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票上的蝴蝶学名赏析

2018-12-14李芳

武夷科学 2018年0期

李芳

(福建农林大学植物保护学院，福建福州350002)

蝴蝶堪称世间最绚丽、最具神秘气质、最富人文意味的小生灵,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人类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情感与理念投射到蝴蝶身上,这种情感投射也直接体现在蝴蝶的命名。因此,在方寸之间,赏析蝴蝶之“名”,顾“名”思义,格“名”致知,犹如开启一扇神奇的大门,从中我们不仅能够感悟蝴蝶“名号”中蕴含的美丽传说与深厚的文化内涵,也可以感知回味历史,体会中西方文化的汇通融合。

1 蝴蝶“名”与“义”分析

1.1 凤蝶

凤蝶是一种色泽丰富,形态优美的大型蝶类,许多种类的后翅有修长的尾突。对中国人而言,“凤”意味着华美,高雅,祥瑞,以“凤”为蝴蝶冠名,可见中国人对凤蝶青睐有加。

(1)金凤蝶(图1)是一种大型蝶,色彩艳丽,雍容华贵,有“能飞的花朵”、“昆虫美术家”的雅号。金凤蝶学名中的Machaon(玛查翁)是西方世界著名医神埃斯克莱庇厄斯的儿子。医神有两个儿子,一个是Machaon另一个是Podalirius(波达利里俄斯),兄弟俩都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也成为悬壶济世的医神。从古至今,对于埃斯克莱庇厄斯的崇拜,遍及整个古希腊乃至西方世界,埃斯克莱庇厄斯及其子女的形象,几乎贯穿了整部西方医学史(洪佩奇等,2014)。

在中国,人们早已认知到金凤蝶的药用价值,金风蝶幼虫药名曰茴香虫,有理气、化瘀、止痛之功效。看来东西方对金凤蝶的认知上不谋而合。

(2)旖凤蝶(图2)的“旖”意为旌旗随风飘扬的样子。的确,旖凤蝶在空中柔美舒展的飞翔姿态,就像旌旗随风飘扬。旖凤蝶学名中的Podalirius与金凤蝶学名中的Machaon同为医神的儿子,是俩兄弟。定名人卡尔·林奈(Carolus Linnaeus,1707-1778)认为金凤蝶与旖凤蝶在形体上较为接近,是一对兄弟蝶,所以,就以医神兄弟为其命名。

(3)鸟翼凤蝶之所以被称为鸟翼凤蝶,是因为它们的体型较大,而且飞翔的姿态与鸟类相仿。鸟翼凤蝶一般产自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热带岛屿上。

亚历山大女皇鸟翼凤蝶(图3)是世界最大的蝴蝶,翅展可达30 cm,它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英国昆虫学家、英国银行家、动物博物馆的创建者罗斯柴尔德(Walter Rothschild,1868-1937)无意中发现了它们,并于1907年将其命名为亚历山大女皇鸟翼凤蝶,以此纪念英王爱德华七世的妻子亚历山德拉皇后(Queen Alexandra,1844-1925)。

大型美丽的蝶类常常有其独特的自我保护机制,如亚历山大女皇鸟翼凤蝶成虫在马兜铃上产卵,幼虫孵化后就吃马兜铃,马兜铃含有马兜铃酸,这是一种有毒物质,所以,许多掠食动物对亚历山大女皇鸟翼凤蝶的幼虫敬而远之。

图1 金凤蝶(墨西哥)Figure 1 Papilio machaon(Mexicanos)

图2 旖凤蝶(捷克斯洛伐克)Figure 2 Iphiclides podalirius(Czechoslovakia)

图3 亚历山大鸟翼凤蝶(格林纳达)Figure 3 Ornithoptera alexandrae(Grenada)

维多利亚女皇鸟翼凤蝶(图4)是来自大洋洲岛国的蝴蝶,但它有着西式的名字,其中透露出西方列强称霸世界的历史。十六世纪,西班牙率先开启了海上霸权的大幕。十八世纪以后,大英帝国凭借着坚船利炮,游弋世界。维多利亚女皇鸟翼凤蝶的得名就与这段历史有关。1884年,英国军舰在南太平洋巡逻,在所罗门岛,士兵们看到一只蝴蝶在高空飞动,只好用炮将其击落。英国人如获至宝,将这只翅膀有些残缺的蝴蝶带回伦敦。大臣们将其作为寿礼送给维多利亚女王,所以蝴蝶就与女王同名。

(4)凯恩斯裳凤蝶(图5)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蝴蝶,其学名中的Poseidon(波塞冬)是希腊神话中赫赫有名的海神,是宙斯的兄长。凯恩斯是澳大利亚北昆士兰州首府,是一个被热带雨林环绕的滨海城市。这里四季如春,林木茂盛,蝶舞花香,人们常常在海边目睹凯恩斯裳凤蝶动人的风姿,以海神波塞冬为其命名反映了人们对这种蝴蝶的景仰与赞叹。

(5)石冢鸟翼凤蝶(图6)学名中的Euphorion(欧福良)是歌德传世名篇《浮士德》中的人物。欧福良不仅在形式上同浮士德形成父子间的对称关系,而且在象征意义上与浮士德所体现的精神形成隐含的对称,体现了歌德对“追求不息”的二元思考(张曦,2002)。

(6)希神裳凤蝶(图7)是我国最大的蝴蝶。“裳”字从尚从衣,尚亦声。“裳”意为“摊开”、“展开”,也意味着服饰,光明。其学名中的Helena(海伦)是希腊神话中光彩照人的绝色女子。可见,裳凤蝶的中名与学名都传达了裳凤蝶的舒展华丽之美。

(7)英雄翠凤蝶(图8)学名中的Ulysses(尤利修斯)来源于荷马史诗《奥德赛》,尤利修斯原是依塔卡王(Ithaca),他智勇双全,在远征特洛伊时因得罪了海神,在岛上漂泊了10年才回到故土,报仇雪耻,成了千古传颂的英雄。英雄翠凤蝶产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俾斯麦群岛和所罗门群岛,以及澳大利亚东北广大地区和附近岛屿。雄蝶常常在海滨迅捷飞舞,神态飘逸,潇洒动人。

(8)非洲达摩凤蝶(图9)有着绚丽的花纹与动人的舞姿,其学名中的Demodocus(德莫多库斯)在希腊神话中是一位盲眼的游吟诗人,在《伊利亚特》第一卷中记载：德莫多库斯在阿尔喀诺俄斯的王宫为国王和奥德修斯等人吟诗,诗中讲述了大量特洛伊战争期间的故事,感人至深,奥德修斯常常听的潸然泪下。

图4 维多利亚鸟翼凤蝶(所罗门群岛)Figure 4 Ornithoptera victoriae(Solomon Islands)

图5 凯恩斯鸟翼凤蝶(澳大利亚)Figure 5 Ornithoptera priamus poseidon(Australian)

图6 石冢鸟翼凤蝶(澳大利亚)Figure 6 Ornithoptera euphorion(Australian)

图7 希神裳凤蝶(中国香港)Figure 7 Troides helena(China Hong kong)

图8 英雄翠凤蝶(澳大利亚)Figure 8 Papilio ulysses(Australian)

图9 非洲达摩凤蝶(马里)Figure 9 Papilio demodocus(MALI)

(9)青斑凤蝶(图10)深受日本人的喜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青斑凤蝶在日本较为常见。经历二战之后,青斑凤蝶数量骤减。为此,日本政府制定了法律,指定青斑凤蝶为天然纪念物。青斑凤蝶学名中的Doson(多宋)是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

(10)银钩青凤蝶(图11)的翅膀底色深黑,有青绿色透明斑,飞翔迅速。其学名中的eurypylus(欧律皮洛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科斯岛的国王。传说腓尼基的祖先福尼克斯之女与海神波塞冬生下欧律皮洛斯和安凯奥斯俩兄弟。兄弟两人统治着幸福岛,凡是被众神所爱的人,会被神灵从人间接至幸福岛。

(11)贝鲁贝凤蝶(图12)又称布贝凤蝶,其学名中的Belus(贝鲁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埃及国王,由此可见,这些美丽硕大的蝴蝶在定名人心目中颇有几分王者风范。

(12)樟青凤蝶(图13)学名中的Sarpedon(萨尔帕冬)是希腊神话中的宙斯与欧罗巴之子,是神与人的后代,具有一半的神性,宙斯赋予他三代人的寿命。樟青凤蝶在热带终年繁殖,世代重叠,几乎终年可见。人们误以为它有着超常的寿命,故此赐予寿星之名。

(13)统帅青凤蝶(图14)是凤蝶科青凤蝶属的一种中型蝴蝶,其翅膀布满细碎的绿色斑纹,有翅尾。这也是林奈亲自命名的蝴蝶,其学名中的Agamemnon(阿伽门农)在希腊文中意为坚定不移。阿伽门农是希腊神话中的迈锡尼王,希腊诸王之王。他为了称霸爱情海,挑起特洛伊战争,其弟弟的妻子海伦被帕里斯拐走只是一个导火索。

(14)北美大黄凤蝶(图15)又名虎凤蝶,它以黄色为主色调,饰有虎状斑纹。北美大黄凤蝶具备强有力的双翅,喜欢在空中滑翔。其学名中的Glaucus(格劳库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女预言家(马汉亭等,2005)。

(15)荷马凤蝶(图16)又名荷西凤蝶,主要分布在非洲,是西半球最大的蝴蝶,也是世界上珍稀的蝶类之一,属于《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和《华盛顿公约》一类保护物种。其学名中的Homerus(荷马)是西方文学的鼻祖,但丁称荷马为“诗人之王”。《荷马史诗》包括《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两部分。荷马史诗结构严谨、情节生动、形象鲜明堪称西方文学史上的《圣经》。

(16)多点贝凤蝶(图17)又称多点荆凤蝶,其学名中的Polydamas(波里达玛斯)。在荷马史诗中,Polydamas是特洛伊的英雄Hector(赫脱)的朋友,但他野心勃勃,试图排挤赫脱,独揽大权,可见,多点贝凤蝶颇有不可冒犯之意。这些美丽的蝴蝶常常在高空飞舞,普通人只可仰望,不可亲近。

图10 青斑凤蝶(日本)Figure 10 Graphium doson(Japan)

图11 银钩青凤蝶(澳大利亚)Figure 11 Graphium eurypylus(Australian)

图12 贝鲁贝凤蝶(伯利兹)Figure 12 Battus belus(Belize)

图13 青凤蝶(中国香港)Figure 13 Graphium sarpedon(China Hong kong)

图14 统帅青凤蝶(澳大利亚)Figure 14 Graphium agamemnon(Australian)

图15 北美大黄凤蝶(马里)Figure 15 Papilio glaucus(MALI)

图16 荷马凤蝶(马里)Figure 16 Papilio homerus(MALI)

(17)哈番凤蝶(图18)的学名来自这只蝴蝶的发现人帕尔·哈勒里(Paul Hahreli,1843-1887)。他是德国的哲学博士,一次偶然机会,哈勒里夫妇邂逅蝴蝶专家斯塔丁格尔,在交谈中哈勒里夫妇对热带蝴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次年,哈勒里夫妇就来到南美亚马逊流域考察和旅行,历尽艰辛,采集到数万件甲虫和蝴蝶的标本,其中就有一只翅膀透明的雄性凤蝶,两年后又捕到了个体较大的雌蝶,这是一对新种。哈勒里请斯塔丁格尔定名,于是有了哈番凤蝶的学名(Papilio hahreli)。这一对蝴蝶标本收藏在德国德累斯顿博物馆中。哈勒里在亚马逊热带雨林考察了10年,由于积劳成疾,过早离开了人世,为了纪念哈勒里,哈番凤蝶被列入德累斯顿博物馆纪念邮票,这一对蝴蝶标本也成为德累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18)黄腹贝凤蝶(图19)又称黄腹绿贝凤蝶,它的拉丁文种名来自17世纪中叶诗人弥尔顿(John Milton)的田园牧歌(lycidas)。

图17 多点贝凤蝶(安提瓜巴布达) Figure 17 Battus polydamas(Antigua and Barbuda)

图18 哈番凤蝶(东德)Figure 18 Papilio hahneli(DDR)

图19 黄腹贝凤蝶(厄瓜多尔)Figure 19 Battus lycidas(Ecuador)

1.2 蛱蝶

蛱蝶是中到大型蝶类,通常有鲜艳的色彩与复杂的花纹。翅膀底色常为棕色,桔红色,并有黑斑及白斑,前足退化,飞行迅捷,停立时翅膀常不停扇动,幼虫头部常有角状突,色深,体表多具棘刺。

(1)黄肱蛱蝶(图20)以其前翅宽大的黄色斑纹而得名,其学名中的Dirce(迪尔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是河神埃斯门诺斯的儿子,而河神埃斯门诺斯是山林水泽仙女墨利埃(Melia)与阿波罗(Apollo)所生的儿子。

(2)红纹丽蛱蝶(图21)学名中的Atalanta(阿塔兰特)也是希腊神话中的经典形象,是一位捷足善走的美女。红纹丽蛱蝶生性警觉,飞动迅捷,可以快速改变方向,它们的飞行时间长达九个月(每年的3-11月),只在冬季冬眠。可见,以希腊神话中捷足善走的美丽猎女为其定名,的确是名至实归。

(3)老豹蛱蝶(图22)翅膀上斑纹与豹纹相仿,故而得名。其学名中的Laodice(拉奥迪斯)也是希腊神殿中的一位女神,是特洛伊战争中的希腊联军统帅阿伽门农的次女。

(4)帅蛱蝶(图23)在我国华东、华南和西南地区有分布。在泰国、缅甸、印度等地区也属于常见类群,其学名Chandra(钱德拉)是南亚地区广受崇拜的月神。

(5)蓝地蛱蝶(图24)广泛分布在亚洲东南部的热带和亚热带地区,其学名中的Orithya(奥瑞西娅)是希腊神话中马佩西娅的女儿,她以骁勇善战著称于世,并继承了母亲的王位与安提俄珀一起成为亚马孙人的女王。

(6)卵珍蛱蝶(图25)学名中的Euphrosyne(欧佛洛绪涅)是希腊美惠三女神之一。

图20 黄肱蛱蝶(伯利兹)Figure 20 Colobura dirce(Belize)

图21 红纹丽蛱蝶(爱尔兰)Figure 21 Vanessa atalanta(Ireland)

图22 老豹蛱蝶(罗马尼亚)Figure 22 Argyronome laodice(Romania)

图23 帅蛱蝶(不丹)Figure 23 Sephisa chandra(Bhutan)

图24 蓝地蛱蝶(中国香港)Figure 24 Precis orithya(China Hong kong)

图25 卵珍蛱蝶(爱尔兰)Figure 25 Boloria euphrosyne(Ireland)

1.3 袖蝶

袖蝶又称长翅蝶,其特征是翅膀修长,犹如古代仕女的袖子。许多袖蝶体内含有毒素,故又称毒蝶。袖蝶主要分布在南美洲与美国南部。

(1)艺神袖蝶(图26)又称红色邮差蝴蝶,其学名中的Erato(埃拉托)是希腊神话中统领抒情诗的女神。艺神袖蝶的翅膀有鲜艳的红色斑纹,显得热情奔放,配上优雅修长的翅膀,的确有几分抒情女神的意味。

(2)红带袖蝶(图27)又名邮差蝴蝶,其翅膀有着红、白、黑相间斑纹,很像当时葡萄牙国内邮差制服的颜色,因此得名。其学名中的Melpomene(墨尔波墨涅)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悲剧女神(哀曲女神)。

1.4 闪蝶

中文的“闪”常有光明,惊艳之意。闪蝶的属名Morpho(摩尔芙)是林奈定的,摩尔芙是希腊神话中美神维纳斯的别称,用美神来冠名一种蝴蝶,可见蝴蝶的美艳与高贵。闪蝶只分布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中,常以坠落果实的汁液为食。多数种类的雄蝶有蓝色金属光泽,翅反面褐色,有成列的眼斑。它们常常在丛林中,追逐嬉戏,的确有闪亮登场的惊艳之感。

(1)大蓝闪蝶(图28、29)翅膀上带有闪耀的蓝色光泽。以希腊神话中的国王Menelaus(墨涅拉俄斯)的名字为其命名,体现了雄蝶的舒展大气之美。

(2)黑框蓝闪蝶(图30)又称跳蛛闪蝶,其学名中的Hyacinthus(雅辛托斯)是拉哥尼亚国王阿弥克拉斯的儿子。他是一位得到阿波罗青睐而又不幸早夭的英俊少年(马汉亭等,2005)。黑框蓝闪蝶由卵至成虫的整个生命周期只有115天,在蝴蝶中属于比较短寿的,以英年早逝的英俊少年为其冠名,也有些道理。

图26 艺神袖蝶(乌拉圭)Figure 26 Heliconius erato(Uruguay)

图27 红带袖蝶(密克罗尼西亚)Figure 27 Heliconius melpomene(Micronesia)

图28 大蓝闪蝶(法国)Figure 28 Morpho menelaus(France)

图29 大蓝闪蝶(马里)Figure 29 Morpho menelaus(MALI)

图30 黑框蓝闪蝶(洪都拉斯)Figure 30 Morpho peleides hyacinthus(Honduras)

(3)爱神闪蝶(图31)色彩鲜艳,花纹繁复,雄蝶翅上有绚丽的金属光泽,其学名中的Aphrodite(阿芙洛狄忒)在希腊神话中是爱和美的女神,也是希腊奥林珀斯十二主神之一。顾名思义,爱神闪蝶如梦似幻的风姿可见一斑。

(4)光明女神闪蝶(图32)又称欢乐女神闪蝶,此蝶常常在迷离的林中,或在明媚阳光下欢乐起舞。其学名中的Helena(海伦)是希腊神话中的绝色女子,光明女神闪蝶获此美名,也属于名至实归。

(5)太阳闪蝶(图33)属于大型蝶类,翼展通常13-15 cm,最大可以达到20 cm,其翅膀色彩绚丽,犹似霞光满天,东方日出。其学名Hecuba(赫卡柏)也是希腊神话中的美女,是佛律癸亚国王底马斯(Dymas)的女儿,也是阿波罗的情人(洪佩奇等,2014)。

1.5 绢蝶

“绢”的基本含义是轻薄而又富有韧性的丝织品。绢蝶通常翅型混圆,翅膜质透明,状如丝绢,因此得名。绢蝶大都生活于高海拔寒冷地区,有的在雪线上活动,飞翔时紧贴地面,缓缓而飞。

(1)阿波罗绢蝶(图34)学名中的Apollo(阿波罗)是古希腊神话中最著名的神祇之一,是光彩照人,恢弘伟岸的太阳神。

(2)福玻斯绢蝶(图35)学名中的Phoebus(福玻斯)也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林奈发现了这种蝴蝶并将其命名为太阳神绢蝶,因为这些蝴蝶后翅上有两对橙红色的大斑点,如同东方日出。

(3)觅梦绢蝶(图36)学名中的Mnemosyne(莫涅莫绪涅)是希腊神话中的记忆女神。她和宙斯生了九个女儿,她们被统称为缪斯女神,分别司管音乐、诗歌、戏剧、舞蹈、哲理、天文、数学等艺术领域(晏立农等,2006)。觅梦绢蝶的确有几分艺术与梦幻气质,它可以通过发声、散发香味等方式向同类发出信号。而且,它的鳞片会散发出独特的香味,这些信息,有的是警告性的,有的是爱的表达。

图31 爱神闪蝶(阿联酋)Figure 31 Morpho cypris aphrodite(UAE)

图34 阿波罗绢蝶(波兰) Figure 34 Parnassius Apollo(Poland)

图32 光明女神闪蝶(巴拉圭)Figure 32 Morpho rhetenor helena(Paraguay)

图35 福玻斯绢蝶(东德)Figure 35 Parnassius phoebus(DDR)

图33 太阳(日落)闪蝶(巴拉圭)Figure 33 Morpho Hecuba(Paraguay)

图36 觅梦绢蝶(瑞典)Figure 36 Parnassius Mnemosyne(Sweden)

1.6 斑蝶

斑蝶属中型至大型的美丽蝶种。翅膀常以黑、白色为基调,饰有白、红、黑、青蓝等色彩的斑纹,部分种类具有灿烂耀目的紫蓝色金属光泽。斑蝶因为常年取食有毒的马利筋,体有恶臭,鸟不捕食,常常成为其他蝶类的模拟对象。

(1)金斑蝶(图37)又称桦斑蝶,其学名中的Chrysippus(克律西波斯)是希腊神话中俊美非凡的少年,是佩罗普斯和女仙阿克西俄刻的儿子。

(2)君主斑蝶(图38)又名大桦斑蝶,是林奈在1758年《自然系统》书中描述的物种。君主斑蝶的英文名(Monarch butterfly)是美国著名昆虫学家塞缪尔·斯卡德(Samuel Hubbard Scudder,1837-1911)于1874年取名,原因是“它们是最大的蝴蝶之一,并统管众多。”君主斑蝶是长距离迁飞的蝶类,它们像候鸟一样迁徙。每年有数百万只斑蝶,途经美国、加拿大往南迁徙至墨西哥越冬,君主斑蝶是以接力的方式,一代接一代完成迁徙,总迁徙距离达到4 000 km。

1.7 灰蝶

灰蝶均为中型或小型蝶类,具有极为丰富的物种多样性,占全部蝶类的30%-40%。绝大多数的灰蝶都具有显著的地域性,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反应灵敏,其种类和数量的波动在一定程度上能间接反映周围植物的变化。因此,在陆地生物多样性保护中,灰蝶被作为生态环境监测的一项重要指标。

蓝蜜灰蝶(图39)学名中的Daphnis(达佛涅斯)是希腊神话中的放牧之神,而蓝蜜灰蝶恰恰与放牧蚂蚁有关。灰蝶一般外形纤细,体型娇小,在长期的自然选择中,灰蝶与蚂蚁结成命运共同体。蓝蜜灰蝶与放牧蚂蚁属于典型的共生关系,白天,放牧蚂蚁会把灰蝶幼虫带到植物上取食,晚上又将它们带回巢穴精心呵护,所以蓝蜜灰蝶有着牧神的美称,也是名副其实。

图37 樺斑蝶(迪拜)Figure 37 Danaus chrysippus(UAE)

图38 黑脉金斑蝶(美国)Figure 38 Danaus plexippus(USA)

图39 蓝蜜灰蝶(罗马尼亚)Figure 39 Meleageria daphnis(Romania)

2 林奈的历史功绩

在许多蝴蝶学名之后,常跟着一个定名人Linnaeus,这就是与牛顿齐名的瑞典博物学家,现代生物分类学的奠基人卡尔·林奈(图40)。从十五世纪开始,以哥伦布、麦哲伦为代表的欧洲探险家为了黄金,香料和殖民地,向全世界扬起征帆。他们在云游世界的过程中也带回大量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给这些动物植物命名就成为生物学家的时代命题,林奈的伟大贡献在于系统、简明、科学地解答了这一宏大命题。

图40 卡尔·林奈(瑞典)Figure 40 Carolus Linnaeus(Sweden)

林奈在总结前人工作的基础上,于1753年创立了双名法(Binomial nomenclature),这种命名法已经成为全世界公认的科学学名。双名法是对每种生物采用两个拉丁词或拉丁化词的方法来进行命名：第一个拉丁词为属名,用名词表示,首字母大写；第二个拉丁词为种名,大多用形容词表示,字母均小写,属名和种名构成了物种的学名。林奈打比方说,属名好比是家庭的姓氏,而种名就是每个家庭成员的名字。在属名、种名之后通常是定名人,以及定名时间。

林奈以拉丁文作为学名,有其独到之处,第一,拉丁语是词尾高度变化的一种语言,主要在罗马帝国使用,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拉丁语也逐渐被世人遗忘,只有在基督教神职人员和学术研究中使用。拉丁语的特定使用范围避免了语言的流变带来新的混乱,便于保持学名体系的相对稳定。第二,由于拉丁语不属于任何一个当前国家或民族的通用语言,具有中立性,由此,拉丁语在科学界获得了世界性与通用性。

古希腊神话堪称西方文化的开山之作,是人类童年时期的宏大诗篇,充分彰显了古希腊人卓越不凡的想象力与超越自我的生命张力,对西方乃至世界都产生深远的影响(仝保民,2008)。

林奈喜欢用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为蝴蝶命名这也透露了林奈的自然观。林奈出生在一个牧师家庭,他相信上帝创造了物种。或许,在林奈的心目中这些绚丽多姿的蝴蝶完美体现了造物的神奇。的确,林奈是带着对自然的敬畏之情与深刻的生命体悟去观察自然,体察物种。他博学多闻,具备深厚的科学素养、艺术与人文积淀,他不辞劳苦,坚持常年的野外考察,对生物的(蝴蝶)的外形、生物学、生态学特性有着深入细致的体察。林奈认为：“一个人应该在内心里面私下向习性请教,以免产生不正确的属。”正因为如此,由林奈钦定的许多属名、种名历经百年,至今屹立不倒,由他建立的分类体系被全世界奉为圭臬,为纷繁复杂的生物界树立了秩序。

3 蝴蝶命名的价值取向与启示

蝴蝶的翅膀多姿多彩,引人入胜,因此,中国人对蝴蝶的命名主要着眼于其“蝶翅”。据严修鸿考证,“蝶”是从“枼”而得的形声字,“枼”多有“扁薄”之义；而“蝴”是从“胡”而得的形声字,“胡”含义是“大”,魏人张揖的《广雅·释诂》说得很明白：“胡”,大也。顾名思义,蝴蝶是有阔大而扁平翅膀的虫子。英文的蝴蝶butterfly一词源自古英文buterfleoge,由butere(butter奶油)加fleoge(flying creature飞翔的尤物)构成。所以,西方人的蝴蝶butterfly字面意思是长着彩色翅膀、喜欢偷吃奶油的精灵。

而蝴蝶的希腊名字Psyche直译为心灵。Psyche(普绪克)是希腊著名的神话人物。据说：一个小城邦的国王有三个女儿,最小的女儿普绪克美艳绝伦,抢了维纳斯的风头,维纳斯一气之下,就派儿子丘比特去惩罚她。没想到,丘比特不小心被自己的箭射中,深深爱上了普绪克,便与她成婚。但由于丘比特是违背了母亲的旨意与普绪克结婚,所以丘比特让妻子发誓不许看见他的真面目。为此,普绪克很郁闷,在她的两个妒忌心炽烈的姐姐怂恿下,普绪克趁丘比特熟睡,偷窥了他的真容。丘比特惊醒后,愤而离去。普绪克为了找回自己的丈夫,历经磨难,最终化身为蝶。众神被她执着的爱情感动,封她为长生不老的蝴蝶仙子。这样,普绪克便成为了情爱与灵魂的象征(陈锡昌等,2015)。

以上对蝴蝶通用名的阐释大体揭示了蝴蝶命名的三大价值取向。第一是外形的刻画,第二是生物学特性的把握,第三是借用神话人物或文化名人,赋予蝴蝶神性意味与深刻的文化内涵。例如,红纹丽蛱蝶的中文名与英文名(Red Admiral)着眼于蝴蝶的外形刻画,学名(Vanessa atalanta)中的Atalanta是希腊神话中捷足善走的美丽猎女,诗意传达了红纹丽蛱蝶的美丽外形与精神气质。蓝蜜灰蝶学名中的Daphnis是希腊神话中的放牧之神,而蓝蜜灰蝶恰恰与放牧蚂蚁有关。林奈倡导的命名方式将科学、艺术、人文三者完美融合,真可谓出神入化,高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