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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风雅韵传古意,言志抒怀开新思
——宋词艺术歌曲的文化价值探赜

2019-01-03

歌唱艺术 2018年10期
关键词:宋词艺术歌曲境界

王 景

中国古典诗词作品经过《诗经》、楚辞、乐府、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令及近现代的创作发展,演变至今,也形成了独具艺术风格的中国古典诗词歌曲。其中,宋词作为一种音乐与文学高度融合的艺术形式承载着传统文化精神,彰显着独具特色的音乐艺术魅力,成为古典诗词中一枝绮丽的花朵。由于历史的原因,宋词的词调大多失传,只有一小部分被保留下来,“目前流传下来的词调只有南宋姜夔的《白石道人歌曲》十首,词句旁缀宋俗字谱符号,其中除[霓裳中序第一][醉吟商小品]为依旧谱填词和[玉梅令]为范成大家、乐工之谱外,其他都是姜夔‘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的自创曲;至于其他可歌的词乐调,大多为后人所谱配。”①这些词调音乐均具有极高的音乐价值。

本文所论及的宋词艺术歌曲是指近现代作曲家运用西方音乐的作曲技法,继承我国传统音乐特点与语言特征,结合中国传统文化、民族感情的表达方式而创作的艺术歌曲。由于现在众多的学者将学术关注点集中于广袤的民间音乐,而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能够代表中国文化品格的传统文人音乐,致使此领域处于“寂寞沙洲冷”的境况。宋词承载着民族审美特质与传统文化精神,当下研究其文化价值,对于人民群众来说,是弘扬民族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的必然所在;对于经济与文化日益全球化的今天来说,让中国文化保持其民族的独特性与独立性走向世界,并在世界范围内传播中国经典文化的关键所在。为此,笔者尝试从宋词原本性的音乐特征入手,通过宋词艺术歌曲的文学与音乐的双重艺术性揭示其审美品格,探讨其文化价值,为宋词艺术歌曲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些许理论上的探索。

一、宋词原本性的音乐特征

词是伴随着燕乐产生的,是市井中的优伶乐师为了使唱词与音乐配合而创作、改编出的长短不一的曲词,在燕乐的进一步发展中,逐渐形成了“严格按照乐曲的要求来创作歌辞,包括依乐章结构分片、依曲拍为句、依乐声高下用字”②的规定。词的文字部分就具备了“依乐谱填词歌唱、字数固定、格律化的长短句”③的形式特征,形成了一种高度音乐化的、易于演唱的文学形式。词,最初被称为曲词或曲子词,由于初唐沈佺期、杨适玉,中唐张志和、刘禹锡、白居易的参与,词逐渐受到文人青睐,并用其进行创作,经过五代发展至宋代达到顶峰,成为可以与唐诗分庭抗礼的中国文学的另一座高峰。近人吴梅在《词话丛编序》中说,词为“倚声之学,源于隋之燕乐。三唐导其流,五季扬其波,至宋大盛”④,高度概括了词的起源与发展。由于与音乐的密切关系,词在宋代又有乐府、乐章、歌曲、小歌曲、倚声等别名。⑤明代徐师曾在《文章辨体序说》中说,“词有定调,调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说,“词即曲之词,曲则词之曲”……这些都精确概括了词的音乐性特点,道出了词原本性的音乐特征。

二、宋词艺术歌曲的多维审美特质

宋词艺术歌曲所具备的文学与音乐的双重艺术特征决定了它独有的审美特质,其核心文化价值也正在于此。

(一)乐与词的双重审美—声韵与音律的和谐美

词从诗的齐句格式中突围出来,形成更具节奏美与韵律美的长短句,大大丰富了词抒情的自由性,为感情的铺排提供了更宽阔的空间,同时拓宽了与音律贴合、与音乐感情融和的路径。词本身的结构、组句、用字、格律一定要契合音乐的特点,每首词都有一个词调,而“每个词调都有自己独特的历史、富于个性的声情以及声韵格律的规定。这些词调经过许多文人倚声填词而摸索出成功的创作经验,求得声韵与音律的和谐”⑥。歌辞本身的声韵、格律、情调要与词调的韵律、音律、声情达到高度的协和,才能充分体现出词的双重审美特质。正如王次炤所认为的那样,两者的类同主要表现在:一是一般的美学原则,包括作为艺术的美的原则(结构、表现、存在)、作为时间系列的美学原则;二是整体的感情组织,包括结构层次、结构模式。⑦声韵与音律的和谐完成了文学与音乐表现形式的对立统一,达到了声情格调的统一,使两种艺术形式达到了外在与内在的和谐美。

对于宋词艺术歌曲来说,黄自、青主、刘雪庵等造诣颇深的现代作曲家在融合中国传统音乐、欧洲传统音乐的创作技法的同时,也在努力遵循宋词与音乐声韵、音律的和谐这一宋词美学传统。歌曲创作中的音乐旋律走向遵循词的声调曲折,追求旋律与词的有机贴合,这也是保持宋词传统特色的关键所在。例如,黄自为王灼的词《点绛唇·赋登楼》所谱写的歌曲,词的第一句“休惜余春”为“平平仄平”格律。黄自在第一乐句采用了同音重复与小三度下行的平稳旋律进行,配以弱起小节及一字一音节奏,吟咏式地舒缓陈述出基本乐思,将词的格律、韵律与音乐合理、融洽地结合在一起。第二句“试来把酒留春住”,“来”字是阳平音,黄自就运用了大三度的上行旋律音程,以扬起声;“春”为词句的逻辑重音,黄自也将其作为音乐的逻辑重音置于全曲最高音上,并运用切分节奏予以突出;句尾的“住”字和下片的“赋”字均为仄声韵,黄自运用了前倚音的纯四度下行,配以切分节奏,使其更契合汉语仄声韵的特点,把词的韵律与音乐律动性完美地贴合在一起;全句又以向上发展的旋律进行,兼以渐强转渐弱的力度变化配合语言声调的线性走向。黄自在进行该艺术歌曲的创作时,巧妙地结合了宋词的韵律格式与音乐的旋律技巧,使这首作品达到了乐与词的双重审美—声韵与音律的和谐美。

(二)乐与词的通境—“三境”融通

词人想要作得一首好词,“需要凭借成熟的艺术技巧,严格地按照韵律要求,用凝练的语言、绵密的章法、充沛的情感及丰富的意象来高度集中地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类精神世界。”⑧宋词在创作过程中要处理好歌辞与音乐意境的融合、感情的吻合,做到词境、情境、乐境“三境”融通才能够达到宋词艺术歌曲的最高审美境界—意境。

1.境与情融,情境相通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这是王国维评价词的著名学说“境界说”。王国维“境界说”的内涵主要包含:“第一,词人拥有赤子之心,才能将真感情、真景物表现出来;第二,有境界的作品要能表达出景物的动态和神韵;第三,有境界的作品往往通过寄兴的方式使作品包含着深广的感发空间,词人的眼界需开阔,寄托的意旨须深远,从中体现出词人的高格调;第四,情景之真和感慨之深要通过自然真切的语言来加以表现。”⑨王国维又强调“境非独为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⑩,可见,词境与情境的统一才可谓有境界。在他看来,词人需拥有胸襟高远的“高尚伟大之人格”与雅量高致之情致方能成就“高尚伟大之文学”,才称得上词境的高境界、高格调。

自古宋人最多情,他们也恰巧在词的世界中找到了情感的寄托。苏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的开篇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气象磅礴,格调雄浑;“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境界宏大,意境开阔;“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情感豪壮,遐思超旷;“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用真情调书写胸中块垒,怀古抒情,感情深沉凝重,可谓境在情中展,情在境中抒,情境相通,实为高境界、高格调之作。

2.真情载乐,乐与境融

对于近现代宋词艺术歌曲来说,首先要通过想象、联想、记忆等艺术知觉要素的介入来“感物”词境,再经过感知、品味、体悟等情感知觉来领略词中的情境,再品读“通过音乐语言以旋律的起伏、节奏的张弛、和声及音响的色彩变化有系统地表现出来的乐境”⑪,才能体悟到词中有境,境中抒情,乐表真情,即词境、情境与乐境水乳交融的审美特质。例如,罗忠镕根据范仲淹的词《渔家傲·秋思》谱写的艺术歌曲,乐思紧扣词的境与情层层展开,音乐的动机采用环绕四、五度音程进行,并贯穿于全曲的歌唱与伴奏,伴奏手法多种多样,在音区、节奏、织体等方面伴随主旋律立体式地表达词的意境。词的上阕侧重“景”的描写,也就是词境的烘托。在歌曲的引子部分,前述动机以浅吟慢唱而又时断时续的音调来营造“四面边声连角起”孤零、空寂的角声回荡的词境;第一乐句与第二乐句选用相同的音乐材料,以四、五度音程为旋律发展骨架,采取向上移高三度模进的手法,对苍凉、荒漠氛围进行渲染,这种悲吟的音调掺杂着附点音符的节奏推动感,使音乐悲戚而不失内在的张力;上阕的结束句,伴随着吟诵性的歌声,伴奏以连续半音下行的平行四度结构的和弦进行,加上与旋律形成节拍交错的错位对比,造成不安的情绪与“孤城”萧瑟的景象;在词的下阕,则是对“情”的抒发,随着音区的提升,音乐在大幅度音程跳动中到达“浊酒一杯家万里”的情绪高点,之后音调下落,叹出“归无计”的无可奈何;在歌曲的结束句,作曲家在高音区谱写“将军白发征夫泪”,将歌曲的情感推向最高潮,表达戍边将士对故乡的强烈思念之情,伴奏部分采取的柱式和弦则以ff的力度助推,达到了震撼心灵的艺术效果。在这首作品中,作曲家使苍凉、思乡、悲壮之词境、情境、乐境融于一体,达到歌曲在“三境”上的通融,使作品形成整体的意境之美,令人回味无穷。

3.“三境”融通,雅韵传神

“音乐与诗词在相互融通的同时,它们还具备相当的互生性,它们在共同服务于情感表达的前提下,通过各自的特性和优势互为补充、相互推动、相互生发,丰富强化歌曲的美学内涵。”⑫情境为沟通词境与乐境的中间枢纽,准确把握了“情”的核心纽带,使境、情、乐相互生发,意趣融通,也就充分领略到了宋词艺术歌曲的审美韵味,认识到它的审美价值之所在。陈田鹤以秦观的《江城子·西城杨柳弄春柔》为题材创作的歌曲《江城子》,伴奏飘逸的三连音音型在钢琴透明的音色衬托下灵动流出,旋律以徐缓起伏的线条勾勒出幽怨的情感色调,音乐将词里孤寂、冷清的词境描摹开来,由之而来的伤韶华之流逝,感悠悠之别恨也自然地表露出来。全曲格调高雅,哀而不伤,以“三境”融通的意境美,传达出含蓄清幽的古典艺术之美。

三、宋词艺术歌曲蕴含着传统文化精神与人文色彩

在宋代,文人逐步将词诗化,尤其是苏东坡在词中融入了诗的技法与意境,扩大并提升了词的内容与境界。由于内容与境界的提升,本为小道末技、用于伶人歌唱的词也就成为文人士大夫咏物抒怀,寄托思想的载体。

(一)宋词中映照着传统文化精神的倒影

文人在宋代是最受推崇的一个阶层,宋的士人精神往往有着强烈的儒家入世情怀,这些入世、治世情节皆表现在词中。南宋时期,面对支离破碎的江山,慷慨悲壮、忧国忧民的词人们名篇迭出。例如辛弃疾的“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表现了他收复河山之志不能施展的痛苦与无奈,但仍然抱有“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报国衷情。陆游年近七十,尤有“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的悲叹,至死不渝的爱国精神形成了他的词篇风骨凛然的崇高美;“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亦是岳飞的人生追求与写照。

在宋代,文人士大夫或参禅寻道,或与名僧交往,或与道家为邻,佛道已渗入文人生活的各个领域,成为他们精神栖居的一亩方田和社会交往的时尚常态。就连一向反对信禅遵道的苏东坡在遇到人生挫折时,也会借佛教、道家的思想来化解人生的苦闷,表现出旷达的人生观—当面对人生的大波折,就有“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超然旷达的人生意态;也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慨叹,面对无限时空,引发对有限生命深层意义上的思考。这些词句道出了苏东坡从道家超然的人生哲学中寻找生命支点的心灵疏解方式。

(二)宋词中渗透着浓厚的人文色彩

词以抒情见长。当宋代文人士大夫游览清丽美景、表达离乱之苦、述说相思之情、抒发人生悲欢、咏怀个人抱负时,多借其书写心灵—词是社会生活在心灵上的投射,更是个体生命自我完成过程中的人生体验。因此,词是最具人文色彩的艺术形式,它激活了无数个已被岁月带走的面容。就拿苏东坡来说,他以才华学问、性情襟抱为词,充满逸怀浩气,以清丽舒徐的笔调抒情言志、咏物怀古,记录着他整个的人生轨迹与宦海沉浮,而其中悲喜情怀的转折起伏,皆可见他的真性情与真感受。“乌台诗案”以前的苏东坡,纯真、任性,以天赋的才华和入世的热情,带着文人自许的精神,以骨气傲然的风度闯入现实政治之中,直抒胸臆,最终锐利伤人。一首《卜算子》,“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道尽了“诗案”以后的苏东坡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心境。两年之后,经过了自我沉思与提升,有了返身观照的自信与超然,走向了更高的人生境界,从而写出了彪炳千秋之作《念奴娇·赤壁怀古》,表达了悠然旷达、超尘绝世的心理意态。跟随苏东坡由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黄州—杭州—颍州—扬州—定州—惠州—儋州,一路走来,有“不思量,自难忘”的刻骨深情,“西北望,射天狼”的报国豪情,“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兄弟情深,“凭仗飞魂招楚些,我思君处君思我”的笃信友情,更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生命感叹。通过词我们走进了苏东坡的内在心灵世界,看到了一个一生颠沛流离、挫折频频,却永远对人世间充满温情的苏东坡,更参悟到了他人性的光辉。

离愁别绪、生命感叹是宋词永恒的命题,柳永用一生换得了浅吟低唱的自由,也赢得了“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赞誉;欧阳修“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惜别梅尧臣;李清照“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表达对赵明诚的相思之苦,更有晚年“不如向帘儿地下听人笑语”的凄冷。宋词以其特有的内敛性的审美取向记录了一个个生命的存在状态,浸透着宋人的所思、所想、所感、所叹,以其特有的人文光彩照耀后世,更令无数阅读者、吟诵者将自己的人生体悟投放其中,宋词已经融入到世代人民的文化性格里。

四、词风雅韵传古意,言志抒怀开新思

宋词堪称我国的传世经典文学,更是音乐、舞蹈、戏剧、绘画、书法等多种艺术形式的创作源泉,保护、传承、发展宋词艺术歌曲是当代义不容辞的责任。对待传统宋词歌曲,重在整理、保护与传承,不仅在文字、曲谱上,更应在音响的复原上下大功夫,保持其词“风”“雅”“韵”的原貌,留于后世;现代作曲家以宋词为题材的创作歌曲重在创新与发展。

对于宋词艺术歌曲的创新与发展,笔者有三点建议:第一,保持“三境”融通之美而达“意境”之美的审美韵味。第二,运用现代作曲技法,结合当代人的审美趣味,创作出一种引领时代的新文人音乐形式,使精英文化一脉相承,又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与鲜活的生命力,使之成为今人言志抒怀的“高格调、高境界”之所在,使之成为我们这个时代贡献给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一种崭新的艺术形式。第三,作曲家可以依据词人不同人生阶段的代表词为蓝本,创作系列作品或者组曲(就像王立平创作的《红楼梦组曲》),如创作《东坡组曲》《放翁组曲》《易安印象》等,摒弃单曲零碎创作的局面,使每个词人都拥有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完整、鲜明的音乐形象,使词人以词和音乐双重文化符号留传于后世。

当下,面对我国大力倡导保护、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主旨,宋词艺术歌曲作为经典音乐文化,有着鲜明的中国文化烙印和浓郁的中国文化特色,应该受到更多专业人士的关注与投入,加大研究力度与深度,着力创新与发展,更要将其推广、传播,才能在当代充分凸显其文化价值。

注 释

①张小燕、陈佳《诗词格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年版,第110页。

②傅雪漪《中国传统诗词的吟与唱》,《音乐研究》1994年第3期。

③同注①,第108页。

④同注①,第109页。

⑤同注③。

⑥同注①,第116页。

⑦王次 《音乐美学新论》,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03年版,第198—211页。

⑧同注①,第1页。

⑨彭玉平译注《人间词话》,中华书局2016年版,“前言”第5页。⑩

⑩同注⑨,第14页。

⑪韩静《从“诗为乐心,声为乐体”论古诗词艺术歌曲的美学品味》,《交响》2016年第3期。

⑫同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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