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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辟蹊径

2018-12-10陆惠明

民间文学 2018年7期
关键词:张山王五李四

陆惠明

张山要谋生,不知道做啥好,那天他经过跃进路,看见香樟树后有一商铺在装修,就走了进去。

原来是个网吧。张山喜上眉梢,觉得网吧是个赚钱的买卖。回去后相中了一个店面,与房东讨价还价租了下来,又从西大桥请来了装修师傅,立马开工设计装修。

一个月后,店面装修一新,张山去电脑城买了几十台电脑,又去电信局开通了网络,店门外安装了广告,门楣上是“休闲网吧”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开张那天鞭炮齐鸣,生意兴隆。张山喜笑颜开。

然而,三天后,一胖一瘦两个穿制服的人来到网吧,掏出证件,称是文化稽查大队的,要张山配合检查。

张山低头哈腰,连连答应。

胖的说,营业执照,行业许可证……

张山愣着,望着他们说,啥营业执照,行业许可证?

胖的说,啥也没有你也敢开店,立刻停业整顿。办好了手续再开业吧。

张山不敢怠慢,关了店门去办营业执照,办好执照又去办许可证。可没曾想许可证办不了。根据规定,这个城市的网吧已到了上限,只关不开。张山傻了,这花出去的钱不就成了水漂了?他怎能甘心。

张山四处找人,却四处碰壁。他一咬牙,也罢,再花点儿钱打点吧,只要能办下来就有收回成本的一天。可这钱给谁?怎么给?给多少?都是问题。张山托人找到了那个胖子。

张山摆了一桌,朋友给张山引荐,说这胖哥叫王五,是文广局的一个科员。张山点着头,讨好地给他倒上酒。张山想,不管他是科员还是科长,只要能帮他办到许可证就行。一顿吃好喝好后,张山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王五。

王五顿时清醒,正色道,万万不可,這事归他们李局管,他真没办法帮张山。

王五走了。张山捏着信封呆了。朋友拉了拉他说:“王五不是说了嘛,这事归李局管。”

张山豁然开朗。第二天就去文广局,左转右拐找到了李局。李局跟张山说:“这个口子开不了,上面有规定,只关不开,本市网吧已超负荷了。”

张山赔着笑,让李局帮忙想想办法。李局认真地说,真没办法。

下班了,李局出来。张山一路跟着,到了李局家。张山敲开李局的家门掏出厚厚的一个信封。李局严肃地喝着,快收回去,否则要报警了。

张山无可奈何,下了楼,回到家里寝食难安。

天明,张山起来浑身不舒服,就出门溜达,走着走着来到了跃进路,在那棵樟树后面。他又看到了那个网吧,于是他走了进去,里面烟雾缭绕,生意兴隆。张山来到服务台问:“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说,在里面。张山走了进去,找到老板,聊了又聊,一直聊到中午,然后非要将他拉出网吧,来到小梦研饭店。两人点了菜,倒上酒,张山一个劲儿地敬老板。

老板说:“我与你素不相识,这是为何啊?”

张山说:“我是直爽人,不转弯抹角。我见你开网吧,所以我也想开,现在万事俱备,就欠许可证这东风,几经周折还是没有效果,故而特来向你请教,我想,你一定是有人或是有门道,还望指点一二。”

老板笑而不答,推杯换盏,直到酒过三巡才说:“我看你好酒,那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去朝阳路朝阳名烟名酒店买你要喝的酒试试,不成不要怪我,成了也不要谢我,成与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张山一脸茫然。老板对他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朝阳名烟名酒店店面不大,整洁而又明亮。张山左右张望,走了进去,柜台里坐着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女子见张山进来,她站起身,微笑着问张山要什么酒和烟。

张山边看边想,自己不好烟,烟与酒相比,还是酒好,但不知道买何酒合适?他觉得白酒太烈,黄酒又淡,还是红酒比较适合,既养颜又养胃,就是送礼也十分大方。于是他问女子红酒怎么卖。女子说,红酒两千块一瓶。张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两千一瓶,真不便宜。哎!自己是来买酒办证的,不是来买便宜的,怎么能说贵呢。

他又想,买多少瓶酒才合适?一箱六瓶,是一万二,张山的心里价位也是五六万搞定许可证。于是他微笑着对女子说,就买五箱吧。

女子笑容可掬。张山一手付钱,一手提货,银货两清后,告辞而去。

第二天,张山再去文广局,李局不在,有人叫他把手续放着。

几天后,有电话通知张山去取许可证。张山舒了一口气,没想老板的话果真灵验,这五箱酒买得值了。

许可证办好后,张山感慨万分,又五味杂陈。

几日后,又有几个穿制服的人来找张山。张山见了不慌不忙,说许可证我已办好了啊!

来人说,我们不是来查许可证的,而是来核实买酒的事情。

张山一惊,哦,买酒的事,有这回事。

来人问:“你为何去买酒?又为何要去朝阳名烟名酒店买酒?听说你为了网吧的许可证去找过李四局长,你买酒与李四有关系吗?”

张山惊出了一身汗,忙摇头,“没有,与李四没关系,我只是好酒,朋友介绍说朝阳名烟名酒店比较正宗,所以才去那里买的……”

来人怒道:“张山,还不快快老实交代,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行贿,朝阳名烟名酒店表面上看是别人所开,其幕后老板就是李四,李四利用手里的权力疯狂敛财,其内所有商品都是低价进高价出,你所买的红酒其实只有几十块一瓶,而你却花了二千一瓶。你一共花了六万,然后李四给你办了行业许可证,我说得没错吧?走吧,还是请你积极配合我们,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吧。”

张山听得惊出一身冷汗,惊慌失措,只得乖乖跟着来人而去。

张山到了里面,再不敢隐瞒,如竹筒倒豆子。他说他本来在外资单位上班,因为经常加班心里很是不满,就与老板发生了争执,老板要扣他的工资,他一怒之下就辞职了。

辞职后张山就想自己当老板,不想再受别人的气,于是他到处转悠,看看有没有自己合适的事做。几个月下来也没找到合适的项目,张山想,创业也不是容易的。

那天他正好转悠到跃进路,看到有人在装修开网吧,他觉得这可行,因为他懂电脑,容易上手。于是就租房投资开网吧,可没曾想,刚开张就被文化稽查给查了,让他停业整顿。

于是他就找朋友帮忙,后来终于找到了李四局长。李四局长铁面无私,就是不给办。他实在没办法,就去找跃进路上的那老板。酒足饭饱后,老板跟他说,去朝阳名烟名酒店买酒就行了。他一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老板就暗示他,他也是买了六万块钱的酒才办到的许可证,于是他就去买酒。

其实张山平时不喝酒,买啥酒都无所谓,主要目的是去花六万块钱。老板的话果真有效,他花了钱,没几日许可证就办了下来。

张山哭丧着脸说:“我只是想开个网吧赚钱过日子,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触犯了法律,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法盲太可怕了,还望你们看在我初犯,认罪态度端正,高抬贵手,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几月后,新闻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市文广局局长李四涉嫌贪污受贿,严重违纪违法,已接受组织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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