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城郊拆迁群体的畸形消费行为表现及其矫治对策

2018-12-05贺灵敏侯宝柱

经济研究导刊 2018年26期

贺灵敏，任昊，赵聪，侯宝柱

（延安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陕西延安 716000）

近几年，随着城镇化建设的步伐加快，处于城市近郊的土地大量被征收，用于市政建设或者商业发展。这一方面使城市近郊得到发展，同时催生了一个新的社会群体——城郊拆迁群体；另一方面也因为拆迁引发了部分城郊拆迁群体的畸形消费现象。巨额拆迁补偿一次性发放，对拆迁群体而言意味着一夜暴富。财富的骤增冲击着他们的日常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出现了炫耀性消费、人情消费、攀比性消费、时尚消费等消费的不合理现象。这不仅导致陕西省各城郊地区犯罪率不断上升，部分“城郊拆迁群体”二次返贫，更引起了其他贫困农民和市民心态不平衡，滋生新的社会矛盾。研究城郊拆迁群体的消费行为，对于优化拆迁补偿机制、拆迁补偿款应该如何发放、如何引导拆迁户形成健康合理的消费、怎样构建可持续性消费以保障拆迁户的长远发展以及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构都具有强烈的现实指导意义。很多拆迁户陷入了“拆迁暴富魔咒”，如何引导他们合理支配财富，更好融入城市新生活，已成为重要的社会课题。

一、城郊城郊拆迁群体的畸形消费的行为表现

拆迁政策的出台，使得被拆迁的住宅居民个人家庭的财富积累瞬间暴增，一夜暴富带给这些拆迁户的不仅是金钱方面的增长，更重要的是心理方面的转变，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畸形消费行为。

（一）炫耀性消费居多

Charles et al认为，服装、金银珠宝首饰、手表、汽车、品牌手机等可见性消费都是炫耀性消费的主要物品。有78%的城郊拆迁群体都存在购买豪车、高档服装等前沿性贵重物品的炫耀性消费行为。他们的炫耀性消费主要是炫耀商品的稀缺，而这种稀缺是建立在更多财富的换取上。以高档汽车、高档手表等前沿性贵重性物品为例，其在满足最基本的实用性的基础上，其更多的满足更高配的舒适感、高体验感、高功能性的稀缺是建立在这类产品性能更好的基础，其以“高档汽车、高档手表等前沿性贵重物品”为图腾，达到炫耀的目的。对大众所普遍具有的某种炫耀性行为表现而言，炫耀性消费者更加强调产品的炫耀性，注重拥有并且还要优于其他人。正如凡勃伦所言：“所购买的商品不是为了它的使用价值，而是为了用它凸显身份、彰显地位。”城郊拆迁群体主要通过购置炫耀性消费品来找寻或者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从而提升自信心。

（二）人情消费上升

人情消费是基于某种目的而进行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型消费，即情感投资。基于人的群体性以及我国注重人情关系的维持与发展的传统，维护人际关系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传统农民的人情消费主要局限于交往频繁的的亲戚、邻里。而城郊拆迁群体由于一次性获得巨额的拆迁款，使其在阶层上出现了短暂性的流动。城郊拆迁群体的人情消费除了关系亲密的亲戚、邻里，还有由于阶层的短暂性流动而生成的新生人际关系。在快节奏生活方式下，无论是原有人际关系的维持，还是新生人际关系的发展，都要与快消社会相适应，导致出现了种类繁多的人情消费，比如谢师宴、升学宴等。各个消费之间的时间间隔变短，表现为人情消费的频繁。同时受到物价水平的攀升以及市场经济的冲击，人们之间的人际关系被金钱所物化。在城郊拆迁群体身上表现最为显著的则为，三两个好友，从花生米黄瓜配啤酒的简单相聚，到“下馆子”或出入高档酒店的高消费式相聚。人情消费次数的频繁以及人情消费单价的上涨，使得总消费量上涨，从而造成了整体的人情消费的上升。

（三）攀比性消费愈演愈烈

攀比，是指个体为了寻求心理平衡将自己的现状与跟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以及自己中心的理想状态进行比较的心理模式。从场域的角度上来讲，对于城郊拆迁群体的安置表现为整体性的位移。在安置的过程中，更多的是被安置在同一小区，他们的熟人网络并未被打断。他们的相同性经历使得他们的选择性行为表现出趋同性的特征。但和炫耀性消费相比，攀比性消费缺乏对自己和周围环境的理性分析，只是一味沉溺于攀比之中，而这种攀比下的消费之后所带来的获得感是以“集体语境”为参照的。就结婚而言，不论是婚礼形式还是规模，多数人都会选择较为体面的方式，至少不能低于他人。消费者一旦带有攀比心理，消费决策的形成更多的是想通过消费来弥补比较后的心理落差，“消费群体就是部落，商品就是图腾。”[3]攀比性消费的目的是通过一种符号化消费获得所属群体的趋同感。这种对于参照标准所购买东西无条件的追随，已经变成了一种赤裸裸的感性消费。除了在商品消费上有攀比性以外，城郊拆迁群体的攀比性还表现在对子女的教育问题上。关于拆迁后对孩子的教育投资增长情况的调查结果显示，明显增长的80%，小幅增长的70%，没有增长的10%，不增反减的2%。在有钱有闲了之后，城郊拆迁群体们之间兴起了新的攀比项目：择校消费，即教育投资。但他们为孩子换校的首要目的并非重视教育，认为教育可以改变命运，而是因为周围村民孩子都在“名校”上学而产生的攀比性从众消费行为。

（四）时尚消费悄然兴起

“时尚消费是一种具有‘社会编码’性质的符号，通过这个系统，它把人们归属于各个阶层，人们可以通过符号来识别他人或自己在社会所处的地位。”[7]换言之，和商品的使用价值和商品价值相比较，人们在消费时更看重的是商品的符号价值。体现在城郊拆迁群体身上，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消费观念的时尚化和消费行为的时尚化。消费观念上，流行、时尚是他们选择商品的基本指标。城郊拆迁群体成长于商品文化蓬勃发展、互联网和电子商务异军突起之际，从小就习惯于影视语言和网络语言，对时尚广告反应迅速，不想像上一辈人有太多传统文化的记忆和历史负累，这些都在直接间接地对他们产生着影响。品牌效应尤其凸显，虽然他们没有较高的经济收入，但仍然保持着高端消费。品牌传递的是流行趋势，更是富裕阶层的选择，通过品牌的选择，能更近一步拉近城郊拆迁群体的阶层提升感，向着自己的理想群体看齐。消费行为上，是许多人在这一时间空间上都去追随和实践的一种物质和精神生活方式，体现了大众对某种生活方式的认同和追求，也反映了当下主流的社会风气和社会价值标准，同时又是人们个性追求、自我实现的一种方式。拆迁补偿款的发放，使得城郊拆迁群体的旅游从集体组织转变为自驾游，旅游方式趋于时尚化。

（五）恶习性消费

它是指将钱财使用于满足自身的某种虚幻型精神需求，而这种消费不仅难以满足正常的、现实的、可衡量的需求，甚至会直接或间接产生若干不良的社会影响。但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以及智能手机的普及，网络直播平台、具有赌博性质的app如雨后春笋大量涌现，比如 bilibili、映客、YY、斗鱼、JJ斗地主、欢乐麻将等。而无稳定职业的城郊拆迁群体一瞬间拥有巨额财富，立马成为有钱有闲阶层，他们花费大量时间观看各种网络直播并乐于打赏，同时具有赌博性质的网络平台更吻合农村长期延续的传统陋习，所以在这一群体中更受欢迎。这种恶习性消费为城郊拆迁群体的“二次返贫”埋下了伏笔。

二、城郊拆迁群体畸形消费行为产生的诱因

以上城郊拆迁群体的畸形消费行为意味着拆迁给他们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他们的消费行为也由传统的勤俭节约变为各种畸形消费。这不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发展及生活质量的提高，所以探寻其畸形消费行为产生的诱因显得极为重要。

（一）整体受教育水平不高是城郊拆迁群体畸形消费的自身因素

教育水平的高低不但影响着每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更影响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城郊拆迁群体的整体受教育水平徘徊在初高中（中专）水平。由于缺乏专业知识的系统规训，他们一方面不具备一定的理财意识，另一方面没有形成较为理性的消费观，而消费观也属于价值观的一部分。而且消费观形塑的不完备状况也影响了价值观系统的其他部分，这些会成为他们向上流动的障碍。当拆迁巨款到手后，他们便会利用这些资金发生各类消费行为。以从表象上与中上层阶层相一致，过上自己曾经艳羡的他者的生活，提高自我的社会认同感。但由于专业知识的系统规训的缺乏，使得他们表现出理财意识的淡薄，理财工具与理财渠道的欠缺，对拆迁款进行无节制的挥霍。

（二）拆迁补偿款发放不合理是城郊拆迁群体畸形消费的制度因素

政府对城郊居民的安置及补偿政策政策更多采用货币型安置方案。城郊拆迁群体在拆迁之前所具有的消费欲望和购买力被他们的谋生能力所限制，一次性拆迁补偿款的发放恰好为城郊拆迁群体的弥补心理提供了经济基础，“做梦都想像城里人一样”的即时消费欲望被无限激发。而消费者的经济状况决定了消费者的购买力，而消费者的购买力对于消费行为与消费选择又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对于城郊拆迁群体而言，巨额拆迁款得一次性发放，会快速造成他们“短暂的货币型膨胀”，其购买力呈现指数型增长。由于他们的消费欲有了足够强大的购买力在支撑，原本用于长远发展的财富被用于短暂的享乐型消费，这会导致短期内他们重新掉入贫困陷阱。

（三）大众传媒是城郊拆迁群体畸形消费的文化因素

长期封闭的农业生活，使得传统农民保留着相当原始的小农意识，再加上传统风俗习惯的影响，农民自然而然地表现出了节约、勤俭、有计划性、重物质生活轻精神生活的消费观念，而消费观念又决定着消费行为，并通过消费行为表现出来[8]。因此，他们平日里的崇俭消费、遇到重大节日的铺张浪费；他们时而遵循小富即安，时而又出现丧失独立性的“攀比性消费”、“炫耀性消费”则均是受到了特定农业文化的影响。对于他们的后辈，也即城郊拆迁群体来说，他们并非是在土地上耕作的一代，网络、电视、报纸、杂志等各式各样媒体的普及，造就了大众文化要远大于农业文化对他们的冲击力。

信息技术的发展以及网络的普及，使得他们一天接受的信息量是他们父辈的好几十倍，以微信、微博为首的新的自媒体的出现，打破了传统的官方话语权，以至于当一些媒体不负责炒作的时候，他们愈加相信财富的力量，形成了错误的思想观念，使得社会打响了急功近利的战役。整容主播的快速走红、选秀节目的全面开花，使得整容消费与护肤消费呈现不断上涨之势。以大众传媒为中介的微视频的分享、品牌的宣传，不仅导致消费观念和消费行为出现偏离，甚至整个社会被浮躁所覆盖。

（四）参考群体是城郊拆迁群体畸形消费的现实土壤

参考群体是社会群体的一种，基本上属于首要和非正式的群体，它是个人在形成自己的思想、观点、信念，“确定自己的判断、态度和行为时接受其影响或用来参考的群体。”[9]参考群体对城郊拆迁群体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参考群体对城郊拆迁群体的规范、制约作用。要想获得群体认同就必须受到群体规范的制约，因此城郊拆迁群体的消费决策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打上了群体规范的烙印，他们会购买符合群体价值观的、被群体接受的商品。另一方面是参考群体对城郊拆迁群体的领导作用。多样化的商品信息不断冲刷着人们的感官，在丰富、芜杂的信息面前人们容易失去判断力，尤其对于知识文化水平整体不高的城郊拆迁群体而言。所以，群体的消费价值、消费方式就会适时地起到引导的作用，帮助他们做出适合的消费决策。

三、减缓城郊拆迁群体畸形消费行为的途径

因为城郊拆迁群体的畸形消费行为会降低他们的生活质量，甚至会让他们陷入贫困陷阱，所以制定针对他们的畸形消费行为的矫治方案与防范对策便成为亟待完成的工作。

（一）政府应制定合理的拆迁补偿款发放办法

拆迁补偿款一次性发放有利于拆迁工作的顺利进行，但城镇化的目的是要造福于民，土地不应该作为交易手段，还应该保障农民的后续发展问题，以期让农民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因此，政府征收土地就不应是一次性买断，还应考虑农民的长远发展，在给农民“授人以鱼”还是“授人以渔”的选择上，显然应该提倡后者。通过分期发放补偿款的方式，降低城郊拆迁群体阶层提升的心理需求和价值提升的社会需求；通过资产入股、统一经营等形式，实现拆迁款变股权、城郊拆迁群体变股民，让城郊拆迁群体的财富具备造血功能。同时，需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创新拆迁补偿款发放办法，采取货币安置、住房安置、就业安置、养老安置等多种安置方法相结合的方式，避免单一安置方式的局限和缺点。此外，还要完善公共基础文化建设，丰富城郊拆迁群体的精神生活，减少速食文化的不良影响，避免畸形消费行为的出现。

（二）搭建、利用新颖的大众传媒平台引导城郊拆迁群体树立正确的消费观

无处不在的大众传媒昭示着信息媒体已经深入的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政府可以运用大众传媒的信息传播功能，引导城郊拆迁群体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念。针对炫耀性消费、人情消费、攀比性消费、时尚型消费以及恶习性五种畸形消费行为，一方面我们可以利用电视、报纸、杂志等使用率较高的大众媒体作为传播中介，将传统的节俭美德与现代的理性的可持续发展的消费理念杂糅到电视剧、电影、广告以及明星前台的行为规范中，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以及明星效应发挥作用，在改变人们的消费观念的过程中，改变人们的消费行为；另一方面，搭建或利用以抖音、微博、微信等为主的新媒体，对现代的绿色可持续消费理念进行宣传，并且使我们的角色由观看者转变为参与者。根据对抖音用户的调查，其覆盖用户上到老人下到小孩。以抖音为代表的新媒体的出现和发展不断迎合了广大用户的娱乐需求，我们可以利用以抖音为代表的新媒体为中介，上传自己理性的消费行为。在此过程中，媒体平台要加大对平台的监管与信息筛选。城郊拆迁群体由于财富所带来的阶层的提升，势必会影响他们的心理需要与价值需要。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都要将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相联结。利用媒体自身的所带有的优势，通过碎片化的符号生产与传播，向城郊拆迁群体以及我们非拆迁群体传递出理性、绿色、可持续的消费理念与消费行为，但在传播方式上要注重形式的新颖与多元。在针对城郊拆迁群体的媒体选择上要以他们所熟悉和擅长的载体为主，从而达到降低城郊拆迁群体的选择难度，最终达到传播正确消费理念的目的。

（三）通过多渠道、多模式形成正确的消费观

1．利用多渠道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增强城郊拆迁群体的思想文化教育，使其形成稳定的价值观，从而具备较强的道德价值判断和理性选择；发挥新媒体的自身优势，客观表现商品功能，通过真实的用户体验，引导城郊拆迁群体理性消费；通过朋辈群体的影响，在其之间倡导勤俭节约的消费方式，同时开展爱国教育、责任教育，让城郊拆迁群体意识到勤俭节约不仅是传统美德，更是理性人的表现。

2．多种模式践行正确的消费观。开办知识课堂，丰富城郊拆迁群体的文化理论体系，加强城郊拆迁群体的思想道德修养。结合城郊拆迁群体的消费特点，以网络为载体，投放关于适度消费与合理消费等正确消费观念的课程体系或者文化节目，开发适合城郊拆迁群体的理财课堂和就业援助模式，引导其形成正确的消费观念、价值观等，从而加强理财观念，学会正确理财。整合社会资源，构建以社区为单元的社会支持网络，开展各种社区“聚力”活动，搭建参与社区各类活动的平台，增强其价值感，例如，金融机构进社区活动，能够有效普及理财知识、拓宽城郊拆迁群体的理财渠道、增强城郊拆迁群体的投资意识，从而进一步实现资产增值。举办亲子活动、家庭教育等，通过互帮互助使城郊拆迁群体逐渐摒弃唯金钱主义的消费观，从而更好弥合、满足其阶层提升的社会需要。

（四）为城郊拆迁群体提供更多理财技能培训

从城郊拆迁群体个体方面讲，具有劳动技能的城郊拆迁群体，要转变就业观念，树立积极的就业观，拓宽自身的市民化途径，实现财富的积累；缺乏劳动技能的城郊拆迁群体，要参加相应的职业技能培训，增加自身的知识储备、提高职场竞争力；有创业意愿的城郊拆迁群体，政府或社区需要讲解清楚贷款的相关事宜，如城郊拆迁群体贷款的优惠补偿措施，鼓励城郊拆迁群体创业。政府方面，采取多样化的安置方式，开展适合城郊拆迁群体的理财技能培训，加强城郊拆迁群体的就业扶持，发展集体经济，使拆迁款变股权，城郊拆迁群体变股民，使得城郊拆迁群体的财富具备造血功能，真正实现财富的保值增值。社区方面，成立社区就业服务中心，根据自身实际制定管理方案，通过对社区城郊拆迁群体的培训，向用人单位输送优秀人才；同时，对积极就业的城郊拆迁群体，社区应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或政策倾斜，使其具有正面的示范作用，带动城郊拆迁群体群体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