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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天然的行孝

2019-01-03欧阳雨婷

牡丹 2019年35期
关键词:行孝伏羲农历

被誉为“寧夏三棵树”之一的作家郭文斌的长篇小说《农历》荣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提名,其文学价值不言而喻。同时,该作品也获得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受众极其广泛,上至耄耋下至孩童,更多像是广大中华儿女的一代代传承。这种无意识之中带有的力量,可以从其文本叙事结构和角度探析,在带有仪式的节气之中,人们接受的是一次次天然的孕育和集体的传承。

《农历》是以农村节日为题材,并写遍了农历节日,这一写作手法在小说创作中着实不常见,也是一次伟大的冒险与创新。在90后这个群体中,人们更多从地方仅存的节日习俗和长辈言语中感受农历,缺乏深入体会,所以受其感染不深。但不知为何,捧起《农历》一书,笔者总会有种不由自主的意识想要去靠近,似乎那里正如作家所说,是中华民族的根基、底气、基因、暖床,充满了吉祥如意。对于这种迸发出来的不由自主的意识,笔者认为可以从文本叙事手法和角度去研究内在的深层含义。

一、仪式下的自我成长

在《农历》代序中,郭文斌这样说:“我把《农历》的写作视为一次行孝。”“行孝”,即遵循孝道,一般指其父母。郭文斌视其写作为行孝,似乎“农历”即为他的“父母”。这似乎暗示着人们与“农历”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而这种“孝悌”正是此作品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深刻文化内涵的深层原因。这一点在其叙事手法上得以体现,《农历》以民间农历15个传统节日为序,开端于“元宵”结束于“上九”,每一个节日各为一篇。小说描绘的是一个叫上庄的村子,有一户人家,“大先生”膝下育有两男两女,长女三月已出嫁,长子四月也已搬到天水,家中剩下父亲、母亲、姐姐五月和弟弟六月,小说分别讲述15个节日下一家人庆祝节日的日常场景和生活对话。作者并未浓墨重笔地记叙节日祭祀礼拜的各种风俗场景和礼器,完全以姐弟俩为视角,通过人物对话,描绘节日生活,毫无刻意渲染,在一种温润的仪式下完成了其孩童到“人”的成长。这种源远流长而持续的中华传统节日特有的亲近感和仪式感,让广大读者在平淡的生活中、在一年15个节日的来往迎送之中自觉而不自知地成长。这种成长是带有厚重感和庄重感的,是可持续影响人的生命意义的。

二、天然的集体无意识

小说中多次萌动着懵懂的爱恋,如果仅仅说是姐弟亲情,显得不是那么客观,某种程度上隐约暗含着男女之恋的情愫。在一定程度上,小说中“姐弟”的叙事模式可以隐形地追溯到民间女娲伏羲的故事。据民间故事可考,伏羲是华夏民族人文先始、三皇之一,也是我国文献记载最早的创世神。女娲是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创世女神,两人均是福佑社稷之正神。《后汉书·人表考》卷二引《春秋世普》曰:“华胥生男子为伏羲,生女子为女娲。”此外,苗族有“伏哥伏妹治人烟”传说,布依族、瑶族均有“伏羲兄妹”传说。中华民族历经五千年历史,有着数不清的分离与融合,剥离政治因素,在民间信仰里,不可置否的要承认大家本是同根生。伏羲女娲传说遍布全国,流传并沿袭至今,便是这一事实的最好佐证。可以说,基于这一形象的投射,文本的“行孝”便有了更广阔、更深刻的人类文化内涵,不仅仅是作者,每一个读者在阅读时似乎也完成一次行孝。在阅读中,读者视角一般会以小说主人公视角出发,跟随着姐弟俩,即民间文化中人类的创世神和创世女神,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庆典。其中,这种民间人物符号带来的是无意识的文化认同感和集体接受。恰恰是这些,让生命本源的认同感在作品人物身上得到实现,读者从内心自觉地愿意在一个个神圣的节日仪式下被化育,被祝福,在仪式之中完成自我成长。在历史的新旧更替和生与死的来往祝福中,生命的神圣崇高感逐渐凸显。受深厚的民间文化背景和情结影响,读者带入情感更为自然,着就是书中所提及的“天意”。

三、理性下的崇高信仰

与民间伏羲女娲传说不同的是,《农历》更为理性,更为和谐。《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甘肃卷》收录了三篇流传在甘肃张家川县、天水市和徽县的有关伏羲、女娲兄妹洪水后婚配的神话。天水正是长子四月搬家之地,作家小说与民间传统文化相吻合或许是无意识的,但是这一点对于读者来说就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接受认同感。兄妹婚恋是禁忌,但是放之儿童视角来看,又显得纯真、朴素。弟弟一直盼望的是姐姐不要嫁人,不要离开他,而姐姐在成长的过程中对弟弟的情感似乎发生着什么变化。文本多次出现类似情景,弟弟看姐姐内心荡漾,发觉姐姐透露出别样的美,别样的迷人,亲近的欲望抑制不住,格外强烈。姐姐喜欢弟弟哄她,喜欢躲在门后听弟弟下话,认为这种感觉美极了。这种被异性美好吸引的朦胧爱恋在作者诗意的语言下只剩下了童贞视角下对成人世界的美好初探,展现的是真实自我的人性本质。小说以纯真的儿童本位视角,讲述世间的真善美,关怀着成人缺失的欢喜和人类自身的矛盾。孩童叙事方式淡化了世俗禁忌,超越了民间伦理道德约束。在作者的诗性语言中,人与人之间和谐共生,人与社会和谐美好。

四、结语

《农历》一书无疑是能养育和唤醒人们内心宁静、美好、温暖和崇高的文字,这也是作家创作之初衷。“伏羲女娲”神话传说背后具有强大的中国民间信仰,农历节日生而具有庄重而又温暖的仪式感,作品给予了受众一种悄无声息的文化认同感。这种文化认同包含现代理性的光辉,有着跨时代、跨区域的超越意义。作品带领读者自觉地一次次去完成行孝,完成自我成长和共同成长。在作者孕植的那样一块吉祥土地之上,在传统时令节气的仪式之中,人们不断找寻快乐、温暖和自我救赎。小说《农历》具有深层的文化内涵,让农历精神上升至文化人类学的精神高度。

(长安大学)

作者简介:欧阳雨婷(1996-),女,湖北孝感人,硕士,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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