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白渡桥——一座城市的百年记忆
2017-03-29孔诗艺
孔诗艺
【摘要】 建筑是一种创造,与城市的生活和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建筑因其经久性作为城市变迁中的固定元素,成为建构城市集体记忆的发生场。本文以上海外白渡桥为研究对象,结合建筑作为城市纪念物与城市集体记忆的密切关系,探讨外白渡桥在历经百年的沧海桑田之中,因其独特的历史记忆被赋予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符号与标记,成为一种激活记忆与文化再生产的记忆场所。
【关键词】 外白渡桥;集体记忆;城市纪念物;建筑经久性
[中图分类号]J59 [文献标识码]A
一、世纪的见证者——外白渡桥的前世今生
外白渡桥的起源既有地理上的原因,又有歷史上的理由。外白渡桥位于苏州河和黄浦江的交界处。苏州河是上海通往江苏南部的主要水上交通线和上海市区的航道,因而被誉为“上海的母亲河”。
在上海开埠之前,苏州河两岸离上海县城较远,所以经济发展落后、人烟稀少,苏州河口没有桥,往来行人和车辆都靠船来摆渡。1842年,清政府在鸦片战争中失败,于次年11月被迫签订了《南京条约》和《五口通商章程》,上海正式开埠。自此,海外的商人、传教士、外交官和冒险家们纷至沓来,涌入长江门户。1945年11月29日,清政府苏松太兵备道宫幕久和英国首任驻上海领事巴富尔(George Balfour)共同颁布《上海土地章程》(The Shanghai Land Regulations),设立英租界,此后,美、法租界也分别在苏州河两岸相继设立。
上海开埠成为上海城市发展的重要契机,在经济发展的需求中,上海的市政建设面临新的挑战。租界设立之后,每天摆渡过河来往于英、美租界的人、车和物资与日俱增,但是渡船的速度慢、承载量有限,两岸通行的制约对经济发展产生了极大的阻碍。当时的商人曾这样写道:“当从外海驶进黄浦江的船舶刚刚停靠码头的时候,就会卸下一堆信件,这些信件就很快地通过一匹传送快递的马送往租界,马要比船快得多,但是在苏州河面前却举步维艰了。”[1]在战争动荡的年代,时间就意味着金钱、意味着商机,但苏州河两岸来往通行的阻碍常常使外商们错失良机,因而,开埠之初的上海迫切需要搭建一座桥梁,沟通苏州河两岸的贸易。
1.从“摆渡”到“白渡”
第一代外白渡桥建成于1856年。由英国人威尔斯出面筹款,集资1.2万元成立了“苏州河桥梁建筑公司”(Soochow Creek Bridge Company),并向工部局申请,在“外摆渡”口建造了苏州河上第一座木结构大桥,命名为“威尔斯桥”,但因其位置靠近“头摆渡”,当时的人们又称其为“外摆渡桥”。为了方便贸易船只从苏州河驶入黄浦江,该桥中间设置了活动的桥面,有船只需要通过时就将活动的桥面吊起以便通行,这种“桥中吊桥”的设计构思类似于横跨泰晤士河的伦敦大桥,在当时的上海颇为新奇。威尔斯桥建成后,英租界和美租界互相连通,贸易往来也更为便捷,当时人称“大桥通达路东西,免得轮钱骋马蹄”。
但是,威尔斯桥通行后不久,这座桥就引起了争议。在中国的传统文化观念中,筑路、造桥等基础设施多由政府出资或乡绅捐款,是行善积德之举,也是官绅们的道德义务。而威尔斯桥则是“集资造桥”,以英国人威尔斯为首的这些股东都是职业投资人,投资即是为了图利,通过收取过桥费作为回报。在诗词《春申浦竹枝词》中曾写道:“大桥一座拦洪波,幸免行人唤渡河。两文钱交方过去,济人原自为钱多。”据当时的申报记载,华人每人每次过桥收取两文钱,车辆和牲畜等还要根据数目和种类另行征收,对于一钱如一命的贫苦劳动者而言,往返一次就要至少收取4文钱,通行成本剧增。因此,华人对于过桥税的抵触既有传统观念中的难以认同,也有经济上的不堪重负。
此外,华人与洋人不同的收费方式也是引起争议的又一个原因。当时,工部局经过了多番努力与桥梁公司协商,通过每年支付1500银两租费的方式,为租界中的侨民争取到了免费过桥的机会,这一部分过桥税的款项则由工部局从公项中拨出。公项大多由华人缴纳,但租界中的华人却没有免费过桥的权利。对于工部局而言,他们的工作重点只是为了改善和保护外侨的生活环境和经济利益,尽管租界中的华人肩负了租界日常运作的绝大部分费用,但是华人仅仅有纳税的义务,却没有资格享受相应的权利。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成为了华洋分歧的又一条导火索。
唯利是图的桥梁公司只管征收过桥费,不仅对华人居民的不满充耳不闻,对于桥梁的日常维护和翻新工作也置之不理。木质结构的威尔斯桥在经过10年的江水冲刷后,部分桥桩已经完全腐烂,给车辆和行人的通行造成了极大的安全隐患,难以负荷城市发展中日益增大的交通需求。市政设施的维护和更新是保障城市正常运行的关键。工部局多次要求桥梁公司建造新的铁桥保障城市的日常运作和通行,但由于苏州河桥梁建设的专利权掌握在桥梁公司手中,工部局难以插手,因此只能被动地等待桥梁公司尽早完成建设。1872年,忍无可忍的工部局通过义渡等方式主动出手,以“为公众利益而采取的行动方针不受任何约束”为由,以40000两的价格收购威尔斯桥以及所谓的特许权益。一年后,工部局在威尔斯桥的西侧建成了一座长约118米、宽约12米、两侧还有2米多宽人行道的大木桥。新桥的桥身提高到足以让所有内河航船通过的高度,因而取消了威尔斯桥的吊桥设计,更重要的是,新桥同时也取消了过桥税,所有居民都能够免费过桥。工部局将新桥命名为“花园桥”(Garden Bridge),而华人则因过桥不再需支付过桥费,便习惯称之为“外白渡桥”。
从威尔斯桥到外白渡桥的变迁过程揭示了当时上海“华洋杂处”“为西人计不为华人计”的社会境况,剥削和反抗是当时的上海租界甚至近代中国社会无法摆脱的话题,在外白渡桥的建设中,记录了侨民洋商剥削欺辱华人的历史事实,也刻下了华人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
2.钢制外白渡桥的诞生
建筑的创造与城市的文明和发展密不可分,19世纪末的上海已经成为了近代中国通商贸易的重要窗口,随着交通运输的需求日益增长,城市的发展对市政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城市贸易的繁荣促进了人口的增长和新型交通工具的诞生,木质桥的弊端也逐渐凸显:首先,木质桥的构建容易发生碰擦,日常的养护和维修非常繁琐,耗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其次,花园桥狭窄的桥面已经无法满足日趋增加的通行需求,车辆、行人、马车在同一空间里交错而过,经常会发生交通事故;更重要的是,当时国际上许多大城市都铺设了有轨电车,而苏州河的两岸原本都计划安装有轨电车,只因花园桥上无法铺设轨道而一再搁置。
因此,1888年6月5日,工部局董事会作出决定,把木质桥更换为铁桥,并在报纸上刊登新建铁桥的招标广告,以招标承包的方式建设新桥。[2]656经过多年的筹划和复杂的招标流程后,1906年11月14日,工部局在17份承建投标书中选中了霍沃思·厄斯金公司(Howarth Erskine Ltd.),以17000英镑的价格中标承建钢结构桥梁的工程,并由英国克利夫兰桥梁建筑公司加工制作钢构件,由帕利和比德公司代表工部局在英国监督加工制作。
钢制外白渡桥的建设不仅见证了上海市政建设的革新,更见证了中国民族企业的成长。在上海开埠之初,上海建筑工匠们根本不懂得市场化的“招标竞争”方式,以至于工程招标时形成了西方企业独揽的格局。而到了20世纪初,中国本土的民族营造厂相继涌现,学习按照西方建筑公司的招标模式进行工商注册登记,在社会上临时招募劳动力,承包工程并进行有效的管理监督。在钢制外白渡桥建设之初,河岸两边桥墩首个打进河底的木桩一直无法拔出,工部局的外籍工程师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向社会公开登报招标。来自上海川沙的工匠姚锦林毛遂自荐,在苏州河上雇了几条大船,利用苏州河潮水涨落的规律,在潮落时将木桩固定在船上,等到涨潮时,借助水的巨大浮力,将大木桩一举拔出,解决了外籍工程师一筹莫展的难题。不仅如此,虽然外白渡桥是由洋人设计并且建造钢桥结构,但钢桥的架设、桥面的铺设和铆钉的楔入都离不开华人工匠的辛苦付出,为了使钢桥能够在电车通车前完工,几百位华人工匠们夜以继日地赶工,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钢制外白渡桥就如期竣工。
1908年3月5日,第一辆有轨电车顺利驶过外白渡桥,一座深灰色的钢制桥带着明显的工业革命的锐气,昂首屹立在苏州河与黄浦江的交汇口,开启了苏州河两岸交通的新篇章。据市城建档案馆保存的蓝图清晰显示,这是一座两孔两跨桥,总长104.24米,桥宽18.4米,车行道宽11.2米,两侧人行道各宽3.6米,荷载20吨。它的基部结构为木桩基础钢筋混凝土桥台、混凝土空心板架住桥墩,上部结构则为国内首次使用的“下承式筒支铆接钢衔架”;两孔跨径各52.12米,梁底标高5.75米,桥下通航净宽度50.90米。[3]
建筑的历史也是城市的历史,外白渡桥的建造过程也是上海城市近代化发展的缩影。在外白渡桥诞生之前,上海只是中国东部沿海不起眼的小渔村。上海开埠成为了上海城市发展的契机,外白渡桥也在上海城市经贸发展的加速过程中应运而生。同样,外白渡桥的建设也成为了推动苏州河两岸贸易往来的助力器,桥梁的搭建方便市民能够随时在两岸通行,省去了渡船所耗费的时间,方便货物和信息能够及时送达。
建筑与市政建设总是相伴而生,相互依存。从威尔斯桥到花园桥、钢制外白渡桥的50年間,工部局对路面进行拓宽、整修,安装煤气、电灯,铺设有轨电车,这一系列的更新都成为中国城市近代化的先驱,也促成了当今这座百年老桥的最终建成。不仅如此,外白渡桥更是见证了近代中国从“被动挨打”到“主动求变”的抗争历史,从开埠最初的由洋商一统天下的局面再到钢制外白渡桥建造时,华人企业主动竞标参与建造、华人民众夜以继日地筑路搭桥,钢制外白渡桥凝聚了众多中国人的辛劳与智慧。最终,外白渡桥犹如一座丰碑,屹立在黄浦江畔,深深浸融进了上海人的生活,体现着上海城市发展的烙印。
二、“黄浦江畔的守护者”——集体记忆的发生场
历经百年的沧海桑田,外白渡桥至今仍然屹立在上海的黄浦江畔,成为城市中心独一无二的标志性建筑。在形成自身的过程中,外白渡桥体现了上海的历史与思想,将一代又一代上海人的城市记忆凝聚于此,成为一种城市的“灵魂”。
建筑与城市的这种关系以一种永恒的质量被尤为深刻地反映在城市的纪念物中。城市纪念物是用建筑原则来表达集体意愿的标记,是城市变迁中的固定元素。[4]24城市纪念物为城市提供了集体记忆的城市空间场所,广场、街道、繁忙的桥梁与高耸的灯塔,它们承载着城市发展的印记与城市的重大事件,形成市民集体记忆的物质元素,使我们在今天仍然能感受到历史的印记。
在法兰西学派的城市规划学家马塞尔·博埃特(Marcel Poete)的经久理论中,他将城市纪念物看作是城市经久性的载体,城市在发展过程中会保持着自身的发展轴线,这种“经久性”通过城市中古老的建筑纪念物的历时延续中显现出来。因此,在讨论外白渡桥这样的古老建筑时,不能将它仅仅看作是上海开埠时期的历史产物,而是应该跨越历史的长河,超越桥梁本身作为建筑物的功能特性,探索今天的外白渡桥与上海这座城市互相依存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城市的集体记忆。
1.城市纪念物与经久性
城市构成了建筑存在的场所,建筑则记录了城市发展的片段。外白渡桥对于上海城市发展的重要性,源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苏州河与黄浦江的交界口是贯通上海出海口的重要通道,成为上海联通外界的水路要塞。外滩的南北两侧分别承担着上海金融和外运两个经济发展的核心功能,却被苏州河分割成了两半。外白渡桥的建立将南北外滩的金融、外贸连为一体,使虹口和杨浦两个区域的人能够畅通无阻地与市中心联系,整个上海东北角经济和文化生活都随着外白渡桥的联通而活跃起来。时至今日,外白渡桥依然日复一日地发挥着上海市中心交通运输的重要作用,与上海的城市发展密切相关,成为上海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这就是外白渡桥重要的经久元素。
正是这种经久性使外白渡桥等同于一座上海的城市纪念物,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发挥着迎来送往的实用功能,更重要的是,外白渡桥以其丰富的象征意义在上海延续下来,反映出其“构成城市、城市的艺术、存在和记忆的能量”[4]60。在钢制外白渡桥建成至今的一个多世纪以来,它将自己的命运与上海的命运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以一种永恒的方式参与到上海城市的历史发展中。在这座城市里演绎的多少家国情仇,最终都凝聚在这座桥上,这赋予了它更为重要的场所感和历史厚重感,使其成为上海城市文化的象征。
20世纪初期,上海成为冒险家和中外名流政要们的乐园。科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哲学家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美国总统尤利西斯·格兰特(Ulysses Grant)等中西要人纷至沓来,下榻礼查饭店,踱上外白渡桥,在东方的十里洋场里,上演着纸醉金迷的人间戏剧。
1915年,袁世凯与日本签订《二十一条》卖国条约后密谋复辟,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在二次革命失败后密谋讨袁。陈其美奉命派革命党人王晓峰、王铭三等人刺杀袁世凯的心腹——上海镇守使郑汝成。11月15日,一行数人蹲守在外白渡桥这个郑汝成必经的交通要塞,将其一举击毙在桥上,成为自二次革命到袁世凯称帝期间,中华革命党人最大的一起风波。
1937年淞沪会战时期,数以千计的中国人在日军的炮火轰炸中如潮水般地涌入外白渡桥,逃往更为安全的租界区。一时间,外白渡桥成为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的“生命桥”。更令人气愤的是,日军驻守在外白渡桥这一交通要塞,要求每个通过桥的中国人都对日兵脱帽致敬,稍有不满便可以肆意地对中国人拳打脚踢,甚至残忍杀害。
1949年5月,解放军南下解放上海。蒋介石为了守住上海这一政治重地,命令国民党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死守上海,不惜将上海市付诸毁灭。”汤恩伯为阻止解放军前进,携部下将烈性炸药埋伏在外白渡桥桥墩下。解放军27军一连战士在猛烈的炮火中,利用战友的遗体作为掩护,匍匐到外白渡桥的中央,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导火索剪断,保住了外白渡桥,也保住了上海这座城市。
外白渡桥的独特性不仅在于它经久的功能性,更在于它在这些历史上的关键时刻所起的作用。这些事件围绕着外白渡桥展开,赋予了它符号与标记,更赋予了这座桥独特的生命力和质量。站在黄浦江的上游回望西岸,外滩的万国建筑群犹如一条静卧在黄浦江畔的“巨龙”,而外白渡桥就是那昂首扬起的“龙头”。这座桥见证了十里洋场的莺莺燕燕、见证了烽火年间的屈辱与破败、见证了新时代的复兴与腾飞,但只要这座龙头昂起,上海这座城市的“脊梁”就始终存在。
2.城市纪念物与集体记忆
当我们谈论起外白渡桥的建造与历史时,它与上海这座城市有关,更与一代又一代生于斯、长于斯的上海人息息相关。德国心理学家维利·黑尔帕赫(Willy Hellpach)曾明确地认识到大城市与人们的关系:“对于由大城市塑造起来的一代人来说,大城市不仅是生存空间、生活场所和市场,而且还是从生态学和社会学方面,最为深刻地展示人们生活的场景:人们的故土。”[4]85在现代化迅速发展的今天,城市的变化常常抹去大城市人对于故土的记忆,城市纪念物就为城市提供了具有象征意义的纪念空间,以一种固定、永久的形式成为人们联系过去的有形纽带,展示着民族张力与纷争、政治现实与文化价值,为人们感知历史提供了窗口,成为城市集体记忆的重要媒介。正如伊丽莎白·威尔逊(Elizabeth Wilson)所言:“当我们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尤其阔别多年的城市,我们更明显地意识到时间的流逝,那些凝固的城市建筑便是最有力的见证。”[5]6
集体记忆对于城市的建构十分关键。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开创了集体记忆的概念,他认为,记忆是一種社会建构,一种集体行为。个人通过集体记忆的框架获取记忆,集体记忆又通过个体的记忆来实现,从而使集体记忆在现实的不断变化中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区域,成为过去与现实的桥梁。从这个意义上而言,集体记忆的建立和传播必须依托于一种有形的媒介,而城市纪念物就因其经久性的特点成为创建集体记忆的重要媒介之一,成为城市重要的记忆场所。
集体记忆可以视作“公开获得的各种符号”[5]4。当外白渡桥日复一日地运送着苏州河两岸的过桥人时,桥与过桥人之间产生了一种恒定的内在的联系,过桥人通过身体的感知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受到各种“符号”的影响,从而产生一种共同的身份认同,这就是不断被强化的“记忆群体”的记忆。时至今日,外白渡桥仍被视作近代上海见证者而成为上海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现代上海城市生活的一个要素,它使我们联想到:在茅盾的《子夜》中,外白渡桥是薄雾笼罩中的高耸的钢架,充满着资本主义和西方势力的锐气与冷漠;在《上海滩》中,外白渡桥见证了许文强与冯程程的爱恨情仇;在电影《上海伦巴》里,无论是穷小子还是富太太,两个不同阶级的人都要走上外白渡桥,截然不同的人生在桥上打了一个结,从此开始了一段缠绵而伤感的故事……著名的影评人威廉·阿诺德曾清晰地洞察到外白渡桥以其城市建筑物的公共性特征与城市记忆的密切关系:“在租界时期,上海的中心便是这座横跨苏州河口的公共桥,并且由于它的公共性,因此必定出现在与这座城市有关的影视作品中。”
外白渡桥因其独特的历史记忆被赋予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符号与标记。它讲述着上海人共同的身份认同,建构起具有海派情怀的集体身份认同和归属感。它既储存记忆,而本身又被回忆,成为一种激活记忆与文化再生产的记忆场所。在上海,没有哪座桥像外白渡桥那样充满浪漫和传奇的色彩。无论是上海人还是非上海人,都能够自在地踱上外白渡桥,置身于苏州河上,通过桥上斑驳的痕迹共享着这座城市的集体记忆,确认现实与过去、自我与他人的联系,这就是建筑能够唤起我们心灵的奥秘所在。
注释:
(1)海德格尔:德国哲学家,20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之一,著有《存在与时间》等著作。
(2)曾梵志,1964年出生于湖北武汉市,作品以独特造型表现当代人的精神状态,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面具”系列。
(3)詹姆斯·特瑞尔,1943年生于洛杉矶,是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南加州光与空间运动的核心成员之一。
(4)基思·索尼耶1941年生于路易斯安那州马木,擅长用霓虹灯表现光与色彩的互动。
(5)据《中国文化报》2013年6月3日《保利入“淘”:艺术品电商新探索》报道,http://epaper.ccdy.cn/html/2013-06/03/content_98845.htm.
(6)来源于新浪微博实时粉丝数量统计。
(7)美国在线交易平台。
(8)数据来源于雅昌艺术网,http://news.artron.net/20140705/n625657_2.html.
(9)作家、策展人,著有《毕加索传》。
参考文献:
[1]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工务处关于建修外白渡桥的会议决议等[B].上海档案馆藏档, UI—14—5610,1906.
[2]上海档案馆.工部局董事会会议录(第9册)[B].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3]洪崇恩.名桥百年名垂千秋——上海外白渡桥世纪纪念[J].航空港,2007(2).
[4](意)阿尔多·罗西.城市建筑学[M].黄世钧,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
[5]李娜.集体记忆与城市公众历史[J].学术研究,20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