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研究

寇 冬 泉

（扬州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扬州 225002）

一、引言

人类智慧最集中的体现就是创造性。创造性不仅是一种思维能力，更是一种人格倾向。［1］“为创造性而教”不仅强调教育要致力于提升个体的创造性思维能力，而且要塑造个体的创造性人格。学者们很早就注意到了创造性人格在创造活动中的重要作用，由此引发了学者对创造性人格的研究兴趣。Guilford率先把高创造性个体在创造性行为中表现出的那些品质称为创造性人格，并提出了八个方面的创造性人格特征。［2］在对成人创造性人格研究方兴未艾的同时，国内外Torrance、Dawson［3］、刘文等的先后研究也揭示出幼儿的创造性人格特征。［4］尽管众多关于创造性人格研究的具体结果不尽一致，但好奇心、想象力、冒险性和挑战性是人们认同的创造性人格的基本特质。［3，5］

对个体而言，创造性人格有其发生发展历程。对幼儿创造性人格发展的研究表明，幼儿的创造性人格发展水平随年龄增长而提高，总体发展上存在显著的年龄差异，创造性人格发展的关键期是4岁 ；［6，7］国外的研究也证明，幼儿阶段是个体创造性发展的黄金时期，4至6岁是幼儿创造性思维与人格发展的高峰期。［8］一些追踪研究结果表明个体的创造性人格发展具有时间一致性，即个体早期的创造性人格能相对稳定地预测其成年后的创造性人格。［9，10］因此，创造性人格的塑造要从娃娃抓起。创造性人格的塑造离不开个体因素、家庭环境、学校环境和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对幼儿而言，尽管有研究发现，幼儿气质及其所有维度都与幼儿创造性人格存在密切相关。［11］幼儿园中混龄班4-5岁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水平显著高于同龄非混龄班的幼儿［12］，即个体因素和学校因素对幼儿创造性人格存在影响作用，但影响幼儿创造性人格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应该是家庭因素。因为家庭是孩子成长的最初和最主要的环境，父母是孩子成长的第一位的重要他人。已有研究表明，家庭经济地位、父母文化水平、父母性格特征、家庭类型等因素都会影响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13］在家庭因素中，父母教养方式尤其受到研究者们的重视。国内外许多研究发现，父母教养方式影响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11，14，15］但在教养方式的具体维度与创造性人格发展的关系上存在争议。刘文等对中国7城市17所幼儿园的551名3-5岁幼儿的调查发现，民主型教养方式有利于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形成，而专制型教养方式妨碍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形成。［11］陈秀娟等对小学生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关系研究中发现，教养方式中母亲情感温暖、理解维度与创造性人格中的好奇心维度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母亲的拒绝否认与惩罚严厉维度与想象力维度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父亲教养方式及各维度与创造性人格及各维度不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15］但一项对学前儿童的研究发现，母亲教养方式不影响幼儿创造性发展，研究者据此认为家庭对幼儿创造力影响的关键期不在3-6岁，或者母亲教养方式对幼儿创造力的影响并未在学前阶段显现出来，真正的影响可能要在认知能力发展的基础上才能显现。［16］而李原在研究父亲参与教养与幼儿创造力水平之间的关系时，将父亲参与教养方式细分为大肌肉活动、小肌肉活动、生活自理、语言、认知、社会性、艺术创造和学习品质八个维度，结果发现，父亲参与教养总体与幼儿创造力无显著相关，但进一步分析发现，父亲参与大肌肉活动、生活自理、语言、艺术创造和学习品质活动与幼儿创造力不存在显著相关，父亲参与小肌肉活动、认知活动与幼儿创造力发展存在显著相关，父亲参与社会性活动与幼儿创造力发展达到边缘显著性水平，父亲参与小肌肉活动还与幼儿创造力的独创性维度存在显著相关，与流畅性维度存在边缘显著相关。［7］国外有研究发现，接受性水平高的父母教养方式与孩子的创造性人格存在相关，而宽容性水平高的父母教养方式与孩子的创造性人格不存在相关关系。［14］综上所述，尽管研究者都较一致地发现父母教养方式影响幼儿的创造性人格，但在父母教养方式的具体维度与幼儿创造性人格之间的关系获得的研究结论不一，有的研究结果完全对立；已有研究主要揭示的是父母教养方式与幼儿创造性人格的相关关系，但究竟是父母教养方式影响了幼儿创造性人格发展，还是创造性人格影响了父母教养方式，或者是两者相互影响有待进一步探索；已有研究方法都局限于横断研究，且针对幼儿的研究需要深化。因此，本研究试图从动态的、发展的视角对父母教养方式与幼儿创造性人格之间的关系做深入探索，并假设如下：（1）幼儿父母教养方式和创造性人格具有一定稳定性；（2）父母教养方式与幼儿创造性人格之间有显著相关，民主性教养方式促进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而专制型和放任型父母教养方式会妨碍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3）父母教养方式对幼儿创造性人格的预测作用大于幼儿创造性人格对父母教养方式的预测作用，即父母教养方式在更大程度上会影响幼儿的创造性人格。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法，选取江苏省南京市和扬州市共三所幼儿园小班和中班幼儿为研究对象。2015年11月向幼儿父母发放问卷进行第一次调查，18个月后即2017年5月再次向同一样本中幼儿的父母发放问卷进行第二次调查。第一次测查被试人数为356 名，由于个别幼儿转园、退园等原因，第二次测查的有效被试为337名，其中男孩159人，女孩178人，小班136人，中班201人。第一次测查时小班和中班幼儿的平均年龄分别为3.41岁和4.38岁。

（二）研究工具

1.父母教养方式问卷

采用父母报告的Reitman年修订的父母权威问卷（PAQ）［17］，包括专制型、放任型和民主型三个维度。专制型指父母对孩子的教育过分严格、粗暴甚至虐待孩子，或者对孩子提供过度的保护环境；放任型指父母对孩子的行为与学习不感兴趣，也不关心，很少去管孩子；民主型指父母对孩子的行为更多的是加以分析与引导，对于孩子在成长或学习过程中发生的问题更多的是采取帮助与鼓励的方法，并合理地应用奖与罚的手段，使孩子从父母的行为与教育中获得知识，明白事理。问卷包括30个条目，每个维度有10个条目。采用5级评分制。该问卷信效度良好，专制型维度的α=0.72，放任型维度的α=0.76，民主型维度的α=0.77。通过问卷修编的科学规范程序和方法对原问卷进行翻译、回译、比较、修改，因素分析，最终确定问卷题目。本研究中专制型维度的α=0.726，放任型维度的α=0.691，民主型维度的α=0.717。

2.创造性人格量表

采用父母报告的林幸台、王木荣修订的威廉姆斯创造性人格倾向量表（CAP）［18］，包括冒险性、好奇心、想象力和挑战性4个维度。冒险性指勇于面对失败或批评、敢于猜测、在杂乱的情境中完成任务和为自己的观点辩护；好奇心是指富有追根究底的精神、主意多、乐于接触扑溯迷离的情境、肯深入思索事物的奥妙和能把握特殊的现象；想象力指视觉化和建立心像、幻想尚未发生过的事情、直觉地推测和能够超越感官及现实的界限；挑战性指寻找各种可能性、了解事情的可能及现实间的差距、能够从杂乱中理出秩序和愿意探究复杂的问题。趋于冒险、好奇心强、想象力丰富、勇于挑战未知的人就是创造性倾向强的人。该量表有50个条目，采用3级评分制，很适合记3分，部分适合记2分，很不适合记1分。信度介于0.49～0.81，同时效度以《修订宾州创造性人格倾向量表》为校标，其二者相关介于0.59～0.81。

3.数据整理与分析

使用SPSS 16.0进行数据录入、整理和分析。本研究主要采用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

4.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是通过对幼儿家长对两份问卷回答来收集数据，考虑到研究结果可能会受到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因此，研究前通过采用匿名、正反向计分、平衡条目顺序等方法进行过程控制。数据收集后又通过Harman单因子统计检验。结果表明，可以抽取9个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第一个公因子解释的变异量只有16.53%。根据共同方法偏差相关观点［19］，本研究数据得到的第一个公因子的解释量不大，因此本研究的结论并不会受到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

三、研究结果

（一）幼儿的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稳定性分析

通过相关分析考察两次施测中幼儿创造性人格和父母教养方式的稳定性，结果表明，两次测查幼儿的创造性人格及其四个维度各自之间都存在显著正相关；两次测查的幼儿父母教养方式各维度之间也存在显著正相关。进一步的配对t检验发现，幼儿在两次测查中的创造性人格有显著差异（t=1.982，P＜0.05），第二次测查时的创造性人格要高于第一次测查时的创造性人格；第二次测试的想象力要高于第一次测试的想象力（t=1.992，P＜0.05）；第二次测试的挑战性也高于第一次测试的挑战性（t=2.617，P＜0.01）。但第二次测试的冒险性与第一次测试的冒险性差异不显著（t=-0.973，P＞0.05）；第二次测试的好奇心与第一次测试的好奇心差异不显著（t=1.280，P＞0.05）。两次测查的专制型教养方式得分之间存在显著差异（t=2.384，P＜0.05），第二次测查的专制型教养方式要低于第一次测查的专制型教养方式；两次测试的放任型教养方式（t=1.560，P＞0.05）和两次测试的民主型教养方式（t=1.778，P＞0.05）都不存在显著差异，即父母教养方式在民主型和放任型两维度上保持相对稳定。

（二）幼儿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相关分析

对幼儿两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及其各维度与父母教养方式进行相关分析（表1），结果发现，两次测查的专制型教养方式与创造性人格及其冒险性和好奇心的相关显著，与想象力、挑战性的相关不显著；两次测查的放任型教养方式与创造性人格及其冒险性、好奇心、想象力和挑战性的相关都不显著；两次测查的民主型教养方式与创造性人格及其冒险性、好奇心和挑战性的相关显著，与想象力的相关不显著。表明教养方式的专制型和民主型维度与幼儿创造性人格及其部分维度之间存在同步和稳定性相关，满足交叉滞后设计的基本假设。

表1 幼儿创造性人格、家庭教养方式前后侧平均数、标准差、相关系数

（三）幼儿的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回归分析

为进一步考察幼儿的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之间的关系，对满足交叉滞后回归分析条件的父母教养方式维度和创造性人格及其维度进行分析，探索幼儿父母教养方式与创造性人格之间的相互预测关系，共进行了七组分析，结果见图1—图7。

图1 创造性人格与专制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图2 冒险性与专制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图3 好奇心与专制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图4 创造性人格与民主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图5 冒险性与民主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图6 好奇心与民主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图7 挑战性与民主型教养方式的交叉滞后分析

首先，考察父母教养方式对创造性人格的预测效应。从图1—图3可知，专制型教养方式与幼儿创造性人格之间存在负相关。回归分析显示，第一次测查的专制型教养方式能负向预测第二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的好奇心维度，但不能负向预测第二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及冒险性维度；从图4—图7可知，民主型教养方式与幼儿创造性人格之间存在正相关。回归分析显示，第一次测查的民主型教养方式能够正向预测第二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及其冒险性、好奇心和挑战性维度。

其次，考察创造性人格对父母教养方式的预测效应。从图1-图3可知，回归分析表明，第一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及其冒险性、好奇心维度都不能预测第二次测查的专制型教养方式；从图4—图7可知，第一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及其冒险性、挑战性维度都不能够正向预测第二次测查的民主型教养方式；但第一次测查的好奇心维度能够正向预测第二次测查的民主型教养方式。

四、讨论

（一）幼儿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稳定性及发展

统计处理的结果表明，幼儿创造性人格及其四个维度在前后两次测试中相关程度较高，表明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具有一定的稳定性。进一步经过单样本t检验发现，第二次测试的创造性人格及其想象力和挑战性两维度水平都显著高于第一次测试结果，冒险性和好奇心两维度的水平差异不显著。这表明，就幼儿创造性人格的整体水平而言，其发展和变化特征是明显的，但在具体维度的发展上存在差异。这一结果与国内外相关研究结论比较一致。国内有研究发现，幼儿创造力发展4岁左右出现峰值，包括创造力的流畅性和想象力都达到一个高峰，而大约从5岁开始，流畅性和想象力又出现下降趋势。［7］针对幼儿创造性思维的研究发现，幼儿创造性思维在3岁出现回落，4岁迅速发展，5岁之后发展趋于缓慢，4岁是幼儿创造性思维发展的关键期。［20］但也有研究发现，幼儿的发散性思维随年龄的增长而提高，但到了6岁，其发散性思维才呈下降趋势，同时，幼儿在4岁时其思维独创性最高，5岁以后幼儿创造性思维的独创性开始下降。国外有大样本追踪研究发现，幼儿的创造性想象最高水平是在4-4.6岁之间，当幼儿5岁时创造性想象水平突然下降。幼儿重新定义、重新建构或重新组合的能力在3-4岁达到顶峰，但在4岁后开始下降。类比的能力在4岁时达到高峰，5岁开始下降。还有大样本针对学前儿童和小学生的研究发现，3-5岁是创造性倾向发展较高时期，5岁以后呈下降趋势。［21］上述研究从幼儿创造性人格的不同角度进行探索，得出的发展趋势基本一致，即幼儿创造性人格发展的总体趋势是随年龄增长而发展，表现出年龄差异，但发展历程不是直线上升，而是有快有慢，有升有降，呈犬齿形曲线发展，4岁是发展关键期。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幼儿的心理发展水平决定了其创造性人格随年龄的不断增长、知识经验日益丰富、个体经验不断完善而发生相应的发展变化，这种创造性人格的发展变化不仅表现在活动类型和范围上，而且也表现在活动的目的性和指向性的不断增强上。另一方面，幼儿的创造性人格是比较简单和初级的，容易受到创造活动领域和环境的影响，尤其是成人社会开始逐渐增加对幼儿的遵守规则、学会妥协、顺应社会等的要求可能抑制了幼儿刚刚发展起来的创造性人格。

两次测查父母教养方式水平的比较表明，前后测三种父母教养方式相关程度较高，进一步经过单样本t检验发现，放任型教养方式和民主型教养方式前后测之间差异不显著，而专制型教养方式前后测之间存在显著差异，表明放任型和民主型父母教养方式具有相对较高的稳定性，而专制型教养方式具有明显改变，稳定性相对较小。究其原因，一方面可能是随着幼儿年龄的增长，经验的不断丰富，导致理解能力的逐渐提高，父母逐渐减弱简单粗暴的专制型教养方式，倾向于对幼儿讲道理、摆事实；另一方面可能是家长在教育幼儿的过程中通过学习和教养实践逐渐提高了素质，开始主动采用更有利于幼儿健康成长的教养方式。一项关于“80后”父母育儿现状的调查研究为此提供了依据。该研究表明，“80后”父母的育儿观受到书籍和网络知识的广泛影响，近70%的“80后”父母认为自己在边摸索边实践中基本能胜任父母角色，7.1%的父母认为自己教育孩子有一套，得心应手。［22］

（二）幼儿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关系

本研究发现，幼儿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不同类型之间表现出不同的关系。两次测试中幼儿的创造性人格及其维度与专制型教养方式之间呈负相关，其中创造性人格及冒险性和好奇心维度与专制型教养方式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这与国内外相关研究结果较为一致。［5，23］究其原因，专制型教养方式对幼儿采取强制性命令式教育，不允许幼儿与父母意见相左，强迫幼儿服从父母的一切命令。处于专制型教养方式中的幼儿，很难使自己天马行空的创造性想象得到父母的认可和鼓励，探究行为也常常在父母的权威面前烟消云散；同时，幼儿也逐渐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对周围世界的敏感性和好奇心，创造性人格的发展受到抑制。两次测查的创造性人格及其各维度与放任型教养方式的相关都不显著，这与国内外一些相关研究结果不太一致。［5，23］可能原因是，一方面放任型教养方式的显著特征是父母对幼儿以不干涉、不管教为基本教养原则，即对幼儿采取不闻不问、放任自流的态度，对其言行举止既没有严格的要求和必要的约束，也没有精心的指导和帮助，更谈不上明晰的奖罚，从而对幼儿创造性人格起负面影响作用。另一方面，放任型教养方式客观上给予了幼儿充分的自由活动空间，使幼儿无拘无束地面对活动任务，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加上幼儿进入幼儿园的集体活动，幼儿同伴和教师等学校因素在一定程度上矫正了放任型教养方式的不足。多种因素的交互作用可能导致二者相关不显著。两次测试中幼儿的创造性人格及其维度与民主型教养方式呈正相关，其中，创造性人格及冒险性、好奇心、挑战性与民主型教养方式都呈显著性正相关，这与国内外已有相关研究结果较为一致。［11，24］Baumrind对儿童的相关研究中发现，民主型教养方式才有利于孩子创造力的发展。究其原因，民主型教养方式对幼儿以民主的方式进行教育，既给幼儿自由、信任、尊重、温暖、支持、宽容，又给幼儿必要的清晰的行为规则和界限，这样，幼儿才更有动力去探索世界，独立地进行各种活动，成功时获得及时的行为强化，失败时获得及时的帮助和宽容，从而不断地从自由探索活动中获得成就感、自信心和活动乐趣，导致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形成和不断发展。

（三）幼儿创造性人格与父母教养方式的影响作用

交叉滞后回归分析结果表明，虽然专制型教养方式不能显著预测幼儿的创造性人格，但进一步考察创造性人格维度与专制型教养方式的关系发现，专制型教养方式可以显著负向预测好奇心维度。其原因一方面是，好奇心是幼儿最先表现出来的创造性人格维度［23］，也可能是最脆弱的一个创造性人格维度，最容易受到父母教养方式的影响；另一方面是，专制型教养方式用命令、呵斥、惩罚等方式代替讲道理、摆事实的教育方式，导致幼儿与父母之间互动行为的减少及情感的疏远，在长达18个月的时间里，幼儿会形成不安全的亲子依恋关系和缺乏基本的心理安全感。如果幼儿没有基本的安全感，就会过分关注自己的行为后果，关注自己的行为在父母那里引起的反应，从而变得谨小慎微。另外，父母的责骂或体罚等方式直接会使幼儿变得胆小、羞怯、唯唯诺诺。所以，专制型教养方式成为影响幼儿好奇心维度发展的原因。

同时本研究还发现，民主型教养方式可以显著正向预测幼儿的创造性人格。进一步分析发现，民主型教养方式不仅能显著正向预测冒险性、好奇心和挑战性维度，而且好奇心维度还能显著预测民主型教养方式。这说明父母对幼儿采取民主型教养方式，18个月后就可以促进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发展变化，尤其是冒险性、好奇心、挑战性的发展。反之，幼儿的好奇心也可以显著预测18个月后的民主型教养方式。表明民主型教养方式与好奇心之间互为因果关系。究其原因，可能是民主型教养方式促进幼儿创造性人格尤其是好奇心的发展，幼儿探索世界的好奇心又进一步强化民主型教养方式，从而形成良性循环，达到相互促进的作用。但其他创造性人格维度又不能预测民主型教养方式，一方面可能是幼儿创造性人格的具体维度发展和表现水平存在差异；另一方面说明二者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五、结论

研究得到以下结论：（1）幼儿创造性人格有显著提高，但冒险性和好奇心维度保持相对稳定；父母教养方式保持相对稳定，但专制型维度有显著下降。（2）幼儿创造性人格与专制型教养方式之间呈负相关，与放任型教养方式无相关，与民主型教养方式呈正相关。（3）交叉滞后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前测的专制型教养方式可以负向预测后测的好奇心维度，前测的民主型教养方式可以正向预测后测的创造性人格及其部分维度；而前测的好奇心维度也可以正向预测后测的民主型教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