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交互对MOOC课程学习投入的影响机制*

方佳明 唐璐玢 马源鸿 胡丽雪



社会交互对MOOC课程学习投入的影响机制*

方佳明1唐璐玢1马源鸿2胡丽雪1

（1．电子科技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四川成都 611731；2．四川农业大学 商学院，四川都江堰 611830）

文章基于自我决定理论，提出了一个社会交互对MOOC课程学习投入的影响机制模型。文章通过对419位MOOC课程学习者的问卷调查，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技术对模型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表明：社会交互除了对MOOC学习投入有直接影响效应，也通过能力和关系需求的满足以及沉浸感的提升间接影响MOOC学习投入；群体认同显著正向调节了社会交互对能力需求、关系需求以及自主需求满足的影响。研究结果不仅可以加深对在线学习平台环境下个体交互行为的理解，而且有助于在线学习平台的管理者和开发人员制定有针对性的、有利于促进学习者学习投入的管理方案和产品开发策略，以切实提高课程的黏性，进而提升课程的完成率。

MOOC平台；慕课学习；社会交互；学习投入；自我决定理论

引言

知识学习和社会交互是在线学习两个不可分割的部分。现有研究表明，社会交互对学习者的在线课程学习投入具有积极的影响作用，有助于增加在线学习平台的社会呈现，缓解在线课程学习者的孤独感，维持学习动机，提高课程的黏性和完成率[1][2]。鉴于社会交互的重要作用，在线学习环境下的交互行为研究已成为教育研究者的关注焦点。已有文献对在线学习环境下的社会交互研究主要聚焦在交互促进策略、交互实现模式、交互过程以及交互质量[3]。但是，目前尚无研究探讨社会交互对学习者学习投入的具体影响机制。相关理论研究的缺失，限制了在线课程的设计与开发者采取有针对性的社会交互提升策略以促进课程学习者的投入。有鉴于此，本研究基于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SDT），探讨慕课（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MOOC）课程的社会交互对学习投入的影响过程机制，以打开社会交互对MOOC课程持续参与行为影响的“黑箱”。

一 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1 在线学习中的交互行为与学习投入

（1）交互行为

交互是MOOC课程的核心要素。在线学习中的交互表现为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交互、学生与教师/助教之间的交互以及学生与学习资源之间的交互——前两种交互被称为社会交互，最后一种交互被称为个性交互。本研究中的社会交互指学习者通过MOOC课程学习与教师、其他学习者进行互动的感知体验。现有文献主要从交互机制、交互策略、交互过程与质量三个视角对MOOC环境下的交互进行了研究[4]：①在交互机制方面，王志军[5]等主要关注如何改善传统MOOC课程学习中交互机制的不足，为学习者提供多元化交互形式，从而满足学习者对MOOC课程学习交互的需求，进而优化学习者的交互体验；②在交互策略方面，张喜艳等[6]主要关注如何提升MOOC社会交互策略，从而增强MOOC社会交互效果；③在交互过程与质量方面，张晓蕾等[7]主要关注在线学习者交互学习状况及其对在线学习者学习效果的影响，以及如何改善在线学习环境、提升在线学习者的交互学习质量。

（2）学习投入

在本研究中，学习投入指学习者在MOOC课程中持续学习和交互的行为倾向。国内外已有研究主要从学习平台与学习课程、学习者以及指导教师三个视角对影响学生在线学习投入的因素进行了研究：①在学习平台和在线课程方面，张敏等[8]主要关注如何更好地开发在线学习平台，优化在线课程的设计，以促进学生在学习中交互协作以及与学习资源之间的良好交互，提升学生参与积极性；②在学习者方面，白倩等[9]、Jung等[10]主要从学习者自身的视角分析在线学习者持续学习的影响因素，以及如何帮助在线学习者坚持完成在线课程的学习；③在指导教师方面，刘斌等[11]主要关注指导教师对在线学习者学习投入的影响程度，以及如何加强指导教师对在线学习者的支持和激励，从而提升在线学习者的学习投入。

（3）交互行为对学习投入的影响

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开始研究在线环境下交互行为对持续性学习参与行为的影响。如赵呈领等[12]从感知控制、感知响应性、感知个性化以及感知互助四个维度探讨了感知交互性对在线学习者持续学习意愿的影响；Rodríguez-Ardura等[13]通过考虑图像、空间存在、共存以及心流体验的基本过程，分析了交互对在线学习者持续参与学习行为的影响；Lu等[14]通过文本分析和描述性统计，研究了社会交互对本科学生在社交网络环境下学习参与的影响。然而，现有研究大多忽视了社会交互对在线学习者内在驱动力的影响，进而对在线学习者学习投入的影响。

2 自我决定理论

SDT提供了一个研究人类动机行为的宏观理论，认为人类有三种普遍的心理需求：能力需求、关系需求和自主需求[15]。由于个体具有强烈的动机去寻求这三种基本需求的满足，因此对人类动机的理解需要考虑这三种心理需求的满足。社会环境可以通过支持这三种基本心理需求的满足，来增强个体的行为动机。近年来，SDT已被逐渐应用于在线学习领域来研究学习动机对在线学习投入的影响。如高洁[16]利用自我决定理论，分析了不同自主性程度的外部动机与在线学习投入的关系；牟智佳[17]从自我决定视角，研究了教师支持、教师反馈、课程内容、课程结构、感知有用以及内在动机对MOOC课程学习参与度的影响效应。然而，目前尚无研究从自我决定的三种基本内在需求视角讨论这些需求的满足对在线学习投入的影响。

鉴于SDT可以很好地解释个体需求的满足对其行为动机差异的影响，故本研究将SDT作为主要理论依据用以解释MOOC课程的学习投入行为。在本研究中，能力需求指的是学习者在MOOC课程学习中对自己学习能力的感知，以及对自信感和胜任感的需求。关系需求指学习者期望与MOOC课程学习中其他学习者进行互动、建立社会人际关系的需求。自主需求指学习者在MOOC课程学习中的不受约束感，以及根据自己兴趣爱好做出相应行为的自由感的需求。本研究预期：MOOC课程中的社会交互行为作为一种关键的外部社会因素，能够促进三种基本心理需求的满足，而这些需求的满足会进一步强化学习者的持续学习动机，促进学习的投入。

3 研究假设与研究模型

（1）社会交互与MOOC学习投入

社会交互体验可以增加MOOC行为的社会呈现，从而缓解在线学习者的孤独感，提升在线学习质量，进而维持学习者持续学习在线课程的行为动机。已有的实证研究结果也表明，社会交互可以提升在线学习者的持续学习意愿[18][19]。由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1：社会交互正向影响MOOC学习投入。

（2）社会交互与心理需求满足

通过社会交互、资源共享和相互帮助，学习者可以减少在线课程学习的孤寂感和困难度，实现知识增长，获得其他学习者的认可和赞许，进而提升自身的能力感知、自信心以及胜任感，从而满足内在的能力需求。此外，社会交互有助于建立课程学习者之间的人际关系，从而满足内在的关系需求。同时，通过交互吸收其他学习者的反馈和建议，学习者可以更加自信、自主地选择学习内容，从而满足内在的自主需求。已有的实证研究结果也表明，社会交互可以增强网络虚拟社区用户的心理需求满足[20]。由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2：社会交互正向影响MOOC学习者心理需求满足。具体来说，社会交互正向影响能力需求满足（H2a）、关系需求满足（H2b）以及自主需求满足（H2c）。

（3）群体认同的调节效应

基于社会认同的角度，本研究认为群体认同程度会显著调节社会交互对三种基本心理需求满足的影响效应。群体认同是社会认同理论的重要组成内容。群体认同被定义为与特定社会群体的亲密关系。当人们认同群体时，他们通常会产生对该群体的归属感和承诺感[21]。在本研究中，群体认同指的是学习者与MOOC课程学习群体间的亲密关系与共有意识，如学习者之间具有共同的兴趣、价值观，以及学习者对群体的认可。

在MOOC环境下，群体认同使成员乐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群体内的社会交互[22]。这种社会交互一方面能够促进学习者将群体的学习方法、知识内化为自身的能力，从而促进能力需求的满足；另一方面，通过给予其他群体成员更多的帮助，也能够提升学习者的自信感、胜任感以及对自己能力的感知。因此，群体认同感越强，社会交互对学习者能力需求满足的作用就越明显。同时，学习成员之间的兴趣、价值观念的认同，可以增进成员之间以成员与教师之间的交互频率和体验，从而增进成员的关系需求满足感。因此，群体认同感越强，感知社会交互对关系需求满足的作用就越明显。进一步，学习者之间的共同兴趣和相似的价值观，会使得学习者在社会交互中更加明确、进一步清晰自己内心真正的学习兴趣或目标。这样，群体认同会使得学习者拥有更明确的自主确定自己的学习兴趣或目标的诉求。因此，群体认同感越强，社会交互对自主需求满足的作用就越明显。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假设H3：群体认同调节社会交互与MOOC学习者心理需求满足之间的关系。具体来说，群体认同调节社会交互与能力需求满足（H3a）、关系需求满足（H3b）以及自主需求满足（H3c）之间的关系。

（4）心理需求满足与沉浸感

本研究将沉浸感定义为一种完全参与或情感卷入MOOC课程学习的心理体验。根据SDT，三种基本心理需求的满足可以提升个体的行为体验，促进个体内在的行为动机。已有的实证研究结果也表明，能力需求、关系需求和自主需求的满足可以增加网络游戏者的沉浸感[23]。由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4a-H4c：能力需求、关系需求以及自主需求满足能够增加学习者的沉浸感。

（5）沉浸感与MOOC学习投入

沉浸感可以通过形成正向的行为体验促进个体行为的持续性[24]。结合本研究的背景，学习者在MOOC课程学习过程中感受到的沉浸感可以带来良好的学习效果和学习体验。这种正向的行为体验会提升其持续学习MOOC课程和参与交互行为的动力。由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5：学习者的沉浸感正向影响MOOC课程学习投入。

另外，考虑到以往研究表明学习者的人口统计学属性和MOOC课程的有用性、有趣程度可能会影响MOOC的学习投入，故本研究将感知MOOC课程有用性、感知MOOC课程有趣性、性别、年龄、学历以及网络经验作为控制变量加入研究模型之中。

二 研究设计

1 主要变量的测量

自变量与因变量的测量方法均来源于国内外期刊的成熟量表，并根据本研究的背景进行了适度调整。量表采用了李克特七点量表。对于英文量表，本研究采用翻译—回译方法将其翻译成对应的中文版本。社会交互含有4个题项，如“在慕课课程学习中，课程教师/助教在课堂中会营造对话的氛围”；能力需求满足含有4个题项，如“在学习慕课课程时，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关系需求满足含有3个题项，如“通过慕课课程的学习，我可以认识结交其他学习者”；自主需求满足含有4个题项，如“在学习慕课课程时，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自由的”；群体认同含有4个题项，如“在学习慕课课程时，我对其他学习者有强烈的认同感”；沉浸感含有4个题项，如“慕课课程学习让我全神贯注于课程学习内容，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学习投入含有3个题项，如“如果可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会继续学习慕课课程”。

2 数据的收集

经题目翻译、修订、预调查等步骤完成正式问卷的编制后，本研究于2018年6月采取在线问卷的形式开展问卷调查，并通过QQ群、微信群、慕课平台和网络学习社区等渠道发布调查问卷的链接。调查共收到完整答卷458份，删除没有慕课学习经验的被调查者和答题质量不符合要求的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419份，有效率为91.5%。问卷数据统计结果显示：在被调查者中，男性有207人（49.4%），女性有212人（50.6%）；平均年龄22.4岁；本科学历有273人（65.2%），研究生学历有125人（29.8%），符合慕课学习者大多为本科学历且年龄主要分布在18～25岁的基本现状。因此，样本具有代表性。

三 数据分析与结果

1 测量模型

在分析结构模型之前，本研究首先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评估研究模型中的各个潜变量，测量模型的充分性，包括信度、收敛效度和判别效度。本研究采用Cronbach’s α系数以及组合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评估测量模型的信度。从表1可以看出，在各个潜变量上这两个指标均大于临界值0.70，表明各个潜变量的测量模型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收敛效度要求每个潜变量的平均提取方差值（AVE）大于0.50，而表1显示量表具有良好的收敛效度。此外，表1也显示各成对潜变量相关系数小于对应潜变量的AVE值的平方根，表明对各潜变量测量具有足够的判别效度。由于研究数据使用了问卷调查方法，所以各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子法检验该偏差问题，将全部的潜变量测量指标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最终在未旋转时得到的首因子只解释了40.65%的方差。表1也显示潜变量间的相关系数较低（在0.01显著性水平上相关）。上述结果表明，本研究的共同方法偏差不明显。

表1 变量的信度、相关系数以及AVE矩阵

注：α表示Cronbach’s α系数，CR表示组合信度，矩阵对角线上的值为平均提取方差（AVE）的平方根。

2 结构模型

本研究采用matrixPLS进行参数估计，得到结构模型的路径系数，如图1所示。图1显示，研究模型解释了38.7%的学习投入方差；能力需求满足、关系需求满足以及自主需求满足显著影响沉浸感的产生并合计解释了38.6%的沉浸感方差。除了假设H2c（社会交互正向影响自主需求满足），所有提出的研究假设都得到了验证。虽然社会交互对自主需求的直接效应不显著，但是群体认同感可以强化社会交互对自主需求满足的正向影响。相较于能力需求满足和关系需求满足，自主需求满足对沉浸感的影响最弱。

图1 结构模型的路径系数

表2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注：基于500次Bootstrap自抽样进行标准误估计并提供基于偏差修正加速方法（BCa）的95%的置信区间。

3 中介效应分析

为了检验三种基本心理需求的满足、沉浸感是否在社会交互和MOOC学习投入之间起中介作用，本研究进行了中介效应检验。本研究采用了Preacher等[25]提出的自抽样（Bootstrap）技术计算中介效应，结果如表2所示。表2显示：整体而言，三种心理需求满足的中介效应解释了社会交互对MOOC学习投入总影响效应的50.6%——其中，能力需求满足和关系需求满足的中介效应显著，自主需求满足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四 研究结论

随着社会媒体的兴起，以MOOC平台为代表的在线学习网站在设计开发中融入了越来越多的社会化功能，如知识分享模块、实时交互性点评讨论模块等。但是，现有文献缺乏研究社会交互行为对个体MOOC课程学习投入的影响机理。有鉴于此，本研究基于自我决定理论，提出了一个社会交互行为对MOOC课程学习投入的影响机制模型。本研究主要得到如下结论：①社会交互不仅直接影响学习投入，而且通过对个体心理需求的满足间接影响学习投入；②能力需求满足、关系需求满足以及沉浸感在社会交互对MOOC学习投入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社会交互对自主需求满足的影响则不显著；③群体认同正向调节了社会交互对能力需求、关系需求以及自主需求满足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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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 of Social Interaction on Learning Engagement in MOOC

FANG Jia-ming1TANG Lu-fen1MA Yuan-hong2HU Li-xue1

This study uses survey data from 419 MOOC learners and SEM to assess a proposed model examining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interaction on learning engagement.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competence and relatedness need satisfaction, as well as the sense of immersion are important mediators explaining the theoretical mechanism of how social presence affects learning engagement. Furthermore, the presence of group identification reinforces the impact of social interaction on learning engagement. The research results not only can deepen the understanding of individual interaction behaviors in the online learning platform environment, but also provide important theoretical contributions and implications for MOOC platforms design and operation. For example, to develop more targeted and facilitating plans that are conducive to improve the stickiness of the course, and thus improve the completion rate of the course.

MOOC platform; MOOC study; social interaction; learning engagement; SDT theory

G40-057

A

1009—8097（2018）12—0087—07

10.3969/j.issn.1009-8097.2018.08.013

基金项目：本文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在线消费分享社区环境下信息线索利用与购买决策过程特征研究”（项目编号：71571029）资助。

方佳明，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信息技术使用行为，邮箱为jmfang@uestc.edu.cn。

2018年7月19日

编辑：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