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学位学徒制及其启示

许艳丽 李文

摘 要：学位学徒制是英国学徒制发展进程中的最新模式，其创新发展代表英国应用型高等教育的变革，英国综合型大学和研究型大学通过学徒制的制度和模式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也代表英国学徒制的升级，学位学徒制作为一种本硕层次的学徒制，是英国学徒制体系中的最高层次。学位学徒制拓展了现代学徒制的内涵，学徒通过学术学习和工作场所学习获得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是学位学徒制的核心组成部分，体现着英国高等教育中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等值融合的趋势。英国学位学徒制所代表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培养新路径和现代学徒制新内涵，对我国具有重要的启示。

关键词：学位学徒制；学位；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现代学徒制；英国

2015年3月英国保守党和自由民主党联合政府在国家学徒制周活动（National Apprenticeship Week）中宣布施行学位学徒制计划（Degree Apprenticeships），旨在建立汇集优质学术教育和职业教育的高等教育创新模式，由企业与综合型大学、研究型大学共同开展本硕层次的学徒制项目，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学位学徒通过大学学术学习和工作场所学习，获取与职业相关的理论知识，积累职业技能和实践经验，并从大学获得完整的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学位学徒制促进了英国高等教育中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等值融合，吸引大量企业、大学和学徒积极参与，对提升国家生产力、满足企业高技能需求、实现个人职业成功发挥重要作用。英国学位学徒制的创新发展经验拓展和深化了现代学徒制内涵，为我国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培养和现代学徒制建设与发展提供启示。

一、学位学徒制的发展缘起

学位学徒制在英国政府高度重视学徒制发展、英国企业迫切需求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以及英国高等教育逐渐扩张、雇佣环境从重视学位向重视实践技能转变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已成为英国国家生产力提升计划、创造300万新学徒制项目计划以及扩大高等教育参与计划的重要部分。

（一）政治决策：学徒制作为英国国家生产力计划的关键部分

提升生产力是当前英国政府政策的关键部分。英国生产力计划《稳固基础：创造一个更加繁荣的国家》（Fixing the foundations：creating a more prosperous nation）提出，目前英国生产力发展水平滞后于其他主要经济体，通过企业主导学徒制培养高技能劳动力，成为该项生产力计划的关键部分。[1]英国生产力较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劳动力市场的人才技能层次水平较低，中高层次职业技能人才短缺。新的“工业战略”认识到技能和学徒制对提高生产力的重要性，学徒制成为英国提升国家生产力的重要途径，受到英国政府的高度重视。

英国保守党承诺，到2020年在英国创造300万新学徒制项目，并不断加强对学徒制的财政支出、法律保障和相关改革。在财政支出方面，到2019-2020年度，英国政府在学徒制方面的支出将是2010-2011年度开支水平的两倍。在法律保障方面，进入21世纪，英国制定了多部关于学徒制的专门法律。如2008年的《学徒制草案》（Draft Apprenticeships Bill），2009年的《学徒制、技能、儿童与学习法案》（Apprenticeships，Skills，Children and Learning Act，简称ASCL），以法律形式保障学徒制地位；2016年学徒制征税被纳入《公司法案》（Enterprise Bill），促进企业积极参与和开展学徒制项目。在改革方面，英国政府基于三个主要部分对学徒制进行积极改革：通过开拓者项目（Trailblazers Project）开发新的学徒制标准替代旧的学徒制框架；根据学徒对技能和知识的应用进行独立评估；创造一个以需求为导向的系统，使企业在选择教育提供者方面拥有更多的发言权，并有更大的激励措施和动力来投资工作场所的培训。[2]

（二）经济依托：英国企业发展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迫切需求

随着技术、产品、服务和市场的发展，英国企业需要的技术技能水平正在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工作岗位需要大量拥有高层次技术技能的应用型人才。2016年5月，英国产业界联合会（Confederation of British Industry，简称CBI）发布《2016年教育与技能调研报告》（Education and Skill Survey 2016），指出英国社会向高技能经济发展的趋向性以及由此带来的未来人才需求结构的变化。如图1所示[3]，2012年至2016年英国企业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需求远远高于中等层次人才及低层次人才，并且英国企业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和中等层次应用型人才的需求逐渐增加，对低水平应用型人才的需求逐渐下降。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需求在英国各行業中普遍存在，建筑行业中超过80%的企业预计需求更多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工程技术行业中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存在需求的企业高达90%。

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需求不断增长的同时，英国各行各业存在不同程度的技能短缺现象，技能供应增长速度太慢，难以满足企业发展的技能需求。[4]许多英国企业担心没有足够的人才能填补越来越多的高技术技能劳动力需求，并且这种对未来高技术技能工作的补给存在的担忧正在加剧。如图2所示[5]，2014年至2016年，认为难以满足未来高技术技能工作补给的企业远多于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招聘充满信心的企业；2016年的调查发现，仅25%的企业对招聘适合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保持信心，而69%的企业认为未来难以招聘到适合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将遭遇技能短缺。

（三）社会趋势：英国高等教育的扩张与雇佣环境的重技能化

英国社会对高等教育存在普遍的追求，98%出生于2000年的青年的母亲，以及96%没有高等教育经历的母亲，都希望她们的孩子能够参与大学学习。[6]扩大高等教育参与率是英国教育政策之一，商务、创新与技能部（Department for Business Innovation & Skills，简称DBIS）发布的《2010年至2015年政府政策：高等教育参与》（2010 to 2015 government policy：higher education participation）提出，无论学生的经济或社会背景如何，任何有能力上大学的人都应该有机会参与高等教育。[7]政府希望让更多的年轻人从弱势背景转向高等教育，特别是进入本国的优秀大学。

高等教育在英国逐渐扩张，它将高等教育从唯有精英才能涉足的领地变为多数人都能企及的事物，促进了教育公平并成为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的主要驱动力。然而，当几乎半数人都拥有学位时，学位不再像过去那样能让人们从就业市场中脱颖而出，越来越多的企业在招聘中寻找拥有实践技能和工作经验的大学毕业生。英国工程技术行业需求调查发现，高等教育和工作世界之间存在巨大的分离，传统高等教育被认为是形成行业能力缺口的主要因素，57%的企业认为学位没有发展学生的实践技能，大学毕业生缺乏技能和经验，不知道如何应用其获得的知识，难以满足行业需求；50%的企业希望在未来五年接收更多的学徒，71%的企业认為学徒制是获取企业需求技能的有效途径。[8]学位不再是英国求职者的就业护照，企业雇佣越来越重视求职者的实践技能和工作经历。

二、学位学徒制的发展概况

学位学徒制对应英国国家资格的6至7级，是一种本硕层次的学徒制，学徒可以获得与全日制大学毕业生同样的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学位学徒雇佣人数激增，成为英国学徒人数增长的主要来源。学位学徒制课程和教学计划由企业和大学共同设计，企业对学位学徒制的需求不断增加，综合型大学和研究型大学成为实施学位学徒制的主要高等教育机构。

（一）学位学徒制的层次等级

目前英国已形成包括中级学徒制（Intermediate Apprenticeship）、高级学徒制（Advanced Apprenticeship）、高等学徒制（Higher Apprenticeship）及学位学徒制（Degree Apprenticeship）在内的层次完整的学徒制体系，其中学位学徒制是目前英国学徒制体系中的最高层次。不同层次学徒制的主要区别在于学习的技能和知识的先进程度，分别对应不同层级的国家资格和教育资格，如表1所示。[9]中级学徒制对应2级国家资格，相当于获得五门成绩等级为A*至C的普通中等教育证书（GCSE）；高级学徒制对应3级国家资格，相当于获得两门普通教育高级证书（A-level）；高等学徒制对应4至5级国家资格，相当于获得高等教育证书（CertHE）、国家高等证书（HNC）、基础学位（Foundation degree）、高等教育文凭（DipHE）、国家高等文凭（HND）等；学位学徒制对应6至7级国家资格，相当于获得并且可以获得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

（二）学位学徒制的学徒雇佣

学位学徒具有全职的就业岗位，是受雇佣的员工身份，将获得相应的工资报酬。企业掌握学位学徒的雇佣权力，大学则需要将招生流程与企业的学位学徒雇佣结合起来。学位学徒制的雇佣对象包括18至19岁的高中毕业生、企业员工以及完成较低级别学徒生涯但希望进一步发展的学徒。学位学徒制的挑战性内容要求雇佣对象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因此学位学徒申请人需要具有普通教育高级证书（A-level）或英国商业与技术教育委员会（Business & Technology Education Council，简称BTEC）颁发的资格证书。英国大学联盟（Universities UK）2017年发布的报告《学位学徒制：实现重大机遇》（Degree Apprenticeships：Realizing Opportunity）显示，学位学徒雇佣人数将从2015-2016年度的640人增长到2017-2018年度的4850人，增长率超过650%，即一年内学位学徒雇佣人数将激增6倍；学位学徒主要的人数增长将来自三个领域，特许管理学位学徒占36%，数字与技术解决方案学位学徒占33%，工程行业相关的学位学徒占20%。[10]

（三）学位学徒制的大学参与

英国综合型大学和研究型大学是参与学位学徒制的主要高等教育机构，其对发展学位学徒制非常热情。积极参与学位学徒制的大学已遍布英国，英国大学协会（University Alliance，包括英国135所大学、学院及高等教育机构）和英国现代大学协会（MillionPlus，致力打造世界领先的高等教育）成员大学是最活跃的学位学徒制课程提供机构，多通过跨组织合作正式实施学位学徒制。部分罗素大学集团（Russell Group，也称罗素集团，由英国一流的24所研究型大学组成）已开始选择性地实施学位学徒项目，加入学位学徒制课程的供给队伍，例如英国排名第3位、世界前10的顶尖大学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已参与国防领域和数字技术行业的学位学徒制项目，英国排名第7位和第9位的世界50强顶尖名校曼彻斯特大学（The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和布里斯托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已参与核领域的学位学徒制项目①，大多数罗素集团大学还处于试验性和考虑开展学位学徒制项目的阶段。

（四）学位学徒制的企业参与

目前与英国大学合作实施学位学徒制的英国企业包括国家企业、中小企业、公共部门、国民医疗部门、跨国公司以及新创公司，其中国家企业和中小企业是与大学合作实施学位学徒制项目最多的两类企业。预计各种类型企业的参与将在未来三年内逐渐增加，与国家企业和中小企业共同合作提供学位学徒制的大学数量将达到100%。[11]企业对学位学徒制的需求正在不断增加，并且对参与学位学徒制保持积极的态度。英国工程企业联合会行政总裁提出：“快速发展的行业，如制造业越来越需要更高水平的应用型人才。这些经济上有价值的行业只有在技术技能娴熟的员工参加的情况下才能发展壮大。目前的高等教育存在明显的人才供给差距，学位学徒制将职业技能学习和学术学习结合起来，是弥补这一差距的机会。对于企业和学习者来说，学位学徒制是一个很好的进步。学习者获得收入的同时通过学习得到学位层次，企业则可以获得满足其需求的、反应灵敏的高技能员工。”[12]

（五）学位学徒制的课程与教学

学位学徒制课程和教学计划由企业和大学共同设计，以确保学徒毕业时具有职业发展的实践技能和行业所需的学术知识。课程通常包括以下两种形式：一是企业和大学共同设计一个完全一体化的学位学徒课程，全面整合学术学习和在职培训，提供并测试工作角色所需要的学术知识和职业技能；二是将现有学位课程与额外的职业培训相结合，即提供学术知识要求的学位课程，以及在学术课程结束时的额外培训，在项目结束后，对职业能力进行单独测试。学位学徒制的教学方式、教学时间和教学地点与全日制高等教育不同，目前大学提供或考虑提供的教学模式包括远程学习、脱产进修、半脱产进修、模块学习以及混合学习模式等。例如，阿斯顿大学（Aston University）与凯捷管理顾问公司（Capgemini）合作实施数字技术解决方案学位学徒制，该项目课程持续四年半，每六个月的教学模块中需要四个在校教学日和两天的考试日，其余课程通过在线教学和在线视频会议进行。

三、学位学徒制的创新发展特征

学位学徒制既是英国应用型高等教育的发展，改变了普通高校培养应用型人才过程中以学校和学术知识为中心的传统培养模式，为应用型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提供新路径；也是英国学徒制的升级，综合型大学及研究型大学参与学徒制，促使英国学徒制向更高层次发展，拓展并完善了学徒制体系；更是融合了优质的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高等教育创新模式，学徒参与学术学习获得完整的学士或硕士学位是学位学徒制的核心组成部分，代表着英国学术教育和职业教育之间的人为分界线逐渐消失的新趋势[13]，促进了英国高等教育中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等值与融合。

（一）以企业为中心的高等教育，开拓应用型人才培养新路径

学位学徒制是在英国以企业为中心的高等教育发展的一个新的和令人兴奋的机会[14]，参与学徒制成为英国大学开展应用型高等教育的有效途径，遵循学徒制的人才培养模式，以企业为中心开展应用型人才培养，大学根据企业制定的学徒制标准设计人才培养方案，并以企业需求为基础设计课程内容和教学形式。学位学徒制作为应用型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新途径已获得英国社会各界的认可和支持，地方政府、行业协会等组织均为创建更好的企业与大学合作关系而服务。

第一，大学以企业制定的学徒制标准为基础设计各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英国新的学徒制政策提出学徒制能力标准和评价方式主要由企业设计，由企业代表组成“开拓者团队”开发相应的学位学徒制标准，专业机构、教育机构和资格授予组织同时参与协助企业，保证标准的适用性。目前，在“开拓者项目”中至少有17个标准已被确定为学位学徒制标准。这些由企业代表制定的学徒制标准规定了特定职业中学位学徒应该拥有的知识、技能和行为，是大学制定应用型人才培养方案的依据和基础。

第二，大学以企业需求为中心设计课程与教学，课程内容及教学形式取决于企业需求。企业在课程设计中承担中心角色，在设计课程和確定课程内容等特定方面发挥作用，确保工作经验与课堂学习相关。企业掌握课程设计的控制权，大学作为教学项目设计专家帮助企业构建课程，通过改进现有学位课程或构建全新课程来满足企业需求。企业强调，“学术学习部分需要在由企业需求驱动的总体框架内进行，可能只占学徒项目学习的20%，其余80%需要在职学习”[15]。不同的行业、企业和职业可能需要不同的教学形式，大学需要根据企业的实际需求，采用远程学习、混合学习、脱产进修等不同形式为不同企业的学位学徒提供教学。

第三，政府与行业协会等组织为创建更好的企业与大学的合作关系提供支持和服务。英国政府为企业开展学位学徒制提供经费资助，并征收学徒税，促进企业参与学位学徒制；为大学制定明确及时的指导，使其了解学位学徒制政策、流程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为大学提供企业关系网络，促进大学与企业建立合作关系；鼓励和促进教育部门开展职业咨询和指导，向社会、中等学校学生及其家长、中等学校等宣传学位学徒制，提高社会对学位学徒制的认识，促进更多的中等学校毕业生选择和参与学位学徒制。行业协会组织为大学提供当地技能短缺和技能需求的关键信息，促进大学开发的课程更能满足企业的需求，并通过各类活动促进大学和企业建立合作关系。

（二）大学作为参与主体，促进学徒制层次上移

英国学位学徒制将综合型大学和研究型大学作为学徒制的教育提供机构，允许学徒学习到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成为英国学徒制体系中的最高层次，在中级学徒制、高级学徒制、高等学徒制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和丰富了学徒制体系。大学作为参与主体，允许学徒学习到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层次，为完成低层次学徒制的学徒提供了进步路线，也为高中毕业生和其他社会人员提供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替代路径。原本学位学徒制是作为高等学徒制的一部分而开发的学徒制类型，在学位学徒制出现前，高等学徒制对应英国国家资格的4至7级[16]，允许学徒学习到学位层次，但大学参与高等学徒制还只是个别现象，并且高等学徒仅能获得基础学位。最新的国家资格等级规定高等学徒制对应国家资格的4至5级，学位学徒制对应国家资格的6至7级[17]，学位学徒制从高等学徒制中分离，成为英国学徒制体系的最高层次，普通大学成为学位学徒制的参与主体，大学专业课程是学位学徒制人才培养方案的必备内容。

大学参与学位学徒制促进学徒制的人才培养水平向更高层次发展，既有助于提高学徒制人才培养质量，又有助于吸引高素质人才参与学徒制学习。一方面，大学与企业的合作培养了既精通理论知识又具备实践能力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学位学徒通过学习工作背后的理论背景以及在工作场所中的实践经验，能够立即理解及应用有关的工作理论。调查发现，学位学徒的学业表现胜过传统全日制学位学生，并且，如果将全日制学生放入学位学徒制培养路径，学位学徒制培养路径将会让他们拥有更好的学业表现。[18]另一方面，学位学徒制是吸引高素质人才的最快增长途径，大学参与学位学徒制为企业技能短缺岗位吸引了高素质的候选人，促使越来越多的英国学生和家长转变对学徒制 “二流路径”的印象，能够积极参与学位学徒制，提升了学徒制的社会地位，转变社会对待学徒制的态度。

（三）授予学徒完整学位，实现普职等值与融合

学位是学位学徒制的核心组成部分，学位学徒制授予学徒的学位与全日制普通大学学生的学位完全相同，促进了英国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等值。学位学徒通常在工作场所接受职业培训，然后到大学参加学术学习，学位学徒制的学术学习课程内容与常规全日制学位课程相似，同样需要提交作业和撰写论文。通过持续3至5年的学习，考核和测试合格的学徒即可获得学士学位或硕士学位，同时获得多年的实践经验、工作技能、实用的工作条件和职业资格证书。学位学徒制与普通高等教育的等值促使企业将学位学徒作为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招聘的主要来源，学生与家长将学位学徒制作为普通高等教育的等效替代路径。

英国学位学徒制介于“高等技术教育”和“技术性高等教育”的概念之间，逐渐改变了企业与大学的界限，为英国职业教育与培训和英国普通教育之间增添了新的维度。[19]英国学位学徒制将商业世界和教育世界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在参与主体和学习内容上实现了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融合。在参与主体方面，普通大学（甚至是一些来自罗素集团的顶尖研究型大学）和企业共同合作设计、提供课程，培养学徒。大学为企业提供学术知识供给、学术能力培养和教学项目设计上的支持，通过大学确定学术界正在关注和研究的重点，通过企业确定工作场所的技能需求。在学习内容方面，学位学徒课程是以工作为导向的，同时是学术性的，所有课程都包括实际的在职培训和学术研究，重视职业技能及其与相关的理论知识的融合。

四、启示

我国现代学徒制建设正处于实践探索阶段，同时“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互联网+”等国家战略工程亟需高层次应用型人才。通过对英国学位学徒制发展概况和创新特征的考察，可以拓展和深化对现代学徒制内涵的认识，对我国现代学徒制发展及应用型人才培养具有重要的启示。

（一）重视现代学徒制在普通高校应用型人才培养中的作用

随着学位学徒制的发展，英国越来越多的行业领域和高等院校采用学徒制的制度和模式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学位学徒制作为英国应用型人才培养的新路径，有利于英国高校培养满足企业需求的应用型人才，提高了英国高校的就业率和社会认可度；有利于学徒掌握职业相关的理论知识和职业技能，提升学徒的就业前景和职业发展；有利于企业获得满足其技术技能需求的人才，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和经济收益。在我国，工程型、技术型等应用型人才的培养以普通高校为主体，但在培养过程中仍以学校为中心，教学过程常规化、封闭化，不能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环境的动态多变性，导致学生接受的专业和课程体系知识难以适应企业需求且职业适应能力较弱。[20]针对普通高校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供给难以满足企业需求的现实状况，我国应考虑借鉴英国学位学徒制的做法，将现代学徒制纳入应用型人才培养的国家政策视野。

（二）探索发展本硕层次的现代学徒制

英国学位学徒制中的教育提供机构不再局限于职业院校，英国大量优秀的甚至一流的综合型大学和研究型大学成为学位学徒制的教育提供机构，拓展了英国学徒制体系，促进英国学徒制层次上移，为学徒制提供通畅的发展路径，满足学生的发展需求以及经济发展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需求。目前，我国现代学徒制主要局限于中职层次和专科学历层次，完成专科学历层次学徒制的学生失去进一步发展的机会，造成学生和家长对现代学徒制的认同度较低。因此，我国在建设现代学徒制的过程中，可以尝试探索发展本硕层次的现代学徒制，拓展现有学徒制层次，为中职层次和专科学历层次学徒制提供发展路径，逐渐形成从中职层次到专科学历层次再到本科学位层次和硕士学位层次的现代学徒制体系，补充发展本科层次和硕士层次的高职教育，这对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适应学生多元发展需要、满足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需要具有重要意义。

（三）拓展和深化对现代学徒制内涵的认识

从世界范围来看，未来高等教育的发展将倾向于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融合。研究发现，随着服务和知识经济的结构性发展，生产模式和工作场所的相关变化，以及个人对教育愿望的日益提高，奥地利、德国和瑞士等国出现了结合职业培训要素和高等教育要素的基于工作的学术教育（Work-based Academic Education）混合形式。[21]这与英国学位学徒制的普职等值融合内涵一致。在英国，学位学徒制有望在高等教育体系内占有一席之地，成为具有广泛适用性的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类型[22]，并逐漸成为英国普通高等教育的替代路径。这拓展了现代学徒制的内涵，学徒制不再是职业教育和“二流路径”的代称，普通高校的参与以及完整学位的授予促进了英国普通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的等值和融合。我国现代学徒制试点学校主要集中于高职院校，学徒只能获得学历认证，没有获取学位的资格，对现代学徒制内涵的认识仍集中于培养技能型人才的职业教育制度和模式，这不利于我国现代学徒制的发展以及应用型人才的培养。因此，我国在发展现代学徒制过程中，可以探索扩展学徒制的内涵，吸收普通高校参与现代学徒制，并为这类学徒授予与全日制大学生相同的学位，促进我国高等教育中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等值和融合，培养更多高层次应用型人才。

注释：

①伦敦大学学院、曼彻斯特大学、布里斯托大学的排名信息来源于“2016年度QS世界大学排名”（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QS世界大学排名是由教育组织Quacquarelli Symonds所发表的年度世界大学排名，是目前世界最具影响力的大学排名之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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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Department for Business Innovation & Skills.2010 to 2015 government policy：higher education participation [EB/OL].（2015-05-08）.https：//www.gov.uk/government/publications/2010-to-2015-government-policy-higher-education-participation/2010-to-2015-government-policy-higher-education-participation.

[8]The Institution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Skills &Demand; in Industry 2015 survey[R].London：IET，2015：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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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14]Universities UK.Degree Apprenticeships：Realizing Opportunity[R].London：UUK，2017：9，16，32.

[12]Department for Business，Innovation & Skills.Government rolls-out flagship Degree Apprenticeships[EB/OL].（2015-03-12）.https：//www.gov.uk/government/news/government-rolls-out-flagship-degree-apprenticeships.

[13]Universities UK.Report predicts significant increase in the number of degree apprenticeships[EB/OL].（2017-03-09）.http：//www.universitiesuk.ac.uk/news/Pages/Report-predicts-significant-increase-in-the-number-of-degree-apprenticeships.aspx.

[15][19]Bishop D，Hordern J.Degree apprenticeships：higher technical or technical higher （education）？[R].London：Gatsby Charitable Foundation，2016：12，16.

[16]Education and Skills Funding Agency.A guide to apprenticeships[EB/OL].（2017-03-20）.https：//www.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6015 11/A_guide_to_apprenticeships.pdf.

[18]Goodyer J E.UK Degree Apprenticeships a Year in Review[R].Wellington：Tertiary Education Commission，2016：7.

[20]賴明谷，柳和生，徐和清.“同级类差”与“同类级差”视角中的地方本科高校应用技能型人才培养研究[J].高教探索，2015（7）：15-21.

[21]Graf L.The rise of work-based academic education in Austria，Germany and Switzerland[J].Journal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 Training，2015（1）：1-16.

[22]王辉，张永林，王玉苗.英国精英大学参与现代学徒制现象分析——以罗素集团大学为例[J].比较教育研究，2017（7）：63-70.

（责任编辑 陈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