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特邀主持人:陈建华
2019-01-11陈建华
主持人简介:陈建华,生于上海。复旦大学、哈佛大学文学博士。加州伯克利大学、台湾中研院访问学者。曾任教于美国欧柏林学院。香港科技大学荣誉教授。现任复旦大学特聘讲座教授、上海交通大学致远讲席教授。著有Revolution and Form: Mao Dun’s Early Fiction and Chinese Literary Modernity(Brill, 2018)、From Revolution to the Republic: Chen Jianhua on Vernacular Chinese Modernity(M. E. Sharpe,2013)、《“革命”的现代性—中国革命话语考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革命与形式—茅盾早期小说的现代性展开 1927—1930》(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从革命到共和—清末至民国时期文学、电影与文化的转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雕笼与火鸟》(“三十年集”系列丛书,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古今与跨界—中国文学文化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文以载车—民国火车小传》(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陆小曼·1927·上海》(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等。诗文创作有《陈建华诗选》(花城出版社2006年版)、《乱世萨克斯风》(花城出版社2009年版)、《去年夏天在纽约》(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灵氛回响》(百花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凌波微语》(商务印书馆2018年版)等。
主持人语:周瘦鹃(1895—1968),原名国贤,笔名泣红、紫兰主人等,苏州人,生于上海一小职员家庭。幼年丧父,由其母做针线活辛苦支撑完成中学教育。17岁以剧作《爱之花》刊登于《小说月报》步入文坛,后在《礼拜六》上发表大量“哀情小说”而成名。1917年出版《欧美名家短篇小说丛刊》,获得教育部嘉奖,评语为鲁迅所写。1915年的《亡国奴之日记》与1919年的《卖国奴之日记》分别回应“五九”国耻与五四运动,表达出强烈的爱国热情。1931年周瘦鹃举家移居苏州,从事并研究盆景艺术,1938年参加上海中西莳花会比赛,获葛兰奖杯,是为华人首奖。1949年之后著述不断,多为散文小品,有《花前琐记》《花前续记》等,任苏州市、江苏省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1968年遭“四人帮”迫害而死,1978年获平反昭雪。
在中国现代文学中,像周瘦鹃那样多方位多产的作家不多见。他创作、翻译了无数作品,对中国电影的萌生颇多贡献;他也是著名“报人”,主编过许多报纸副刊与文艺杂志,如《申报·自由谈》《先施乐园日报》《半月》《紫兰花片》《紫葡萄画报》《紫罗兰》《新家庭》《乐观》乃至20世纪40年代复刊的《紫罗兰》等。如果加入他所参与或短期主编的如《游戏杂志》《礼拜六》《游戏世界》《良友》《上海画报》等—大多属名牌刊物,历时三四十年,为摩登上海文学文化的建构留下了鲜明的印痕。
近年来对于周瘦鹃的研究愈见繁盛、深入,范伯群先生主编的《周瘦鹃文集》起到了极大的推进作用。海外早在1970年代,林培瑞即把周瘦鹃的《行再相见》译成英文,最近胡志德先生为香港中文大学的《译丛》(RENDITIONS)杂志编了“民国都市文学”专号,得到国际知名译者鼎力相助,周瘦鹃的《红颜知己》《留声机片》《对邻的小楼》等作品被译成英文,笔者为之作了序言。这方面工作尚属起步,其前景是乐观的。
今年是周瘦鹃先生逝世五十周年,《苏州教育学院学报》特组纪念专辑,刊出四篇论文。郑文惠女士的《身体政治与日常现代性:周瘦鹃社会讽喻小说的都市叙事》对周瘦鹃的底层书写作了多角度的诠释,揭示出世俗大众在日常生活中的创造力与能动性,在周氏的同情再现中众声喧哗,某种程度上“确实翻转了传统主流社会‘由上而下’的规训文化”。郑教授这篇文章不仅展示了周氏创作极其重要的主题,她浓描细写的分析功夫也十分了得。陈建华的《周瘦鹃与〈半月〉杂志—“消闲”文学与摩登海派文化(1921—1925)》是对一份杂志的个案研究,在1920年代初的“新”“旧”文学论争的背景里描述了周氏是如何不断“花样翻新”而使该杂志成为“消闲”杂志的精品、一道“海派”文学的风景的。潘少瑜的《情死·自虐·恋尸:论周瘦鹃哀情小说的死亡书写》可说奇峰突起。确实,周氏以“哀情小说”为品牌,关于死亡的描写比比皆是;他将明清以来“为情而死”的文学传统简直发挥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而死亡一向是西方现代主义文艺的经典主题。潘少瑜的论文演述了传统与现代、中西之间的接榫转换之迹,有助于拆除所谓“通俗”与“高雅”的门户之见。宫立的《周瘦鹃集外文四篇及其解读》对《黄山纪游》等文作了发掘与考释,更具挑战的是触及周氏著作的整体问题,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工程,而宫立这种探究态度具有楷模的意义。
这些论文从杂志与小说创作的主题、资料整理等方面对周瘦鹃的研究作了新的拓展,试图重新界定其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也希望得到方家的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