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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维距离视角下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研究

2018-12-10冯德连施亚鑫

江淮论坛 2018年5期
关键词:直接投资引力模型距离

冯德连 施亚鑫

摘要:基于2003—2015年中国对45个“一带一路”國家OFDI的面板数据,从四维距离(地理、经济、制度和文化)考察距离因素对中国OFDI的影响。研究表明,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与OFDI均呈负相关,并通过双边贸易产生正向传导作用。经济距离和制度距离对于中国在“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不显著,且二者分别通过国际贸易对中国OFDI产生作用的效果更不明显。依据地理距离均值对样本数据进行分组检验表明,随着地理距离的不断增大,其对OFDI的影响显著增加。中国在对“一带一路”国家投资中,要综合衡量与东道国的四维距离因素,降低对外直接投资成本;加强交通设施联通,降低地理距离成本;加强文化互动,缩短文化距离;签署多边或双边投资协议,降低制度成本。

关键词:距离;“一带一路”;直接投资;引力模型

中图分类号:F74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8)05-0005-009

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中国对沿线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呈快速增长趋势。“一带一路”涉及亚欧非三大洲较多国家,我国与其他国家之间地理距离、发展水平不同,文化背景有别,制度环境各异,各维度距离差异在我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中具有一定的影响。我国政府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倡导“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资金融通、贸易畅通、民心相通”,致力于构建利益、责任和命运共同体,不断缩小我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在地理、经济、制度、文化等距离上的差异。从四维距离的视角出发,研究地理、经济、制度及文化等维度距离在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中的影响,对于中国针对“一带一路”制定OFDI经济政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文献综述与问题的提出

现有研究关于距离对中国在“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主要有四个不同的视角。地理距离视角下,一般认为地理距离与OFDI呈负相关。[1]地理距离越远,运输成本和信息成本就会越高,从而降低跨国公司的知识传递速度,阻碍企业对外投资[2];彭涛等(2015)[3]研究证实了上述观点,认为地理距离会导致信息不对称与交易成本差异,地理邻近对于风险资本参与被投资企业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也有学者认为,地理距离与OFDI的关系不能一概而论,綦建红等(2012)[4]研究表明,当地理距离较小时其与OFDI呈负相关,当地理距离较大时其与OFDI会转而呈正相关。经济距离视角下,陈岩等(2014)[5]认为经济距离与中国OFDI呈负相关关系;王庆喜等(2014)[6]研究中国29个省份的双边贸易数据,实证得出一定范围内省际间的经济距离对省际贸易有利,认为应理性看待不同省份的经济差距。制度距离视角下,大多学者提出制度距离对中国OFDI有负向影响[7];祁春凌等(2013)[8]认为东道国经济和法治制度质量越高,越能吸引中国企业投资;杜江等(2014)[9]实证研究发现中国OFDI倾向于制度距离较小的国家和地区,即东道国的制度环境对OFDI具有负面作用,并且存在动态累积效应。文化距离视角下,Denk等(2012)[10]认为文化差距会导致消费者偏见的产生,带来“外来者劣势”,进而阻碍OFDI;殷华方等(2011)[11]通过研究文化距离对“外来者劣势”和“外来者收益”的影响,提出文化距离与国际直接投资流向存在水平S型曲线关系;繤建红等(2012)[12]采用门槛模型,检验表明中国OFDI与文化距离呈U形关系。目前关于文化距离与OFDI之间的关系尚未得出一致结论。

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对于OFDI关注时间久,且研究范围广,普遍认为距离因素对企业进行OFDI具有不可忽略的影响。但是,已有文献少有对各维度距离的传导机制进行研究,即距离能否通过双边贸易间接地对中国OFDI产生影响;距离因素与中国OFDI的关系仍存在不一致的观点;从某一个维度考察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文献较多,鲜见从地理、经济、制度、文化综合考察的文献。本文基于四维距离视角,引入地理、经济、制度、文化四维距离以及各维度距离与双边贸易的交叉项等因素,利用2003—2015年中国对45个“一带一路”国家OFDI面板数据,检验距离对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OFDI的影响,进而提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对策建议。

二、模型设计与变量说明

(一)模型设计

采用引力模型对2003—2015年间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四维距离因素与OFDI的关系回归模型。参照Anderson(1979)[13]、Wei(1995)[14]、蒋冠宏等(2012)[15]的研究,模型设定为:

公式(1)中,c代表中国,j代表“一带一路”国家(地区),t代表年份,αt为常数项,εcjt表示误差项。被解释变量OFDIcjt为中国第t年对第j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VARcjt为第t年各解释变量的大小,其包含地理距离(GD)、经济距离(ED)、制度距离(ID)、文化距离(CD)、地理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GD*TR)、经济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ED*TR)、制度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ID*TR)和文化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CD*TR)共八个解释变量,TR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的双边贸易额,ENcjt为第t年第j国的自然资源禀赋,LAjt为第t年第j国人力资源禀赋,BI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是否签订双边投资保护协定,AD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是否签订避免双重征税协定。

为了把中国OFDI与解释变量间的非线性关系转换为线性关系,对方程两边的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以减少模型自身异方差的影响,同时根据Di Mauro(2000)[16]的引力模型,经修改得到引力模型的一般形式,即公式(2):

(二)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考虑到样本数据的可用性和一致性,选取2003—2015年中国对45个“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面板数据作为样本,共有585个样本数据,见表1。数据主要来源于2003—2015年期间各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世界银行数据库、IMF数据库、CEPII数据库、Hofstede网站、UNCTAD数据库、2004—2016年《中国统计年鉴》、国家税务总局。

(三)变量说明与数据处理

1.被解释变量(OFDI)。选取2003—2015年中国对45个“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流量为被解释变量,单位为万美元。由于少数国家OFDI流量在部分年份出现负值,参照祁春凌等(2013)的研究,对其取值为1,对数化后记为0。数据来源于2003—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2.解释变量

(1)地理距离(GD)。地理距离能够反映运输成本和贸易成本。两国间地理距离越大,投资国运输原材料与制成品的成本就越大,投资收益前景的不确定性便会随之上升。模型中地理距离的预期符号为负。由于以往文献中大多采用北京与各个东道国首都之间的地理路程作为衡量地理距离的指标,具有一定的缺陷。为解决此问题,采用蒋殿春等(2011)[17]的方法对地理距离进行修正,用北京与各个国家首都之间的球面距离与国际油价的乘积来表示地理距离。数据来源于CEPII的GeoDist数据库和IMF数据库。

(2)经济距离(ED)。经济发展水平是国与国之间进行国际贸易的重要影响因素,中国OFDI出于寻求优势资产、优质资源的动机,更倾向于发达国家(地区)而并非经济水平相似的国家及地区。模型中经济距离的预期符号为正。经济发展水平一般以人均GDP表示。经济距离的计算方法是:中国与东道国人均GDP之差,除以中国与东道国人均GDP之和的1/2。

(3)制度距离(ID)。国际直接投资理论表示东道国制度环境是吸引投资国对其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东道国和投资国间制度质量和环境的差异即是制度距离。国家间的制度差异会导致贸易成本增加,进而对世界贸易造成不利影响。模型中制度距离的符号预期为负。运用两国间法治制度距离和经济制度距离表示制度距离。参照祁春凌等(2013)的做法,东道国的法治制度环境采用世界银行发布“全球治理指数(WGI)”来衡量;参照陈岩等(2014)的做法,东道国的经济制度环境采用美国传统基金会公布的“经济自由度指数(EFI)”来衡量。

(4)文化距离(CD)。两国间文化差异会造成消费者偏见的产生,增加投资企业交易成本和资源获取难度,阻碍投资国与东道国市场间的信息交流,对母国OFDI具有不利影响。文化距离会带来贸易成本和“文化折扣”,进而对国际贸易的发展造成消极影响。[18]模型中文化距离的符号预期为负。采用Kogut and Singh的文化距离测算指数(KSI)测度文化距离,根据Hofstede文化维度理论的不确定性规避(Uncertainty Avoidance)、权力距离(Power Distance)、男性化与女性化(Masculinity vs Femininity)、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Individualism vs Collectivism)、长期取向/短期取向(Longterm Orientation)、自身放纵与约束(Indulgence vs Restraint)六个维度评分,对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文化距离进行测度。参考繤建红等(2012)的方法测算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间的文化距离。数据来源于Hofstede网站。

(5)地理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GD*TR)。一般而言,若两国地理距离越远,则双边贸易的成本就会越高,不利于企业通过贸易进入东道国国内市场。因此,在模型中引入地理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该变量预期符号为正。

(6)经济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ED*TR)。经济落后的国家在向经济发达的国家出口时,具有低劳动力成本的优势,这有助于双方进行经贸往来[19],进而对OFDI间接产生影响。因此,在模型中引入经济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该变量预期符号为正。

(7)制度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ID*TR)。由于制度距离较大的国家间常常存在着相互排斥的行为,在国际贸易中易发生贸易摩擦,不利于双边贸易的开展,企业会通过OFDI进入东道国市场。因此,在模型中引入制度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该变量预期符号为正。

(8)文化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CD*TR)。随着文化距离的增加,两国开展贸易时伴随的显隐性成本均会增加,贸易不确定性因素积聚,降低了双边开展贸易的可能性,促使企业以OFDI形式进入东道国市场。因此,在模型中引入文化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该变量预期符号为正。

3.控制变量

(1)双边贸易额(TR)。双边贸易额反映两国经济联系。选取双边贸易额作为衡量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间经贸关系的指标。在其他条件不变时,两国双边贸易额越大,则说明中国与该国之间的经贸往来越密切,中国在该国的投资相对就会越多。单位为万美元,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2004—2016年《中国统计年鉴》。

(2)东道国自然资源禀赋(EN)。东道国丰富的自然资源会吸引中国对该国自然资源的直接投资,产业间贸易增加,进出口都得到推动。选取自然资源租金占本国GDP的百分比这个指标作为代理变量,衡量东道国自然资源禀赋。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

(3)東道国劳动力资源禀赋(LA)。一国的劳动力资源越丰富,劳动力成本就越低,越能吸引效率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母国将本国边际产业向东道国进行转移,通过利用东道国的劳动力优势,不仅扩大了本国市场规模、降低生产成本,还带动了国内的劳务输出,加强了双边贸易往来。选取东道国劳动人口总量作为衡量东道国劳动力资源禀赋的代理变量。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

(4)双边投资协定(BI)和避免双重征税协定(AD)。若两国签署双边投资协定,将有利于降低两国贸易成本,消除两国贸易壁垒,促进资本在两国间自由流动。若两国签订避免双重征税协定,将有效增加投资者的回报,进而促进投资国对东道国的直接投资。将BI和AD设为虚拟变量,若中国在第t年到第j国投资时,中国与第j国签订了BI和AD,则在协定生效前取值为0,在协定生效后取值为1。数据来源于国家税务总局和UNCTAD数据库。

(四)模型拓展

以公式(2)为基准,形成拓展的实证模型如下。

模型1—5中,GD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的地理距离,ED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的经济距离,ID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的制度距离,CDcjt为第t年中国与第j国的文化距离。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全样本回归

采取混合OLS方法对模型进行估计,基于构造的5个实证模型为基础,对中国与“一带一路”45个国家OFDI数据全样本回归,结果见表2。

1.地理距离检验结果。在模型1、5中地理距离的系数分别为-8.412、-9.189,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由此可见,地理距离在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OFDI中起阻碍作用,影响显著,符合预期符号,也符合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较多集中于亚洲的现状。地理距离与双边贸易额交叉项系数在模型1和5中均为正,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这表明,地理距离将造成双边贸易成本的增加,促使中国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而非贸易的形式进入东道国市场。

2.经济距离检验结果。经济距离的系数在模型中为负值但并不显著,与预期符号恰恰相反,表明两国经济差距与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关系并不明显;而经济距离与双边贸易额交叉项的系数为正但不显著。可见经济距离可通过双边贸易对中国OFDI产生影响,但效果不明显。

3.制度距离检验结果。制度距离的系数在模型中为负值且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与理论预期符号相符,表明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OFDI时,制度差异的抑制作用并不明显。究其原因,可能是中国企业为获得资源、占领市场和减税等对外直接投资,整体减少了对制度距离因素的限制;模型5中,制度距离与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系数(0.000597)远小于其他交叉项,说明制度距离通过贸易对中国OFDI产生作用的可能性很小。

4.文化距离检验结果。文化距离系数在模型4和模型5中分别为-5.190、-5.603,二者均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这表明中国倾向于对文化差异较小的“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这符合理论预期。同时反映了来自文化距离的“外来者劣势”假设,当文化距离逐渐增大时,投资国对东道国环境的认知与解释的障碍难度会随之上升,同时对东道国隐性知识复制、协调及处理的干扰也会随之增多,导致中国OFDI与文化距离呈负相关。文化距离与双边贸易额交叉项系数为正且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这表明文化距离能通过双边贸易间接促进中国OFDI。文化距离会产生“外来者收益”,投资国产品差异化优势会随着文化距离的增加而逐渐显现,而产品差异化优势有利于企业在东道国市场上奠定良好的市场基础,促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

5.控制变量检验结果。在模型2、3、4中,双边贸易额的回归系数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正向显著,表明贸易与中国OFDI正相关,即两国经贸往来越密切,越能促进中国对该国投资,这正与中国的投资现状相吻合,欧美等国家目前是中国的主要贸易伙伴,也是中国OFDI增长较快的地区。东道国自然资源禀赋系数在模型1中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在模型2、3、4、5中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说明“一带一路”国家丰富的自然资源对中国OFDI具有促进作用。在模型1、2、3、4中,东道国人力资源禀赋系数为正,并通过显著性水平,说明东道国丰富的劳动力资源会有效促进中国OFDI。双边投资协定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是由于该协定是直接地鼓励投资,中国OFDI倾向于选择签署了双边投资协定的东道国。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的系数在模型1、2、3、4中均为负值,且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该协定的签署与中国OFDI呈负相关。原因是相较于对外直接投资,该协定对双边贸易的推动作用更明显,中国企业在东道国投资建厂初期,大多会选择从国内进口零配件、设备、机器等,以节约投资成本和运营成本,可见该协定能有效促使中国以贸易而非对外直接投资的形式进入东道国市场。

(二)基于地理距离的分组检验

全样本回归的结果表明,地理距离对中国OFDI起阻碍作用,影响最为显著。然而,中国对欧美等国家的投资规模近年来却持续增长,说明地理距离对中国OFDI的影响较为复杂。因此,把“一带一路”国家按照全样本中的地理距离的均值进行分组,若地理距离小于或等于均值,则将其分别定义为“地理距离较小组”,反之则定义为“地理距离较大组”。地理距离较小组和地理距离较大组的检验估计结果分别见表3、表4。

从解释变量看,表3显示,当地理距离较小时,地理距离和双边贸易额的交叉项对中国OFDI的影响均不显著,其中前者的系数为负,而后者的系数为正。表4显示,当地理距离较大时,在模型5中,地理距离系数为-7.503,而地理距离和双边贸易额交叉项系数为0.589,二者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这表明,随着地理距离的不断增大,地理距离对中国OFDI的影响逐渐显著。可见,尽管现代交通工具不断发展,地理距离仍是阻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因素,其对国际贸易中的影响在不断强化。地理距离对于OFDI具有“冰山成本”效应,当两国地理距离的远近与经济成本(包括管理成本、控制成本、风险等)相联系,即地理距离越大,“冰山成本”效应越大,所产生的交易成本越大,对投资的阻碍作用越明显,在地理距离阻碍中国OFDI过程中双边贸易起间接传导的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在地理距离较小组,经济距离系数在模型2中为2.453;而在地理距离较大组,其系数在模型2中变为-3.110,且在两组检验中均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可见,两国地理距离较大时,中国倾向于对经济水平相近的国家(地区)進行投资。

从控制变量来看,无论地理距离是大是小,在模型2和模型3中,双边贸易额、双边投资协定的系数均为正,并通过显著性水平。说明两国经贸往来越密切,越有助于中国OFDI,并且中国倾向于对签订了双边投资协定的国家直接投资。在地理距离较小组,东道国自然资源禀赋系数在模型2、5中为正,且通过显著性检验;在地理距离较大组,该变量系数在1%水平上均正向显著,这表明自然资源较为丰富的国家或地区会吸引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当地理距离较小时,东道国人力资源禀赋的系数均为负值,而随着地理距离的增大,该变量系数转而变为正值,且均通过显著性水平。可见,中国对地理距离较大的国家投资时,更倾向于选择劳动力资源丰富的国家。地理距离较小组中,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的系数(-1.023)在模型2通过5%显著性水平;而地理距离变大时,模型2中其系数(-0.219)变为不显著,这表明,地理距离较小时,中国OFDI会更倾向选择已签署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的东道国。

(三)内生性检验

考虑模型中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即内生性问题会导致模型估计结果有偏差,故借鉴蒋冠宏等(2012)的方法,将模型中部分解释变量分别滞后一期重新回归。由于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可能会对经济距离、制度距离及文化距离等产生影响,因此将ED、ID、CD、ED*TR、ID*TR和CD*TR这六个变量均滞后一期重新回归,而其他变量因在短期内受到中国OFDI影响的程度较小,故未对其进行滞后。检验结果表明,模型中各变量的系数和显著性的变化并不大,虽然制度距离及其与贸易的交互项系数符号发生变化,但仍不显著,总体上可说明模型的稳健性。同时再对地理距离分组模型进行检验,结果也基本一致。

四、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结论

利用2003—2015年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OFDI的面板数据,对样本数据进行全样本回归,根据模型检验结果,再基于地理距离对样本数据进行分组检验,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1.全样本回归结论。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在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的直接投资中均起阻碍作用,影响较为显著,即中国进行OFDI时倾向于选择地理距离较近、文化差异较小的东道国,同时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均可通过双边贸易对中国OFDI起间接的促进作用。但是经济距离和制度距离对于中国在“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却并不显著,且二者分别通过贸易对中国OFDI产生作用的效果更不明显。两国双边经贸往来越密切,越能促进中国对该国进行投资,东道国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资源在吸引中国对其直接投资中也起到促进作用。此外,中国OFDI更倾向于选择签署了双边投资协定的东道国。

2.地理距离分组检验结论。随着地理距离的增加,运输成本会随之增加,因此地理距离对中国在“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中的阻碍作用愈加显著。地理距离是阻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因素,在此过程中双边贸易起到了间接传导作用。同时,当地理距离较大时,中国更倾向于对与本国经济发展水平相似的国家进行投资。双边贸易往来、东道国的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资源、双边投资协定的签署也可有效促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

(二)对策建议

根据上述研究结果,针对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的现状,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1.综合考虑东道国因素,降低对外直接投资成本。中国企业在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时,应充分考虑本国自身因素和东道国因素,如本国竞争优势、东道国地理距离、文化距离、自然资源、劳动力资源等,重点关注与本国地理距离、文化距离较小的东道国,这样既能降低投资风险,又能节约交易成本。而当地理距离一定时,可以通过控制可变因素,进而降低贸易成本。此外不能孤立地仅考虑某单一维度的距离因素,而应系统全面地综合考虑各种维度距离,其对我国企业管理者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即便某些情况下我国企业自身竞争优势不足,但若是我国与东道国间各种距离较近,企业仍可以考虑对该国进行投资。

2.加强交通设施联通,降低地理距离成本。加强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包括中欧专列、信息共享在内的跨国交通设施联通等,并完善基础设施的保护机制,通过利用海、陆、空、网络等多种通道,有效规避地理距离对中国在“一带一路”国家OFDI的不利影响,建议以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等形式进一步鼓励和支持企业直接投资。

3.加强文化互动,缩短文化距离。重视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人文交流与互动,加强政治沟通。相较于地理距离,文化距离在中国对“一带一路”直接投资中起到更重要的作用。建议注重建立多层次、多渠道的国际人文交流机制,以文化交流带动双边贸易发展。可以通过文化贸易、文艺合作、互派留学生和促进孔子学院走向更多国家,让全世界各国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逐步缩小两国因缺乏了解而出现的较大文化距离,促进中国更好地融入“一带一路”国家的文化环境。

4.签署与完善中国同“一带一路”国家间双边或多边经贸协议,降低制度成本。制度差异对中国OFDI具有阻碍作用,建议在基于创新、协调、开放和共享的发展理念下,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签订双边或多边经贸协议,合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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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吴晓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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