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2017年儿童患者家长心理健康状况的元分析

付贺贺，何小芹，叶一舵

(福建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福州 350117 )

引言

儿童患病不仅对儿童自身带来不利的影响，也会给家长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和心理负担。尤其那些病程长、治疗难度大、费用高的疾病，给一个家庭带来的伤害更是非常巨大。儿童患精神疾病对病人家属来说是一件极大的负性生活事件[1]。研究发现精神迟滞患儿父母[2]、脑瘫患儿父母[3]、心理行为障碍儿童父母[4]、注意缺陷障碍儿童父母[5]的心理健康水平都比普通人差。

反之，家长的心理健康又会直接关系到儿童疾病的治疗与康复效果[6]。因此，关注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状况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一方面，有利于根据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状况，及时采取相应的排解与疏导措施以提高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另一方面，对儿童疾病的治愈也会有一定积极的作用。

文献查阅发现，目前国内关于研究儿童患者家长心理健康状况的文献很多，但具体研究的儿童患者家长群体不一，有躯体疾病儿童患者家长[7][8][9]，也有精神障碍儿童患者家长[10][11][12]，研究质量也参差不齐，很难根据某一篇文献得出国内儿童患者家长的整体心理健康水平。因此本研究将近十年来国内发表的此类文献尽可能多地收集起来，按照元分析方法考察中国儿童患者家长的总体心理健康状况。根据刘晓蓓、孙才智等人的研究发现，男性患儿家长和女性患儿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存在差异[13][14]，因此本研究同时对不同性别患儿家长的心理健康状况做亚组分析。

1 方法

1.1 文献收集

1.1.1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为：(1)研究对象为儿童患者的家长，非普通儿童家长、学生家长、儿童本身等；(2)研究工具为症状自评量表(SCL-90)；(3)报告了症状自评量表总分、各因子得分和标准差；(4)报告时间为2007年1月1日至2018年2月20日。

排除标准：(1)报告数据不全面或者有明显错误致使结论不可信的文献；(2)同份数据多篇发表的文献，其中只保留一篇。

1.1.2 文献检索

在中国知网数据库和中国维普数据库以“家长”为“篇名”检索词，以“症状自评量表”或“SCL-90”为“摘要”或“文摘”检索词，共检索到发表时间在2007年初至2018年初文献98篇。按照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逐篇排查这98篇文献。依次考虑“文献为实证型研究文献”“研究对象为某种疾病儿童患者家长”“研究工具为SCL-90”“报告了SCL-90总分和各因子分”“相同数据文献取其一”等条件，分别剔除文献3篇、5篇、1篇、54篇、3篇，最终筛出符合纳入标准文献30篇。调查对象样本总数2010人，各研究样本最多106人，最少30人。实际纳入分析文献发表时间跨度2007-2017年。

1.1.3 变量编码

按照收集到相关文献的特点对性别变量进行编码，设置为亚组。

1.2 统计方法

1.2.1 效应量的计算与比较标准

效应量的计算：本研究的效应量

本研究采用 Cohen's 的d值作为元分析的效应量[15]。纳入的研究文献主要报告了儿童患者家长在SCL-90 各个因子上的平均得分和总分,并与常模的相应得分进行比较。计算公式为 d = (m1-m2)/SD, m1为实验组的平均数,在本研究中指纳入元分析的患儿家长样本的 SCL-90 各因子得分均值或总分; m2为对照组的平均数,在本研究中指全国常模和健康儿童家长的 SCL-90 各因子得分均值或总分；SD指两相比较的家长和常模的联合标准差,即两者方差的加权平均值的平方根 。

合并效应量计算及统计检验：合并效应量是将各单独研究的效应量通过一定的统计方法合并为更加抽象和代表性的总体的效应量，这是元分析的最终统计指标。合并之前需要对纳入元分析的各个研究的效应量的异质性进行检验, 选用 Q、P、I2作为异质性检验的指标。Q、P显著、I2大于56%则表示各研究间异质；如果Q、P不显著、I2小于31%则表示各研究间同质。根据异质性检验结果选择统计分析模型,如果各个研究是同质的, 则选用固定效应模型, 反之, 则选用随机效应模型[16]。合并效应量的统计检验通过计算出合并效应量的 95%置信区间看其是否包含“0”来做统计推断, 如果包含, 则效应量无统计学意义, 否则具有统计学意义。另外也结合了 Cohen 的效果量大小评价标准: 大于0.8 为大效应; 0.2-0.7之间为中效应; 小于0.2 为小效果量[15]。

本研究以1986年金华，吴文源，张名园[17]发表的SCL-90量表的全国常模和健康儿童家长的SCL-90量表得分作为比较标准。

1.2.2 数据处理

所有计算通过Stata SE12.0、Excel2010进行，包括儿童患者家长SCL-90研究结果与中国正常人SCL-90常模的比较、儿童患者家长SCL-90研究结果与健康儿童家长SCL-90研究结果的比较以及设计家长性别差异的亚组分析。通过敏感性分析判断结果的稳定性，通过漏斗图、Begg秩相关法和Egger直线回归法检测发表偏倚性。

2 结果

2.1 儿童患者家长SCL-90元分析效应量(与常模与健康儿童家长的比较)

将纳入研究的儿童患者家长SCL-90数据结果与健康儿童家长和全国常模分数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在异质性检验上，与常模比较的SCL-90总分和所有因子Q检验的P值均小于0.10的差异显著水平，I2也都大于50%，即选取的研究间存在异质性，所以在进行Meta分析时采用随机效应模型；与健康儿童家长比较的SCL-90总分和所有因子Q检验的P值中只有强迫和精神病性两个因不存在异质性，因此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其余的7个因子和总分采用随机效应模型。

与1986年全国常模比较，合并后的各平均效应量d均为正，且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具有统计意义。其中总分的平均效应达0.05显著水平，其余9个因子中除了躯体化因子外均达0.05显著水平。按照Cohen提出的效应量的大小判断的标准，总分和焦虑因子达到大效应，分别为2.44(95%CI：1.47,3.48)、0.87(95%CI：0.514,1.226)；剩下7个因子强迫、人际关系敏感、抑郁、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达到中效应，分别为0.494(95%CI：0.235,0.754)、0.752(95%CI：0.503,0.946)、0.725(95%CI：0.503,0.946)、0.411(95%CI：0.179,0.644)、0.514(95%CI：0.232,0.796)、0.336(95%CI：0.123,0.550)、0.428(95%CI：0.636,1.204)。

与健康儿童家长的测试结果比较，合并后的平均效应量d均为正，且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具有统计意义。总分和9个因子的平均效应量d均达到显著水平(P<0.05)。其中抑郁因子达大效应，为0.933(95%CI：0.412,1.453)；总分和剩下8个因子躯体化、强迫、人际关系敏感、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达中效应，为0.569(95%CI：0.402,0.736)、0.544(95%CI：0.288,0.672)、0.528(95%CI：0.413,0.644)、0.433(95%CI：0.268,0.598)、0.711(95%CI：0.322,1.091)、0.430(95%CI：0.211,0.649)、0.381(95%CI：0.161,0.601)、0.573(95%CI：0.396,0.751)、0.452(95%CI：0.337,0.567)。

表1 与全国常模和正常儿童家长进行比较的效应量及异质性检验结果

注：Pa表示效应量显著性检验的P 值, Pb表示异质性检验的p值。Pb※表示异质性不显著，则该模型选用固定效应模型，其余选用随机效应模型，异质性检验 P<0.05。下同。

2.2 影响效应量的亚组分析

共5篇文献比较了不同性别的儿童患者家长的SCL-90分数的差异。将男性家长作为实验组，女性家长作为对照组，对不同性别儿童患者家长的SCL-90得分状况进行亚组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异质性检验结果发现除了抑郁因子外，其余8个因子和总分的Q检验的P值均小于0.10的差异显著水平，因此只对抑郁因子进行固定效应模型，其余8个因子和总分采用随机效应模型。亚组分析结果显示，总分和九个因子效应量的95%CI均包含0，均不具备统计意义。说明儿童患者男性家长与女性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差异不显著。

表2 性别亚组特征的贫困大学生SCL-90分数的合并效应量

2.3 敏感性分析与发表偏倚检验

敏感性分析是评价Meta分析结果的可靠性。 按照发表年份对文献进行分层分析，结果发现分层后的结论与未分层结论一致，说明本研究结果的稳定性较好。

本研究使用漏斗图法、Begg秩相关法和Egger直线回归法来检测发表偏倚性。漏斗图显示因子均分的散点分布对称，Begg秩相关法分析结果z=1.52，p=0.129，Egger直线回归法分析结果t=1.47，p=0.153。三个分析结果均说明发表不存在偏倚性。

3 讨论

3.1 儿童患者家长的总体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普通人

与常模相比，儿童患者家长的SCL-90总分与9个因子的效应量具有统计学意义且均大于0。其中总分的平均效应达0.05显著水平，其余9个因子中除了躯体化因子外均达0.05显著水平。总分和焦虑因子达到大效应；剩下7个因子强迫、人际关系敏感、抑郁、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达到中效应。说明与全国常模相比，儿童患者家长总体心理健康水平很低，除了躯体化外其他8个方面焦虑、强迫、人际关系敏感、抑郁、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的心理健康问题都很突出，其中最突出的是焦虑方面。韩月明等人关于发育性髋关节脱位患儿家长心理健康状况的调查结果显示儿童患者家长的整体心理健康状况差于普通人，并且9个因子中就躯体化因子与常模分数差异也是不显著[18]；张宛侠等针对先天性白内障患儿家长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结果也是如此[19]。但也有一些研究显示虽然总体上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差于普通人，然而在躯体化因子上差异是显著的[7][12][11]。这说明总体上中国儿童患者家长心理健康在躯体化因子上与普通人无差，但应该视具体情况而定，依旧有一部分患者家长出现躯体化症状。总的来说，这个结果与纳入元分析的29篇文献中，采用1986年全国常模作比较的多数研究结果大致相同，儿童患者家长的总体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普通人，令人堪忧。

3.2 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健康儿童家长

与健康儿童家长的测试结果比较，合并后的平均效应量d均为正，且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具有统计意义。总分和9个因子的平均效应量d均达到显著水平(P<0.05)。其中抑郁因子达大效应；总分和剩下8个因子躯体化、强迫、人际关系敏感、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达中效应。说明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健康儿童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其中心理问题最突出地表现在抑郁方面。纳入元分析的文献很多是以症状比较严重的孤独症、脑瘫、糖尿病等儿童患者的家长为研究对象，相对于普通疾病的家长或者健康儿童的家长，其心理健康势必受到更大的影响。此外，儿童患者家长相比于健康儿童家长更易出现抑郁症状。林潇骁等人[20]最近在《心理科学进展》上发表的研究发现慢性疼痛与抑郁症具有高度共病性。虽然抑郁症状与抑郁症存在本质的差别，但是抑郁症状的出现如果不加以及时疏导也可能恶化成抑郁症。由于慢性疼痛与抑郁症具有高度共病性，抑郁的儿童患者家长很可能存在受慢性病折磨的风险。

3.3 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状况不存在性别差异

性别亚组分析结果显示，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状况不存在性别差异。这个结果说明，与传统观念上的性别差异不同，当遭遇到孩子患病这样的负性社会事件时，男性家长与女性家长同样承受着莫大的精神痛苦，男性家长与女性家长一样都可能出现抑郁和焦虑等症状。但考虑到本次亚组分析的文献只有5篇，数量较少，可能在综合代表性上存在一定不足。因此，不能关于性别是否会影响到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仍需进一步探讨。

结论

本研究通过元分析综合近十年来中国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状况，最终结果如下：

与全国常模相比，儿童患者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很低，心理健康问题主要表现在焦虑、强迫、人际关系敏感、抑郁、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等8方面，其中最突出的是焦虑；与健康儿童家长相比，儿童患者家长各方面的心理健康水平都很低，尤其在抑郁方面。儿童患者男性家长与女性家长的心理健康水平差异不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