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元杂剧中女性形象与女权意识
2019-01-15陈琳
陈 琳
(长治医学院思政部,山西 长治 046000)
一、元杂剧的创作背景、来源及形式
(一)文学与社会的关系
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出:社会存在觉得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反作用于社会存在。特定时期的特定现实生活文学创作土壤,基于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特有的对立统一,反映在文学创造作品中也各具特色,如唐诗、元曲,戏剧小说等文学作品,是基于特定社会现实下各自形成的文学版本样式和文学特色。在中国古代历史长河中,早就出现了一些典型的女性人物敢于冲破封建藩篱为争取自身权利,特别是元代的女性人物,她们受封建伦理思想的束缚,在经济、政治、法律、文化等各方面上男女极其不平衡的状况下她们敢于在争取权利方面始终坚持不懈。
(二)元杂剧简介
元代杂剧可以说是唐宋以来表演艺术的继承和升华,同时也是元代经济政治文化的产物,有时候通常也叫做北曲或者元曲。因其通俗易懂,诙谐幽默在元代民间广为传颂。元杂剧形成于宋末宋端平三年(公元1234年),止于元顺帝正二十七年(公元1367年),在这将近一个世纪的时期中,产生了关汉卿、王实甫、马致远等优秀代表人物,特别是关汉卿与王实甫的作品的一部分,可以说是杂剧的黄金时期或全盛期。元代杂剧的总数五百六十余种剧本,这些作品较全面的反应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其中有一大部分描写女性的佳作,值得我们借鉴研究。
二、元曲中女性人物分析
元代因其特定的历史背景,文学呈现出的创造风格独树一帜,元曲中通过女性的角色刻画(特别是元杂剧中的描写下层妇女反封建压迫的戏)的大量作品表现了当时特定环境下的女性所独特的色彩。元代是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尖锐的时代,这个时期的文学创造深深烙上了反抗民族、阶级压迫的标签,在女性身上,则表现出其敢于冲破封建樊篱,勇敢维护自身权利,追求自身幸福,是女性伦理意识觉得的重要时期。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制约,虽然她们未能完全摆脱封建礼教约束,但她们敢于冲破旧专制、改变被压迫的挣扎和反抗的精神是值得歌颂的。他们本来都是民间普通的妇女,不会像侠女英雄人物一样闪闪发光,在社会中有着自己的特定小角色。然而,正是污浊的社会、恶劣的社会环境、男权至上的封建伦理意识,激发了他们争取自身权力以及拯救弱小者的潜能。正是悲剧的时代造就她们这样的女性,使她们在吃人的礼教社会和没有生机的社会中闪烁女性生命之光,照耀了偌大的蓝天大地。
(一)《西厢记》中的莺莺
在元代杂剧中,有许多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题材,这是元杂剧塑造的一大类人物,这些大家闺秀和才子成了我们所说的“才子佳人”这些小姐在父母的严格管教下,唯唯诺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高墙院内,她们的情感世界又是那么的脆弱,不为人知不为人晓。当才子佳人们偶遇,她们又会冲破家庭和社会的牢笼,追求他们自己的美好爱情和幸福人生。元曲《西厢记》作品中张生、莺莺,女孩,娇柔多情、才貌双全、单纯可爱,男孩,风流倜傥、满怀才情、意气风发,两人从一见钟情到喜结连理,这中间阻碍丛丛,她们摆脱了世俗眼光,冲破了封建礼教,最终收获自身幸福。
《西厢记》是中国古典戏曲艺术的爱情戏之冠,在于它树立了新的爱情观,婚姻观念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即青年男女敢于自主选择婚姻。封建社会礼教约束中,青年男女的婚姻,父母之命难以违抗。只要是无媒娶嫁,无父母之命(父母不在时须有兄嫂或伯叔,姑舅长辈做主)的婚姻,都是属于败坏社会道德的出丑行为,得不到亲人朋友社会的祝福和承认。但《西厢记》中的张生、莺莺大胆迈出了这一步,敢于自主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在两情相悦的前提下,勇敢的跨出了反抗封建家族社会的第一步,这一步对当时严格的礼教具有进步的意义,这一步是莺莺主动跨出来的。所以,莹莹的形象是旧时女性中最有光彩的,她敢于蔑视或忽视封建礼教,敢于跨出这一步。崔莺莺大家闺秀,从小深受封建礼教束缚,当遇到自己心爱的人时,爱的纯粹而没有杂质,在她看来,爱情是比名誉、金钱更为重要的东西,她敢于在封建道德纲常面前勇敢追求自身幸福,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二)《秋胡戏妻》中的罗梅英
妻子在家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她们既要操持整个家庭琐事,而且还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自己的丈夫度过危机、勉励丈夫或者维护自己的尊严,或者同恶势力做斗争。
《秋胡戏妻》是石君宝的代表作,也是元曲中对女性成功塑造的佳作,主要是歌颂了妻子敢于反对“封建伦理纲常”对自己的丈夫加以训斥。封建社会中,妻子是丈夫的附属品,唯丈夫马首是瞻,作品中的女主敢于冲破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当她被逼迫改嫁给有钱的李大户时,她竟然拿自己那经受过长期艰苦生活考验的勇气和力量来把她母亲驳斥回去道:“只我那脊梁上寒噤是捱过这三冬冷,肚皮里凄凉是我旧忍过的饥,休想道半点儿差池。”当丈夫在她面前露出无耻荒诞的行为时,公然地教训自己丈夫,宁可流落街头也不愿与小人生活。她的【折桂令】离得唱词,对秋胡进行了严厉震撼的斥责,并敢于大声得宣布:“你做贼也呵,我可拿住了脏”,这话讲的真解气,抵得上一篇新时代的女性宣言,位居中大夫高位的秋胡羞愧难当,俨然一只过街老鼠,一下子泄了气,中大夫的官架子,竟然在一位农妇面前散了架,最后只好无奈的向母亲求救,但也不敢理直气壮,只讲了句:“梅英不肯认我哩”,深深得低下去了。这时候的梅英,其光彩也发挥到了极致。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有着敢于反抗的精神,表现独特的封建家庭妇女形象。
(三)《紫云庭》中的韩楚兰
妓女是封建社会受压迫奴役的最残酷,作为一名封建女子,沦为妓女,流落风尘,靠卖弄之色、出卖肉体换取生存。可以说妓女是底层民众中最悲哀的,其最幸福的莫过于能够从良改嫁。但那种过正常女性生活的愿望在当时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样一个合理的要求是视她们为挣钱工具的鸨母所决不容的;她们无法逃避也不可能改变自己所处的封建伦理文化氛围和绝对男权社会,底下的赎回地位和低下的经济地位使她们难以挣脱卑屈的人身依附关系。
《紫云庭》通过描写底层卖唱女敢于冲破封建世俗枷锁,敢于向鸨母和官老爷进行反抗,不向恶势力低头,毅然决绝遵循自我心声,与公子灵春马相爱私奔。虽然一路上遭受困苦,心里确实幸福开心的,当遭受不公平待遇后,敢于与旧生活进行决绝。韩楚兰在开场时,表明了她自己的生活说:“我勾阑例把戏得四五回铁骑,到家里却又六七场刀兵。我唱的是《三国志》先饶《十大曲》,俺娘变《五代史》续添《八阳经》。”①铁骑、刀兵都是战争故事,《三国志》,《五代史》也都是说唱的篇目。这些话是韩楚兰和鸨母之间尖锐的阶级矛盾和她所处的剥削社会环境的血淋淋的控诉。她敢于和灵春马私奔,说明了她对剥削社会的仇恨和敢于对女性自身幸福的追求,她敢爱敢恨,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和自由。这在当时是极其罕见的,也说明了韩楚兰刚烈的个性和顽强的反抗精神。
三、元杂剧中女权意识分析
元杂剧中如此多的作品描写女性形象,如此重视女性问题,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深刻的社会现实根据,妇女问题是中国封建社会中最严重最突出的问题之一,这个问题到宋以后表现的更为突出更加尖锐,这时期的封建士大夫为了巩固自己的腐朽的封建统治地位,在政治上想尽办法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在经济上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表现在妇女问题上,则是大力提倡封建礼教,加强君权、父权、夫权的威力,从而达到巩固其统治的目的。而这些站在时代边沿的女性那种敢于大胆维护自己的权利和争取自由的行为与其形成鲜明对比,成为封建历史长河中闪闪发光的一颗耀眼的明珠,使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封建社会褶褶生辉。
可见,元杂剧作家虽然并不具有现代民主思想,但他们却在许多作品中不自觉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女性人权意识和基本民主思想,尤其是在这些描绘婚姻爱情的作品里,这类人权意识是非常值得重视的,元曲中很多反映社会现状的文学作品,都闪烁出解放人性,追求自由的人道主义思想,特别是对女性的刻画,更多表现她们渴望自由、主张自我价值,维护自身尊严,追求人性解放。她们看重个体情感的真实和人性的萌动,讴歌女子对自身正当权益的渴望和追求,这种渴望和追求又明确地表现出对封建传统道德樊篱的超越与突破,渗透着冲破封建纲常,追求自我的新思想。而优秀的剧作家和演员们一方面积极从前代戏剧中汲取营养,来更好地表现当代生活;一方面又以其可贵的创新精神和精湛的表演技艺促成了元杂剧的新发展,这种对元杂剧女性题材戏的积极的投入使得女性题材的杂剧在元代文学乃至整个文学发展史上就像一枝灿烂的花朵,它那馥郁的香味至今不衰,也因此而迎来中国戏曲的黄金时代。
[ 注 释 ]
①陈云友.元杂剧选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