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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科夫教改实验的启示(上)

2018-12-12王丛

内蒙古教育·综合版 2018年10期
关键词:科夫学年实验班

王丛

列·符·赞科夫(1901—1977),苏联著名的教育家、心理学家。与其他教育家相比,赞科夫最突出的特点,是他几乎终生都在从事教育科学的实验研究,换言之,他的研究成果多是从实验中得来,所以极为严谨、坚实。

1917年,赞科夫17岁,中学刚毕业,即担任了一所乡村学校的教师。后来,他又在儿童农业营(国家收养和教育战后农村孤儿的机构)中担任教导员及主任。

20年代末30年代初,他到莫斯科大学心理系学习,毕业后留校作研究生,在苏联著名心理学家维果斯基的指导下从事心理学和缺陷兒童教育学的研究,开始踏足教育科学的研究领域。恐怕赞科夫自己也未必想到,教育科学研究成了他一生的事业。

上世纪40年代末,赞科夫调任教育理论和教育史研究所副所长,不久转到普通教育研究所,开始专门研究教学论。

1952年,他组建了“实验教学论实验室”,开始了“教学中的词与直观性的相互作用”的实验研究,探索教学中教师语言与直观手段相结合的问题。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实验就取得了很有价值的学术成果。1954年,赞科夫将其结集出版为《教学中的词与直观相互作用的研究经验》《教学中教师语言与直观手段相结合》和《教学中的直观性和调动学生的积极性》等一系列著作。

他的研究成果对改进苏联当时的低年级教学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为他个人赢得了很高的声誉:1956年俄罗斯联邦心理学家协会成立时,他成为该协会的主要成员,同年,苏联教育理论家凯洛夫主编教育学时,他被聘为主编之一。

直观性只是教学中一个比较具体的问题,赞科夫自然不满足于这一点,他要把他研究的触角伸向教育科学的更高层次。

1957年,赞科夫将“实验教学论实验室”改名为“教学与发展问题实验室”,开始对小学儿童的教学与发展问题进行实验研究,这是赞科夫教育科学研究中最重要的一个课题。

这个课题研究分四个阶段进行,在每个阶段都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第一阶段,从1957—1958学年到1960—1961学年,是实验的摸索阶段。实验在莫斯科的一所普通小学的一个班级中进行,另设两个对照班。实验的主题是教学结构(包括教学的指导思想、教材和教学方法)与学生一般发展水平的关系。为了排除实验中的偶然因素,保证实验的信度,实验对象是刚入学的一年级学生,实验班教师是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年轻教师,赞科夫都没有进行任何筛选。

实验的第一阶段证明,原来的小学教学存在诸多弊端:学制过长,教学速度慢;教材过易,理论知识贫乏、肤浅;只重视技能、技巧的训练;教学过程单一化;学生的主要负担是记忆方面的,忽视了思维活动;学生很少表现出学习的内部诱因,而是为了分数被动地学习。这些弊端影响了学生的一般发展,导致教育水平落后于学生的发展水平。(这些弊端,我们的教学中也不同程度地存在。)

在这一阶段,实验室尚未编出新大纲和新教材,但实验人员和教师一起共同努力,最大限度地做出弥补:他们分析比较了现有的大纲和教材,保留了其中的合理成分,增补了有利于儿童发展的有关内容,制定了详细的教学方案,用新方法进行教学。从而,也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实验的顺利进行,通过实验班与普通班的对照,证明了提高教学难度和加快教学进度后,实验班学生的一般发展水平高于普通班学生,四年的学业可在三年内完成。在这个基础上,赞科夫提出了关于小学教学新体系的设想,转入实验的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从1961—1962学年到1964—1965学年,是实验的扩大阶段。在这个阶段,实验规模扩大了,实验班逐渐增至371个,并从莫斯科发展到其他城市。实验体系也趋于完善了:赞科夫的四年学业三年完成的设想得以实现,实验班级的学制改为三年;编出了俄语、数学、劳动教学、歌咏等学科的实验教学大纲的初步方案;在小学一二年级提前开设了新的课程,并编写了教材和参考书。

1962年10月,赞科夫在总结第一阶段(1957-1961)实验成果的基础上,发表了题为《论教学的教学论原理》一文,在全面论述实验教学论体系的基础原理的同时,对苏联的传统教学论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因而遭到了多方面的责难。然而,赞科夫并未因此放弃实验研究。

1964年,赞科夫对两轮实验进行系统总结,建议苏联教育部将小学学制由四年改为三年。

第三阶段,从1965—1966学年到1969—1970学年,是实验的推广阶段。在这个阶段,实验规模进一步扩大:1965—1966学年,实验班增至1034个;1966—1967学年,实验班多达1281个。这些实验班级分布在俄罗斯联邦共和国的52个边疆区、州和自治共和国以及另外八个加盟共和国境内。实验体系也更加完善,有了实验的专用教科书和教学指导书。

1966年底,苏联教育科学院主席团对赞科夫的实验研究进行了一次系统的调查,肯定赞科夫的实验方向和理论基础是正确的。次年秋天,经俄罗斯联邦教育部批准,实验班所有三年级的学生都跳过普通学校的四年级直接升入五年级学习。

1969年,俄罗斯联邦教育部接受赞科夫关于将小学阶段的学习年限由四年缩短为三年的建议,并调整了教学内容,编辑出版了三年制的教学大纲和教科书。这样,赞科夫教学实验的成果得到了政府的认可,开始广泛地应用于教育实践。

至此,就实验本身而言,可说是已经圆满完成;但就赞科夫个人来说,实验却仍在继续。

1970年后,实验进入了第四阶段,即总结阶段。在长达十余年的实验过程中,赞科夫进行了大量的比较调查和跟踪调查,获得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在总结阶段,他对这些资料进行定量分析和定性判断,然后严肃认真地予以理论概括。他甚至拒绝接受传统教学论思想的概念、术语,力图创立全新的理论体系。1975年,赞科夫发表了总结性专著《教学与发展》。这部著作全面总结了赞科夫领导的实验室十几年的教育实验,说明了实验的指导思想,介绍了实验的方法和进程,阐述了实验教学论的教学原则、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学生达到的一般发展水平和他们掌握知识、技能、技巧的情况,科学地论述了实验教学论的整体结构。至此,赞科夫终于完成了他的实验教学体系(也称“新教学论体系”)的构建。

如果把《教学与发展》的出版看作实验完成的最终标志,那么,赞科夫的教学与发展实验研究的时间跨度,已经接近二十年。

赞科夫的教学体系严谨、系统,反映了世界教学论发展的一大趋势,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对苏联乃至世界的教学改革,都有着重大的影响。也因此,赞科夫与美国布鲁纳和德国根舍因齐名,被国际上誉为“课程现代化”的三大典型代表之一。

1977年,赞科夫逝世。苏联教育部和苏联教育科学院在《教师报》发表悼念文章,指出:“赞科夫以自己在教育科学和学校实践的众多创造性贡献而闻名于世。”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新课程改革,那么,赞科夫的教育实验,会给予我们哪些宝贵的启示呢?我们先择要说三点。

一、教学改革应以实验为基础,而实验应以严谨为原则

改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改什么”要经过充分地调研,“怎么改”要经过严谨地实验。

赞科夫认为,要形成一种新体系,只凭从理论到理论,就方法论方法,进行空泛的议论,那是没有生命力的,必须从教育实验做起,才能取得科学的研究成果。

所以,赞科夫在他的教学研究之始,就组建了自己的实验室,在进行教学与发展研究时,他将自己的实验室改名为“教学与发展问题实验室”,以这个实验室为主导,进行了长达近二十年的实验。通过上面的介绍我们知道,他的实验是逐步展开、逐步完善的。由小到大,由点到面,由简单到复杂,由浅显到深入,由粗疏到严密,由简陋到完备,由稚嫩到成熟。可说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没有一丝的浮躁之气。

且他的实验又有自己的一套规范,严格地按照规范操作才能保证实验的科学性和可信度。赞科夫在实验过程中,就是严格地遵循实验的规范进行操作的。他的实验有对比的样本(班级),有翔实的数据,有严格的程序监控,甚至严苛到实验班的学生不得转出转入,实验教师必须自愿,不能由教育行政部门指派。因为在他看来,学生稳定,才能准确地比较出实验班与普通班教学及学生发展的情况;而实验班的教师,必须是自愿的,才能甘心放弃自己原有的教育教学理念,舍弃自己多年形成的教育教学的方式方法和养成的教育教学习惯,来专心地实践实验的指导思想,贯彻实验的意图,构建新的教学结构,完成实验的任务。

这么长时间又这么严谨的实验,取得的成果当然是科学的,具有推广价值的。

二、教改要以哲学和心理学理论为指导

做事情不但要知道做什么,还要知道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所以实践需要理论的指导,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教改也需要理论的指导,没有理论指导,教改也会具有一定的盲目性。

教改的理论基础,主要是哲学和心理学(包括其他形成于哲学心理学基础上的教育教学理论)。我们看西方的教育大家,大多同时也是哲学家、心理学家,这是人家高于我们的地方,我们应该正视。

赞科夫的实验研究,是有理论基础的。前面说过,他在莫斯科大学心理系读研究生时,曾得到苏联著名的心理学家维果斯基的指导,自然会受到他的影响。

维果斯基最著名的理论,是“最近发展区”理论。他经过研究认为,儿童发展有两种水平:一种是已经达到的发展水平;另一种是儿童暂时还没有达到,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别人的帮助可能达到的发展水平。这两种水平之间的距离,就是“最近发展区”。教育主要作用于“最近发展区”。因为学生已经达到的发展水平内,都是已经掌握的知识,自然不需要再进行教育了;在学生可能达到的发展水平外,是学生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的知识,教育也就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保证教学质量,使学生快速发展的关键,是正确把握“最近发展区”。

赞科夫的“以高难度进行教学的原则”,就是在维果斯基“最近发展区”的理论基础上提出来的,这一点在后面还要说到。

三、教学改革要有自由民主的学术氛围

改革,就是探索新的道路,就是提出前人没提出过的观点,做前人没做过的事(但这不妨碍以前人的成果做基石),所以,它需要自由民主的氛围。

控制论创始人诺伯特·维纳在《人有人的用处:控制论与社会》一书中写道:“科学是一种生活方式,他只有在人们具有信仰自由的时候才能繁荣起来。基于外界的命令而被迫去遵从的信仰并不是什么信仰,基于这种假信仰而建立起来的社会必然会由于瘫痪而导致灭亡,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科学没有健康生长的基础。”

苏联的教育科学,与欧美相较,差距甚大。名家很少,成就也有所不逮。个中原因,自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但集权统治,缺乏学术自由,却是重要原因之一。

赞科夫的导师维果斯基,是有资格同皮亚杰并列的苏联最著名的心理学家,但由于其理论中有浓厚的西方文化色彩,在1936年至1956年间受到政府的打压,他的理论被禁止讨论,当然更谈不上推广了。

比之维果斯基,赞科夫幸运得多。1956年,蘇联开始批判个人崇拜和教条主义,意识形态对学术的捆绑有所松动。维果斯基得到重新评价,赞科夫的科研道路也因此顺畅许多,期间虽因严厉批评传统的教学论受到责难,但总算有惊无险。否则,赞科夫也有可能步导师的后尘,被打入“冷宫”。如果这样,无论是对苏联,还是对世界的教育事业,恐怕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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