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自由教育研究评述

何雨蒙 王儒年

摘要：自由教育作为一种重要教育思潮，在不同历史背景下表现出有差别的思想内容。我国很多学者对此研究，致力于将自由教育植根于我国现代土壤，却因种种原因发出不同声音。基于此，本文通过整理、分析近年来自由教育在我国的研究成果，深入探讨其内涵及实践状态，以期促进自由教育理论研究的扩展。同时，发掘现阶段研究的不足，并对未来研究进行展望，希望能为自由教育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和思路。

关键词：自由教育 内涵研究 未来展望

中图分类号：G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8）17-0151-02

一、自由教育思想渊源研究

自由教育是一个发展的概念，其内涵研究无法跟它的历史演变割裂开来。因此，首先要从历史角度出发探究思想渊源。相关研究者分为两部分，大部分着手西方自由教育，梳理思想发展脉络；另一部分从中国古代教育思想入手，力求探寻自由教育在我国的思想起源，该部分在人数上很有限。

（一）自由教育在西方——完整的理论体系

立足西方起源的论者，无一例外以时间轴为序，以古希腊、文艺复兴、19世纪等重要時间点为标，总结各时期的代表观点，只是论述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连进军主张在传统和现代两个范畴内讨论自由教育，古典自由教育属于传统范畴，源于亚里士多德的“为理性而教”的理解，而现代自由教育属现代范畴，源于卢梭“为自然而教”的观点。[1]p26何玉海较全面地论述了自由教育的哲学基础从人文主义到实用主义，教育对象从精英到大众、从“自由人”到“文化人”，学科类别从“自由学科”到完整知识体系的过程演变。[2]自由教育这个命题自提出以来，经历几次思想碰撞不断产生新的火花，根据特定时代背景被烙上历史印痕。西方自由教育思想历久弥新，在为什么而教、如何教等争议中不断继承发展，已然形成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

（二）自由教育在我国——零散的诉求表达

相比而言，我国自由教育思想稍显零星且不成体系。论者主要从各教育思想中剖析“自由”意蕴。童宇强调孔子对“理想人格”的塑造开启了中国自由教育先河，并从教育对象、培养目标、教学内容等方面具体论述其中体现的自由教育思想。[3]王昌勇认为蔡元培提出的“尚自然”、“展个性”等是中西思想的融合，是现代自由教育思想的突出代表。[4]在以束缚型为主要特点的教育历史中，自由教育并未作为明确的概念提出，而是作为对自由精神的追求隐晦存在。

总之，自由教育源于西方传统教育思想，产生和发展于民主社会，在我国教育思想历程中也有所体现。因此，自由教育内涵研究主要从西方入手把握基本精神，在此基础上对我国古代相关思想取精用弘，进而探讨其在我国的现代要义。

二、自由教育现代内涵研究

目前自由教育思想派系庞杂，对其现代内涵的研究也是各说各家。我国论者从教育活动各个要素出发，认为自由教育归根结底阐述的是“培养什么人”及“怎样培养人”的问题。

（一）关于“培养什么人”

一方面，培养什么人的问题关系到教育对象。相关研究始终把“自由人”作为对象，区别只是对其理解的转变。亚里士多德理解的“自由人”是区别于奴隶和工匠的享有闲暇的贵族；随着民主社会的发展，对“自由人”所理解的阶级得到扩大。国内研究普遍认同自由教育不再是面向精英而是面向大众的教育。自由教育的对象摒弃“闲暇人”，保留“享有自由权利的人”，即享有自由权利的人都可接受自由教育。在此情境下，自由教育对象已然扩大到公民范畴。

另一方面，论者从教育目的入手研究。依据自由教育是目的还是手段的观点分野，笔者将此类论者分为一元目的论者和二元目的论者。前者认为，自由教育把自身作为唯一目的，即从“人”的立场出发，强调人的价值和尺度。如彭林道认为自由教育没有外在目的，是指向人、为着人，发展人理性与智慧的教育[5]；杨建朝认为自由教育是对人自由本性的启发教育，旨在培养马克思意义上充满自由个性的、不被物化和奴役的自由人。[6]p14后者认为，自由教育是实现某种目的的手段，目的可有多个且有层次区分。如个人层面，刘春华认为自由教育是使个人具有“未分化”的能有效做任何事的普遍能力，从而为个人的专业教育和职业准备打下共同基础的手段[7]；社会层面，彭薇认为自由教育是培养复合型人才的有效手段[8]。

显然，一元目的论者说的是对“人”的培养，强调人的个性发展、全面发展、和谐发展，体现“以人为本”，是自由教育的终极目的。二元目的论者主张则更显具体，是对“人才”的培养，实际上是在实用的范畴讨论自由教育，体现了自由教育与实用主义的融合。这似乎与传统自由教育观相悖，但体现其在我国发展衍生出的新特征。

（二）关于“怎样培养人”

自由教育“追求的是心智的操练、理性的操练和思考的操练”①，应该从心智训练、性格修养和理智发展入手培养人。一些论者对指导理念深度挖掘。杨建朝从怎样培养人这个问题维度总结对自由教育的两种理解。[6]p13一种理解强调尽可能让学生免受外在压迫和任意强制，通过善的指导，让学生自由选择学习内容、方式、进度等；另一种理解强调其是自由能力、人格和精神的教育内容，而不是功利、割裂的知识灌输和技能训练。这实际为自由教育怎样培养人提供了思路，即从方式内容两个方面展开。

张倩立足受教育者角度，认为自由教育是受教育者自主选择和接受有益于自身发展的教育内容的教育。[9]其中具体阐述了两个要点：一受教育者有自由的意识，能享受到自由的快乐和为人的尊严；二受教育者有自由的能力，能自主选择学习内容、方式和环境等。这一观点强调了受教育者的主体地位，在教育方式上体现为教育者尊重受教育者自由的权利、给予受教育者自由空间，为学生提供正当的指导和文理兼容的学科选择。

连进军笼统将自由教育内容表述为合理的知识结构、促进人身心发展的一切知识，包括一般的人文知识和科学知识而非专门的高深知识。[1]p30换言之，自由教育的内容是具有基础性和广博性的一般真理，是具有连贯性和完整性的一般知识。

综上，自由教育在我国被赋予新的内涵。教育对象上，试图将其融入公民教育研究，但集中在高等教育领域，并非完全意义的大众教育；教育目的上，在坚持人的本体价值的基础上，还凸显人的社会价值，发展了传统自由教育；教育内容上，强调一般的基础学科而不是自由学科，学科的细化容易，整合却很难；教育方式上，强调学生的自由空间和自主选择，片面提炼自由教育中的自我教育“因子”，而忽视了教育活动双方本身的自由条件，同时师生关系互动的分寸也难以拿捏。

三、自由教育研究的未来展望

我国对自由教育内涵的界定存在片面性和模糊点，根本原因在于自由教育一定程度上存在着与我国社会发展和教育实践不相符合的情况。笔者认为突破此局限就要在把握自由教育精神实质的基础上完善理论体系，构建适合我国文化背景和现实国情的理想状态，着重从以下三方面加以把握，找到自由教育在现代社会以至未來社会中继续存在和发展的合理依据。

（一）拓展自由教育研究视域

目前，研究者将自由教育局限在高等教育领域，这就为自由教育的研究留下了两个方面的拓展空间。其一，学科拓展，即教育学向政治哲学领域的拓展。自由教育从思想渊源来看具有公民教育和哲学教育的双重意蕴，前者旨在培养公民权利与义务，后者旨在帮助个人获得对公民美德、城邦正义等正确理解，发展到现代分化成为社会提供知识与价值基础的通识教育和回归古典理论来解决现代民主弊端的保守派自由教育这两种不同形式。[10]而现在多数研究局限在教育学视角，侧重于培养“人”的研究，而忽视在政治哲学视角结合公民社会和公共治理的研究。其二，阶段拓展，即在教育学领域中高等教育阶段向其他教育阶段的研究。什么人可以接受自由教育这个问题是被很多人忽略的。自由教育不单单是高等教育的专属，而是存在于各个教育阶段，应当具有衔接性。

（二）用现行自由观理解自由教育

自由教育是“自由”与“教育”的相遇。目前我国多数研究以西方自由教育理论为基点，很大程度上并未摆脱资本主义自由观的藩篱。自由教育是我国对西方的学习借鉴，在理念借鉴的同时，只有结合我国国情和社会文化，才能克服在本土化理论体系构建中的水土不服。我国自由教育的研究要以我国现行的自由观为依托，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中国化的意蕴，探讨自由教育与马克思主义教育的契合与背离，实现两者完好的融合。

（三）在实践困境中发展自由教育

现阶段，我国自由教育的发展存在两方面困难。一方面，教育理念的交叉使得自由教育与我国现行教育不可也无法剥离，但在实践中自由教育与公民教育、素质教育、个性教育等现流行概念混淆的情况，导致其难以正名，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另一方面，教育资源缺乏、教师素质有限、教育评价单一等具体实践条件受限也一定程度上阻碍自由教育的发展。可见，自由教育内涵既包括基本精神的指引也包括实践方向的指导，如何在现实处境化险为夷成为对自由教育内涵本身的追问。

注释：

①（英）约翰·亨利·纽曼.大学的理念[M].贵阳：贵州教育出版社，2003：110.

参考文献：

[1]连进军，解德渤.作为概念体系的自由教育及其发展脉络——兼与博雅教育、通识教育辨析[J].高等教育研究，2013，34（1）：25-31.

[2]何玉海.自由教育：高等学校教育的历史必然[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33（1）：126-132.

[3]童宇.探析孔子的自由教育思想[J].科教文汇（中旬刊），2009（3）：64.

[4]王昌勇.蔡元培自由教育思想初探[J].新课程研究，2007（2）：5-8.

[5]彭道林，钟小龙.基于自由教育理念的大学应用人才培养[J].大学教育科学，2015（3）：68-75.

[6]杨建朝.自由教育的历史流变与意蕴新释[J].宁波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2，34（6）：10-16.

[7]刘春华，张斌贤.西方自由教育传统之演变[J].高等教育研究，2015，36（4）：74-81.

[8]彭薇.自由教育思想对今日我国大学办学理念的指引[J].前沿，2005（4）：140-142.

[9]张倩.试论自由教育的价值及其在我国的实现[J].中国电力教育，2013（22）：1-2+13.

[10]吴妍，吴晓春.为“自由教育”正名塑造当代大学价值观[J].教育评论，2015（5）：6-8.

责任编辑：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