孤儿的出发点,忠君思想在文本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第二,同是忠臣,忠的程度由弱变强,这主要表现在韩厥的身份变化上。韩厥本来只是孤儿复立的推动人,与程婴、公孙杵臼相比忠义色彩不够强烈。元杂剧却将其变成了救孤队伍里的重要一员,让其高喊着“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毅然自刎,悲壮的救孤过程使韩厥之忠变得越发耀眼和震撼人心。第三,新增忠臣。明刊本杂剧《赵氏孤儿》第五折“复仇”中增加忠臣魏绛,替代了韩厥的复孤重任。至此,故事中保孤救孤的忠臣数量迅速上升,忠君思想在文本中逐渐凸显。

元杂剧《赵氏孤儿》就是一部典型的忠义伦理教化剧。其中,最突出的道德楷模是程婴。故事一改先前程婴用别人孩子代替赵氏孤儿的做法,将情节设置为程婴主动献亲生子以替赵孤。同样是一条小生命,以彼代此只是为救友人家的孩子,未免自私,但杂剧的这一重要改动,完全洗刷了程婴、公孙杵臼身上的唯一“污点”。为救赵氏孤儿及全城婴儿牺牲自己的孩子,故事跨越亲情的藩篱走向崇高,将忠义文化推展到一个新境界,这对于现实生活中面临相似人生选择的人们也具有一定导向意义。元顺帝时的昔班帖木儿与妻子在部落谋叛中为保育赵王,竟以自己的孩子观音奴代替赵王而死;宋代“侯延广在襁褓时,遭璟崇之难,乳母刘氏以己子代延广死”[5]。为救他子,牺牲己子,两件事虽发生在不同时代,但今天读来却与历史故事惊人地相似,俨然就是赵氏孤儿故事的现实翻版。一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故事,真实性尚待考证,而后世竟出现以其为参照的真实事件,这不得不归功于“忠义教化”强大的现实指导性。

《八义记》从题目上率先显露了其忠义教化的目的。直接以“八义”命名,表明传奇创作的目的正是教化民众,培养忠义的品格。《东周列国志》中的赵氏孤儿故事充满了忠孝节义等伦理道德观念,忠义是作者决定人格价值取向,区分善恶标准的核心。明清小说多劝善惩恶,并且有意识地利用佛道二教“福善祸淫”思想为儒家所信奉的伦理道德服务,教化的内容不出忠孝节义的基本框架。明清教化剧和小说的盛行,根本上来说是封建统治者希望通过文艺来加强对民众思想的控制,企图以道德教化拯救腐朽堕落的世道,而这只能算作封建社会末期统治者的美好幻想罢了。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赵氏孤儿故事往往在改朝换代之际,影响尤大,传播尤广。由宋入元以及由明入清,均是一段汉族统治者被其他民族取而代之的时期。赵氏孤儿故事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传播的文化意义,恰恰在于一种汉民族集体无意识的民族认同。蒙元与满族文化相继入侵中原,草原游牧文化与传统中原农耕文化形成一种异质冲突,像清初朝廷强制汉人剃发引发汉人以死抗命一样,文化上的冲突往往超越政治、经济,成为最易引发社会暴动的因素。存亡之际,原有的中原传统文化面临断裂危机,而此时对赵氏孤儿故事中忠义文化的大肆宣扬,对舍生保孤行为的推崇赞许,无非是借故事传达汉姓再续、传统不亡的民族信念,表现了人们对民族文化的强烈依赖。晚明时期对赵氏孤儿故事的推崇,重点突出其存孤之志和仁忍之心。明代高僧憨山大师在论述“知人之难”时,慨叹忠臣之稀少,举出赵氏孤儿的例子,称赞程婴、杵臼为冒死救孤的忠臣。在死易立孤难的处境之下,无论是公孙杵臼的舍命存孤,还是程婴的隐忍育孤,都是国破家亡之际士人们予以肯定的忠义行为。程婴、杵臼二人的象征意义已经远远超越赵氏孤儿故事本身,而成为民族存续的精神代表。忠义精神的阐扬,正是为突出汉文化传统精神的承继,只要孤儿不死,程婴、公孙杵臼们前仆后继,汉族的文化血脉就不会中断。因此,“活下去,不中断”成为这一时期赵氏孤儿故事传播的深层精神动力。

实际上,赵氏孤儿故事直到今天也没有停下不断流传和演变的脚步。电影、电视剧各种新版的赵氏孤儿故事不断上演,再一次印证了中国传统价值观的巨大魔力,那是一种“忠义守德”的国民风范,是支撑中华民族屹立不倒的脊梁。虽然赵氏孤儿故事的发展走向经历了一系列变化,但故事沉淀至今,其内核仍然是舍生取义的义士精神和存根延续的民族责任感,这才是赵氏孤儿故事真正的生命力所在。

[1] 陈奇猷.吕氏春秋校释[M].上海:学林出版社,1984:622.

[2] 范祖禹.唐鉴[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248.

[3] 董诰,等.全唐文[M].北京:中华书局,1983:7277.

[4] 文天祥.文天祥全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7:491.

[5] 王树民.廿二史札记校证[M].北京:中华书局,1984:711.

The Evolution of ZHAO's Orphan Story and the Loyalty & Righteousness Culture

BAI Zhen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The most important reason why ZHAO's Orphan Story can be spreaded over thousands of years is that righteous deeds of many loyal officials in the story who were not afraid of death gave people much sympathy. This kind of personality is closely related to ancient Chinese loyalty culture. In the early period of Tang Dynasty, the story's emphasis changed from the righteousness culture propaganda to the description of loyalty & righteousness culture. In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the praise of loyalty & righteousness culture reflected the mental differences. In the Yua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story are publicized in the various forms such as drama, legend, novel and so on, which displayed the loyalty-to-the-emperor idea and the survival psychology at that time.

ZHAO's Orphan Story; loyalty & righteousness culture; survival psychology

2018-11-12

柏桢(1988―),女,山东淄博人,硕士研究生。

I206

A

1006–5261(2019)01–0011–05

〔责任编辑 刘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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