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不受补”治验

王 鹏,任 倜

(浙江省长兴县人民医院,浙江 湖州313100)

患者,女,45岁,2018年3月12日就诊。素体强壮,3年前家中突发变故,操劳过度后出现神疲乏力、不耐劳作,渐趋消瘦,默默寡言。病情时轻时重,轻则稍可散步,重则卧地不起。3年来频繁就医诊治,均以气血不足、心神失养等辨证调补,人参、鹿茸、黄芪、白术使用颇多,效果不显,反增纳差、完谷不化等症状。

一诊：患者形体消瘦,面黄晦暗,语声低微,离群索居,不耐劳作,动则气喘,头晕目眩,甚至伏案亦觉无力,恶寒,秋月已着冬衣,不思饮食,食则胀满,大便量少不成形,每日2～3次,小便可,舌质淡,舌体痩薄,苔少,脉沉细。四诊合参,证属脾胃虚弱,气血失养,卫阳不足。处方以十全大补汤(党参片12 g,白术12 g,茯苓12 g,炙甘草6 g,熟地黄12 g,当归10 g,白芍12 g,川芎6 g,黄芪10 g,肉桂3 g)加附片(先煎)、陈皮、焦三仙各10 g调治。

二诊：患者服用7剂后恶寒稍减,服药后不思饮食,并有腹部隐痛、腹泻等症状。考虑患者离群索居,郁郁寡欢,不全以心神失养为因,土虚木乘可致腹泻,且生病日久,烦郁渐生,肝气不疏。上方去附片,加柴胡10 g,防风10 g,倍白芍,5剂。

三诊：患者服用2剂后腹泻好转,但脘腹胀满、不思饮食、乏力等症状无明显改善。考虑患者为虚不受补,嘱其将1剂方药分2 d服用,服前先食糜粥。3剂后,力气有所增加,胃口亦开,舌质转红,舌苔转密。

四诊：效不更方,嘱其仍以糜粥自养,不可饱食。

其后宗上方加减调治4次,均以小剂量中药汤剂为主,糜粥为辅,并保证作息规律,忌食辛辣厚味之品。前后调治2个月有余,患者面色红润,力气增加,体重也较前增加2 kg。入冬后宗十全大补汤之意,予其膏方调理,并食用糜粥自养。

本案患者辨证不难,然多方调理其效不显,总属脾胃损伤、药食难补之故。《黄帝内经》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当脾胃虚弱时,运化水谷功能受损,脾胃无法消化和运化食物、药物以濡养全身而致虚。

“虚不受补”最早见于清·陈士铎《本草新编》,“或疑需用补剂,是虚病宜于补也。然往往有愈补愈虚者,岂补剂之未可全恃乎。吁!虚不用补何以取弱哉。愈补愈虚者,乃虚不受补,非虚不可补也。故补之法亦宜变。补中而增消导之品,补内而用制伏之法,不必全补而补之,更佳也。”本例患者脾胃本虚,常规用量的药食反增其负担,故减量慢养,徐徐图之,方为正途。脾胃已虚,胃气难存,故以糜粥先养其胃气,防药伤胃,粥药结合,亦助药力。

《黄帝内经》云：“药以祛之,食以随之。”《伤寒杂病论》中大建中汤治疗脾胃阳虚,中焦寒盛,“可饮粥二升,后更服,当一日食糜,温覆之。”《本草求真》云：“米虽常食之物,服之不甚有益而参以药投,则其力甚巨,未可等为泛常而忽视也。”旨在取糜粥之水谷精气而益机体,使药粥互补互用,共奏祛除病邪、益气和中、健运脾胃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