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教育融入临床医学专业课程的路径思考*
2019-01-17戴品怡赵彦飞梁美英
戴品怡,林 虹,赵彦飞,梁美英**
(1 厦门医学院科研处,福建 厦门 361023,16330890@qq.com; 2 厦门医学院临床医学系,福建 厦门 361023;3 厦门医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3)
生命教育,是探讨与生命相关主题的教育活动,内容包括珍惜生命、敬畏生命、维护生命的尊严、提升生命的质量等品格素质和健康教育。21世纪初,《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要重视生命教育,提高学生综合素质。2018年教育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实施卓越医生教育培养计划”[1]中从国家战略上将素质教育和专业教育的有效整合提到了重要的高度。我国医学生生命教育为时不长,文章结合国内外开展生命教育实践经验,探讨生命教育融入临床医学专业课程的路径,有利于加强学生德医双修的素质能力培育,拓展专业知识的深广度,促进构建服务生命全周期的专业课程体系。
1 生命教育融入临床医学专业课程的必要性
1.1 实施健康中国发展战略要求生命教育的融入
当前,在价值取向功能化的社会思潮影响下,医学发展存在唯技术、唯知识和实用主义价值观倾向。德国学者马克斯·韦伯[2]指出,现代社会的失落在于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僭越。医学专业课程教学中重专业知识技术传授,对生命诗意的感召和人文情怀教育不足。踏上新时代,人民群众对身心健康的需求更多元,“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要求医者除需具备精湛的医术之外,还需充满对生命的关怀。生命教育传播健康的生命价值理念,引导医学生关注自身生命的同时尊重和关怀他人的生命。根据健康服务人才培养要求,医学教育要培养具备以生命健康为核心的医学人才[3]。因此,开展医学生生命教育是实施健康中国发展战略的必然要求。
1.2 关注医学教育本位发展呼唤生命教育的融入
生命教育提倡人文关怀,引导医学教育从知识本位向生命本位转变,成全“人”的全面发展。临床医学专业教育目标促进岗位胜任能力和职业道德素养的同步发展,促进达成医德双修的培养目标,培养“有用”和“有温度”的临床医学专门人才。专业课程具有系统性和全面性特点,是生命教育实施的重要载体。挖掘专业课程体系中蕴含的生命教育内涵,两者融合发展,互相渗透融合,对生命怀有温情与敬意,回归教育本位和医道本真,使医学真正恢复“救死扶伤,医乃仁术”的本源。
1.3 提升医学生个体生命伦理素养需要生命教育的融入
医学生作为未来的医者,担负着促进医疗事业和谐健康发展的责任。生命教育融入专业课程符合医学生个体发展需求和医学职业精神,是医学生生命伦理素质提升的重要途径,是培养卓越医学人才的客观要求。生命教育在学习生命现象知识的基础上,思考生命与生命、与自然、与社会间的关系,通过激发主体意识提升个体生命认知、价值判断和伦理实践能力。生命教育让医学生敬畏生命,真正认同职业价值和自身使命担当,深刻理解医生的工作使命就是对人体生命进行维修、呵护及干预,将预防疾病、解除病痛和维护群众健康权益内化为从医的神圣职责,提高医学生生命伦理素养,最终促进医疗卫生服务水平的提升。
2 不同生命教育融入路径发展情况
学习不同生命教育发展模式,反思当下临床医学专业生命教育的现状和问题,以期为临床医学专业课程改革提供改进策略。
2.1 欧美国家“渗透式”融入实践
欧美国家较早开设生命教育课程,倡导融渗式教育方式,将生命教育渗透不同学科的各类教材中。欧美教育学者融汇生命哲学、人本主义心理学和建构主义学习理论,构建生命教育理论体系[4],将人文教育、生态教育、心理辅导知识点融入专业教育,提倡践行情绪和压力训练。欧美国家打破对“死亡课程”禁忌,通过介绍葬礼仪式认知信仰和文化的多样性,从死亡标准和死亡权利的学习中引导精神或心灵教育。通过长期渐进式融渗式教育培育学生对生命本质和价值的认知,使学生潜移默化地领会生命教育的精髓,形成正确的生命价值判断。
2.2 日本“体验式”融入实践
日本生命教育注重灵活性和实践性,将生命教育融入安全教育、道德教育、伦理教育中,倡导实践和体验活动。如通过推行“余裕教育”的实践课程[5]、设立“自然教室”引导身体训练[6]62,感受农村劳作活动,体验生活的艰辛。此外,坚持预防和推进教育相结合。日本教育委员会通过编写生命教育相关教材和纲领,指导开展危机预防[6]64。东京大学还设立生命教育中心,以学术研究为载体,对生死哲学、生命观、预防教育等进行深层理论研究和探索,倡导身体力行的生命教育活动。
2.3 我国台湾地区社会组织“先导式”融入实践
我国台湾地区开展生命教育始于20世纪90年代,起源于民间社会组织。基于对教育的反思,最早在医护类高校实施生命教育课程并逐步推广,如遗体捐赠仪式、无语良师、纪念堂等。课程既与时俱进又注重继承传统,吸收中华优秀文化中对生命之道的认识论断,将文化经典和传统价值融入医学课程中展开教学设计中,并邀请社会上第三方力量和专家学者对课程进行评估。后促成政府支持,通过颁发政策、设立生命教育工作委员会和专门机构,分层分类从战略研究、课程方案推广、专项师资培训、宣传行动等方面进行细化推进。有学者意识到师资在生命课程教育实践中重要作用,高雄师范大学首批设置生命教育专业研究生专业,有力加强师资培育[7]。
3 临床医学生生命教育存在的问题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国医学高等教育推行的是专业教育,重视医学生的业务素质教育而忽视医学人文素质教育,特别是忽视生命教育的现象尤为突出,主要有以下几点:
3.1 生命教育课程资源不足
我国医学高校开设生命教育专门课程不多,大多通过人文社科课程中传授生命意识进行生命教育。如在医学伦理学、医学人文学概论、医学与哲学课程中进行对生命本质、生死价值的思考。医学高校人文通识类课程设置不足,专业课程成为渗透生命教育的主阵地,但因与专业课在内容上缺乏系统性整合,难以达到对医学生进行生命的整全培育的理想效果。
3.2 专业课程考核知识本位倾向
在医学精细分化的背景下,临床专业教学偏向关注局部病征和细胞分子,而非“人”本身。有些医学生认为:专业技术才是真才实学,而人文社会科学是“空头理论”。由于这种观念的误导,在医疗服务市场化驱使下,医患之间的消费关系取代生命人文关怀。在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考试等考核中,较重视临床基础知识和应用技能评价,引导专业课教师侧重对学生传授专业诊疗等“有用”知识,忽略对生命关怀等“无用”知识的传授。长期的固化知识本位理念,不利于培养学生科学的生命价值理念,为实现医德双修的人才培养目标埋下隐患。
3.3 专业实践课程中生命教育“碎片化”
从实施情况上看,当前国内医学院校普遍加强了生命教育实践,从开设选修课、构建网络平台、打造校园文化等形式进行了有效探索,但在专业实践课程中尚缺乏分阶段、分层分类推进方式,未贯穿于专业实践体系全过程。临床医学专业生命教育实践以临床实习为主要形式,由于专业带教教师忙于临床和门诊业务,在课程实施中缺乏对生命教育和人文关怀元素的融入思考,在专业课程组织上呈现生命熏染不足、缺乏深入的精神融通和真挚交流的问题,未真正实现价值导向目标、知识讲授目标和受众接受目标三者的统一。
4 生命教育融入临床医学专业课程的路径
生命教育助力专业课程体系改革,倡导用饱含生命情怀的课堂教学培育人文情怀,塑造生命价值。在医学教育发展中,生命教育已经成为临床医学专业课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下,临床医学专业课程内容不断增加和细化,但与生命教育却渐行渐远。因此,要重新审视生命教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在人本理念引领下,从专业课程建构和实施途径两方面进行融入路径探讨。
4.1 生命教育融入专业课程建构
4.1.1 凸显生命发展需求,把握课程设计原则
生命教育要求体现学生生命发展需求,而传统专业教育内容多注重理论知识的灌输,缺乏对学生精神发展的关注,医学生难以达成共鸣,更无法转化为实际行动。在临床实践中表现为对检查手段和数据的过分依赖,只看病不见人,忽视患者主体地位和应有的生命关怀。因此,专业课程设计要遵循主体性、开放性和互动性的原则,确定生命关怀等多维度教学目标,要让医学生牢记:人是有灵性的生命,不能简单降级为生物。有意识地引导学生关注患者病症的同时关注患者本身。如在临床见习中学习倾听故事、关注患者的境遇、推动临床医学专业课程设计从“循证”向“生命叙事”的深化转变[8]。在临床诊断学等专业课程文本对话中引导学生用主体性视角思考、强化医学生的生命责任,加强对医学职业精神的理解和体悟。同时,教师通过自传性的思考、主体叙事、经验诠释和情绪化视角,促进师生间开放深入沟通交流[8],即教师通过自己的生命体验感知学生的期待,用实践经验创设生命触发点,用丰富思想情感感召学生,引其向善。
4.1.2 立足人本理念,进行教学内容整合
立足“以人为本”理念,合理进行教学内容整合。借鉴发达国家“渗透式”融入实践经验,深入挖掘专业课程资源,引导教学内容深度融合。如医学生入校后接触的第一门医学基础课就是解剖学与组织胚胎学,上课前应该让学生了解遗体捐献者的生平,让学生感受“大体老师”奉献医学的伟大精神。在人体解剖学实验课程中采用集体默哀、告别追思等仪式,培养医学生尊重遗体捐献者的情怀,深化医学生对职业特性的认知,体会生命更宽广的社会意义。在医学免疫学等医学基础课中学习人工辅助生殖技术、基因工程、克隆技术等生命科学技术发展成就时,突显在医学背景下维护生命尊严和权利。当医学生进入高年级专业课程学习阶段,结合专业知识点,注重将生死教育、临终关怀、心理健康教育等内容加以融入和渗透。例如在妇产科学课程中学习分娩生育机理时,加设基于生命质量标准的认知教育:从受精过程认识生命“优胜劣汰”的规律,从分娩阵痛谈母爱,从产后出血的机理和疗法中突出职业特征的责任教育,让学生敬畏生命、珍爱生命。在老年医学课程中掌握人类衰老的基础理论、老年人的生理特点,可结合老年人心理健康等知识点,探讨如何建立良好的保障生命质量的环境,开展老年病的防治等。通过分析社会因素对老年病的影响,融入关于伦理价值的临终关怀和死亡教育以及渗透生命价值教育等特定医学领域的内容。
4.1.3 制定促进生命教育融入课程的评价标准
以评价促改革,充分发挥课程标准建设促进生命教育融入专业课程的积极作用。长期以来,医学课程以学生的考试成绩作为评价的主要手段,缺乏对课程价值的判断[9],即课程评价主要是描述实际“做到什么”,而忽略课程应该“做什么”。因此,在制定课程评价标准时,要重视评价课程的价值性。学生生命发展和内在人文情怀的达成是评价其课程价值性的核心所在。评价主体的多元化和评价方法的多样化是评价标准合理性的重要保障。在评价主体上,鼓励学生作为评价主体谈课程体会,同时利用互联网技术,引入教师、患者、临床医生、同行专家等多方主体,定期对课程结构、教学内容合理性等进行评价。在评价方法上,注重参与性和体验性,采用观察报告、在线探究活动等多样化形式记录学生在课程学习过程中的变化。在描述性分析和客观评价的基础上形成课程评价反馈和控制的闭环结构,构建基于生命对话的科学、合理的发展性课程评价标准,全面衡量课程价值和实效。
4.2 实施途径
4.2.1 创新生命教育融入的教学方法
生命教育通过师生之间信息和情感的生成、交流、认同而实现。教学过程中只有以学生产生情感体验和价值认同为目标,才能激发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这就对生命教育融入的教学方法提出新要求。根据课程需要选择运用专题讲授、案例学习、实践体验、读书讨论、远程观摩、情景再现、影视欣赏等开放性的教学方法。尊重个体差异性,鼓励学生充分交流生命体悟,获取直观化、差别化、个体化的生命体验,培养医学生形成正确的生命价值观和运用正确生命观念处理临床实际问题的能力。如比利时大学开设医患沟通课程(BIC),将沟通技巧和压力管理技能培训结合为一体[9],将临床实习生融入工作情景中,学习处理自身和患者的关系,提高医学生的感知能力、沟通技巧和情绪压力管理能力。
4.2.2 拓宽生命教育融入专业实践课程渠道
生命教育实践是医学生接触社会,强化理论知识的必经途径,是加深对生命与死亡的认识、促进健康生命理念的内化养成行之有效的路径。因此,借鉴日本“体验式”融入实践,优化临床医学专业课程实践平台,拓宽生命教育实践渠道进行学习教育效果转化。一方面,在临床实践中凸显对生命的关爱,通过临床教学查房体会患者心路历程,掌握情绪调节的方法,关注患者心理需求;另一方面,充分发挥社会调研优势,专业课程中设置生命教育课题,以科研立项为载体让学生参与课题研究。通过实地调查、数据收集和实例分析,加深对社会问题的生命伦理分析思考。同时,启动公益服务活动进行专业课升华教育。如设立生命文化节、开展急救技能培训、成立临终志愿服务队伍、为社区等提供保健服务等实践途径,让学生在参与中获取直观深刻的生命体验,以个体真实感受为基础和呼应,将生命教育落实到医学职业素质养成上,真正内化为个体秉持的生命原则。
4.2.3 培育生命教育优秀专业师资
专业课教师生命认知水平和教育理念是影响课程成效的关键因素。教师对科学研究和实验对象的生命态度,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生命理念;教师对求医者战胜疾病给予精神的支持及心理的抚慰,将影响医学生的生命观。生命教育课程要求教师要具备生命关怀的情操,具备生命共情和渲染的课堂组织能力。因此,要意识到医学生生命教育的师资建设的重要性,开展生命教育导师培育计划。通过设立专业师资认证,制定生命教育相关标准对师资素质加以规范,并将其纳入对专业教师的考核内容。通过正面激励加强师资建设,提升专业教师和带教教师生命教育素养,自觉将“仁心仁术”和生命关怀融入临床医学专业课程建设全过程。同时,创新专家引领模式,设置生命教育特聘专家岗位,邀请专家定期指导,开展专题培训,介绍国内外生命教学前沿发展、推广成果经验,推进更新教育理念,为促进生命教育融入临床医学专业课程提供强有力的师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