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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语境下反转新闻中的集体记忆研究

2019-01-13朱莉叶倩颖

新媒体研究 2019年22期
关键词:集体记忆

朱莉 叶倩颖

摘  要  文章将微博作为分析语境,选取2018年10月28日发生的重庆万州公交车坠江事件为反转新闻的案例,利用Python爬虫技术获取有关该事件的微博热搜及内容,试图分析在新闻的反转过程中,哪些力量参与了集体记忆的建构以及个体在其中的影响力。研究发现,虽然微博等自媒体平台的发展分割了传统媒体机构的集体记忆的建构权力,但官方机构号依然主导了集体记忆的建构,个体的影响力主要在于补充记忆层面。

关键词  集体记忆;万州公交车坠江;反转新闻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9)22-0024-03

1  研究缘起

莫里斯·哈布瓦赫说,集体记忆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之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是社会交往及群体意识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记忆与传播技术紧密相关,传播技术会影响记忆的传承。以往的集体记忆建构多通过自上而下的文化传播式的教育方式,如“巴黎解放65周年”的报纸报道①、种族灭绝电影②、国会大厦和联邦博物馆的空间③、巴以冲突叙事④等。隨着传播技术的发展,集体记忆的传播和建构方式都发生了变化,自下而上的个人建构行为开始出现,不同群体的人们参与着集体记忆的建构。传统新闻机构、新媒体、用户对集体记忆的叙述和阐释的权力被重新分配,并形成微观的群体记忆⑤-⑦。如突发事件中的微博报道⑧,维基百科中南京大屠杀词条的个人编写⑨,在线公祭空间⑩等。

微博作为信息发布平台和舆情发生地,影响着人们的集体记忆。在反转新闻的发展中,随着重要信息不断补充,人们的记忆也在不断塑造。目前对反转新闻的概念没有统一界定。本文在以往学者研究的基础上,认为反转新闻是在新的事实要素出现后,公众对特定新闻事件的认知和态度出现转向的信息传播现象?。以往学者较多对报纸?、新媒体?中的反转新闻进行过程研究,如成因?-?、演变特征?,?、规避?、影响?等,较少从集体记忆研究的角度切入。反转新闻是重要信息缺失与更正滞后影响下的片面事实呈现,事实带来的舆情反转则反复塑造着人们的集体记忆。

基于上述文献,本文认为微博在人们的集体记忆建构方面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引起广泛关注的万州事件发生一周年后,微博上仍出现关于该事件的回忆,因而本文认为其属于集体记忆范畴。关于反转新闻中的记忆研究不多,本文以期弥补现有研究。本研究选取2018年10月28日发生的重庆万州公交车坠江事件为研究对象,试图回答:在微博语境下,哪些群体参与了集体记忆的建构?在新闻反转的不同阶段集体记忆又呈现出什么特征?

2  数据与内容分析

万州公交坠江事件的每一次进展都引发公众的极大关注,并呈现在微博热搜中。信息传播的同时,也建构着公众关于万州的集体记忆。因而本研究利用Python抓取了万州公交车坠江事件的微博热搜及对应的微博内容,尝试还原“万州事件”的反转过程中集体记忆的建构主体、内容呈现出的特征。

2.1  舆情首爆发:集体记忆建构的起始点

2018年10月28日上午10时8分,万州公交车坠江。当日上午11时34分,有关该事件的第一条微博热搜是“重庆坠江 22路公交车”。环球网新华社重庆记者陈国洲确认上午10时一辆22路公交汽车坠江,但尚不清楚大巴车上的乘客数量和伤亡情况。微博第一时间向公众传达了事件的具体情况,万州公交车事件的公众记忆初步形成。从评论数来看,用户参与讨论最多的是环球网(9 933)、成都商报(8 629)、封面新闻(2 590)、头条新闻(1 266)和visa看天下(781)发布的微博,而用户的转发、评论点赞数大多不足百。这表明舆情刚爆发时,微博中的官方机构号主导了公众的集体记忆建构,成为集体记忆建构的起始点。

2.2  舆情反转阶段(2018年10月28日—11月2日):集体记忆反转,事故原因指向女乘客

随着事故原因的逐步明确,责任主体的认定也呈现出动态,并影响人们有关万州的集体记忆。根据本研究抓取的微博热搜,可以绘制图1。

根据图1的微博热搜走向图,万州事件的责任主体最初被认定为轿车女司机,这引发了微博用户谩骂女司机和人肉搜索其丈夫,如2018年10月29日的微博热搜:“坠江事故女司机丈夫”。在道路监控视频公布后,公交车司机在行驶过程中越过中间线进而成为新的责任主体。关于公交车司机的第一条微博热搜是“坠江公交司机凌晨5点K歌”。当日,舆论开始反转,“坠江事故女司机有6年驾龄”“女司机没逆行”“坠江女司机解除控制”等关于女司机的消息频频上热搜。最后,公交车黑匣子视频公布,事故原因不再直指男司机,而是指向公交车女乘客。在这一过程中,尽管原因追溯层面已经更新到了公交车男司机甚至公交车女乘客,作为反转新闻之初的女司机仍然频频出现在微博热搜上。这一发现显示出社交媒体上的集体记忆可以被反复建构,但是最初的记忆往往占据着主导位置,影响着受众的关注方向。

2.3  舆情余波期(2018年11月3日—2019年11月2日):集体记忆的反思与悼念

万州事件水落石出和责任认定结束后,微博不再出现关于该事件的热搜,但关于该事件的微博继续更新。经过数据搜索、抓取和清理之后,本文发现从2018年11月3日至2019年11月2日包含“万州公交坠江”的微博共有919条。其中,官方机构号占49.2%,非机构主占50.8%,2019年10月28日和29日的微博博文数量最多。从发布者来看,官方机构号、个人号共同对万州公交事件后的集体记忆进行了建构。从发布内容来看,个人的悼念一直存在。在2019年10月19日,一位个人博主发文“距离万州公交车坠江一周年还有10天”。官方机构号则在10月28、29日悼念万州公交车事件,且大多博文附有万州公交车黑匣子视频,以图像的形式唤起公众记忆。在此过程中,非官方机构号的博主多选择转发官方机构号的微博,发布的内容多数为140字以内的短文。事故周年纪念结束后,官方机构号开始淡出,个人微博号则继续保持痛定思痛的状态,这显示出个人对于集体记忆的持续唤醒作用。

2.3.1  机构号:唤醒反思的集体记忆

万州事件一周年时,官方机构号在28、29日两天大量发布博文,并呈现出“共鸣”的状态。不仅仅是重庆的机构号,还涉及四川、湖北、安徽、辽宁等地。

11月14日,合肥应急、万州广播电视台官方机构号发文表示为吸取重庆“10·28”公交车坠江事故教训,全市正在进行交通车辆安全防护栏安装工作。28日,头条新闻、中国新闻周刊、消防事、四川师范大学易班学生工作站、乐居重庆等官方机构号发标题为“沉思!#重庆公交坠江一周年#:你错过一站 14人错过一生!”的博文,劝告人们理性出行。29日,临洮公安机关、济宁检查机关、保定市中级人民法院、莆田网警巡查执法等公检法机构发文,警示人们遵守交通规则。如“前车之鉴尤(犹)在,出行请勿任性”一文,一方面教育公众冷静应对公交车上的违规或违法行为,事后通过报警、投诉等渠道追责;另一方面,告知公众危害公共安全将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处罚,起点为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严重者可能会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同月30日,重庆报道转发了“莫让悲剧重演!”的博文。31日,阜阳中级人民法院、兰州公安交警、大众故事等官方机构号也發文表达沉思。综上,政府和法律机构号主要从法律层面唤醒人们对万州事件的记忆与

反思。

2.3.2  个人号:追忆和补充集体记忆

个人号的博文从事件成因、公共交通安全、万州事件反思等多方面展开。起初个人博主回顾了时间成因,如2019年10月3日,博文回顾了万州事件车辆失控成因是司乘矛盾。接着个人博主多关注公共交通安全,如10月10日无锡高架坍塌事故后,公众开始追忆万州公交事件,希望悲剧不再发生。10月14日,用户“浪略里浪”提到,重庆万州公交坠江事故后,很多公交都装上了“隔离墙”。19日,出现了车落水、着火、翻车等如何自救的微博文章。博主“裕闻”在11月2日则梳理了与万州公交车同等事件。还有一部分公众开始悼念万州事件。16日,用户“日觅月清照”以《雪崩时,每片雪花都有责任》的博文反思了公众行为。21日,李宇春演唱了以重庆万州公交坠江事件为背景的新歌《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引发更多网友悼念万州事件。27日,用户“咸不一”发文“明天是万州事件过去一周年”。28日、29日,公众转发各官方机构号的博文,其中“沉思!#重庆公交坠江一周年#:你错过一站 14人错过一生!”的转发量最多。此外,还有关于规则的集体反思。11月2日,一些微博用户在博文里写到在语文考试中遇到万州事件的作文题,自己选择从规则立意。总之,个人从技术层面、道德层面和事故影响力层面对万州事件进行追忆和补充。

3  结束语

反转新闻的发生根本上是由于缺失重要信息。微博的即时传播功能,使其成为反转新闻首发的主要渠道,也成为建构人们集体记忆的起始点。在万州公交坠江事件中,事件的每一次信息补充都引发公众的极大关注,这种关注体现在微博热搜中,也进一步建构着公众关于万州的集体记忆。人们的集体记忆经历了事故原因直指女司机,反转指向男司机,反转锁定抢夺方向盘的女乘客,再到集体沉思。可以看到传播技术的发展丰富了发布渠道,改变了集体记忆的叙述和阐释的权力分配。微博作为“弱关系”的社交媒体平台,使超越亲缘、地缘的人们参与到集体记忆的建构中。从重庆“万州公交坠江”事故来看,在事件发生期,舆情反转期,舆情过后的悼念期,官方机构号在发博数量和博文内容充实度上都远高于个人号,并主导着集体记忆的建构。虽然个体对集体记忆的建构有限,但仍然能看到网民能动的个人记忆实践与机构号共同书写有关万州的集体记忆。

注释

①Keith, S.: Forgetting the last big war:collectivememory and liberation images in an off-year anniversary. 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2012,56(2)204-222。

②Brown,m.,&Rafter,N.:Genocide flims,public criminology,collective memory.Brit.J.Criminol.2013(8):1017-1032。

③Despotopoulou,A.terrible traps to memory : national monuments , collective memory , and women in henry james. Modern Fiction Studies, Volume 2017,vol.63(3), 429-452。

④Nicholson, C.: The role of collective memory in protracted conflict.Culture&Psychology,2017, vol.23(2),217-233。

⑤周葆华,陈振华:《“新媒体事件”的集体记忆——以上海市大学生群体为例的经验研究》,新闻界,2013(14),55-61。

⑥陈振华:《集体记忆研究的传播学取向》,国际新闻界,2016,38(04):109-126。

⑦赵敏秀:《新媒体反转新闻集体记忆的建构路径》,青年记者,2018(2):19-20。

⑧施海泉:《社交网络的记忆框架——基于MH370客机失联事件相关微博的考察》,当代传播,2014(6):

70-72。

⑨黄顺铭,李红涛:《在线集体记忆的协作性书写——中文维基百科“南京大屠杀”条目(2004—2014)的个案研究》,新闻与传播研究,2015,22(1):5-23+126。

⑩李紅涛,黄顺铭:《一个线上公祭空间的生成——南京大屠杀纪念与数字记忆的个案考察》,新闻与传播研究,2017,24(1):5-26+126。

?万晓燕,王胜源:《反转新闻:传播特征、概念辨析与问题指向》,中国出版,2017(8):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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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董庆文:《也谈反转新闻的成因与防治》,中国记者,2017(12):9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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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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