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两孩”政策下东部高校大学生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
2018-12-14刘德鑫
时 涛,刘德鑫
(泰山医学院人口研究所,山东泰安271016)
“全面两孩”政策下东部高校大学生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
时 涛,刘德鑫
(泰山医学院人口研究所,山东泰安271016)
高校大学生是一个特殊的青年引领群体,其生育意愿和未来的生育行为将影响我国未来的人口结构和人口发展,研究“全面两孩”政策下的高校大学生的生育意愿对预判我国未来的人口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收集了2542份东部高校大学生生育意愿调查问卷,内容包括基本人口学特征、意愿生育数、生育性别偏好、影响因素等选项,采用列联分析、二元Logistic逐步回归分析法对其生育意愿以及影响因素进行了研讨。分析发现:样本学生的平均意愿生育子女数仅为1.65个,与党中央提倡的“一对夫妇生育两个孩子”的目标存在明显的差距;62.68%的学生意愿生育1男1女;“两孩”的生育意愿受经济状况、观念因素、生活质量的影响较大。建议在“全面两孩”的政策背景下,在工薪群体尽快实行奖育金制度,充分发挥政策执行优势,辅以生育文化构建,将对促进全面两孩政策的落实具有重要意义。
全面两孩政策;高校大学生;生育意愿;影响因素
一、问题的提出
从2016年1月1日起,我国已经实施“全面两孩”的生育政策。在新政策实施的情况下,新生人口的数量和我国人口的发展趋势已经成为全社会和人口学界广泛关注的重大问题。来自各个渠道的统计数据和访谈调查表明,我国目前人口的整体生育意愿已经下降,与三十年前或更早时期的平均2.5个水平相比,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甚至是根本的转变。即便是在实行“全面两孩”的人口政策下,年度出生人口也未必会发生快速爆发式的增长。在“单独二孩”的政策背景下,2014年和2015年全年出生人口仅分别为1687万和1655万,这证明了生育意愿降低已经成为我国人口发展的基本事实。实施“全面两孩”的生育政策的2016年,全年出生人口达到1846万人,总和生育率提升至1.7,二孩出生占比大幅提升,说明生育政策调整完善非常及时,非常有效。但即使如此,与党中央提倡的“一对夫妇生育两个孩子”的目标还存在明显的差距。
生育意愿是人口增长的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甚至是首要因素。《2016年职场妈妈生存状况调查报告》(中国青年报,2016)指出,在接受调查的1.4万名未生育二孩的职场女性中,不想生育二孩的比例达到58.7%。究其原因,认为“抚养孩子费用太高”(56.8%)、“时间、精力不够”(53.6%)分列前两位,情况十分严峻[1]。与此同时,1999年扩招之后,高校的入学比例迅速提升,从而使得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人口比重,特别是处在生育旺盛期的这部分高等教育人口的比重正逐年上升。这些人的生育意愿不仅是整个人口生育意愿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引领思想的作用下,更重要的是代表着我国未来生育人群生育意愿的发展方向。因此,研究高校大学生的生育意愿就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具有了更加鲜明的人口学意义。
(一)我国目前人口现状的必要描述
1.过快的人口老龄化
人口老龄化是当今世界各国都在面临的过程,而我国人口老龄化的现状则更加急迫。截止2016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已经达到2.3086亿人,占总人口16.7%,我国的老龄化与多数发达国家所不同的是“未富先老”。每年新增人口的比例相对较低,所以我国老龄化进程比早先预计的更加提前,速度也更加迅猛。在同水平生育率情况下,我国与发达国家相比,情况有所不同,我国人均经济实力和人均社会发展水平还比较落后,而发达国家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社会财富,可以维持老龄化相应的社会保障需求。对比之下,我国的社会养老保障缺口则非常巨大。因此,分析“全面两孩”的政策效果和生育意愿也就具有了更加重要的意义。可以说,超级快速老龄化是我国即将面临的重大人口问题之一。目前,生育政策的调整,短期内虽然不能直接影响老年人口规模的变动,却能够影响到各种人口指标及总人口数量。而正在全国范围内实施的“全面两孩”的生育政策,对我国人口发展将带来实质性影响,如果政策实施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不仅可以改善我国劳动年龄人口的数量,同时也可以增大人口老龄化指标的分母值,从而能够延缓老年人口比重过快的增长。
图1 实施“全面两孩”政策下我国人口老龄化的未来走势
按照翟振武教授的预测结论,实施“全面两孩”的人口政策,到2020年、2030年、2040年的每个整十年,全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重将分别上升至16.6%、23.6%、27.3%,这个比重比维持政策不变大约分别降低1%、1.6%、2.8%。到2050年两种方案下人口老龄化的差异还将进一步拉大(图1)。可以看出,实施“全面两孩”的生育政策,可以有效的降低未来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重,延缓人口快速老龄化的趋势[2]。
2.“失独”现象与独生子女养老负担过重值得关注
相当数量的独生子女家庭在经历了子女因疾病或意外事故而去世的不幸事件之后,家庭的基本功能呈现快速丧失,而这些年龄已经偏大的夫妇,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只能独自承担极度的精神悲伤和巨大的养老压力。根据“六普”数据,我国15~30岁的独生子女约1.9亿人,其疾病死亡率约为40人/10万人,加上意外死亡因素,每年至少产生7.6万个失独家庭。据此推算,在不久的将来失独家庭可能超过千万,将造成巨大的养老压力[3]。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穆光宗教授提出了“独生子女家庭本质上是风险家庭”的命题(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年),女性超过44岁医学生育年龄并逐渐丧失再生育能力之后,独生子女家庭面临最大的风险就是其独生子女死亡,这就意味着完整、稳定的三角家庭结构将会土崩瓦解[4]。对这些失独家庭群体而言,他们所面对的绝不仅是中年丧子的剧痛,更为痛苦的是对未来生活的绝望,这不是一个可以使用金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自然增加,独生子女家庭的老年人口数量不断增加,由于身体功能的自然衰退和记忆力的降低,各种老年疾病和传染性疾病呈现出多发的态势。临床医学表明,对于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在出现较为严重的病症情况下,仅仅依靠自身的活动能力,已经很难维持比较健康的生活质量,此时处于身边的子女照料就会变得特别重要。但是,按照25岁左右的时代间隔,此时子女也同时面临巨大的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加之现代社会工作时间的珍贵性,以致于近距离、经常性照料老人成为一个难以实现的美好目标。经过近40年计划生育,最早参与独生子女政策的一代人,人均年龄已经达到65岁,老年人的生活照料和生活质量自然成为全社会面临的严峻问题。
3.人口红利逐渐降低、极易陷入低生育率陷阱
目前,我国已经彻底进入老年型人口社会,这对于我国的经济发展是一个不利因素,最为直接的表现是劳动力供给的后续问题。低生育率必然导致劳动力人口(男性16~59岁,女性16~54岁)供应下降,劳动成本则必然上升,在我国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要特征的前提下,商品制造成本必然骤增,从而失去对于国际资本和商品市场的竞争力。西方各发达国家的经济现实早已证明了问题的严峻性。这些国家绝大多数出口商品的竞争力显著下降。以日本为例,1990年代以来,由于劳动力人口比例的不断下降,制造成本居高不下,商品竞争力严重丧失,进而经济增长呈现长期、持久的衰退状态。虽然历届政府不断努力,但是由于问题积累过于严重,收效成果不大,已经严重威胁着国家经济的存在和增长,给日本未来的国家发展带来明显的不确定性。与此同时,《中国统计年鉴2016》公布的中国1%人口抽样调查显示,2015年的总和生育率(TFR)仅为1.05,我国已经成为全世界生育率最低的国家,而非之一。人口研究表明,一旦一个国家的TFR降至1.5及以下,扭转生育率下降趋势将会变得异常困难,极易步入人口的低生育率陷阱。纵观人口发展历史,但凡是处于“低生育率陷阱”的国家,想重新回到正常的人口更替水平(总和生育率TFR=2.1)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国的人口生育率长期持续的呈现低迷状态,对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将是十分显然和不言而喻的。
图2 2015年生育政策调整新增出生人口规模估计
(二)实施“全面两孩”政策的现实意义
1.满足了群众的生育意愿
目前,我国人口的整体生育意愿尚未触底。2016年1月11日,国家卫计委副主任王培安主持国务院新闻发布会时介绍,我国80%以上群众希望生育两个孩子,全面两孩政策已经基本实现了群众生育意愿和国家生育政策的统一。从长期来看,政策调整后,我国家庭规模将会有所扩大,有利于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有利于构造稳定的亲缘关系网络,有利于促进家庭的代际关系健康幸福,有利于增强社会和家庭的养老照料功能[5]。
2.增加出生人口数量、优化未来人口结构
实施“全面两孩”政策,能够增加出生人口,可以改善人口结构,促进人口均衡健康发展,并为实现“两个一百年”战略目标创造良好的人口环境。美国霍普金斯大学生物统计学博士黄文政的研究结论,“全面两孩”政策实施后,新增加的出生人口规模大约在每年300万到800万,估计的组中值为500万,生育的小高峰可能在2017年左右出现[6],见图2。预测到2050年,可累积增加3000万左右的劳动力人口,这将使我国的人口年龄结构有所改善,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我国人口快速老龄化的进程。此外,让更多的家庭享受到两个子女、人丁兴旺的幸福,进一步减少“失独”家庭的悲剧,大大降低独生子女家庭的风险,有助于社会经济的和谐、稳定和可持续发展,并促进人口的长期均衡发展。
3.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实施“全面两孩”政策,对于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十分有利。短期效果分析:比较明显的是拉动医疗、婴幼儿日用品、幼托教育,甚至后续的住房、教育、就业等消费需求,进而刺激相关行业扩大投资,从而增加就业。长期效果分析:将会显著的促进经济增长。新增人口进入劳动年龄后,使经济的潜在增长率至少提高0.5个百分点[5]。
基于以上的考虑,高校大学生群体在“全面两孩”政策下的生育意愿的调查与分析也就具有了更加重要的实际价值。考虑到高校大学生在未来社会发展的思想引领性,此项分析必定对未来的生育率和未来人口结构具有深刻影响。
二、研究方法与说明
(一)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问卷调查和面对面访谈的调查方式,对东部地区高校在读的本专科学生的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展开研究。问卷内容包括基本人口学特征、意愿生育数量、生育性别偏好、影响因素等选项。首先采用整群抽样抽取泰山医学院医药管理学院2014级人力资源管理专业本科1班50名学生进行预调研,进行调查问卷的信度和效度分析。计算得到:问卷的重测信度较高;Cronbach α信度系数值为0.85,通过了内在一致性检验;然后计算KMO检验值>0.5,可以用因子分析法检验结构效度,旋转后因子层面清晰,结构效度适宜。
采用SPSS 20.0统计软件,用描述统计方法分析样本学生的生育意愿及性别偏好,然后用二元Logistic逐步回归分析生育意愿的主要影响因素。主要探讨了在校大学生的生育性别偏好、意愿生育子女数;并进一步结合访谈记录探讨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因素。
(二)数据来源
调查问卷通过了信度效度检验后导入“问卷星”,借助微信、QQ等社交媒介发布问卷,实际收回问卷5552份,有效问卷5541份,有效率99.8%。样本包含了山东科技大学、泰山医学院、山东大学、河北大学、苏州大学、郑州大学、浙江大学等21所高校,生源地遍布山东、天津、浙江、江苏、上海等12个省市,样本具有广泛的代表性。由于本文研究对象是东部地区高校在读的本专科学生,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6》中各省份在校大学生总数,采取比例抽样的方法,筛选出来自辽宁、天津、山东、江苏、浙江、上海6个省市,包含山东科技大学、泰山医学院、山东大学等15所高校的2542份有效问卷进行统计分析。
表1 样本学生的人口学特征和意愿生育数量
三、数据分析结果
应用SPSS 20.0对2542个样本数据计算得到,样本学生的平均意愿生育孩子数仅为1.65个,与党中央提倡的“一对夫妇生育两个孩子”的目标存在明显的差距。其中,意愿生育数量为2个的占61.4%,意愿生育数量为1个的占27.2%,多于两个孩子的仅占3.9%,说明样本大学生目前的生育意愿是大部分倾向于2个。与意愿生育数不同的是,有明确生育两孩愿望的大学生比例仅为53%。
进行描述统计中的列联分析,结果见表1。
(一)平均意愿生育数量偏低
以下是关于样本学生性别、是否独生子女、家庭居住地、受教育程度四个方面对意愿生育数量的讨论。
1.“性别”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的列联分析
在SPSS 20.0中,进行“性别”变量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列联分析中的卡方检验和相依分析,检验的原假设设为:H0:性别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不显著(即“性别”变量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是独立的)。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Pearson卡方检验值χ2=6.183(P=0.071),两变量的相依系数为0.106(P=0.075),取显著性水平α=0.10,拒绝原假设,说明不同性别的学生意愿生育数量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即性别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显著,男生高出女生10个百分点。
2.“是否独生子女”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的列联分析
方法同上,检验的原假设设为:H0:是否独生子女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不显著(即“是否独生子女”变量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是独立的)。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Pearson卡方检验值χ2=1.418(P=0.701),两变量的相依系数为0.051(P=0.701),取显著性水平α=0.05,接受原假设,说明是否独生子女对意愿生育数量影响不显著。从平均意愿生育数量的1.63和1.67个来看,差异不大,也证明了这一点。
3.“家庭居住地”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的列联分析
方法同上,检验的原假设设为:H0:学生家庭居住地不同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不显著(即“家庭居住地”变量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是独立的)。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Pearson卡方检验值χ2=12.337(P=0.045),两变量的相依系数为0.149(P=0.045),取显著性水平α=0.05,拒绝原假设,说明学生家庭居住地不同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显著。农村学生平均意愿生育数量1.69个为最高,城市学生的1.64个为次,城镇学生的1.60个为最低。
4.“受教育程度”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的列联分析
方法同上,检验的原假设设为:H0:受教育程度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不显著(即“受教育程度”变量与“意愿生育数量”变量是独立的)。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Pearson卡方检验值χ2=15.112(P=0.002),两变量的相依系数为0.165(P=0.002),取显著性水平α=0.05,拒绝原假设,说明学生受教育程度对意愿生育数量的影响显著。专科学生平均意愿生育数量1.50个低于本科学生的1.66个,低了11个百分点。
(二)生育意愿无明显性别偏好
问卷调查中,90%的样本学生对于生育孩子没有性别偏好,说明目前的高校大学生对孩子的性别偏好已经很低。也说明高校学生的整体素质明显较高,反映出未来一代大学生的子女性别偏好已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表2中,意愿生育子女的性别分别为“1女”、“2女”和“至少1女”的三列数据均比对应的“1男”、“2男”和“至少1男”的数据为大,说明与传统的男孩偏好不同,样本学生对女孩较为欢迎。而且,意愿生育子女性别偏好为“1男1女”的人数超过样本学生总数的60%。
进一步对“1男1女”这一性别偏好分析得到:
1.从“家庭居住地”来看,居住在农村的女生占比较男生的为高(其中,独生子女0.73>0.63,非独生子女0.69>0.60),居住在城镇的则反之(其中,独生子女0.56<0.63,非独生子女0.59<0.62);
2.从“是否独生子女”来看,独生子女学生更加明显的有生育1男1女的性别偏好(其中,农村0.71>0.67,城镇0.64>0.59,城市0.59>0.43),尤其是农村的独生女生为最高(0.73),城市非独生男生的则最低(0.33)。
总的来说,“家庭居住地”和“是否独生子女”两个变量影响大学生的生育意愿。家住农村的大学生,尤其是独生子女,更明显的趋向于生育两个孩子。
(三)未来生育行为是否受生育政策影响
调查中问及“您对全面两孩政策的知晓程度”时,很了解的学生占5.98%,了解的学生占32.43%,一般了解的学生占56.34%;问及“您未来的生育行为是否会受国家生育政策的影响”时,超过75%的学生认为影响不大。这是一个需要引起重视的问题,至少说明相关部门必须加大政策宣传力度,以提高全社会整体生育意愿为目的的各项措施。
四、生育意愿数量的影响因素分析
(一)生育意愿数量的影响因素选择
在生育意愿调查中,生育孩子数量的影响因素是我们最为关注的问题,它的意义决不仅仅是统计自变量的选择,更为重要的是为未来的应对措施找准方向。影响意愿生育数量的因素有很多,包括:国家社会保障水平,未来人口政策的变化,产假政策;家庭经济状况,妇女年龄因素,照料时间,对子女价值的观念判断;所在城市的衣食住行用等相关商品价格与走向,孩子的幼托教育和未来就业等因素。但是,住房价格和照料时间对于高校学生来说没有切身的体验,未来就业地点具有不确定性,加之经济走向、政策变化难以判断。因此,我们主要选择了“自身因素”、“未来经济状况”、“子女价值观念”和“未来生活质量”四个维度进行分析和讨论。
(二)构造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
1.因变量Y
样本学生“意愿生育子女数量”为因变量。其中,选择“0个”和“1个”孩子的,赋值为“0”;选择“2个”和“3个及以上”孩子的,赋值为“1”。
2.自变量Xi(i=1,2,3,4)
X1自身因素:性别、受教育程度、家庭居住地、政治面貌、对计生政策知晓度等变量。
X2经济状况: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村)、预期平均月收入(城镇)等指标。
X3子女价值观念:精神慰藉、传宗接代、人丁兴旺、老有所养、增加劳动力、舆论压力等指标。
X4未来生活质量:两个孩子有利于孩子身心健康成长、有利于家庭稳定、有利于提高家庭幸福感、培养孩子的时间成本等指标。
(三)结果分析
表2 性别*家庭居住地*是否独生子女*意愿生育子女的列联分析
表3 生育意愿影响因素的二元Logistic逐步回归模型
采用二元Logistic逐步回归分析,考虑到样本学生地域分布较广,个体差异较大,检验的显著性水平适当放宽到α=0.30,应用SPSS 20.0分析数据得到(见表3)。
结果显示:除了“自身因素”中各指标对“是否生育两孩”的影响不显著(Sig.>0.30)外,未来经济状况、子女价值观念和未来生活质量三个因素对“是否生育两孩”的影响较为显著(Sig.<0.30),对大学生的生育意愿会产生重要影响。
下面进一步对分析结果分别展开讨论。
(四)讨论
1.经济收入状况
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大学生生育意愿受收入效应的影响最为显著,“好的经济基础”生育两孩的可能性提高2.11倍。正所谓“经济收入是家庭微观经济的基础”,经济收入的基础是人们进行各种社会经济活动的前提。假如把生孩子当作一种社会交易行为,可以在未来给父母带来收益,并主要表现在父母年老之后的赡养及保障,同时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又带来生活乐趣与成就满足感,这是大学生选择生育二孩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这与相关学者此前进行的影响大学生生育意愿的社会经济因素分析中的观点不谋而合[7]。
受替代效应的影响,生孩子需要支付的机会成本既包括直接机会成本,也就是在食衣住行、教育、婚姻等方面的直接开支,同时也包括父母耗费在生养孩子上的时间成本或价值以及减少的收入[8],如果父母双方中有一方因为养育孩子而离开工作岗位或劳务市场,则必然为养育孩子而减少经济收入。这是大学生选择少要或者不要孩子的主要原因。上海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徐安琪根据2003年在上海市徐汇区的调查得到,上海生养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并将其养育到18岁成人,从怀孕、生产、入托、教育、生活、医疗等“刚需”费用超过49万元[9]。抛开地域差异和时间因素,姑且借用一下15年前的49万这个数据,拿东部地区比较发达的山东省为例,2016年山东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4685元,一对夫妻不吃不喝需要工作19.9年才能养活一个孩子。加上间接的经济成本,产假造成的工资损失,减少投资的机会成本损失,实际的消费远远超出49万元,何况15年后的49万可能已经翻了两番还多。由此可见,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经济状况是影响大学生生育意愿的最重要因素。
从微观人口学的角度来看,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家庭生育意愿的子女数量具有逐渐降低的趋势,在考虑家庭风险的条件下,人们选择生育的最终意愿是趋向于生育两个孩子。但是,这种结论是建立在充分就业与经济发展稳定的基础之上,如果家庭夫妇的就业发生显著的困难,以及生活质量受到经济发展的不稳定影响,并表现在食品、衣物购买,子女照料与教育费用明显偏离家庭经济负担能力的情况下,家庭的生育意愿就会呈现更加明显的走低趋势。我们认为,本次调查所反映的结论与上述传统的人口学结论是明显相符和对应的。这个结论提醒我们,当前的人口生育意愿已经达到了人口低生育率陷阱的警戒线,对此我们必须要有充分的认识,并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
从管理学角度来看,高校大学生的生育意愿明显受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的影响,其中第一层次是满足生理的需要,这是任何生命物种都具有的需要。作为人类最基本的需要主要表现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因此,在做其它活动之前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必须首先得到满足。当然,高校大学生群体的需求也不例外,作为即将步入社会工作的群体来说,在面对各个方面的压力,首先要满足的就是经济与生活的基本需求。因此,本次高校大学生调查反映的生育意愿具有明显的理性特征,反映了当前时期人们进行生育选择的实际与理性要求。
2.子女价值观念影响
在本次调查中的访谈还表明,高校学生的生育意愿受到我国步入老龄化社会的影响,老有所养成为他们现如今考虑的重要问题。我国社会长期以来形成的“人丁兴旺”、“养儿防老”思想在应对生育意愿下降的现阶段具有特别的积极意义。其中,考虑将来“老有所养”选择生育两孩的可能性提高3.31倍,考虑家庭“人丁兴旺”选择生育两孩的可能性提高1.25倍,而传统观念里面的为“传宗接代”选择生育两孩的可能性反而下降到75%。
本次调查结果颠覆了传统文化中男性偏好的观念,现如今大学生普遍对女孩有选择偏好。除城市大学生外,即使家住农村的大学生对女孩的性别偏好也要高出男孩5个百分点。这个发现是我们进一步研究的方向之一。
3.生活质量和个人发展
认为有利于“孩子身心健康成长”、“家庭幸福感”、“家庭稳定”选择生育两孩的可能性分别提高1.28倍、1.28倍和1.28倍。样本学生主体认为生育两孩会提升家庭生活质量,笔者也持此观点。
但是,调查也发现,考虑到“培养孩子的时间成本”而选择生育两孩的可能性反而下降到30%。东部高校大学生更加重视家庭生活水准,样本学生认为应当把时间以及人力、物力、财力用在一个孩子身上,过多的生育孩子并不可取。他们特别注重培育孩子的质量,尽最大努力给孩子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尽可能使其接受优质的教育,直至培养成年并独立生活。也正是这个原因,高校大学生在整体上选择了数量较低的生育意愿。同时认为,当今竞争如此激烈,年青一代更加需要不断地学习进步才能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因此必须留出更多的时间用于发展自己,实现自我价值目标,并为社会发展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五、主要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研究结论
研究分析表明,高校大学生的整体生育意愿不高,平均生育意愿数量只有1.65个,与党中央提倡生育两个孩子的目标具有明显的差异。生育意愿的性别偏好不明显,62.68%的学生意愿生育1男1女。其中,家住农村、独生子女学生具有较高的两孩生育意愿。高校大学生的生育意愿的数量主要受经济状况、家庭观念、生活质量的影响显著。
(二)政策启示
针对上述结论和分析,建议采取积极主动的应对措施。
首先,加强政策宣传力度,正确引导大学生的生育意愿偏好;全面重塑“养儿防老”的文化氛围,营造“人丁兴旺”、“养儿防老”的文化观念。其目的并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期望充分发挥这一传统观念在生育意愿中的积极影响作用,以响应党的号召,顺应“全面两孩”政策的发展需要。要积极借助广播、电视和网络媒体工具,大力宣传新的生育政策。加强两孩政策的宣传引导力度。使全社会明确,“全面两孩”政策是立足中华民族长远发展作出的战略性规划,得民心、利家庭、合国情,为确保顺利实施“全面两孩”生育政策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
其次,积极关注年度出生人口数量,从国民经济发展的长远需要出发,遵循适度人口理论,立足均衡发展要求,在适当的时机建立全社会工薪群体的“奖育金”制度。其制度的基本框架是:在全体工薪人员工资收入中,每人每月适当扣除养育金,同时增加政府的财政投入,再按照一定的比例或数额发放给生育一孩与两孩的年轻夫妇,其相应的比例需政府酌情考量,直至孩子年满十八岁为止。
再次,制订出台各种鼓励生育两孩的配套政策。对生育孩子的年轻夫妇实行收入分配的适当倾斜政策,切实提高年轻夫妇的收入水平,同时,稳物价、稳房价、增加育幼时间。并针对幼儿园学费过高、入园太难等问题,政府在幼儿园建设、幼儿营养补助等方面实行政策倾斜,加大投入,以解决两孩家庭的后顾之忧。为有效促进落实“全面两孩”政策保驾护航、托底解压,切实把这件利国、利民、利长远的好事做到实处。
[1]2016年职场妈妈生存状况调查报告[N].中国青年报,2016-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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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Eastern College Students’Fertility Desire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under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SHI Tao,LIU De-xin
(Population Research Institute,Taishan Medical University,Tai’an Shandong 271016)
College student is a special group to lead the youth,their fertility desire and fertility behavior in the future Will af⁃fect China’s population structure and population development.We do research on college students'fertility desire under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which will have important significance for predicting China's population development in the fu⁃ture.This paper collected 2542 survey questionnaire of eastern college students’fertility desire,which including basic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desired fertility number,sex preference and the influence factors.We use contingency analysis,binary Logistic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 on the research of fertility desire and influencing factors.The analysis found that the average willingness to have children is only 1.65 in the sample,so there is a clear gap between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to promote the“one couple have two children”;62.68%of the students would like to have one girl and one boy.Fertility desire of two children is more influenced by economic situation,concept factors,life quality.It is recommended tha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bonus system should be implemented in working group as soon as possible.We should also give full play to the policy implementation advantage,supplemented by family cultural construc⁃tion,which has important significance to promote implementation of the two-child policy.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College students;Fertility desire;Influencing factor
C923
A
10070672(2018)01-0032-09
2017-06-06
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二孩政策下人口增长模型及对社会经济的影响研究”(16CSHJ17)。
时涛,男,山东济南人,泰山医学院人口研究所副教授,研究方向:人口统计学;刘德鑫,男,山东泰安人,泰山医学院人口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人口统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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