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亲坐飞机

□周柳莺

宽阔明亮的候机大厅里，母亲就像个孩子，惊奇地看着一架架飞机的起飞和降落。

母亲64岁了，一辈子在田间劳作。我们三兄妹长大成人后，大哥定居四川，我在黑龙江，小弟在沈阳工作，只有春节才能回老家团聚一次。

每当母亲看见在村子上空掠过的飞机，总会想起我们，有一次她在电话里问我：“这飞机坐着安全吗，不会开着开着没油了吧？”我知道母亲想女儿了，我曾多次提出把飞机票作为礼物送给母亲，都被母亲拒绝了，她说：“去看你们坐火车，不也很方便吗？”

老公是公务员，因工作关系要去外地进修三个月，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一直困扰着我，于是我就给母亲打电话，希望她抽空过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活。刚和她提出来我这里时，母亲是拒绝的，说家里养着的几十只鸡需要喂；快秋收了，地里还有一些零碎的活计，需要她料理。我明白母亲是离不开家乡的一草一木，那里有她耕耘的快乐，有养育我们的点点回忆。但是，我也听得出母亲也想过来照顾我的生活，让我能安心工作。在全家人的劝说下，母亲终于答应来照顾我一段时间。于是，我提前预订了飞机票。握着飞机票的母亲很激动，甚至有些爱不释手。

起程的日子将近，母亲一直忙着整理想带走的物件，都是些零碎不值钱的东西，在我看来是应该扔掉的，可母亲却是宝贝似的珍藏着。飞机是在下午3：10分起飞，我们提前两个小时抵达机场。宽阔明亮的候机大厅里，母亲就像个孩子，惊奇地看着一架架飞机起飞和降落。她说，飞机起飞原来是这样子哦！或者说为什么飞机降落触地时有一小股烟？一切都让她感到很新鲜。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我用自带的DV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以便回家后刻录成光碟留做纪念。

通过安检前，我特别交待了母亲坐飞机的环节和注意事项，但是在过安检时还是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是这个口袋引发检测仪吱吱响，就是那个包包引发探测仪吱吱叫，查来查去无非是口袋里放了一个小狗的铃铛珠，或是包里多了一根绣花针，而这些是坐飞机不允许携带的物品。

安检顺利通过，我们登上飞机并系好了安全带。母亲问我，坐飞机一定很贵吧？我骗她说，机票是打了三折的，和坐火车卧铺的价钱差不多。母亲说，这还可以。

飞机在起飞上升的过程中，母亲头有点晕。我问母亲难受不？母亲说一会儿就会好的，眼角呈现出点点泪花。望着母亲斑白的头发，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母亲没有合过眼，她仔细观察着附近其他乘客闭目养神的样子，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飞机因晚点，飞行在夜的黑暗中，无法看见脚下的山山水水，只是在抵达城市上空时，才能一睹夜色中灯火阑珊的繁华。

下飞机时，母亲发出的感慨是：“坐飞机不舒服，坐飞机太吵了，但是飞机的确是快，坐火车要11个小时，飞机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言语里透露出几许惊羡和愉悦。

我深知，坐过飞机的母亲，偶尔还会心疼飞机票的昂贵，但她却不会再有“这辈子没有坐过飞机”的遗憾了。作为儿女，是否在适当的时候，让还未曾坐过飞机的父母体验一下坐飞机的感觉呢？如此，无论是父母还是自己，将都不会再有遗憾了。