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的汉英派生词构词法对比研究

杜 涓

(兰州交通大学文学与国际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词汇是词语的总汇。一种语言中所有的词和固定短语的总汇就是该语言的词汇。①语言新词汇的主要来源，除了借词，利用语言本身的规则构造新词也是一种主要方式。汉语的构词法，大致来说有复合、派生、重叠、缩略等。英语的构词法，有复合、派生、转性、首字母缩略、缩合、截短、借代、逆序、重叠、新造等，其中复合构词法用途最广，派生次之。下面主要从派生词构词法这一方面，来研究汉英的异同。

一、汉语派生词和英语派生词

派生法，或叫加缀法、附加式，就是将前缀、后缀或者中缀(汉语习惯称“词头、词尾”)附着在词干上构成新词。②无论是汉语还是英语，都是以复合构词法居多。但是随着一些词根语素意义的逐渐虚化，形成了一些词缀。词缀分为前缀和后缀，与有意义的词根结合起来，便构成了新词，叫做派生词。近些年来，派生法根据其经济简洁、能产性强的特点，也成为了主要的构词法之一。

(一)汉语派生词

汉语属于孤立语，是一种缺乏形态变化的语言。因此汉语构词主要采取词根复合法，形态构词较少。但是随着词汇体系的不断发展，以“派生法”构成的新词语越来越多。一般说来，词缀必须具有以下三个特点：(1)词汇意义虚化，只表示某种抽象概括的语法类义；(2)位置固定，总是在词首或词尾；(3)构词能力强。汉语的词头词尾非常少，词头仅有“老”、“阿”、“第”等几个，如“老外”、“阿三”、“第一”等。词尾有“儿”、“子”等，如“花儿”、“马儿”等。但是学界对词缀的界定仍有争论，有学者认为汉语的词头词尾不止上面提到的这几个，还有一些成分也类似于英语的“词缀”，称作“类词缀”，“类词缀”又分为“类前缀”和“类后缀”，“类前缀”如“超高速”中的“超”、“副总理”中的“副”等，“类后缀”如“作家”中的“家”、“读者”中的“者”等。

(二)英语派生词

与汉语派生词相比，英语的派生词词缀就丰富得多。英语的一些词缀可以追溯到古英语时期，如前缀for-，mis-等，后缀-ful，-ly等。更多的词缀则来自其他语言，如前缀de-，in-等，后缀-ment，-ion等。英语中的词缀有两类：一类叫“派生性”，另一类叫“屈折性”。派生性词缀是一种与某个词根结合在一起时或改变该词的词性，或改变该词词义的粘着性语素，如后缀-ly改变词性，前缀 dis-改变词义；屈折性词缀则是一种既不改变词性也不改变词义，只起一种语法作用的粘着性语素，如动词的进行态后加ing，复数名词后加的s都是一种屈折性词缀，也称作功能性词缀。③

二、汉英派生词的异同点

(一)汉英派生词的相同点

1.词缀的起源。无论汉语还是英语，其词缀都是由词虚化演变而来的。例如汉语的前缀“老”，最初源于形容词“老”，《说文解字》中对“老”的定义是：老，考也。七十曰老。从人毛匕，言须发变白也。因此“老”最初是有实意的，为年纪较大的意思。后来在某些称谓前加入“老”字，如“老哥”、“老妹”等，之后逐渐虚化，成为了没有意义的虚词，并与词根组成新词，如“老头”、“老大”等。英语中也有些词既能作为有意义的实词出现，又能作为前缀组成新的词语。如源于古英语的前缀under-，有副词和形容词“在下面”的含义，也有介词“在……下面”、“小于”、“不足”的含义。后来的under逐渐虚化，成为前缀后，仍沿用了其作为实词的含义，产生出新词如underestimate(低估)，underachiever(学习成绩不良者)。

2.词缀的作用。主要有三点，分别是改变词性、改变意义和表示附加意义，这些作用在汉语和英语中都有体现。(1)改变词性。通常加了词缀的派生词与词根的词性是不同的，如汉语前缀派生词“阿三”，“三”通常意义下为数词，但是“阿三”却为名词；汉语后缀派生词“乱子”中，词根“乱”是形容词，但是加入后缀“子”后却成为了名词。这点在英语中更加明显，因为英语很多派生词都是靠后缀区分词性的。如形容词后缀-al，相应的派生词有cultural(文化的)，autumnal(秋天的)，其中culture和autumn均为名词，但是加上了形容词后缀，就变为了形容词。(2)改变意义。如“一”本身就是指“一个”，但是如果加了前缀“第”，就专指第一名了。“头”原指人的身体器官头，加上后缀“儿”变成“头儿”，就有老板的意思在里面了。英语前缀mini-有小的意思，其派生词如minibus(面包车)，miniskirt(超短裙)，minicourse(短期课程)，其中词根bus，skirt，course为公交车，短裙，课程的意思，但是加上了前缀mini-，就给原来的词义加入了“小”的含义。(3)表示附加意义。如汉语派生词“阿姨”、“阿哥”、“阿娘”中的“阿”表示称呼，“第一”、“第二”、“第三”中的“第”表示次序。英语前缀mal-带有不好的意义，如maltreatment(虐待)，malnutrition(营养不良)，malfunction(功能失调)等。

3.词缀的组合方式。派生词的组成，无非是前缀加词根或后缀加词根的形式。关于词根的种类，有以下两种组合方式。(1)非独用词根与词缀结合。有些词根虽有实意，但是不能单独成词，要搭配词缀使用。如实词“蚊”是无法单独使用的，但是变为“蚊子”就是一个有实际意义可单独使用的词语。同样的，在英文中，protozoan(原生动物)的词根zoan也不单独成词，是非独用词根，加上前缀以后就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词语了。(2)独用词根与词缀结合。这类词语在派生词中占有的比率是非常多的。汉语后缀“子”组成的派生词中非常多，其中“桌子”、“车子”都是独用词根和后缀的结合。英语前缀super-组成的词语superpower和supercool也都是独立词根和前缀相结合的例子。

(二)汉英派生词的不同点

1.词缀的数量。派生法在汉英中的用途都十分广泛，不同的是在汉语里数量很少，就算加上类词缀，数量也十分有限。与汉语相比，英语词缀就十分丰富了。英语的一些词缀可以追溯到古英语时期，更多的词缀则来自其他语言，因此拥有十分丰富的词缀。《英语百科全书》中收词缀 288个，其中前缀 107个，后缀 181个。从中可看出英语词缀数量之丰富，这也是汉英派生词的不同点之一。

2.词缀的意义。汉语词缀的意义往往较为单一，而且由于汉语的部分词缀是实词虚化而来，因此有些派生词往往会带有部分词缀的实词含义。如“者”有表示从事某项工作或信仰某个主义的人的含义，其派生词“作者”、“笔者”也都是指一类人。英语词缀众多，分类不同，词缀的意义也不同，如英语前缀有的表示否定意义，如un-，in-等；有的表示程度和大小，如over-，ultra-等；有的表示时间和顺序，如pre-，ex-等。英语后缀有的表示词性，如表示名词后缀的-dom，-hood；或者形容词后缀-able，-ful。

3.词缀的功能。汉语的形态变化较少，语法手段基本靠语序和虚词，因此词汇的变化较少，词缀的语法功能较弱，也不能将其作为区别词性的可靠依据。如汉语后缀“儿”，在“鸟儿”，“花儿”中是作为名词出现的，但是在“玩儿”中却成为了副词。而对于英语来说，有些词即使不认识，也可以通过词缀来确定词性。如表示副词后缀的-ly，-wise等，通常拥有这种词缀的词语就是副词。

三、通过汉英派生词对比看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首先，汉语的派生词相对数量较少，词缀类别单一。因此在教授派生词的时候，可以先从前缀后缀的类别来切入。第一步先给学生介绍派生词是什么。第二步在学生了解了派生词分类的基础下，尽可能帮学生总结规律。如后缀“儿”，一般放在名词后面，也是一种儿化音，具有区别词义、区分词性和表示感情色彩的作用，在讲解词汇的基础上还可以夹杂一些语音知识，方便学生记忆。

其次，可以从派生词的组合方式入手。汉语派生词通常有“前缀+词根”或“词根+后缀”这两种组合方式，这点与英语相同。因此学生可以很容易区分，从而进行类比记忆。通过一些词缀的特殊含义，也可以推测一类派生词的意义。如英语前缀un-表示否定，因此unreasonable(没有道理的)和unmanned(无人操纵的)均有否定含义。而中文“第”表示次序，即使在没学习到“八”、“九”的情况下，也可以推测出“第八”、“第九”是表示顺序。这种通过母语正迁移的方式，可以使学生举一反三，从而将“学习”内化为“习得”。

最后，根据类词缀来进行分类教学，加强学生记忆。汉语中也有一部分类词缀，表示的意义基本相同。如汉语后缀“性”，“硬性”、“原则性”、“创造性”、“弹性”都表示一种性质。这点与英语也是相同的，如英语有一些前缀是有特定意义的，比如sub-，inter都表示方位，这点可以和英语对比，使学生通过母语能够对派生词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和体会。

四、总结

从以上对比中可以看出，汉语和英语都采用派生词构词法，但是英语的词缀更为丰富，派生词也更多。汉语的词缀比较少，很多都是由实词虚化而来，随着网络用语的兴起，很多词语也逐渐虚化成为了一些类词缀，但是这些新兴的类词缀能否成为主流词汇还需时间的检验。作为一名对外汉语教师，掌握汉英两种派生词构词法是很有必要的，只有更多的了解两种语言结构的内在差异，才能根据构词法的异同来对母语为英语的汉语学习者进行更有针对的教学设计。

[ 注 释 ]

①崔希亮.语言学概论.商务印书馆，2009：187.

②潘文国.汉英语言对比概论.商务印书馆，2018重印版：169-170.

③张吉生.英汉词缀对比分析.外语教学，2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