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学习理论视域下中国足球产业升级与产权配置优化

张婷 丁文 张平

摘 要：优化“产权配置”是实现我国足球产业升级的根本方式，“球员产权”“赛事转播交易权”以及“场馆产权”的制度设计以及协调方式统称“产权经验”，是实现足球产业发展的稀缺资源，是AC米兰、国际米兰并购行为核心标的。基于组织学习理论，构建“知识搜寻-吸收能力-惯例创新-动态能力”的解释范式，分析中国足球产业的演化。随着外资、民营资本不断进入足球产业领域，我国学习型足球产业系统逐步形成，弱化并打破了存在已久的“路径依赖”负面效应，西方先进产权经验不断得到创造性改造、吸收，并推进组织惯例创新，“政府-足协”“足协-中超公司”“地方政府-俱乐部”以及“政府-俱乐部-球员”的产权关系逐步捋顺，最终实现足球产业供给侧产能提升的战略目标。不断完善足球产业法制环境，提升足协仲裁机制以及全面建设俱乐部的现代企业制度，是学习型足球产业系统发挥功能的保障。

关键词：足球并购；足球产业；组织学习；组织惯例创新；路径依赖；产权再分配

中图分类号：G8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076（2018）03-0031-07

Abstract：Property optimization is a fundamental way to the upgrade of football industry in China. "Player property"， "live sports broadcast exchange property" and the system design and coordination of "facility property"， generally referred to as "property rights" experience， are the scarce resources to realize football industry development， and also the core target for the merger and acquisition of AC Milan and Inter Milan. Based on organizational learning theory， the explanation paradigm of "knowledge search-absorption capacity- practice innovation-dynamic capability" is constructed to analyze the evolution of Chinese football industry. With foreign investment， private capital into the football industry unceasingly， the system of learning football industry in China gradually formed， the negative effects of long-standing "path dependence" having been weaken and broken； advanced western property rights experience are creatively transformed and absorbed， and organizational routines innovated， the property relations of "the government - Football Association"， "Football Association - Chinese Super League"， "local government - club" and "the government - the club - the players"gradually cleared， and finally the strategic goal of football industry supply side capacity ascension realized. Perfecting the legal environment of football industry， promoting association arbitration mechanism and the full construction of the clubs' modern enterprise system， are the guarantee for the function of football industry system.

Key words：football m&a;； football industry upgrade； organizational learning； organizationally routine innovation； path dependence； property redistribution

近年來，足球产业逐步被寄予厚望。2014年6月阿里巴巴正式注资广州恒大12亿元，大量社会资本迅速流入足球产业，加强产业治理、优化联赛资源配置、提高俱乐部运营能力迫在眉睫。2015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提出：“从我国足球实际出发，学习借鉴足球发达国家经验，走出一条中国特色足球改革发展新路。”据统计，自2014年7月合力万盛斥资800万欧元全资收购荷甲海牙俱乐部以来，中国资本已经完成对13家海外足球俱乐部的入股或收购（其中12家为欧洲联赛）。其中，2016年中国资本完成的AC米兰和国际米兰并购（后文简称“双米”）更是轰动世界。中国资本基于制度优势，通过并购转变以往的被动学习格局，以更为积极、主动的态度构造学习平台与渠道，为中国足球产业的后来者追赶与升级提供必要的智力支持。

1 AC米兰、国际米兰并购事件回顾与评述

2016年8月5日“中欧体育产业投资基金”宣布并购“AC米兰”99.93%股份，交易额达到7.39482亿欧元；2016年6月6日苏宁集团宣布并购“国际米兰”68.55%股份，交易额达到2.7亿欧元。中国资本快速进入意大利足球联赛市场，引起全球足球界高度关注。意大利的国家政治与经济受到各大家族企业控制与影响显著，足球联赛更为典型，相对其他欧盟成员国，意甲足球俱乐部存在较高的海外资本进入壁垒。但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后，银行债务危机严重冲击意大利经济，大家族企业面临巨大经济挑战，引入海外资本盘活经济成为出路，为“双米并购”实现提供机会。

1.1 “并购事件”回顾

1）AC米兰并购案。2015年初，中国资本主导参与的AC米兰、国际米兰并购案成为热议焦点。2015年3月31日有消息称：娃哈哈集团主席兼CEO宗庆后与大连万达董事长王健林有意向达成协定，共同出资收购AC米兰75%股份。2015年4月15日又有报道称，包括娃哈哈、华为、阿里巴巴在内的五家亚洲企业计划共筹资金建立财团共同收购AC米兰。2016年7月20日有消息披露，“香港金沙江创投”（GSR）的Sonny Wu以及资本大鳄Steven Zheng可能是财团组成的主导者。在最终完成并购交易后，据FINIVEST公司官网显示，并购方为“中欧体育产业投资基金”，基金主要成员包括海峡汇富产业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Haixia Capital）、国家开发投资公司（SDIC）和Yonghong Li旗下的一家公司以及其他的中国企业。

2）国际米兰并购案。国际米兰并购的复杂、变化程度要小于AC米兰。投资人明确为苏宁集团。2016年2月24日，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运营者Mr Erick主动表示有意出售70%以内的国际米兰股份，而国际米兰普遍估值在4.1亿欧元。而中国的大连万德集团是可能性较高的潜在买家。但是，最终在2016年6月6日，苏宁集团同意收购国际米兰68.55%的股份，交易金额达到2.7亿欧元。

1.2 并购事件的战略动机

AC米兰资本组成相对复杂，各方报道均未给出明确答案。媒体猜测：恒大可能是参与收购AC米兰中国财团成员之一。国际米兰并购案的投资主体——苏宁集团则明确是“江苏苏宁足球俱乐部”投资商。虽然投资主体未能完全明确，但隐隐反映出“双米并购事件”的各方投资主体也对国内足球产业相关市场有着大量投资，资本联系“国内”与“国外”两大区间。中国足球市场已具有质量优良、规模巨大的需求侧，但是国内足球联赛供给水平较低，无法满足国内足球消费市场需求，产业价值创造能力整体低迷，而欧洲足球联赛产品几乎垄断中国消费市场。“双米并购”是中国资本向全球足球产业链前端摸索前行的开始，存在众多动机，例如低价收购“双米”投放国内足球消费市场，实现价值的即时创造；参与中国足球事业振兴，提高与中国高层决策者政治关联，获取相关鼓励性政策；或者逐步加强中国在欧洲、国际足协的话语权，提高中国在国际足球领域地位等等。现阶段，通过“资本链接”，通过AC米兰、国际米兰跳板平台，逐步进入欧洲足球产业网络，可以更为全面、系统地了解各类先进的经验与知识，优化国内足球产业产权配置，提高各类足球产业领域的生产供给、营销服务能力，实现中国足球产业升级，这也是并购战略重要动机。

1.3 并购战略的学习标的

“组织学习”是重要的并购战略动机，存在诸多学习标的，例如先进训练经验与球员技战术能力、俱乐部运营经验、营销技巧等等。而西方百年足球治理改革过程中形成的各类“产权配置”经验、制度、办法以及矛盾缓和措施（统称为“产权经验”），才是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稀缺资源，是双米并购战略的核心学习标的。产权是指：法人对某项财产获得所有权时，意味其对该项财产具备占有、使用、处置等权利，并不受他人干涉。“产权边界不清晰”“分配不合理”一直是阻碍我国足球产业升级的核心问题，也是造成学习经验、知识异化，产生诸多纠纷、危机的根本原因。近年间，我国足球人口以及潜在消费者人群数量不断扩大，加之体育赛事投资的行政门槛不断降低，以恒大、娃哈哈为代表的民营资本迅速涌入足球市场，对联赛产权“再分配”提出强烈诉求，急需完善“产权制度”和“产权分配”协调經验。

足球联赛产权配置集中体现在“场馆产权”“赛事转播交易权”以及“球员产权”三大领域，是未来我国优化产权配置的重要学习标的。欧盟成员国的联赛制度环境差异，英国属于典型的市场主导型联赛制度，德国联赛则偏向于“政府管制”的资本主义形态，意大利的产权配置则始终在“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家族企业”之间相互摆动。欧盟成员国的制度环境差异，导致“场馆产权”“赛事转播交易权”配置方式存在差异。“球员产权”涉及欧盟整体球员市场的统一和资源自由流动，“产权经验”沿革主要体现在欧盟乃至国际足联的制度变革上。

1.3.1 欧洲“场馆产权”配置

“场馆产权配置”关系赛事票务收益以及相关营运业务（基于场馆开展的餐饮、娱乐、住宿等业务）的利润分配问题。场馆产权配置的关键在于解决“政府”与“企业”之间的关系。英超俱乐部独立占有场馆所有权，承担场馆新建、翻修、扩建等基础性投入，因此完全独占赛事的门票及其他业务的收益。而德国联赛具有“政府管制”的资本主义形态，对足球俱乐部保持高度控制的同时，通过公共财政补助形式，用于俱乐部的场馆新建与翻新。意大利场馆产权分配比较混乱，地方政府掌握当地场馆产权，每年需要投入公共财政用以维护、修缮以及新建场馆，而俱乐部需要向地方政府租赁场馆使用权。俱乐部认为已缴纳相关经费租赁场馆，理应完全占据俱乐部赛事的门票和相关营运业务收益。而地方政府由于欠缺“球员产权”核心资源，且匮乏相关运营业务能力，提出参与分配俱乐部门票及其他业务收益也遭拒绝，导致地方政府以债务过重为由，不断削减对场馆的公共财政支出，降低了意大利足球联赛质量。

1.3.2 欧洲“赛事电视转播交易权”配置

职业足球赛事电视转播是联赛的核心收入来源。基本上均采用“赛事转播权”的集体交易形式。然而，英国属于典型的市场主导型体制，英超联盟代表俱乐部利益，倾向于将联赛转播权交易给出价较高的私人传媒公司；而德国属于政府管制型，足协更倾向于将转播权交易给出价较低的公立传媒公司或机构。意大利历史上基本是采取“集体交易”形式，但是期间由于利益争夺出现过一段变化。1999年前意大利采用賽事转播权的集体转播交易，由意大利足球联盟统一负责。但是，在大家族影响下中央政府出台《586/1996》法案，联赛转播权的集体交易方式被改变，俱乐部自行交易本俱乐部赛事的转播权，造成中、小俱乐部因无法获得收视率而利润大大降低的问题，联赛整体运转停滞，渐渐落后于欧洲其他联赛。2007年中央政府又通过《106/2007法案》恢复了联赛转播权的集体交易。

1.3.3 欧洲“球员产权配置”制度沿革

球员产权是足球联赛乃至足球产业价值创造的根本资源，其分配涉及“俱乐部与俱乐部”“俱乐部与球员”等多边角色，非常特殊。上世纪初，欧洲普遍采用“保留与转会制度”，俱乐部强制占有球员产权，并有权利全权负责球员的转会与交易。但是，“保留与转会制度”限制“优秀球员”自由流动，打击球员训练、比赛积极性，又固化球员转会市场的自由流动，足球产业无法得到健康发展。1995年欧盟制定《博斯曼法案》，规定：其一，球员合同期结束，可以在欧盟区自由转会，此前效力俱乐部不得收取转会费；其二，球员合同未到期，可以进行转会，同时缴纳原俱乐部一定额度转会费作为补偿，加大球员自身占有球员产权比重，促进球员积极性，增强球员资产市场流动。但是，该法案造成球员转会市场过于自由，造成豪门俱乐部宁愿代为支付转会费，也要打劫其他俱乐部培养的优秀球员，造成联赛普遍丧失“青训”积极性。直到2005年，国际足协与欧足协多次协商，颁布《球员身份与转会条例2005》，规定球员转会合同的“保护期”要求，任意一方在保护期内进行或企图进行“违约转会”将面临严肃处理，降低恶意转会发生可能，一定程度上恢复俱乐部青训积极性，保护球员基本权益，不被恶意裁员。

2 理论基础与解释范式构建

组织学习是双米并购案的重要战略动机，符合运用组织学习理论加以分析。企业通过吸收外部知识，改造自身知识体系、运行机制和组织惯例，提高实现企业运行绩效。知识类型包括个人知识和集体知识、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等维度，知识获取、同化、转换与利用需要经历“试错”与“选择”的反复过程，具有动态性特征（Bierly & Chakrabarti， 1996； Zahra & George， 2002； 苏敬勤、刘静，2013），最终表现为企业组织惯例的创新（Cyert and March， 1963）。基于组织学习理论，研究者结合相关理论，形成“知识搜寻—吸收能力—组织惯例创新—动态能力”的基本解释范式。

1）知识搜寻。“组织搜寻”是该概念的理论来源，而知识是组织搜寻的重要内涵，具有有价、罕有的不可替代性（Vorhies et al.，2011）。知识搜寻需要建立必要的知识流通渠道，通过嵌入必要的社会网络获取企业所需的关键性信息资源（Johanson and Vahlne，2009）。但是，企业缺乏海外东道国合法性身份（Legitimacy），受到东道国市场排斥，难以搜寻以及吸收关键性信息资源。因此，大量中国资本不惜成本、快速并购发达经济国家企业的目的就在于建立“网络节点”（Tie of Network），获取相应的合法性身份后进入国际市场搜寻信息以及潜在机遇。中国资本快速并购双米俱乐部的潜在动机就在于“知识搜寻”。

2）吸收能力与组织惯例创新。吸收能力是指企业在实践过程中识别、消化和利用外部新知识的一种能力（Cohen & Levinthal， 1990）。而组织惯例创新是指，组织进行生产、供给以及组织管理的一套程序化方式（Edmondson et al.， 2001）。“吸收能力”与“惯例创新”是同一概念的两个方面，惯例创新是吸收先进经验与信息完成对传统组织惯例的改良结果，吸收能力越强越有益于管理创新的积极效益显现。实践中，在西方先进知识不断促动下，我国足球产业改革状态，以足协、中超公司和足球俱乐部为代表的足球产业组织单元发生了一系列惯例创新。

3）动态能力。动态能力是指企业整合、建立以及重构企业内、外部资源，以适应外部环境变化的能力（Teece & Pisano， 1994），也可理解为一种与情境相结合的多维度能力（苏敬勤、刘静，2013）。某种视角下，动态能力与惯例创新依然存在较高内涵重叠，惯例创新是在先进经验刺激下完成的创新活动，但是存在正向、负向两方面效益，而动态能力体现出匹配“组织惯例创新”与“环境变化”的一种能力，降低创新活动的负向效益，避免先进知识、经验吸收的异化。未来，随着资本市场活力的提高，以及我国足球产业制度的路径依赖负面效应不断弱化，各组织单元的动态能力将进一步加强，不断朝着积极有利的组织惯例创新方向发展。

3 中国足球产业的“惯例创新”与产权配置“动态优化”

“双米并购”事件标志中国资本正打通国际足球“域内市场”与中国足球“域内市场”的边界，闭环状态的中国足球产业逐渐开放、友好，积极融合到国际足球经济、制度、文化网络，搜寻并吸收先进的产权经验，不断促进产业内组织的惯例创新。然而，我国足球产业正处改革关键期，产权环境具有极高的复杂性，集中体现在：1）产权主体多元。联赛核心产权主体包括政府、足协、中超公司、俱乐部投资人和球员。2）领域多样性。联赛核心产权分配领域包括“球员产权”“场馆产权”以及“联赛转播权”，除此之外由联赛延伸出的项目、工程均需要再额外界定产权分配关系。3）政策不确定性。中国足球产业正处于制度完善关键期，中央及地方政策导向直接影响着产业产权配置的基本框架，存在着较高的不确定性。正由于环境复杂，足球产业需要加强动态能力建设，实现“产权配置”的“动态优化”。

3.1 中国足球产业“惯例创新演化”的理论设想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足球产业便走上了向西方学习的道路，各个层次上不断吸收西方的产权经验，进行着组织惯例创新。基于理想状态，研究者提出中国足球产业“政府型系统”和“市场型系统”两个概念。双系统处于中国足球产业发展的两端，分别代表“行政力量”与“市场力量”控制、影响下的足球产业结构。政府型系统强调高层设计的整体布局和宏观调控，体现出“中国足协”“中超公司”和“足球俱乐部”由上至下的“行政资源分配机制”和“委托代理关系”；市场型系统强调资本力量推动和市场需求满足，反映了俱乐部资本增长，带动中超公司股权调整，同时影响中国足协切实向非营利社会组织转型的趋势。

目前阶段，中国足球产业系统正努力由“政府型系统”向“市场型系统”演化，努力打造“学习型系统”。“学习型系统”是中国足球事业历史复杂性、社会复杂性带来的必然结果，随着演化推进，中国足球产业内“球员产权”“场馆产权”以及“联赛转播权”将会针对不同主体、在不同阶段、不同层次表现出极其复杂、多变的分配问题。因此，“学习型系统”处于演变的平衡点，需要持续借鉴、吸收先进的产权经验以及培育具备解决、协调的专门性管理人才，实现演化的动态平衡。

图1 足球产业系统组织惯例创新与产权配置优化 具体而言，学习型系统同样是由“中国足球协会”“中超公司”和“足球俱乐部”构成。它是一个不断适应环境的开放式系统，要求一些组织单位需要继承、保持政府行政系统的严谨、高效，一些组织单位又可以吸收国外先进经验，不断推进市场化改革。因此，这个系统的实际组织结构具有一定松散属性，尤其在变革期内具有较高的波动性、摇摆性。

3.2 组织惯例创新演变的“路径依赖效应”

“中国足协”“中超公司”以及“足球俱乐部”是中国足球产业组织“惯例创新”演化的核心主体，力图实现“政府宏观调控”与“市场活力”的平衡演变程序，从而在高层设计框架内实现产权的最优配置。然而，由于路径依赖效应，演变过程表现出了反复和阶段性停滞乃至倒退等问题，先进的产权经验被异化，产生了诸多问题与危机。

3.2.1 中国足球协会“组织惯例创新”与“路径依赖”

被动学习阶段，中国足球协会的“组织惯例创新”存在两个主要发展阶段。1）成立阶段。为仿照欧洲足球联赛，上世纪90年代开始，国家体委成立具有社会组织性质的中国足球协会，但长期与足球管理中心存在“两套牌子，一套班子”问题。2）脱钩阶段。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高，行政力量的刚性控制与市场经济的自由发展产生矛盾。2016年2月24日，足球管理中心宣布撤销，彻底改变局面，足球协会在“人员聘用”“薪酬体系”“财务和市场开发”等方面与国家体育总局脱钩。但是，从“人事组成”和“资产组成”来看，目前足球协会的生存与发展依然离不开政府支持。

另外，从内部组成来看，中国足协是唯一一家存在有“纪律委员会”和“仲裁委员会”的协会，体现先进的组织惯例创新倾向，表达了对政府行政力量的监控，以及崇尚司法精神的意愿。但是由于路径依赖作用，“仲裁委员会”在足协体系中无法获得相对独立的人事、财务权限，且治理地位低于“纪律委员会”。

3.2.2 中超公司的“组织惯例创新”与“路径依赖”

随着市场程度提高，各足球俱乐部出于自身的市场经营需要，表达出改良单纯依靠行政治理单一手段，加强联赛的市场化治理的诉求。在“英超联盟”影响下，2005年国家体育总局宣布成立“中超联赛股份公司”（简称“中超公司”），中超公司是具体运营、开发联赛的“办理主体”，而足协下设的“联赛理事会”接受政府委托，负责足球联赛监督与协调；中国足球协会一直以来接受政府行政监管、审批权委托，代理承担着推动足球产业发展的重要职责。但是中国足球协会占据了中超公司36%股份，其余各家中超俱乐部各占4%股份，表现出较强的路径依赖。

3.2.3 足球俱乐部“组织惯例创新”与“路径依赖”

足球俱乐部“组织惯例创新”包括两大方面：1）股权改造。欧洲各国除了西甲的巴萨、皇马等少数俱乐部沿用“会员制”，大部分俱乐部均完成股份制改造。随着市场化进程发展，1999年中国足协颁布《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基本条件》，要求我国足球俱乐部加快改制速度，完成现代化企业转变。但是，股份制改造仍然表现出俱乐部股权集中、决策权分立不彻底的问题，例如山东鲁能足球俱乐部11家控股企业均是由鲁能集团的下属分支机构或子公司组成，无法实现俱乐部实际的多元化股权结构。2）决策与执行机构设置。欧洲足球俱乐部大部分为股份制企业，决策执行结构表现为“董事长—总经理—主教练”三级。我国足球职业化改革启动以来，各俱乐部逐步完善了三级决策机制。2015年鲁能聘请退役球员林霄鹏以聘任制经理人身份回归鲁能，专职球队建设与引援工作，改变以往“鲁能体系”内部人员出任俱乐部高层管理者格局。但是，足球俱乐部普遍存在有董事、经理兼任现象，“委托—授权”机制难以发挥市场资源配置最优的效用。

3.3 “学习型系统”组织惯例形成路径与“产权配置”动态优化机制

3.3.1 学习型系统的演化形成机制

1）高层设计的战略布局与引导。2015年国务院批示降低部分体育赛事投资的行政审批门槛，标志国资、外资、民营资本均能够突破以往的行政壁垒，进入足球产业相关领域。高层设计采取“体育产业引导资金”方式撬动市场资本的优质的体育市场，并予以充分的自主权限开展运营。各类资本将在“高层设计框架”内，投资“青少年足球训练与培养”“足球场馆建设与运营”以及“赛事组织与冠名”等等。学习型系统演化根本基础在于高层设计能够给予市场充分的自由空间与时间。

2）俱乐部组织的“知识搜寻”“知识吸收”与“惯例创新”。国资、外资以及民營资本在足球产业中日趋活跃，对足球产业升级提出迫切需求，近两年以AC米兰、国际米兰为代表的诸多俱乐部并购事件均代表“足球资本”对先进经验、知识的迫切需求。可以说，“资本链接”首先链接的是国内与域外的俱乐部，从而将域外俱乐部先进的青训、场馆运营、赛事组织经验传导回国内。其中，基于市场经济规律，进一步完善俱乐部的现代企业制度，切实实现股权多元化以及三级决策机制。俱乐部组织惯例创新能够在“场馆产权”“球员产权”配置两个方面起到显著作用。

3）中超公司股权结构调整与优化。随着俱乐部将现金经验、知识转化为生产力，足球联赛整体产值大大增强，产生对联赛“产权配置”再优化的诉求（主要是“联赛转播权”的再分配）。各家俱乐部能够通过中超公司的股东大会与中国足协进行沟通、交流。随着俱乐部运营能力成熟，市场失灵的威胁降低到可控范围，足协将逐步降低对市场的约束，适度回归俱乐部必要的股权比例，增强中超公司更强的市场适应、开拓力，实现足球产业升级。

4）中国足协改革。2016年2月24日，足球管理中心宣布撤销，彻底改变局面，足球协会在“人员聘用”“薪酬体系”“财务和市场开发”等方面与国家体育总局脱钩，体现出国家高层设计决心与战略目标。然而脱钩后一定阶段内，中国足协依然无法脱离政府支持实现对体育事业的有效治理，仅能够通过“政府购买”开展相关足球社会项目（群众足球、校园足球等）。随着足球产业壮大，中国足协处于中国足球事业的治理塔尖，能够充分结合“政府购买资本”与“市场资本”，开展混合式的足球公共服务供给。但是，混合型的足球公共服务项目依然存在着“产权配置”问题，继而需要吸收学习国外及相关行业的经验、办法。

3.3.2 学习型系统“产权配置”动态优化机制

1）“政府-足协”产权关系

学习型系统中，政府与足协的关系将不再是“委托-代理”关系。足协脱钩政府后，将成为具有社会公权力的独立社会组织。政府将变为“大客户”，购买足协的社会公益性项目，例如校园足球、群众足球。当部分公益性足球项目产生较高社会效应后，衍生出诸多相关的市场项目后，政府应当占有部分“价值回报”产权。这部分产权所获收益的归属以及具体的使用办法需要深入探讨，且政府应科学决策确定具体的使用办法，或是否委托足协继续利用该产权回报加大公益事业投入。

2）“足协-中超公司”产权关系

足协与中超公司属于投资方和被投资方的关系，而股权比例是反映产权配置的核心指标。足协脱钩后，作为足球事业治理的最高层级，责任在于协调足球事业内的各类矛盾，尤其需要协调足球公共服务领域与足球产业间的关系。足球产业发展不佳的历史阶段内，足球公共服务项目多由政府公共财政供给实现，因此有限的公共财政难以给予产业过高的支持、帮助。随着足球产业发展，足协应当在中超公司层面回归更多股权于俱乐部，激发联赛的市场活力，实现自组织发展与运营。当联赛整体的影响力达到较高水平后，联赛转播权交易获得的收益也将大大增长，且成为联赛收益的重要来源。协会作为中超公司重要股东，在政府购买的基础之上，充分通过转播交易权收益，加强对足球公益事业投入。

3）“地方政府-俱乐部”产权关系

目前正是足球产业转型的关键时期，虽然市场前景良好，但是不确定性依然较高。其中，足球场馆建设是最为重要的项目之一。地方政府是土地的所有者，往往会通过优惠政策以及公共财政引导的方式，撬动投资者出资共同建设；或者地方政府独立建设后，租赁给投资者建立俱乐部。场馆产权配置决定着俱乐部票务及相关收益的分配，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加以优化。

4）“政府-俱乐部-球员”产权关系

球员产权是足球产业最为重要的产权类型之一。然而目前我国正处在产业转型期，大批球员是在政府、俱乐部以及个人共同出资下成长起来的，球员转会费用以及产生的相关商业价值，三方均应获得相应的产权配给，但如何分配具有合理性，需要灵活考量。

4 结束语

学习型系统内，上述四类产权关系的本质是“契约关系”。因此，需要加强法制社会建设，加强“司法力量”对学习型系统运行的监督、保障。我国大量学者普遍认同：法律是欧洲体育产业发展的核心保障（黄世席，2010；姜熙等，2010），着力协调政府行政力量和市场资本力量的关系，从法制高度明确政府与市场投资者的关系以及双方的权责边界。未来，基于我国宪法，细化、吸收西方足球产业法制经验，明确政府宏观调控职能的界限，积极强化足球协会的仲裁机制，完善职业足球俱乐部现代企业制度，这也是建设“学习型足球产业系统”，提高产业学习效率、效果的根本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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